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张海客试图交涉。
“你爹是谁?”
“你娘呢?”
一连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在廊下互望,他摸了摸脑袋,盯着这个小孩蓝色的眼睛,心里有点发怵。
是个女孩,头发有点短,还没法扎小辫,给扎个了冲天的苹果头,袄子还是新的,袖口也很干净,看着不像是没人管的孤儿跑出来了,但这么大了,问话总能得到一点反应,可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小孩白白嫩嫩,长得很可爱,就是眼睛是蓝色的,而且,她不说话,眼睛又大又圆,蓝色的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滴溜溜的转,就是牢牢抓着他的衣服下摆。也只有五岁的张海客有点害怕了。
他听说内家住的地方有很多区域都是不能进去的,说起理由,大人都很讳莫如深。今天他逛过来的这里以前并没有来过,这里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禁区,这小孩明显不太正常,她难道是这里的小女鬼吗?
要是被家里的兄弟知道他被小女鬼缠上了,肯定要被取笑的。
“你住在这里吗?”张海客再次试图交涉。
小女鬼没有反应,眨了眨眼睛,还是死死拽着他的衣摆。
一阵穿堂风吹过,张海客汗流浃背了。
现在是正午,这小女鬼道行不浅呐!
张海客试图抢救自己的衣服,轻轻扯了两下,没有扯动。
好大的劲。
“你放过我吧。”张海客开始求饶了。
但这小女孩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距离更近了。
张海客更加害怕了。
这小女鬼看着只有两岁点多,无论她怎么变成鬼的,体型差距是客观的,张海客心一横,拽着自己的衣服使劲一扯,把被抓皱的衣摆扯了出来,刚才没注意到,她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抓的一手泥,全蹭他衣服上了。
但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跟鬼计较什么赔衣服,张海客松了口气,稳住身体正要开跑,那小女鬼“嗷”的一声开始哭了。
......
张海客目瞪口呆。
活的?
张海客和站在院子门口的小孩面面相觑,来者正好是以前见过的那个很奇怪的孩子,上次试图和他搭话,他硬是一个字都没有回,但张海客并不在意,他左右看了看,去拉那个小女鬼的手,还是热乎的,看来是活的。
他把小女鬼往前牵了一点,那家伙哭得惊天动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被人抓住了。
站在门口的孩子看了看他俩,张海客觉得这个场面对他非常不利,这很像是他在欺负小鬼,他正准备质朴地开口辩解一句“不是我干的!”,但那个不说话的小孩这次开口了:
“她听不清的。”
小女鬼已经不哭了,打了水给她洗了手,现在正坐在两个人中间啃张海客塞给她的红糖馒头。
“你妹妹?”张海客指了指小女鬼。
那个孩子摇了摇头,随即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张海客没有在意这个矛盾,张家体系繁杂,同龄的孩子之间很难算得清都是什么关系,顶多用大名辨认下彼此的辈分,能认下那个问题,至少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远。
“她听不到,那也不会说话吗?”
隔着摇摇晃晃的辫子,他摇了摇头。
“哦......”张海客有点遗憾。这样有问题的孩子偶尔会出生,他们通常得不到什么资源,也无法在家族获得任何地位。
“两岁了?”
他又点了点头。
两岁,正常这么大已经会说很多话了,但她看上去什么都不会说,也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
小女鬼吃饱了,打了个喷嚏,一串鼻涕喷了出来。
......
