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四年突破生死门、获得宗门传承力量、成就巅峰斗王的纳兰嫣然没想到，自己一出关就会见到这种惨剧。
庞大广场凌乱不堪，云岚宗众人的尸体横七竖八。
天空之上，黑袍青年神色凝重，身侧站着虚幻到透明的灵魂体。
他们对面是身着漆黑甲衣的人影，阴冷气息笼罩而下。
漆黑甲衣不知由何种材料所铸，其上布满诡异纹路。
细细看去，竟是面色狰狞的人头纹像，属于被强行吸走灵魂的云岚宗长老。
晴朗天际暗沉，阴风阵阵。
在场众人毛骨悚然，手脚冰凉。
唯有白衣女人怡然而立，墨瞳注视混乱战场，饶有兴味。
察觉到她的视线，白衣女人转头看来。
绝艳容颜撞入纳兰嫣然眼帘，造物主最精心的杰作莫过于此。
熟悉轮廓勾勒而出，即使只有一面之缘，纳兰嫣然也隐约意识到——
“萧若渺？！”
清冷消失不见，戏谑取而代之，昔日漠然如冰的少女含笑打量她，女人声音轻佻至极。
“纳兰小姐，好久不见。”
……纳兰嫣然觉得自己有必要缓缓。
很难说她究竟是震惊于萧若渺的性格转变还是震惊于对方已突破斗宗，但当女人身形划过天际，她连残影都没看清就被点上眉心时，她再无任何想法。
萧瑗漫不经心地收手。
她明显随意为之，纳兰嫣然却毫无抵抗之力。
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让后者握紧双拳，画面传入脑海，她难掩骇然。
“这是……”纳兰嫣然错愕，“什么……”
从头到尾地看完这场发生在云岚宗的闹剧，她身体颤抖，握剑的手难稳。
不知萧瑗使用的是何种秘法，但这已不重要。
目光死死盯住云山尸体，纳兰嫣然难以理解，师祖怎会做出这些事？
短短四年，云岚宗再不超然物外。
认出黑袍青年是萧炎后，她还在想他是否因记恨三年之约而又打上宗门。
现在真相明了，她只觉羞愧。
云韵本想解释，却从纳兰嫣然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千言万语滞于唇间，化为长叹。
“你师祖他……”女人略显嘶哑，“一时糊涂……”
重逢爱徒的喜悦萦绕心间，老师死亡的悲痛亦然，两者交叠涌来，云韵抑制不住地哽咽。
云岚宗长老的尸体分外刺眼，加玛帝国传承数百年的宗门何去何从？
她已竭尽全力，但根本不是鹜护法的对手，无法夺回那些灵魂。
感知到纳兰嫣然巅峰斗王的气息，萧炎忍不住看去。
单论修为，她竟也到这步。
但无所谓，他已取得胜利。
即使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改变。
云韵终是不甘，指挥尚有战力的云岚宗成员结出云烟覆日阵，却被鹜护法轻而易举地挡下。
“……麻烦了。”
药尘叹息一声，偏头看向萧炎，眼芒闪烁。
萧炎面色一变，沉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老师落入魂殿手中！”
药尘轻拍他肩膀：“尽力而为——我能教你的东西都教了，接下来要靠你自己了。”
“魂殿虽强，但你潜力无限，早晚能与之抗衡。”
这话像在交代后事，萧炎心神猛然绷紧。
与云山的战斗让他力竭，若老师打不过吞噬完灵魂的鹜护法……
视线转向萧瑗。
无形斗气将盘子托于空中，她兴致勃勃地剥去瓜子外壳，手指旋转把玩里仁。
目光与他交汇，女人展颜：“怎么，要加赌注？”
萧炎毫不犹豫地摘下纳戒：“我全压！”
直接请求毫无意义，顺着她的想法才可能有一线希望。
萧瑗眼睛一亮，转瞬来到他身边：“真的假的？”
纳戒落入空盘。
“你果然压阿尘，”她笑意盈盈，“很可能亏哦。”
“别看现在还是平手，”药尘与鹜护法交战而起，斗宗威势令旁人心惊胆颤，萧瑗却不以为意，只分析道，“阿尘透支灵魂力量，坚持不了多久。”
她叫着亲近称呼，神色却显尽戏谑。
骨灵冷火与黑雾相撞，能量波动四散开来，映出她眸底愉悦。
——剧目自是盛大。
