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面容在瞳孔中放大，纳兰嫣然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一旁。
“来，小嫣然，”萧瑗往她手里塞瓜子，“陪我看恨海情天。”
纳兰嫣然：……
首先，从年龄出发，她比萧若渺大！
其次，她对自己敬重的老师和前未婚夫之间的关系毫无兴趣！
反抗无效，纳兰嫣然深吸口气，化悲愤为动力，剥开瓜子。
能量自唇齿间炸开，女人瞳孔收缩。
她体内的宗门传承力量尚未完全炼化，此时又多出——
“你……”
“开始了！”
“这瓜子……”
“他心疼了！”
“我……”
“苦命鸳鸯！”
“萧若渺！”纳兰嫣然着实被她气到，“你怎能将他人苦难视为玩闹？”
“小嫣然生气了，”萧瑗似笑非笑，眸光戏谑，“为何不行？”
她轻点她心口，指尖触感冰冷，隔着衣物仍然明显。
“这片大陆强者为尊，”女人的瞳孔隐约放空，淌过亘古不变的寒流，惊得纳兰嫣然移开视线，“弱者的苦难自是玩闹。”
“——我比你们都强，所以我不在乎你们的痛苦，将它们视为戏剧。”
见她理直气壮，纳兰嫣然陷入沉默。
“难道你退婚时考虑过萧炎的苦难？”萧瑗双手抱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不是一回事！”纳兰嫣然反驳，“我至少……”
萧瑗打断：“以五十步笑百步。”
纳兰嫣然一噎。
退婚没错，退婚方式有错。
萧炎这样说，她何尝不懂？
只是，那时的她，即使有几分愧疚，也不可能改变。
本质上……
“我年少无知，”纳兰嫣然近乎坦然，“带去很多麻烦。”
“你，”她看着萧瑗，“仍旧不平？”
“怎会，”女人眉眼弯起，似觉好笑，“我若在意，云岚宗早已覆灭。”
纳兰嫣然又是一噎。
萧若渺、真的、很会聊天！
冷意消散，女人恢复一贯轻佻，尾音略扬。
“我只是为你感到遗憾，小嫣然，”她笑吟吟道，“明明可以三赢的局面，你却弄成三输。”
纳兰嫣然一怔。
萧瑗问她：“你觉得你爷爷真不想退掉这场婚约？”
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向远处，两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纳兰桀与纳兰肃看着她，目光担忧。
担忧作为孙女/女儿的自己？
担忧纳兰家族的未来？
两者皆有——
谁能说清？
“爷爷遵守承诺，”纳兰嫣然平静回答，这话她听过不知多少次，“当年的婚事是他亲口应下，他不能悔婚。”
萧瑗好笑：“他如果真这样想，就不会强调。”
纳兰嫣然一愣。
“萧炎变成废物时你已是云韵的学生，”女人不疾不徐，“他知你不喜这门婚事，他对你说‘我要遵守承诺，不能悔婚’……”
“你当时没懂其中含义就算了，现在难道还不明白？”
纳兰嫣然瞳孔骤缩。
萧瑗笑意加深，手指勾起一缕颈侧散落的墨发，慢条斯理地缠绕：“他在等你用云韵压他。”
纳兰嫣然呼吸陡促。
萧瑗观察她的反应，饶有兴味，仿佛在进行某种研究。
“你来萧家退婚时的理由不错，”她语气轻快，“是纳兰桀想要的。”
云岚宗门风严厉，宗主传人成为正式宗主前不可与男人产生纠葛——
“哦，”萧瑗想到什么，“你可以再修饰一下，不然太明显了。”
宗主传人有男有女，不可与异性产生纠葛更好。
等会，脑中掠过琥嘉的脸，萧瑗觉得同性也得加上。
至于她……
特殊情况，不予讨论。
总之，云岚宗若用这个理由向纳兰桀施压，简直无懈可击。
规矩如此，纳兰嫣然想继任宗主就要遵守。
纳兰桀难道能拒绝？
云岚宗是加玛帝国第一大宗，云韵是高阶斗皇，他一个斗王怎敢得罪？
若不这样做，纳兰嫣然失去青云直上的机会事小，纳兰家触怒云岚宗事大！
这种情况下，纳兰桀出面解除婚约，谁能说他违背承诺？
那叫被逼无奈！
他再给予那时萧炎需要的补偿，例如弄死其余两大家族，让萧战带着萧家独霸乌坦城，萧炎难道会不满？
别人还可能夸他！
“云岚宗遵守一贯规矩，纳兰桀被逼无奈却仍讲义气，萧炎是受害者但得到尊重和补偿，”看着滞在原地、久久不语的纳兰嫣然，萧瑗语调轻缓，“多完美的三赢。”
但纳兰嫣然没明白纳兰桀的暗示，以云岚宗向萧家施压。
——既然爷爷遵守承诺不能退婚，那就让萧战退掉好了。
“云岚宗仗势欺人，纳兰桀背信弃义，萧炎颜面尽失，”女人戏谑叹道，“能把上好的牌打成这样，你真是个天才。”
纳兰桀得知孙女背着自己去萧家退婚时都懵了——
啊？？？
“我……”女人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声音发颤，“我……”
她知道自己行为不当，可从未有人这样剖析，把事实拍她脸上。
萧瑗的看戏态度令人生厌，居高临下的批判与说教让她不悦，可她毫无反驳之力。
……原来有这样妥当的方法。
……原来可以不走到这步。
纳兰嫣然心神剧震。
“当然，不只是你的问题。”萧瑗展开那缕卷起的墨发，“你毕竟年轻，对世事了解不深，没明白纳兰桀的意思做出错误选择很正常。”
想不到会从她这里听到近似为自己辩解的话，纳兰嫣然不由讶异。
“你……”
“可云韵居然没阻止你，”萧瑗自顾自地道，“这就很不正常。”
身为一宗之主，以她的年龄、阅历、眼界，怎会看不出最好解法，纵容纳兰嫣然向萧家施压？
“按理来讲，”萧瑗停顿一瞬，“好吧，没有按理。”
“——只能说云岚宗环境不行。”
纳兰嫣然：……
“还有你爷爷，”萧瑗轻哼一声，“根本没培养过你，想当然地认为你能明白。”
“——自作自受。”
纳兰嫣然：……
她真傻，她真笨，真的。
她居然以为萧瑗在为她辩解。
谁给她的自信？
萧瑗明明是火力全开、覆盖所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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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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