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界。
白衣少女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瞳孔泛起诡异的银色纹路。
她面前站着两位黑袍人，一左一右，从气息来看都是高级半圣。
他们看见她瞳孔里的纹路，身体一震，触电般地低下头。
“我的朋友说我可以进去，”少女亮出族长令牌，笑意盈盈，“麻烦开个门。”
“……是。”
两人恭敬应声。
身后，黑雾翻腾而起。
少女越过他们，走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是那位？”
许久，一位黑袍人忍不住道。
“这样称呼族长，应该是，”另一位黑袍人立刻接话，语气满含惊诧，“祂怎么……”
被讨论的对象抱臂而立，仰头看向空中的人。
视野暗沉，漆黑锁链毒蛇般延展缠绕，束缚着白发苍苍的老者。
昔日意气风发的一家之长憔悴不堪，高壮身体枯瘦而下，浑浊双眸半睁半闭、混沌无光。
他显然受尽折磨，只吊着一口气。
少女眨眨眼睛，高声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熟悉的音色让萧战凝起思绪，眼前层层叠叠的重影逐渐淡去，他堪堪看清——
“萧瑗？！”
下意识的反应是对方也被抓到这里，萧战不由焦急。
“你……”
他清楚魂族的可怕，斗皇、斗宗在加玛帝国能称王称霸，在这里却不值一提，这样恐怖的实力足以让人心生绝望。
“我很好，”察觉到他的想法，萧瑗莞尔道，“谢谢关心。”
萧战一愣。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与他相比，萧瑗太过自在，半点都不像俘虏。
“你……”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情感。
萧瑗抬手，做出噤声动作。
“怎么说呢，”她似在斟酌措辞，“你们萧家先祖和那位魂族族长的关系并非外人想象的糟糕，却还是走到了这步——”
少女眉眼弯弯，眸中的戏谑浓到溢出。
“——真是遗憾。”
三言两语间透出惊人信息，萧战瞳孔收缩，猜测落实。
“你……”
萧瑗看着他，轻而易举地领会到未尽之意。
“我是谁？”少女摊手，“重要吗？”
萧战不语，只死死地盯着她。
她自若笑道：“我的朋友不太想见萧族后人——也许是怕触景生情——谁知道呢？”
尾音扬起，轻佻恶劣。
“总之，”她一锤定音，“我乐意代劳。”
“话说回来，”黑雾凝成座椅，萧瑗懒散坐下，“以魂族刑讯逼供的手段，你能坚持到现在，大概是真不知道陀舍古帝玉的碎片在哪了。”
“毕竟，”白皙指尖抵住下颚，少女似笑非笑，“萧家也没人知道它是陀舍古帝玉的碎片，只将它当做族长身份的象征。”
看着萧战变化的脸色，她笑出声来，明显愉悦。
“你应该想到这点了吧？”白皙指尖松开下颚，慢条斯理地弯起，“只是不太确定。”
一念之差的偏移，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现在——
有趣。
以上是萧若渺昨晚梦见的内容。
正如萧瑗所言，现在的萧家已无人知道那块陀舍古帝玉碎片的底细，只按口口相传将它当做族长信物，并将一点灵魂印记储存其中，让族人能知晓族长的生死。
这块碎片放在萧家祠堂里，魂天帝十四年前已经拿走。
族长信物在防守最为森严的家族祠堂里消失不见，引发极大混乱。
但，实在找不到原因，又没有后续……
终是不了了之。
从梦中的场景来看，魂族没有拿到萧家的古玉碎片，才有了被抓来的、经历严刑拷打的萧战。
现实并非如此——她已从萧炎那里得到验证。
目前为止，只是云岚宗与萧家有冲突。
萧若渺想着，问萧瑗道：“看到萧炎了，感觉怎么样？”
萧瑗毫不犹豫：「没你好看！」
萧若渺：……
她既无技巧也无感情地转换话题：“你和梦里不同。”
「诶？」萧瑗来了兴致，「哪里？」
萧若渺不假思索，显然早已得出答案：“你更真实。”
所有和萧瑗相关的梦都是如此——
她也好，其余人也罢，和现实都近乎一致。
