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L基地位于近郊的一栋二层小别墅,司机把他们放在小区附近的美食街上就开车走了,当然,原因主要是黄保川闹着要吃火锅。
冬哥见没人反驳,也就当是阮庭声的欢迎会直接同意了。
吃完火锅出来才五点,一行人决定散步走回去。
BTL辅助龙译一把环住阮庭声胳膊:“listen我熟啊!之前排位排到过好几次,把把打得热血沸腾,我都多久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了!”
阮庭声:“……”
真会说话。
这样想着,阮庭声面无表情扒拉开他的手。
“阎晋之前私信骚扰了人家一个星期呢。”冬哥顺路买了一堆烤串,“然后直接被listen拉黑了,笑死。”
众人哄笑。
晋哥估计也没在什么人身上这么吃瘪过,所以一直记着listen记到现在。
阮庭声皱着眉,设身处地为新俱乐部的未来堪忧。
一个烦人的老板。
一个花臂经理。
一个仿佛没长嘴的上单。
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中单兼队长。
一个小学生打野。
一个人形BB机辅助。
唯一一个正常人就是身前那个笑起来和蔼可亲的射手。
射手老齐拍了拍他的肩:“咱俱乐部没什么规矩,大家都比较随意。”
您对“比较”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阮庭声盯着他。
或许是他眼里的不信任表现得太明显,老齐耸耸肩:“我还挺喜欢BTL的氛围,和家一样,住着舒服。我以前是NW的青训生,那俱乐部管理特严苛,什么时候起床、几点收手机、几点吃饭……样样都管!”
“……电竞俱乐部还要收手机?”
老齐手放在下巴上,想了想:“别的俱乐部不太清楚,但是NW要规定睡觉时间,睡觉时间一到就没收所有电子设备。连MP3也要收!”
阮庭声瞬间觉得BTL好极了。
“我以前排位排到过你,但你肯定不记得了。那会儿补位到辅助,看过你的操作,实话实说,很惊艳。”
阮庭声毕竟年纪小,被同行顶尖射手这么夸,一时眼睛左右乱瞟,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秦洱饶有兴趣看向他俩,正巧和阮庭声乱飞的视线撞上,前者含笑的眼里满是揶揄。
小孩儿还是小孩儿,看着成熟,被夸赞了总会不好意思。
老齐倒是没注意这些,嘴上继续说:“其实晋哥一直烦你是有原因的,我的手伤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怕我受打击,只说是过劳……过劳那能这么痛。”
他拿出一根烟叼着,语气淡淡的。
两人走在队伍最后面,和前面跳脱笑骂的黄保川他们隔得有些远。夜市人声嘈杂,BTL的几人应当听不见,除了旁边那位一脸自然偷听的某队长。
老齐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摸到:“诶?我打火机呢?”
秦洱手上转着一个枪支形状的小物件:“你说这个?”
“队长?!”老齐讪讪把烟拿了下来,想想又叼回去,“算了,反正没打火机,叼着过过瘾。”
秦洱把打火机装到自己口袋里:“冬哥不是没收了你藏床底下的烟,这盒又是哪儿来的?”
老齐肺一直不好,但烟瘾极大,冬哥怕他这条命给折在烟上,进BTL之后就一直控制着他吸烟的量。
“这包我偷偷藏空调顶上的,冬哥看不到。”老齐嘿嘿一笑。
秦洱也随他勾了勾唇,但眼里毫无笑意:“现在知道了。”
“齐正辉!你这条命不想要了是吧!去年咳成那样哭着嚎着的是谁?不是我吧!还给我藏空调上面,嘲讽我矮?!”冬哥瞧着后面三人慢悠悠跟不上队伍,便准备过来催一催,结果刚靠近,就听见了老齐的自爆。
冬哥揪着老齐一路谴责,阮庭声看在眼中,突然觉得心里的郁结散去不少。
老齐说得不错,BTL真的挺像一个家。
他想到这里,脸上泛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
“这不是会笑吗?怎么刚刚拍照的时候那么僵硬。”秦洱毫不客气上手捏了一把少年人白嫩嫩的脸颊。
阮庭声一巴掌拍开,脸上又端出一副凶相。
“喂——”秦洱提了提左手的行李箱,将背上背的黑色书包放在上面,“好歹我还帮你提着行李呢,就不能对我脸色好点?”
阮庭声伸手放在行李箱拉杆侧边:“我自己来。”
“逗你玩呢。”秦洱见他真要拉,手一用力,将行李绕开他,带到自己身旁,“你第一次来BTL,虽然给不了什么接风洗尘一条龙,但是帮忙拉拉行李还是没问题的。”
阮庭声没继续跟他争,他扫了一眼老齐和冬哥的背影,抿着唇问道:“你们这么缺射手,为什么转会期不买一个?”