张海客和那个小孩面面相觑,这里年龄最大的张海客认命地掏出手帕给她擦掉了鼻涕。
她现在倒是没有哭闹,呆呆地被擦了鼻涕,左右看了看,抱住张海客的胳膊傻笑了起来。
张海客被女鬼缠上的郁闷消失了。
原来不是小女鬼,是个可怜小孩罢了。
张海客带着她玩,教她丢石子,他发现这小女孩对有些话有反应,但有可能不是正确的反应,她应该不是完全听不到。教了几下,她就学会了怎么把石头丢起来然后用手接住。
她手太小了,张海客特意捡了一些小石子给她玩,再复杂一点的玩法,张海客教了教,她也学会了。张海客鼓掌鼓励她,她似乎看懂了自己被夸了,对着他嘿嘿笑。
天渐渐黑了,张海客不在内家过夜,要跟着父亲回去了,走之前,他把小女鬼交给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孩,和她说,自己要回去了。似乎是察觉到他要走了,小女鬼又开始哭了,一副舍不得人走的样子,但她又不会说话,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意见,哭得可伤心了。
最后,大人也围了上来,大人里似乎有人知道她是谁的孩子,准备把她抱走,她趴在大人背上,滑稽地吹出一个鼻涕泡泡来,张海客冲她挥挥手,她干着急,但又爬不下去,抱着她的大人看她伤心,把她转过来说再见,她听不清大人让她说什么,含糊地喊了一声“哥哥”。
外家的车队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准备回去,没空给小鬼们搞告别仪式,他还是被喊回了车上,后来,他一直觉得不是滋味,那样的孩子很难在本家严苛的体系下得到好的教育,张家需要各式各样的人,他们也许总能给她找一个适合的地方,但她也许会过得非常艰难。
后几年,张海客在跟着大人过年去内家拜年,又见过几次那个小女孩,她在他们相遇之后的第二年被认为有极其特殊的天赋,被精心培养了起来,虽然开口说话迟了点,但她四岁的时候他们再见次面,她已经能说很多话了。
她也是海字辈,不像其他内家小孩一样傲慢,看到他就会跑过来和他搭话,然后开开心心玩一阵子。因为听力不好,她一般都是不管不顾地自己说,说的话没什么逻辑,上一句还在说后院里的小猫生了一窝小小猫,下一句就是抱怨自己练功摔了膝盖,腿现在还是青的。
她边说边艰难地扯起自己的棉裤脚展示腿上的伤痕,张家是怎么给小孩教童子功的,张海客是清楚的,而且内家说不定要求更加严格,看着那些伤痕,他又觉得这个小鬼被看重不是什么好事了。
她本来就听力不好,比别人缺了一点东西,如果遇上什么危险可能都没法及时反应过来,张家做的事情是会死人的,她或许......会死的。
即使这样想了,但张海客也没有力量阻止她向那个可能性滑落。
她十岁的时候,张海客一个表姐嫁到了内家,内家虽然傲慢,看不上被自己支配着的外家,但内家人少,还是不会排斥和外家通婚,为了维持血液的效果,他们会选外家有同样力量的人做婚约对象。
婚礼通常是内家为数不多会热闹一下的场景,张海客跟着送嫁的队伍来了内家,这次她正在换牙,两个门牙都掉了,说话漏风,咧嘴笑的时候也丑丑的,非常滑稽。
她照例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和他搭话,说些没逻辑的有的没的,张海客给她塞了一把从果盘里顺来的花生,她把花生剥出来,扒掉红色的皮,用牙床和下牙卡在原本是门牙的地方,假装自己有门牙,还得意洋洋地展示给张海客看。
张海客被逗得哈哈大笑。
顺来的红枣她不爱吃,全进了张海客的肚子,他们站在路边看热闹,年龄更小一点的小孩好奇,围在新娘的轿子旁边,她也好奇地盯着看。周围太吵了,这个环境下和她说话她是听不见的,虽然她会看口型,但沟通效率总是会低一点。
今年,张海客开始长了个子,一下子高了不少,他看看新娘的轿子,里面的人是他的表姐,前年刚刚放了野,今年十七岁;他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脑瓜顶,太阳晒在上面,被乌黑的头发映出一个圈来,她傻兮兮地往自己嘴里倒花生,瞎看热闹,也不知道看懂了没。
他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往后退,把路让开。
“轿子好看吗?”
她看懂了口型,一边嚼着花生,一边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
她咽下了那口花生,似乎因为自己被看扁了而感到不服气:“他们在结婚!”
张海客有意逗弄她,故意问:“结婚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颇有哲学意味,把她问倒了,她没有继续塞花生,努力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答案:
“就是昏了头!”
张海客觉得有趣,这个答案出人意料,他真心实意地感到好奇:“为什么?”
她掰了掰手指,似乎在数什么:“娘说,她结婚之前和爹都不认识,她还说,大部分人结婚都是这样的,不认识为什么要被绑在一起?这不就是昏了头?要不就是长辈昏了头。”
说完这话,她很有说了坏话的自觉,她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小孩在说什么,又冲张海客吐了吐舌头,舌头上还粘着一块还没咽下去的花生皮。
张海客被逗乐了。这小鬼觉悟很高啊。
她今年十岁,还在贪吃爱玩的年纪,听说她课业表现得很好,他看了看她抓着花生的手指,已经长出来一点了,带着训练留下的伤痕,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还小得拿不住太大的石头呢,再过几年,她也会去放野,女孩们会在放野平安回来之后开始相看婚配,到时候,她也会坐上那顶轿子吗?
即使她现在这样评价结婚,到时候是不是也会认命地接受长辈的安排,那时候,她的丈夫会是谁呢?
......总之,如果是安排的话,可能轮不到他的,内家的女孩一般不外嫁。
她耳朵那个样子,能安稳从放野回来吗?
张海客盯着红色的轿子,觉得那顶轿子的颜色着实刺眼。
鬼使神差,他冒冒失失地问了一个问题:“轮到你结婚了怎么办?你想去外面看看吗?你要不要跟我走?”