仅有的差异是少了一丝人气，不及现实鲜活。
「……没错。」
萧瑗沉默几息，给予肯定。
「不愧是我，」她语气雀跃，「这都能看出来！」
「要我解释吗？」
“嗯。”
「不告诉你！」
“哦。”
萧若渺的反应过于平淡，萧瑗难免有几分失望。
「不过，」她转念想到，「这才是“我”啊。」
明白她乐子人性格的萧若渺冷嗤一声。
少女再次转移话题，依旧既无技巧也无感情。
“师尊不想见萧族后人？”她只觉好笑，“无稽之谈。”
「没错，」萧瑗坦然承认，理直气壮，「但我就喜欢造谣，不行吗？」
萧若渺：。
「都怪萧玄，他……」萧瑗音量渐低，下一刻陡然拔高，「我怀疑他们有什么很正常！」
萧若渺：。
她按住眉心，有些头疼。
萧瑗再次出现才多久，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多少次——
“行，”少女面无表情，“你高兴就好。”
离开“磐门”总部，萧若渺径自去往天焚炼气塔。
与萧瑗聊着，倒也到了。
熟练地下到第六层，进入一号修炼室，开始与往常一样的机械运动。
陨落心炎却不同往常。
「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它语气兴奋，「要开始脱困了！」
小心翼翼的试探隐于狂热态度之下，萧若渺意识到这点，毫不留情——
“不行。”
「为什么？！」陨落心炎炸了，「我配合了你整整一年！一年！」
「你那三个朋友就这么重要？」它好像无法理解，「比我还重要？」
萧若渺：……
不然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废什么话啊？
「看把孩子可怜的，」萧瑗声音感慨，语气谴责，「你真是铁石心肠。」
萧若渺唇角微抽：“它拥有自由的时候，对你是什么态度？”
萧瑗陷入沉默。
萧若渺再接再厉：“也许友好，但有这么百依百顺？”
「……没有！」
萧瑗坚定立场：「装模作样、阴险狡诈的心机火，若渺千万不要上当！」
萧若渺：……呵。
“再过半年就是内院大赛，”她对陨落心炎道，“前十能进入天焚炼气塔第九层，接受心火本源锻体。”
陨落心炎一怔。
它当然知道这点，也隐约明白了萧若渺的意思——
“等大赛落幕，心火本源锻体结束，”少女声音轻缓，“你若想脱困，我不会阻拦。”
「……真的？！」
陨落心炎陡然兴奋。
萧若渺肯定应声，体内燃烧的心火瞬间旺盛。
愤怒烟消云散，喜悦取而代之。
它甜甜地道：「你真好～」
萧若渺：……
是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她。
「哎呦，」萧瑗看热闹不嫌事大，「拆屋效应，厉害！」
萧若渺：……
差点忘了，还有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在——
「这么乖，」萧瑗感慨，「被PUA得很深啊。」
萧若渺：……
她不予理会，继续修炼。
*
“薰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紫衣少女脚步一顿。
鹅黄长衫映入眼帘，薰儿礼貌微笑：“陌颜姐。”
“还是找你容易，”女人微微摇头，似有几分感慨，“若渺连个影子都没有。”
薰儿眼睫轻眨，似在反驳：“想找若渺，去天焚炼气塔第六层一号修炼室就行。”
“我知道，”陌颜无奈，“但她一修炼就是好几天，我又不能打断。”
薰儿笑笑，掠过这个话题：“陌颜姐有什么事吗？”
女人看着她：“一个问题——你们对地心淬体乳感兴趣吗？”
薰儿微怔，继而摇头。
陌颜有些讶异，却没多少意外。
她改口道：“五阶魔兽雪魔天猿呢？”
薰儿思索几秒，再次摇头。
“……好吧，”陌颜轻叹，有些遗憾，“那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去了。”
她微微一顿：“谢谢。”
薰儿莞尔：“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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