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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监察御史

张清淑身上有监察御史的令牌,他二人直接去了驿站调查。城中的驿站有文天裕的入住记录,显示其十余日未归。虽然不知对方十天前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文大人已经抵达晋阳。

离开驿站后,他们去了刺史府周围打听,但并没有人见过文大人。倒是路上多了不少士兵,挤进城内的灾民沿街乞讨,比之先前在兴通馆外所见安分不少。

张清淑去找天道轩的暗探,断刀就站在墙边等人,瞧见那一茬又一茬灾民趴在路边和不远处高大巍峨的刺史府形成鲜明对比。灾民进城势必会影响城内百姓的生活,可若不放他们进城,这数千灾民挨不过明日。明明是官不作为,可进与不进受苦的都是百姓。

行乞的长龙里有人倒下,皮包骨一般的身体瘫软在地上,旁边立刻跪下一个高大但消瘦的男人,慌慌张张扶着倒地的人,“娘!娘!给口吃的吧,我娘快饿死了!”他趴在地上朝四周磕头,可身边都是与他一般饥饿麻木的灾民。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两个馍,他连给馍的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看,一边拿馍一边磕着头,干柴一般的手掰着饼屑往他娘嘴里塞。老妪干巴的嘴一张一合,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瞪起浑浊的双眼不再动弹。

男人大吼了声“娘”,随后号啕大哭,旁边的灾民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面馍,趁着他不注意抢来往嘴里塞,那男人被打断了悲伤,扑过去抢那个馍,馍掉在地上,旁边的男人赶紧爬过去抢。断刀有心阻止,但周围的灾民已经看向他。

他刚刚拿了面馍给男人和老妪,他身上肯定还有!

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睛像是看到肥肉,竟显出点光彩。断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所有干粮放到地上,快速离开了那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洪水、干旱、蝗虫、地崩,老天爷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尸骨遍野。无论是沈归还是断刀,手中利刃可平人间不平事,却平不了天灾。

张清淑拿到消息后出来没见到人,朝着兴通馆方向走了半条街,看见站在路边的断刀。

“你衣服呢?”她也就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这人外边那件罩衫没了,中间的夹袄也没了,靠近年关,天气还冷着,就算是习武之人也不能穿着如此单薄。

“当了。”断刀没什么好遮掩的,说得直截了当。

“当了?”张清淑愣了愣,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与这刀客同行一段日子,知道对方不缺银钱,仔细嗅嗅,此地还残留着粥香,随即问:“锅呢?”

断刀指了指百步开外大门紧闭的酒楼,“租的,加上灶火五十文,刚刚还回去。”

“这么贵,怪不得你还得去当衣服。”如今的晋阳城米粮价比黄金,借个炉火都贵得离谱。也就这个人,还当自己的衣服去施舍那几碗无用的粥。

“文大人有消息了吗?”

“他们找过,最后锁定在西城外天泣林,但此地有人把守,不确定人是不是被关在里面。”

“没有进去探查过吗?”断刀问。

张清淑摇头,“想过各种办法,但把守太严,进不去。”

他们的暗线并非人人都武功高强,去掉天道轩探子这层身份,也只是寻常百姓。

“只有东南边的断崖,身手矫健之人可徒手爬上去,但也非常危险。”

“先去把情况摸清楚。”

“行,走吧。”

两人一同到天泣林东南面的断崖,这地方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二十多丈,奇险陡峭,除了蜿蜒的藤蔓就只剩短浅的杂草和裸石,若非常年在山间来往的人,很难爬上去。

断刀仔细观摩山壁,寻找可行的路线,然后将刀卸下放到地上,找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山石攀上去。张清淑帮他看着刀,警惕周围的情况。大约过了一炷香,断刀从中间返回,平稳落地后与她说起上边的情况。

“只能到一半的位置,上边太陡,需要飞钩和爬山虎。”

“西城有铁匠铺子,离这儿不远……”此事本不该操之过急,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十分不安。她那师兄已失踪十日,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但此时天色已经暗,就算铁匠铺有现成的工具,再回来恐怕也天黑了。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嘴里没了声。断刀捡起刀挎回腰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得快些,不然赶不上出城。”

张清淑微怔,却又觉得意料之中。她在心底唾弃自己小人,竟为对方急切上天泣林的危险行为松了口气,而那人只是沉默着做事。

因为灾民入城,晋阳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闭城,两人紧赶慢赶才掐点出了城。到山崖下时,路已快看不清。张清淑站在崖底抬头望,已然看不清何处是路,只有高耸入夜色的山。

“你行吗?”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舟山靠海,恐怕没什么山中行走的经验。

断刀穿好爬山虎,甩着飞钩用力一掷,也看不清扔到了哪儿,用力扯不下来后才准备上路。

“这点山崖难不倒我。”

他爬过比这更险峻更高的山,万丈深涧,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唯一麻烦的是他的右手,不如以前灵活有力。但自从万花谷的小大夫来到他身边后就一直小心养着,再不济也比半年前强。