轿子在缓慢地从他们面前经过,周遭的声音非常嘈杂,她已经全神贯注地看起了热闹,她没有听到他的一串问题,也没有看到他的口型,那些问题他没有得到答案。
事后想起来,张海客十分懊恼,觉得自己那时候一定是被鬼上了身子,怎么就对着一个十岁的小鬼说那种话呢。还好,他半遗憾半庆幸地想,还好她没注意到。
再次见面,就是两年之后了,轮到他要去放野,所有要去放野的孩子都会被集中到本家,会有人来告诉他们规则,教他们一些必要的技巧,张海客在要去放野的孩子里看到了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这时候他应该只有十三岁,还不到年纪,所以他非常惊讶。
张海盈气鼓鼓的,一直围着他说话,但又得不到回应,急得跳脚。张海客过去把人拉开,她才说,她也要一起去放野。
这时候她应该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牙还没换完,这次是下牙缺了一颗,说话依旧漏风,张海客也不急着反驳她,等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之后,才悠悠发问:
“你爹娘同意吗?”
人快速蔫下去了。
显然是不同意的。
“那他为什么可以去?”她指了指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人。
女孩在这个年纪会长得更快一点,他们两个差了一岁,现在几乎一样高。
两个男孩对视了一会,他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张海客没有看懂他摇头是要表达什么,但他并不想在她面前说出残忍的话来。十三岁就去放野是很不合常理的,但是没有人阻止,大家都默许了这件事情,他的身世张海客知道一些,从神坛上跌落的圣婴,整个骗局里最无辜的参与者,又没有父母的庇佑,张海客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猜想,或许,有人根本不希望他继续活下去。
而她不一样。张家的无情表现在方方面面,在他们认为你没有价值的时候,他们会把你踩进泥里去,但他们认为你有价值的时候,又会纵容、保护你,而且她父母健在,也都有地位,她除了需要关心自己的训练和课业,不太会看到黑暗面,张海客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东西。至少......那些事情不应该由他来揭露,他没有任何立场那样做。
牙都没换完的小孩,凑什么热闹呢。
她确实骄纵,但张家的规矩森严,把持着权力的长辈在孩子看来是是不可撼动,她顶多在父母面前闹一闹,她的父母也无法阻止这个决定。
张海客放弃了和自己的一帮朋友一起出发,决定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一起走。他们出发的前一个晚上,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张海客在睡前照例自顾自地讲了一通话,他偶尔简短地应声,说着说着,张海客就睡着了。他在半夜被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们这些人对环境音非常敏锐,来人的动作很轻,体重应该不大,他继续装睡,过了一会,他察觉到睡在另一头的人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了窗边。
张海客控制自己的心跳,掀开一点眼皮,借着月光看到她趴在开着的窗口,正在把一包什么东西递进来,但这头的人似乎不想收,试图把包裹推回去,两个人僵持了一阵子,最终,她还是强硬地把东西推了进来。
似乎怕吵醒他,他们没有出声,用口型交流了几句,张海客没有看清他们都说了什么,他有点郁闷。她似乎没有别的东西要送进来了,那她是只准备了一份吗?那自己是没有的咯?
张海客在这一刻具象化地感受到了物理距离带来的心理距离。
他本以为他们关系很好,但看来她和那小子关系更好,他们都是内家人,有更多的机会待在一起,而他只不过是逢年过节跟着大人进来才有机会和她玩上一阵子罢了。
她越说越激动,急得几乎要发出声来,但又碍于不想吵醒张海客,硬生生忍了回去,看来他们并不想让他也参与这场偷偷摸摸的对话,张海客想。
这种似乎被排挤出去的感觉是很微妙的,让人十分难受。
到最后,她似乎被说服了,被顺着跑得乱糟糟的头发冷静了下来,张海客在很多年之后,在几个命悬一线的时间里,都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刻那张潸然欲泣的脸。完全是没张开的小孩子,还缺了一颗牙,看起来不太聪明,但她脸上的担心和难过却是货真价实的,可惜......那些感情都不是针对他的。
张海客闭上了眼睛,没有继续看下去。过了没多久,他们似乎说完了,床重新被压上了一份体重,他试图入睡,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十五岁,这个年纪会对女孩子感兴趣,他那些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会讨论哪个女孩子好看,哪个身材好,讨论的对象通常是外家的女孩,也通常和他们同龄,或者比他们大一点。这种话题张海客一般不太参与,他没太思考过这些东西,他郁闷地想起两年前自己还试图问她以后要不要跟着他去外面,含蓄,但实际上是问她要不要嫁给他的意思,虽然因为一些客观原因他没有收到那个回复,但那时的他并没有觉得多遗憾,而且十岁小孩的回复,能有什么意义?但现在想来,却莫名难受了起来。
她现在还是个还在换牙的小鬼,过个两三年、三五年呢?