秦洱失笑:“你看我们俱乐部像是有钱买选手的样子吗?”
“骗鬼吧,哪有你说的这么惨。”阮庭声转过头没看他。
BTL在硬件上确实比不上那些个豪门俱乐部,但只是拍个定妆照的功夫就前前后后那么多工作人员,哪里是他们口中那副穷得掀不开锅的样子。
“联盟射手这就这么多,能力强的买不起,次一点的看不上。”秦洱指了指黄保川,“这个,就是晋哥从NW挖过来的。确切的说,应该是骗过来的。”
NW,又是NW……阮庭声突然想起自己原本要去的俱乐部也是这家。
你们就只认识NW这一只羊吗?逮着使劲儿薅!
阮庭声叹了口气,越觉前途渺茫。
他看着秦洱温和的侧脸,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在NW门口?”
“嗯?”秦洱挑眉看他,“我舅是那儿的教练,我去给他送点东西。”
还有这层关系?
阮庭声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会去BTL?”
秦洱微叹:“那就得感谢晋哥的三寸不烂之舌了,硬生生靠一张嘴把我拐过来的,现在想想,上当了啊。”
“你可以走啊。”阮庭声瞥他一眼。
“走不了。我要是走了,BTL也就没了。”秦洱微微侧过头,“不过也不想走,在这里,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
另一种可能吗……
当初让他决意留下的,不就是这句话。
很久没有梦到他了,况且这个人现在还在自己身旁。
阮庭声闭了闭眼,又睁开,靠着床头的软枕坐了起来。
秦洱难得早起,坐在床上戴着耳机复盘比赛,遮光帘拉得很紧,也没开灯,室内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他膝盖上的平板。
阮庭声睡眠一向浅,一点响动或是刺眼的光线都很容易将他吵醒,秦洱知道,所以迁就着他不开灯也没去洗漱。
“醒了?”秦洱摘掉耳机按下暂停,“昨晚你们排位打得比较晚,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阮庭声定定看着他,平板的光线在暗色中将秦洱的轮廓映得锐利,他看在眼里,带着晨起细微的鼻音问:“你为什么来CW?”
秦洱将耳机和平板放在一边:“我以为你还会再逃避一会儿。”
“对不起。我为当时的一意孤行向你道歉,但是我并不后悔。”秦洱的眼神没有从他身上离开半刻,“前年总决赛我回来过,NCC的主场。”
“这是你离开后拿的第一个冠军,蓝色海很好看。”
阮庭声呼吸渐重,他听见秦洱说:“庭声,我想以另一个身份和你一起,拿到当初失去的那个冠军。”
“秦洱——”阮庭声起身,捏起拳头朝他挥了过去。
秦洱闭了闭眼,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阮庭声一拳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满腔的委屈几乎夺眶而出:“你把我当傻子吗?你他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呢?从始至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凭什么要我接受你?当初走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又惺惺作态给谁看?你以为你感动了谁,你他妈只感动了你自己!”
阮庭声右手火辣辣的疼,但他几乎感觉不到。
痛感被淹没,他颤抖着手,声音哽咽:“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无私、特明智?是啊,现在的阮庭声发展多好啊、成就多高啊,你是不是觉得这其中还少不了你当初的背刺?你走就走了还他妈回来干什么!”
秦洱心里一揪,手搭在阮庭声颤抖的右手上,抿着唇不发一言。
还好,还会骂他,至少不是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我不恨你。都这样了……我依旧不恨你。”阮庭声收回手,蹲在他床边,脸埋进膝盖里,“我只是难过,我以前真的以为,我对你来说很重要。”
“庭声……”
秦洱环住他,脸颊贴在他后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阮庭声身子蓦地一僵,有些慌乱。
秦洱哭了?
他在BTL的一年从没见秦洱哭过,这人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强大到无法被打败的样子,他想象不到脆弱的秦洱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我很想你。”秦洱的声音带着点鼻音,不是早晨起床朦朦胧胧的不自然,那声音里缠着细碎的压抑的渴望。
他不停地道歉,阮庭声的心随着这声音颤抖,过了好久才伸出手去将人轻轻回抱住。
阮庭声喜欢秦洱。这是他深埋心底三年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他原以为时间会将这份喜欢降解,然后化为土壤的一部分被他永久遗忘,却没想到秦洱的回归,毫无征兆地,又将这个残缺的秘密重新挖了出来。
他和秦洱每次的靠近都像是在赌博,秦洱不断向他抛出筹码,等他交出底牌、缴械投降。这人看上去被动,实则处处掌握着他情绪的主动权,阮庭声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戒不了对他的关注。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回来的吗?”
秦洱丝毫没有犹豫:“对!”
“那你以后千万别忘了。”
声音闷闷的。
阮庭声觉得,他并不是在给秦洱补偿的机会,他只是在为自己找一种可能。
他和秦洱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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