他摩挲了几下右手腕,微光里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护腕也是小大夫给他做的。

不知道余霁抵达刀宗没有,他……想他的小大夫了。

断刀将绳索捆在腰上,而后抓住头顶的石头往上攀。他动作快,身手利落,明明夜色模糊,却能精准找到之前预想的路线,每一步都走得妥当。

他在山壁上如履平地,崖底的张清淑却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对方稍有不慎摔下来。

一直到刀客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她都还是忧心忡忡。她又等了两炷香的时间,不见有人坠落,才确定对方平安到达。

断刀爬上悬崖后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再行百步可见一座小桥,小桥四周有人把守,但不如入口那般严。他扯了块布遮住面孔,借着夜色潜入桥下。此地有瘴气,一下去便觉头昏眼花,服用过解毒丹才好些。那死水潭中不仅泛着臭气,用手触摸水后还觉皮肤灼烧难耐,不用细看都知是毒水。趟水过是肯定不行的了,不然文大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先赔了性命。他早原地蹲守了两炷香的时间,大致摸清了换岗的规律,然后栖身草丛,打晕一个落单的守卫,套上对方衣服,趁着下一次换岗跟随队伍过桥。

过桥后守卫不见少,但好在夜里黑,站得远了都看不清相貌,众人只能瞧见他身上那件守卫的衣服。

天泣林腹地建了一座寨子,守卫比入口处更多,断刀小心探听,七拐八拐找到寨子的牢房。不知是不是无人问津那位失踪钦差的原因,这里的人彻底放心,牢房反而没有守卫。

说是牢房,其实就是一个地窖,里头黑漆漆的也看不出关没关人。断刀戒备地观察四周,确定无人看见后撬开锁链跳进地窖。

他进去后没听见声,取出火折子点燃,这里竟一个人也没有。他怔了怔,正准备吹熄火离开,脚下踢到重物,定睛一看,白衣青衫,面容清瘦,眉宇紧蹙,透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拗。

他蹲下拍了拍这人,对方的眼皮动了一下,没有睁开,但呼吸明显重了些。

“你是文天裕大人吗?”

早先在晋阳城门一闹,城里都是捉拿断刀与练芳刃的人,断刀入城后不久就卸了易容,以原本的相貌示人。对方听见陌生的声音缓缓睁眼,见眼前人相貌俊美,眉目硬朗,穿着绑匪的衣服,反问:“我是文天裕,你,是……何人?”因长期未进米水,他的声音不仅沙哑难听,还带着气音,微弱得都快听不见。

“张清淑姑娘在等你,还有杨聿大人。”

文天裕听见熟悉的名字反手抓住他衣衫,“带我离开。”

断刀起身看了看地窖入口,估算了高度,蹲下身将男人捆在背上。男人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几乎都快成了皮包骨头,被用力捆着又颠簸实在不好受,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文大人忍着些,我带你出去。”

文天裕怕自己发出声响,将又黑又臭的袖子塞进嘴里堵着,牢牢抱住身下这人。对方轻功了得,背着他竟也能跳出地窖,且心细如发,出来后小心锁好入口,而后带着他一路躲过巡逻和岗哨。

因为消耗过大,断刀进入灌木丛后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右手腕一阵阵胀痛。好在他跪下的一瞬间稳住了身体,没被背上的人压倒,不然在这儿山丘林地,指不定要滚多久。

“侠士可还能撑住?如若不然放我下来,我也可以自己走。”文天裕不知他方才从断崖攀爬上山,只以为对方背着自己负担太重。

别说文天裕如今又饥又渴,就是完好无恙时也只是一个文人,还不如张清淑一女子抗揍,这黑漆漆的山野树丛铁定是走不出去的。断刀抽刀为杖,拄着站起身,他急喘两声,脚下按着之前记住的路线离开,脑子里却是想的余霁。

蓬莱太一神宫,他迷迷糊糊记得,余霁就是这样背着他一步一步跪着爬上台阶。

他的小大夫啊,明明比他单薄,比他柔弱,却从不会放弃。余霁都能做到的事,他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只是前边都好过,小桥却不能悄无声息过去。

“文大人,你能坚持这一小段路吗?”他想故技重施,但不知道文天裕的状态能不能骗过守卫。

文天裕示意他放下自己,原本摇摇欲坠的人直接拔了他的刀在手上割了口子,疼痛刺激神经,他竟神奇般好上许多。

“没问题。”他坚定道。

断刀撕了衣服为他简单包扎,随后去打晕守卫扒来两件衣服。他二人假装换岗的贼人,一路上顺利混过去,最后到了断崖,文天裕震惊不已,“你,你要我从这儿下去?”那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这也足够骇人。

断刀给他系好绳子,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这儿有二十多丈,他光是爬上来中途就换了三四次飞钩。

“你抓紧绳子,我把你放下去。这绳子不够长,全放完也还有六丈,我和张姑娘商量好了,到时你就解开绳子往下跳,她会接住你。”

