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这附近…应该就他一个人…”灰谷龙胆一棍子放倒看守他们的人,他的腿已经断了,光是这样费力站着都很勉强。
祁答院纠月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虚汗,喘着沉重的粗气,艰难道,“龙胆君,你先走吧。”
“喂!你叫我一个人跑吗?”灰谷龙胆满身灰尘,慢吞吞地往他这边爬,“我才没那么逊…”
“你有柔术…基础,比我强点儿。”祁答院纠月脸色苍白,血淋淋的双腿瘫坐地上,强装出微笑,道,“你跑出带人来…我才能得救,总比两个人一起在这里等死强。你放心,你走之后我立刻躲起来,不会让人发现的。”
“不行!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儿!”灰谷龙胆不同意,拄着自己从废弃堆里翻出来的两根生锈铁棍,站立。
万一狂级那些人回来,发现自己跑了,只剩他一个人…
后果不堪设想。
祁答院纠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你相信我,他们…他们回来见到绳子都解开了…只会以为咱们跑了,根本不会在这里找。这儿这么大,我一会儿找个报…报废车钻进去,他们发现不了我的。倒是你,外面雨应该不小,你又受着伤,你出去找人的任务才是最艰巨的。”
灰谷龙胆被说动了,犹豫。
其实他很清楚现在的状况,如果他没受伤说不定还能带他一起跑,关键他的腿…
灰谷龙胆咬牙,从来没有痛恨自己的忍痛能力这么差。
祁答院纠月捡起自己买的水母抱枕,虽然上面沾满了血和灰尘,脏的不成样子,笑道,“我不是…不是答应你了吗?给兰君…过生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灰谷龙胆垂着眸,卷翘纤长的羽睫在漂亮的眼底落下看不清的阴影,唇角弧度淡了下来。
他沉默许久,才嘶哑着嗓子,道,“你藏好。”
“嗯,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会躲的。”祁答院纠月温和一笑,断断续续道,“之前在学校都是这么藏过来的。”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笨蛋!”灰谷龙胆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说好了,一起给兰哥过生日。”
“嗯。”
灰谷龙胆不忍心再回头,拄着废铁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入大雨中。
雨水冰冷刺骨,无情地冲刷着满目狼藉的伤口。
祁答院纠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才微微松了口气,拿个绳子爬向之前被打晕的那个人。
周围是无声的寂静和漆黑,浓稠的血水在他身下铺散开来,宛如盛开在地狱的曼陀罗,妖冶致命。
龙胆君,祝你好运。
我应该是跑不掉了…
——————
灰谷兰是被咚咚地敲门声吵醒的,他一向睡眠浅,被吵醒之后头疼欲裂不说,还很难入睡。
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是凌晨的3:47。
这个时间,想都不用想是谁在敲门。
踩着拖鞋,灯都没开,杀气腾腾地开了卧室的门,“你最好给我的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六亲不…”
他警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地红了眼,“谁干的?——”
灰谷龙胆满身的血和泥水,他像个被人残忍折断双腿的提线木偶,“砰!”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的生命迹象。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灰谷兰的表情阴森,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面前的弟弟,垂在两侧的手颤抖。
灰谷龙胆低下头,眼皮沉重地攥住对方的手,央求,“哥…废…废弃工厂,祁答院被抓了,他还在那儿,你快去救他…”
“狂级干的?”灰谷兰的眼底泛着冰冷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让你祁答院远点儿?”
“废弃…工厂…救祁答院…”灰谷龙胆浑身是血,拼命发出最后的声音,“救他…”
灰谷兰接住陷入昏迷的弟弟,目光阴鸷,裹挟着一种疯狂不顾底线病态乖戾,“知道了。”
——————
福田综合病院。
急救室的灯从4点多一直亮到现在。
灰谷兰连睡衣都没换,身上沾了不少血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这个容颜俊美,却森冷可怖的少年,他周身的气压极低,令人望而却步。
“铃铃铃…”
“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这窒息的压抑。
灰谷兰接过,还没等对方开口,就先道,“你们动了龙胆?”
磁性好听的低沉声线染上血色的疯狂,偏偏平静地没有丝毫起伏,令人心悸。
新佑树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后怕,连打电话的目的都短暂性地遗忘了,强装镇定,“他不是跑了吗?你吞了我那么多的货我都没来及质问你,怎么?现在还想反咬我一口?”
