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纳哥清晨的阳光带着奶油般的质感,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流淌在开放式厨房光洁的岛台上。
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厚焦香、融化黄油的诱人奶香,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烘焙的甜蜜暖意。
维斯塔潘那间通常只回荡着引擎轰鸣和战术指令的冷硬厨房,此刻被一种陌生的、温软的烟火气悄然占据。
我系着一条印着卡通猫咪的棉布围裙,这是昨天和Lucky视频时,维斯塔潘在宠物用品网站下单的“家庭装”之一,另一条印着鱼骨头的还在快递路上。
围裙带子在腰间松松系了个结,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小臂。平底锅里,一小块黄油正在滋滋作响,融化成金黄色的液体。
我用小勺舀起一勺调好的面糊,手腕轻转,面糊落入滚烫的黄油中,瞬间发出欢快的“滋啦”声,边缘迅速凝结起细密的金色气泡。
维斯塔潘就坐在岛台旁的高脚凳上。
他受伤的左臂依旧被轻便的固定带悬在胸前,但气色比几天前好了许多,脸上那种失血的苍白被阳光和厨房的暖意驱散了些许。
他身上穿着宽松柔软的灰色居家服,浅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少了几分赛道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他没看平板电脑上的赛道数据回放,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我在灶台前的身影,目光落在我翻动煎饼时微微绷紧的小臂线条上,也落在那块在黄油里渐渐鼓起、变得金黄蓬松的荷兰小煎饼上。
锅里的煎饼散发出诱人的焦糖和奶香,我用小铲子小心地给它们翻了个面,露出煎得恰到好处的金棕色底面。
趁我不注意,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飞快地从岛台对面伸了过来,目标精准地捻向一块煎饼边缘那圈烤得最焦脆、微微卷起的糖霜脆边!
“啪!”
我的手比脑子更快,铲子柄毫不客气地敲在他偷吃的“罪魁祸首”——手背上!力道不重,却清脆响亮。
“嘶——”
维斯塔潘吃痛地缩回手,冰蓝色的眼睛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被“抓现行”的错愕和委屈。
他揉着被敲红了一小片的手背,薄唇抿紧,像个贪吃被抓包的孩子,目光控诉般地看向我。
“还没好!” 我瞪他一眼,用铲子护住锅里的煎饼,“伤员就要有伤员的自觉!等着!”
他悻悻地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岛台台面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眼神却依旧黏在锅里那几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焦香小点上。
维斯塔潘那副想吃又不敢、憋屈又渴望的样子,和他赛道上那种“我想要就一定能拿到”的绝对自信判若两人,带着一种奇异的反差萌。
就在这时,公寓大门的智能锁传来“滴滴”的开锁声,紧接着是门被用力推开又带上的“哐当”声。
脚步声带着明显的不爽和急切,咚咚咚地朝着厨房方向冲来。
“马克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昨天模拟器……”
夏尔·戴维斯怒气冲冲的声音像一梭子子弹扫射进来,人已经冲到了厨房入口。
他浅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颊因为快步行走而泛红,浅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熟悉的、为妹出头的熊熊火焰。
然而,当他看清厨房里的景象时,所有的怒吼和质问,瞬间像被按下了消音键,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见——
他那个在赛道上冷硬得像块碳纤维、此刻却穿着柔软居家服、手臂吊着绷带的妹妹夫。
他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泡面都嫌麻烦的宝贝妹妹,正系着一条幼稚的猫咪围裙,拿着锅铲,像个真正的厨娘一样,在煎……荷兰小煎饼?
空气里飘荡着黄油、焦糖和咖啡的香气,混合出一种他从未在维斯塔潘这间冰冷公寓里闻到过的、近乎诡异的家的味道。
夏尔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眼前温馨画面猝不及防击中的……酸溜溜。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猫咪围裙和维斯塔潘被敲红的手背上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最终,那股冲到顶点的怒火像是被厨房的暖意和香气硬生生憋了回去,化作一声带着浓浓醋意和别扭的质问,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摩纳哥的米其林……都倒闭了?送不到山顶?”