手握成拳，萧炎咬牙道：“那什么鹜护法吞噬灵魂增强实力，难道毫无代价？”
“当然不是，阿尘没跟你讲？”萧瑗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不解他为何明知故问，“强行融合灵魂，短期能大量提升实力，长期会受到严重反噬……”
“所以我压老师，”他打断她的话，“老师一定会赢。”
青年神色坚定，萧瑗看着，忽然涌起烦躁。
我的朋友、我唯二的朋友——
“注定失败，你不信？”
“……萧族等不下去。”
罕见情绪顷刻消逝，女人抬手掩唇，低笑出声。
纳戒扔回萧炎掌心，她偏头：“那你会血本无归。”
药尘与鹜护法的战斗分出胜负，漆黑魂锁袭来，将要洞穿身体的刹那，萧瑗拂袖拦下。
“……您？！”
历经千辛万苦，将要捉住药尘，鹜护法似已看到殿主满意点头的模样，升职加薪近在眼前。
如此关键之刻被阻，即使是那位，鹜护法也难以接受。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瑗，白衣女人收敛笑意，亘古不变的冰冷展露而出。
“我朋友的面子当然要给，”她轻飘飘地道，“但他不会因萧家和药尘而与我为难。”
意识到她所指之人，鹜护法面色陡变，浓郁畏敬划过眸底。
指尖一点，盘子推至他身前。
萧瑗语气淡淡：“你赢了，给你。”
潜台词：拿上东西滚。
“……是。”
鹜护法沉默一瞬，应道。
几近切齿，却不敢表露。
视线扫过盘中之物，鹜护法深吸口气，情绪稍缓。
首先，他压下的东西都能拿回。
其次，于他而言，云岚宗众人与围观宾客的赌注总体不算什么，却也能入眼，还有个别心水之物。
……虽无法完全弥补损失，但至少没亏得彻底。
万一殿主问责？
笑死，有本事和祂中门对狙！
（魂灭生：。）
黑雾出现得诡异，消失得同样诡异。
纳兰嫣然站在地上，愣怔望着天空，眼底写满震撼。
集全宗之力结成的云烟覆日阵不是鹜护法一合之敌，刚出关就遇到这种无法战胜的敌人，对她打击很大。
可那样强大的存在于萧若渺面前维持敬称，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
简直……
堪堪逃过一劫的灵魂体分外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他看向萧瑗：“谢谢。”
后者坦然收下，看着他回到萧炎身边，对他露出欣慰的笑。
“老师，”萧炎神情急切，“你快回纳戒修养！”
与云山交战消耗太多，撑到现在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如若不然，他早就将自己的灵魂力量渡给药尘。
药尘回到纳戒，萧炎舒气，目光转向萧瑗。
熟悉的笑出现在女人唇角，眉眼戏谑弯起，明晃晃的看戏感毫无掩饰。
对上萧炎目光，她抬手鼓掌：“师徒情深，真感人～”
轻佻语调并未让萧炎不悦，青年眼中感激真切。
萧瑗饶有兴致地打量，仿佛在进行某种研究。
“不觉得我应该早点出手？”女人似笑非笑，“那样阿尘就不会透支灵魂力量。”
尚未出口的道谢与诺言滞于喉间，萧炎先是一怔，继而摇头。
“……你没义务帮我，”他道，“愿意出手已是情分。”
的确如此。
萧若渺绝非萧家人这般简单，她和老师以及那位鹜护法的对话将这点揭示得淋漓尽致。
固然有救下云岚宗长老的能力，却无相应义务。
萧炎好歹算她表哥，云韵垂眸，他们与她毫无关系，甚至横亘仇恨。
道理都懂。
可……
剑尖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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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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