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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梦一场[三]

“今儿个我早到一刻钟!”

拓跋嗣声音比人先到,等学府里的夫子学子们都看见了那个探在门口张望的脑袋的时候,门口的侍从才匆匆忙忙地喊了句:“齐王殿下到。”

本来虽然忙忙碌碌但几乎没什么声音的学府内部因为这句话乱了套,学府里求学的学子们虽然已经算是这个年龄里最优秀的孩子们了,但毕竟之前没有这种如此近距离接触一国储君的机会,应对起来也有点手忙脚乱。

“参见齐王殿下。”

学子们忙着行礼,求好心切之下这个礼却反而失去了从小练出来的那种庄重,再加上里面还有一多半是胡人家的孩子,家里大人没那么重视礼仪这种事情的训练。于是现场一片乱七八糟,好一点那几个只是动作太大,衣袖被甩得呼呼作响,更冒失的人则是行礼时没看周围,袖子直接带到了一些放在旁边的笔啊典籍的什么的,于是人是跪下去了,后面还叮铃哐啷地跟着一些杂物落地的声音。

同龄人里只有毛小豆的礼行得标准到当世大儒都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法家的严规法度让毛小豆的这个礼几乎精确到了毫厘的程度,让旁边几个一起跟着跪下的夫子们都不禁暗中点头称赞。

人的好坏其实是比较出来的,毛小豆那个礼放在一群上朝几十年的老臣里,最多被不咸不淡地赞一句孺子可教,但和其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同龄学子一比,那就真的是鹤立鸡群。而正是因为毛小豆在各方各面细节之处表现出的异于常人的优秀,才让这些原本自视甚高的学子们对他的评价由原本的齐王跟班变得更加独立正面起来。

“咳咳,众位请起。”拓跋嗣也没想到今天学府里人到得这样齐,所以原本只是打算和毛小豆吼一嗓子的人,这会不得不又端起长皇子的架子来了。

“编纂律法一事,涉及到我大魏朝的后世子孙,是功在千秋的一件大事。故而需要在编纂前查阅历朝历代胡汉各朝各种相关典籍、校阅并逐本修订,以求尽可能地继承前人智慧。小王也知道这些工作量大又繁琐,是个辛苦差事。”

“臣等能为朝廷的差事尽一份薄力,是臣等的福分,谈不上辛苦。”被派来做领头工作的夫子们除了毛小豆外,大都有官职在身,这些官场应对也是早就熟悉了。

“小王不能免了诸位的辛苦,但至少能以一己之力加入诸位,若各位有什么问题或者意见,也可以一并同小王说,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殿下以身作则,实为我朝大幸啊。”

拓跋嗣一番站深明大义的话说得几个老臣又是热泪盈眶地想要下跪。这倒是不是单纯的马屁使然,任何人知道这世间经历了百年战乱,然后终于等到了有一天在一位明君的领导下过上了不同以往的太平日子,并且又发现这位明君的继承者大概也会是又一位明君,他多少都会有点感动的。

一番应对之下,拓跋嗣终于让其他众人继续自己的工作,自己去角落里找毛小豆去了。因为毛小豆也算身份尊贵,所以哪怕他自己再三说不需要,负责统筹的人还是把他的桌案安排到了学府僻静处一个被屏风隔开的类似隔间的地方。

拓跋嗣一到那里坐下,本来还在请教毛小豆问题的两个学子马上自觉告退,很快就留下毛小豆和拓跋嗣两个。而一发现没人注意了,拓跋嗣马上放下刚刚的严肃表情,整个人又变得鲜活了起来。

“怎样啊,德衍。”

可惜毛小豆的注意力依旧放在眼前的典籍上,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在一旁挤眉弄眼的“齐王殿下”。

不过拓跋嗣也是早就习惯这种场景了,在毛小豆面前脸皮尤其厚的他只当对方是没听清,可他正准备开口把那个问题再问一遍的时候,才吸了口气就听见毛小豆回了一句:“还行,就那样吧。”

已经话都到嘴边却又要硬生生咽下去的拓跋嗣一急之下呛到了,他才咳了一声这下毛小豆倒是立即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没……咳咳……事,呛到……咳咳……了……”怕毛小豆担心的拓跋嗣硬是要在咳嗽的间隙里夹上几个字的解释,带来的结果就是呛得更厉害了。

直到刚刚还很沉稳的毛小豆终于是长叹一口气,嘴里一动手上也不慢,丢下卷册就起身去帮拓跋嗣拍背。等拓跋嗣自己终于消停下来,觉得在毛小豆面前丢人丢大了的他,耳根微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你刚刚说得很好,但我只是觉得,如果说了实话的话,你会在我耳边长篇大论半天,影响我校对典籍。”毛小豆说完又倒了杯温水递给拓跋嗣,示意对方润润嗓子,“不过现在这样看起来,不说实话更浪费时间。”