但现在想这些,好像还是太早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知道了昨晚塞进来的那个包裹里面都是什么,偷来的自己爹的衣服、干粮、甚至还有一些钱,内家的小孩这么大应该很少出门,没有零花钱的需求,估计是多年压岁钱的积攒。他并不避讳向他说明这份多出来的行李的来源,张海客心不在焉地应声,心里却酸溜溜的,他怎么就没收到这样一份精心准备的行李呢?
放野之后的人生似乎被按下了加速键,第二年冬天,她试图逃跑被抓了回来,风声也传到了外家,张海客觉得她鲁莽的不可思议,她怎么又长了一岁之后,还是不能清晰地认识到张家到底是个怎样的怪兽呢?
那一年过年,张海客照例去内家拜年,见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长高了不少,看来是放野之后受到了重视,但是张海客没有见到她了。问起来,说是抓回来之后就被看管得很严格了。听说是他把人背回来的,张海客还是好奇,他忍不住问:
“你都没想过就那样带着她逃走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他习以为常。
但他还是想,如果换成自己,应该会孤注一掷,带着她逃走吧。但他随即又觉得可笑,明明前脚他还在觉得她幼稚,怎么自己也做起这样的春秋大梦来了。他又絮絮叨叨地对着不太会回他搭话的人说了说这一年的情况,但也再没有提起过那个女孩。
不知道一年过去,她牙换完了没有。
很多年之后,她的牙确实换完了,但人也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张海客有个奇思妙想,她小时候的灵魂是不是也随着她迟来的换牙期,跟着脱落的牙一起从身体里溜走了呢?
这终究是一种奇思妙想,他其实知道这份变化是因为什么。
刚刚见面的时候,张海盈评价他变丑了,张海客摸着这张正在整容中的脸苦笑,想说点俏皮话活跃下气氛,但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张海客作为地头蛇,当了导游,带着她逛了逛香港,从元朗走到南边的蒲台岛,香港就这么大,没几天就逛完了,香港去年才刚刚回归,张海客还是乐见于此的,但英国佬和印度佬并不乐意,他们在市区漫无目的的瞎晃,手上拿着街边一平米大小的小店产出的糖水,她喜欢甜的,买了来者不拒。
他们逛到维多利亚港,岸边都是游人在打卡拍照,周遭的人口音和语言各异,但很少有内地来的,张海客已经能很流利的说粤语了,但对着她,还是捡起了乡音。
她出现在香港是为了请他们帮忙做一些事情,她需要一个香港公司的壳子去和国外的拍卖公司做一些交易,另外还有干脏活的需求。她是以内家人的身份提出这些请求的,在以前,内家对外家是绝对权威的,但现在,内家的权威已经不在了,他们可以拒绝。
有人轻视她,觉得再怎么样,她只有一个人,而他们已经在香港过上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了,没必要再掺和内家那些神神叨叨的活动,但张海客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也不准备征求任何人的同意,因为请求是她提出来的,他不想拒绝,和她“内家人”的身份没有关系。
张起灵依旧处于失踪状态,内家一盘散沙,能活动的就那么几位了,还都隐姓埋名,行踪不可考究,他们能联系上,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张海客没有细问她的计划,只是告诉她,有什么事就尽情利用他吧,不用考虑他的想法,他无条件的乐意效劳。她没有就这场表忠心表现出什么态度,只是继续看着维港晃人眼睛的人造灯光,捧着纸碗,舀里面的莲子吃。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周遭人声鼎沸,行人从他们身后挤过,汗臭味、烟味、女人的香水味糅杂着不由分说地塞进他们的鼻腔,她的眼睛里映出斑斓的灯光,染得那汪清透的蓝色也驳杂了起来。
她看着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好像有点不太真实。”
......
张海客又想起那个夜晚那张潸然欲泣的脸,那个缺着一颗牙的小女孩脸和现在这个女人的脸重叠起来。
五味陈杂,有很多话想说。
他想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但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
最后一位男嘉宾是海客哥哒!我很喜欢他这个名字,“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自有一种漂泊感在的,感觉很适合海外张家,所以就选了他做第四位男嘉宾了。这篇也补了一下女主小时候的故事,这崽小时候因为听力缺陷吃过苦头,但是是一个很e的e人小孩,至于长大了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还是怪封建宗族势力吧(唏嘘)
也是很含蓄的感情,小时候的感情甚至还没怎么产生就被掐灭了,多年之后可能还有遗憾或者别的情绪,但也很难捡起来以前的东西,当下也因为掺杂了别的东西心情复杂了,是苦涩的感情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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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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