灰谷兰歪着头,漂亮的脸蛋上是血,平日挂在脸上的伪装笑容却消失地无影无踪,像个坏死的机器,从骨头到血液都烂透了,“新老大,我初来乍到,你可能不太懂我的规矩。动我可以,动我弟弟,不行。”
声线冷得彻骨。
旖丽的毒蛇盯上了目标,嘶嘶地吐露着毒液,直到将猎物残忍虐杀致死。
新佑树沉了脸,警告,“你朋友还在我手上呢。”
灰谷兰冷笑一声,“随你怎么玩好了~他那双眼睛倒是不错,你们可以卖个好价钱。”
一个诱饵而已,连累到龙胆,就是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你疯了吗?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新佑树以为他被刺激坏了脑袋,挥手。
手下人挥舞着手中的棍子,歇斯底里的尖锐惨叫声从手机里穿透了耳膜,痛苦不言而喻。
灰谷兰却冷酷地不为所动。
“听到了吗?”新佑树抬手,扯着嘴角,凶狠道,“你弟弟命大能跑掉,他就没那么幸运了,要给你拍个视频吗?”
灰谷兰低低地笑出声,“我说新老大,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新佑树眉眼一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确实有个朋友,不过不是叫祁答院纠月,而是叫赤司单礼。”灰谷兰笑声蛊惑,面容绝美,温柔道,“您生意做的多,想必也听说过一些上面的事情。”
新佑树表情凝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赤司?
不会是…
灰谷兰仿佛看到了对方的所思所想,轻飘飘地提醒,“就是你想的那个大财阀哦~绑架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可威胁不到我,下次新老大可以绑架他试试,只要你敢的话。”
“嘟嘟嘟…”电话挂断。
废弃工厂,新佑树攥紧拳头,脸色黑沉像只被惹怒的野兽,手机在顷刻间解体,粉碎成渣。
“老大,怎么样了?”
“他来吗?”小弟上前。
新佑树从报废汽车上起身,接过手下的棍子,发泄怒火地冲着地上的废人拳打脚踢,暴虐道,“呸,tmd,联合起来耍老子是吧?!”
“灰谷兰这个臭女婊子耍老子就算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啊?敢配合着他糊弄我——”
压抑的闷哼。
祁答院纠月被堵住嘴,伤痕累累地倒在血泊中,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痉挛,被迫蜷缩成一团,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给我拿刀来!”新佑树双眼猩红,染上了疯狂报复的快感,“他不是说你的眼睛值钱吗?我现在就挖出来卖了去!”
四周温度骤降。
小弟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医院这边,灰谷兰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急救室的灯就灭了。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急切。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前往重症监护室,主治的大夫摘下口罩,“腿部骨折后长时间站立造成了骨架的持续性中断和神经血管损坏,虽然断裂的地方已经接好,但是软组织损伤严重,具体情况还要观察。”
“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吗?”
“撕脱性骨折即使康复将来也很容易出现移位的情况,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剧烈运动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这段时间可以按照医嘱适当地进行一些关节功能锻炼,防止关节僵硬和肌肉萎缩。”
“多谢医生。”
大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情况紧急,要不是你的恳求,监护人没同意前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手术的。”
灰谷兰礼貌地笑笑,温和道,“大夫,我妈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手术同意书回头签好字给您过去。”
“嗯。”大夫连连点头。
是个聪明的孩子。
大夫走后,灰谷兰先去前台把费用补上,刷卡的时候pos机提示余额不足。
他看了眼账单,“抱歉,我去取个钱,去去就回。”
“小弟弟,跟你父母说声,你弟弟的情况至少要在医院观察三个月。”
灰谷兰柔声道,“住院费我会跟妈妈说的。”
护士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跟同事闲言碎语地嘀咕道,“也不知道谁家的父母,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扔着。”
“可不是嘛,真够狠心的,才13,就要一个人处理弟弟的事情,他弟弟也才比他小一岁。”
“不过这孩子也是厉害,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当机立断给主治大夫跪下求情,还说无论如何都要先手术保住弟弟的腿,这么一大笔钱,他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吧。”
“估计是那种貌合神离的父母,两人谁都不想带孩子,索性定期给零花钱一路放养。”
“也是,出这么大的事,估计是回去跟父母要钱了。”
灰谷兰确实是回了家,只不过是他和龙胆两个人的家。
离银行开门还有一段时间,他把赤司单礼给自己的支票翻了出来,动手在上面填了数字,桌边还放着一份手术同意书,上面是他左手签下的监护人名字。
做完一切后,又去弟弟的房间给他翻出几套换洗的贴身衣物,最后才想起把自己湿漉漉的睡衣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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