拓跋嗣和毛小豆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明明是拓跋珪亲儿子的拓跋嗣,长大后私底下性格活泼得像诸葛承;而该是诸葛承养子的毛小豆,对人不假辞色的样子倒更像是随了拓跋珪。

而且比起拓跋珪来,毛小豆更加青出于蓝,好歹拓跋珪在诸葛承面前还是很亲切随和的样子。而毛小豆哪怕面对拓跋嗣,有时都能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不过好在拓跋嗣不但从诸葛承身上学会了活泼,也有兵家人一贯擅长的“坚韧”,自己在那尴尬了片刻后就缓了过来,对着远处候着的侍从招了招手。接着过不一会儿,一大盘各色点心还有几样水果就摆得漂漂亮亮地端到了毛小豆的桌案上。

“你这是还没开始干活就烦得要吃点心了?”

毛小豆不知道前面刘皇后那里的事,只当拓跋嗣自己嫌这活无聊带了点零食来吃。其实这种修法本来就是他们法家人分内的事,之前也是拓跋嗣硬要加入毛小豆才给他也派了点活,他要无聊的话毛小豆也很理解。

“说什么呢,这是母后特意叮嘱了要给你带的,说你老是忙起来忘记吃饭,要我盯着你别让饿着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是我不耐烦干活了,这可是法家人带头要造冤假错案了?我可冤枉啊!”

4.

“原来如此,那是我的不对,我给殿下赔罪了。”

在毛小豆的概念里并没有太多情趣或者打闹的想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了的他非常干脆地起身要给拓跋嗣下跪行礼赔不是。

“诶诶,不是不是,不是在说你不对,是我不对,是我没说清楚,你别跪啊德衍!”

天下万物也算是一物降一物,拓跋嗣血统高贵能力优秀,从小就集各路宠爱于一身。只有一个毛小豆,在他面前还是坚持以理服人,从来就不看他的脸色。然而他偏偏还就这样栽到了毛小豆身上,堂堂长皇子常常要看毛小豆的脸色,属于毛小豆批评他时不敢回嘴,毛小豆批评他自己时反过来还要心疼对方。

“咱们不说这个了,先来吃个橘子,这块糕也好吃,你赶紧尝尝。”

在拓跋嗣的一阵糊弄下,毛小豆终于憋不住那张一直严肃的脸,而他一笑起来,拓跋嗣就歪过头来一边看着他一边也冲他笑。

“德衍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仙——唔——”毛小豆及时把刚刚拓跋嗣推荐的那块糕点塞进他嘴里,以免他一得意忘形后,又在学府这样严肃的治学之地说些不该说的话出来。

不过好在他们的位置本来就在角落,加上拓跋嗣这句也只是私底下轻轻地说,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人刚刚的一举一动。而毛小豆塞了对面一块糕后,干脆也是放弃继续查看典籍,跟着一起拣了块点心吃起来。

“话说我们今天应该早点结束回相府吧?”拓跋嗣这会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转头开始向毛小豆确认。

“回相府?为什么?”毛小豆的诧异显得很自然,拓跋嗣不明白为什么话都说到这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父皇母后和亚父都会在丞相府替你庆祝的啊。”

拓跋珪和拓跋嗣因为是帝王和皇子的缘故,所以他们的生辰是不能简单操办的,但他们本人其实更喜欢一家人家宴式的简单庆祝。尤其平时皇帝是绝不可能下厨做饭的,除了某些特别值得庆祝的事情发生时以外,固定日子的话也只在诸葛承和毛小豆的生辰那日会露一手。

所以和诸葛承一样嘴馋,又没法像诸葛承那样能临时叫动拓跋珪下厨的拓跋嗣,一向最期待这两天,早早地就开始惦记。

“可今天不是我的生辰啊。”

“怎么可能,今儿个是七月初九,就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抓阄决定的啊!”