他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语气酸得能腌黄瓜。
维斯塔潘像是没听见夏尔语气里的酸味,或者说,听见了也懒得理会,他的注意力全在锅里。
见我关火,将最后几块完美金黄的荷兰小煎饼盛进白瓷碟里,他立刻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极其自然地将碟子拉到自己面前。
然后,在夏尔和我共同的注视下,他拿起旁边装着打发奶油的裱花袋——动作有些笨拙,毕竟只用一只手。
他皱着眉头,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光滑的瓷碟,像是在面对一个复杂的空气动力学难题。
他尝试着,极其专注地,在堆叠的小煎饼顶端,歪歪扭扭地挤出了一个数字。
不是爱心,不是花朵。
是一个线条粗犷、形状有点扭曲,但绝对能认出来的——“33”。
他挤完,似乎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放下裱花袋,拿起旁边的小勺。
他无视了夏尔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舀起一块淋着枫糖浆、点缀着“33”奶油的小煎饼,直接送到了我嘴边。
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期待和邀功。
夏尔看着这一幕,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酸味都压下去,然后大步走到岛台边,拉开一把高脚凳,重重地坐下,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晃了晃。
“咖啡。”
他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维斯塔潘,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女大不中留”的痛心疾首和无奈。
我忍着笑,给他倒了一杯热咖啡推过去。
夏尔端起杯子,也不加糖奶,狠狠灌了一大口,仿佛要浇灭心头的火气。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皱着眉,目光再次锁定维斯塔潘。
维斯塔潘正低头,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切着自己碟子里的小煎饼,仿佛夏尔只是空气。
厨房里只剩下刀叉偶尔碰到瓷碟的轻微声响,以及Lucky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上岛台试图偷舔奶油被维斯塔潘用勺子柄轻轻拨开的喵呜声。
沉默在咖啡的香气和煎饼的甜腻中蔓延,带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终于,夏尔放下了咖啡杯。杯底与大理石岛台接触,发出沉闷而清晰的一声“磕”。
他抬起眼,浅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兄长的郑重。
他的目光不再看那些煎饼,而是直直地、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和分量,射向对面依旧低头切煎饼的维斯塔潘。
“马克斯·维斯塔潘。”
夏尔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你给我听好了。”
维斯塔潘切煎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迎上夏尔的目光,里面没有挑衅,没有不耐,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夏尔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岛台上,隔着咖啡杯氤氲的热气,一字一句,如同最严厉的赛道规则,刻进维斯塔潘的耳中:
“我不管你拿多少冠军,开多快的车,有多少人崇拜你。”
“我只认一条。”
“如果哪天……”夏尔的声音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剖开维斯塔潘的灵魂,“我妹妹的眉头,因为你,皱了一下……”
他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近乎冰冷的弧度,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凶残”的威胁:
“……我拆了你的变速箱,给Lucky当猫砂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Lucky似乎听懂了“猫砂盆”三个字,满足地“喵”了一声。
维斯塔潘没有说话,他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夏尔,里面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恼怒或轻视。
过了几秒钟,他极其缓慢地、郑重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千钧的份量。
然后,他重新低下头,用勺子切下一块带着歪扭“33”奶油的煎饼,却转手,稳稳地放进了夏尔面前空着的碟子里。
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别扭的、属于男人之间的和解与承诺。
夏尔看着碟子里那块煎饼,又看看维斯塔潘低垂的金色发顶,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他拿起叉子,狠狠叉起那块煎饼,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仿佛在嚼某个人的骨头。
阳光暖暖地洒满厨房,煎饼的甜香混合着咖啡的苦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散尽后的平和。
猫咪围裙、吊着的手臂、歪扭的奶油“33”、以及那句用变速箱当猫砂盆的警告……
共同构成了这个早晨,最奇特也最温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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