“这里这么黑,师妹她能看清我往下跳了吗?”真不怪他啰唆,黑漆漆的山崖往下跳,确实需要些勇气。

断刀没回答,捡了几块石头,依次丢下断崖,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崖底亮起一团火光。火光旁还有一个纤细的黑影。

文天裕了然,他二人早有约定,于是也不再磨磨蹭蹭,对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他救出来,绝不能在这里耽搁。

三指粗的麻绳绕腰捆结实,再让他抓住绳子往下挪,断刀将绳子绕在身上,随着对方下沉一点一点放绳。他的双手紧紧拽着绳子,手臂的青筋暴起,汗水沿着经络蜿蜒而下,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

该庆幸这断崖不算高,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麻绳就见了底,又过一会儿底下一轻,他被自己的力道反冲摔倒在地上。

断刀躺了会儿,起身趴在断崖边往下看,原来纤细的黑影旁又站了一个影子,看来已经安全落地。

再过不久换岗的人就要经过这里,他得加快速度。

断崖边没有树木,他之前用来稳固的大石头有挪位的迹象,并不安全。不过这一面崖壁的藤蔓茂盛,倒是可以试试。

下去前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随后抓着系在藤蔓上的麻绳,慢慢往下去。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崖底,下面焦急等待的张清淑勉强看清崖壁上几乎融入黑暗的男人。

为避免意外,她死死盯住下移的身影,做好随时接人的准备。果不其然,离地面还有十来丈时,上面的藤蔓终于经不住拉扯,“哗啦”一声,连根脱离崖壁。

“小心!”同一时间,张清淑蹬地而起,手中长绸即出,携内力裹上下坠之人的腰身。再用力一扯,百多斤的男人撞向她,在交错之时对方双腿用力一搅,凌空翻身,稳稳落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

张清淑立刻扑灭篝火,扶着师兄随断刀离开。

翌日,天色熹微,晋阳城外就聚集大片灾民。文天裕长期受到折磨,一旦放松下来身体便垮了,如今高烧不断。城外没有大夫和修养的地方,他们还得想办法回城里。

经昨日练芳刃开门放饥民之事,如今城头的守卫比之前多得多。强攻肯定不行,只能找机会。

日出之时,城上传来擂鼓声,数十弓箭手搭弓射箭,逼退紧挨着城门的灾民。随后原本紧闭的城门竟缓缓打开,约三十守卫跑出来位列两侧,其后还跟着百来号衣衫褴褛的老百姓。这些明显是昨日趁乱逃进城里的人,如今却规规矩矩排队出城,每人胳膊上还系了红绳。

队伍后方跟着四驾马车,后面拖着几个大桶,粥香随风而来,有些灾民忍不住涌上前,却被守卫的大刀逼退。

随粥桶来的还有两个穿铠甲的将领,只见他们站定城门右侧,胖一点的将领高声道:“从今日起,入城者接受统一管理,想要喝粥必须付出劳动,单日由男人领粥,双日由女人领粥,若有谁乱了规矩,共诛之!”

另一个瘦子接着喊道:“修筑河坝领白绳,修筑佛寺领黑绳,城卫队领红绳,十人为一组,选一位领头,由领头与士兵接洽。非要事,不得越级汇报!”

四大桶粥摆在城门口,那与往日的麸糠泥沙可不一样,是真正的掺了米粒的粥,虽然主要还是粟米和黍米,但也太好多。

那二位将领陆陆续续说了许多条例,全是大兴土木的事,灾民们与服徭役无异,只是不用自带口粮。

等那两人说完,原本拥挤的人群已变作整齐的长队,进城的队伍反而没多少人。张清淑拿出准备好的路引顺利进城,一行人先去病坊,拿了药方才回到兴通馆。

兴通馆的管事派人去熬粥煮药,为他们安排住处。断刀这才得空闲询问今早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日他们离开后,晋阳刺史就派人来请他们当家去赴宴,进去一看里边密密麻麻坐了四五十位贵人。这晋阳城里大大小小的豪强都被请了去,上头来的钦差为大家谋了份福利,专门请了周边所有香火鼎盛的佛寺来为大家讲经。

说是讲经,其实就是纠集一伙人商量怎么利用起这些灾民给自家谋利。晋阳城大,西城南边有好多生草的烂房屋没人居住,他们将此地瓜分去,正缺人手修缮扩充。城里原本乌泱泱的灾民被这么一分,竟没剩下多少。

四处兴建自然少不得煮饭婆,出入人员太多又少不了巡逻的城卫,大兴土木人员杂乱也少不了洁道员,明明是受了水灾的地方,却突然像是活起来一般。

“覃大人鼓励大家兴商,就是……就是要我们把粮价再提一倍。”

“如今的粮价已比黄金,要是再贵,别说灾民,就是城里的百姓也得掏空家底才能活下去。”

这波横财他们兴通馆是发不了了,就怕这么折腾下去整个晋阳都要受累。

断刀等他说完才开口询问:“你是说钦差在刺史府?”

“是。”

昨日文天裕分明被困天泣林,那刺史府的钦差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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