这倒是真的不能怪拓跋嗣胡说,因为堂堂相府公子,自己的生辰真的是抓阄决定的。因为身为孤儿的毛小豆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生辰,他跟了诸葛承后拓跋珪也试着帮他摸过骨,但他也只能判断个大概岁数,没法确定具体日期。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在私事上一向不着调的丞相一锤定音,决定让毛小豆自己抓阄,看跟哪个日子有缘就算哪天生。

而自毛小豆来到丞相府起就和他黏在一起的拓跋嗣一听还有这种新鲜事,立马自告奋勇也要参与。

那时也在场的拓跋珪怪不了诸葛承乱来,但总能管自家儿子,于是赶紧斥了一句“胡闹,别人家的生辰八字你瞎掺和什么。”

谁知诸葛承反而站在了拓跋嗣这一边:“没事,让嗣儿一起,他们本就有缘,这样抓出来更准。”

当然后来拓跋珪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准不准,只看见这俩孩子从一开始还遵守抓阄规则慢慢变成自己在那选日子,最后千挑万选下定了个“七月初九”,也不知道这俩个数是哪里合了孩子们的意了。但好在这么一闹,三个大人两个小孩都牢牢地记住了这个日子,有时生辰宴上还会拿当年的事出来当做一段趣事回味。

拓跋嗣不认为自己会记错这么有意义的一个日子。

“不是啊,我的生辰是三月十二,七月初九又是什么日子,你怎么会记混呢?”

到了此刻拓跋嗣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根本没有心情再完成今天编纂工作的他直接拉起毛小豆的手出了学府,直奔丞相府而去,然后他又一次在丞相府前愣住了。

今天的丞相府是看着不同于往常,但绝不是生辰宴的张灯结彩,而是在治丧的漫天缟素。

“谁……谁没……不可能,不可能啊,我刚去过母后那里请安,若相府里出了事,母后不会不说啊!”

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景象的拓跋嗣拔腿冲进府里,但很奇怪的是,偌大一个丞相府,这一路过来没有任何一个下人。而随着拓跋嗣不停狂奔,更多的不合理性开始自然展现,这座相府虽然奇大无比,但里面的房屋却一进比一进破落,丝毫不像盛眷在身的相府的规格,到了最后干脆只剩下了一个被人工湖围着的茅草屋。

拓跋嗣记得这里是皇帝的禁地。

可这里又为什么是皇帝的禁地?

拓跋嗣不敢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却依旧被一种对于未知的奇怪探究驱使着踏上了那座湖心岛。他也明白一旦揭开这个未知之后,一切就再无挽回,但一个兵家传人,就是再怎么样也要有直面恐惧的勇气。

可是未知向来是超越人类想象的,拓跋嗣以为自己小心推开那座宅院的大门之后,看见的应该是一具棺材之类的景象,但他看见的却是三个牌位。

这三个牌位分别属于他的父亲、母亲和亚父。

仅仅在不久之前还可以称得上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的拓跋嗣,只是打开一扇门的功夫就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长辈。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德衍!!”

拓跋嗣猛然回过身,在确认了毛小豆还在的时候长松了一口气,只是毛小豆人并没有踏上湖心岛,而是站在了湖岸边望向对面的拓跋嗣。

“德衍,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因为我本来就离你更远啊,拓跋嗣,是你自己搞混了。好好想想,今天究竟是七月初九还是三月十二,是谁的生辰,还是谁的死忌?”

“德衍,我听不明白,总之你先过来,你先过来好不好?”

“不,我不能过来的。”

“为什么?”

在毛小豆和拓跋嗣的对话里,他身处的那个湖岸逐渐升高,变成了一座宏伟的雄关。等拓跋嗣拉下视线看了一眼关口上写着“虎牢关”后再抬头时,毛小豆已经从少年模样变成了一个青年。

那个成年后的毛小豆张开双手,又摆出了那个水滴形的姿势。

“因为有一句话你要记得——”

“从今以后,你好好地当你的胡人,我安分地当我的汉人,以黄河为证,我俩今生今世不复相见。若违此誓,无论是你来了南边,还是我去了北边,拓跋嗣,你我之间必有一死!”

“醒来!”

不知道是因为律令术的缘故还是拓跋嗣单纯被吓到了,他直接睁开双眼,而早就在一旁候着了的太监立即上前询问。

“陛下醒了?现在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奴才是否现在就服侍陛下洗漱更衣。”

拓跋嗣此刻依旧躺在他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的帐幔,他需要些时间适应自己从没有过这么幸福的童年,现在也只是一个孤独的帝王这样的现实。

“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陛下,今儿个是七月初九,是大皇子的生辰。”

拓跋嗣的大皇子拓跋焘因为生下来时也算天有异象,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拓跋嗣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宫里的人懂得看眼色,自然会在这时提醒拓跋嗣。

“哦,焘儿啊。”

已经彻底清醒了的拓跋嗣这时起身开始洗漱更衣,以他的性格本来话到这里就该结束的。然而拓跋嗣忽然很想要吃一口他在梦里没吃过的那桌家宴,也想看看被父亲关爱的童年是什么样子。

太监做好分内之事后已经准备告退了,然而拓跋嗣在这时突然开口了:“去杜贵嫔宫里传个话,让他们多准备点菜,今天晚上就孤和他们母子一起,一家人简单吃个家宴,就当庆祝一下焘儿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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