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无法参与战斗。所有在乎她安危的人都一再告诫她“不要”。母亲、两个兄弟、泰温、詹姆……大家都很了解艾莉亚的性格,纷纷提醒她保重自己,不要冒进;生怕她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不宜大动干戈。
当然了,艾莉亚不是傻瓜。她知道,如果强行参加到战斗中,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或被对手碾压,彻底一命呜呼。但,当她看着缓缓推开的临冬城大门,听到它发出的吱吱声,血液里的蛰伏的战意瞬间被唤醒。
詹姆和他的手下小心地躲在树木后,纹丝不动,生怕打草惊蛇。艾莉亚在心中默念数数,从北门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十二个波顿弓箭手,多数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最靠近战场的东边。兰尼斯特的人从北门进入,便可攻其不备。
她算着时间,开门花了整整十秒。然后屏息凝神,看着骑手从城堡中跑出。
拉姆斯处于领头的位置,快马加鞭全速前进。身后跟着的人对周遭环境与可能潜伏着的敌人毫无察觉。他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战场上,从未想到会遭遇埋伏打击,因而对身后城堡里的一举一动毫无防范。
“止步。”詹姆嘘声说:“等着……”
一队人驻足等候。待拉姆斯一行人彻底离开城堡,直奔战场而去,他打了个响指。
詹姆的手下疯一般朝城堡奔去,避免自己被暴露在视线中太久。与此同时,他们的弓箭手起身,朝城堡上层伫立的人引弓发射,第一波就倒下了八个。只有四名幸存者,手忙脚乱地拿箭往弓上套,对不期而至的威胁进行微弱的反击。艾莉亚看着詹姆的人躲过利箭,在大门关闭前翻滚入内。她点了点人数。
整整十一个。
最后一个险些没能进入。随着城堡内的一声惨叫,临冬城陷入彻底的混乱与失序。第二波利箭齐射,波顿的防卫兵剩下最后的独苗,低下身躲避着箭雨。他深知,此时若不低调,便将死无葬身之地。没能潜入临冬城的最后一位兰尼斯特士兵贴着墙,紧密观察内部动静,一抓到机会便会伺机进入,与战友并肩作战。
艾莉亚用完好的左手狠狠捶地。“十一个拿不下城堡。”
“如果他们再开一次城门,就不会只是十一个了。”詹姆说。
艾莉亚点点头,憋住气等待大门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在心里数着数。耳边回荡着的兵器相交之声,令她的每个心跳都伴随着疼痛。
然后,大门再度打开了。
庆幸与坚定流淌过血管,体内升腾起嗜血的**。她的视线阵阵发黑。前一秒,她还直直盯着大门,下一瞬,她已全力冲着它奔去。奇怪的是,她好像是四脚触地在跑,深沉的咆哮从喉中发出,震颤着整个身体。她不再是个女孩,而是化身为狼。她从树木后闪电般扑出,风驰电掣地穿过敞开的大门,舌尖渴望尝到波顿的鲜血。
她在泥土上滑行,猛地转动着头部,寻找身穿波顿服饰的人。他们的身影一映入眼帘,艾莉亚便扑上去,用体型优势将他们狠狠制服,按倒在地,然后撕开他们的喉咙。一个接一个,杀戮活动紧锣密鼓地进行。她不知疲惫地干掉一个个敌人,随后清点战果。
一、二、三、四、五、六。
腰腿处感到一阵刺痛,她飞快地转身,将士兵脸上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欲露出利齿。那士兵跌跌撞撞地后退,正好被一剑刺穿颅骨。詹姆进入了庭院,用难以置信的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困惑。
也许他从来目睹过女孩化为狼身,艾莉亚想。另一方面,她也拿不准自己是怎么化狼的,也许如布兰所言,是狼灵。因为同心同德,有着共同目标,艾莉亚与娜梅莉亚便可合二为一。
那目标便是将波顿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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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顿大军逐渐支离破碎。兰尼斯特军一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的弱点便暴露无遗。卢斯波顿腋下中了一箭,从马背上不支倒下。兰尼斯特军将他拿住后,北境叛军一时群龙无首,军心溃散。
这是理想的结果,但不幸的事,那支箭也将他带到了死神的宫殿前。泰温看着恐怖堡伯爵迅速惨白的脸色和呆滞的目光,知道他命不久矣。这位劲敌身体摇摇欲坠,快连跪都跪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使诈,”卢斯波顿低声说:“你从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
“不,”泰温说:“那你为何要按原定计划执行?”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疼痛沉重地压在他的每个字上。“此战尚未落幕。”
“你很清楚,它马上要结束了。”泰温调整着缰绳,在马背上移动。“还有一口气,你可以提前结束这场战争,让你的人投降。”他冷冷俯视着对手。“识相的话,就把叛徒的名字告诉我。”
卢斯波顿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殷红的血从他口中喷溅而出。看来那支箭刺中的不是普通部位,大概是刺穿了肺部。“我不会做你说的任何一件事。你还是凭自己的实力制服我的手下和我的盟友吧,我就不助一臂之力了!至于叛徒的名字……有朝一日您自己去发现吧!您配得上这份惊喜,泰温公爵。唯一可惜的就是……我无法亲眼看着你获得这个顿悟。”
泰温把缰绳握紧了些,除此之外没有在其他方面显露出怒火。再审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卢斯波顿已经打定了主意。严刑拷打也没多大用处,他根本撑不了多久。若必须采用酷刑的手段,可以用在他的私生子身上。他大概也清楚那名叛徒的名字。
“带他下去,”泰温作出决断:“他活不久了,看着他咽气。”
把卢斯波顿带到泰温跟前的士兵点点头,把他拉起身拖走。恐怖堡伯爵已经站不稳了,泰温觉得他活不过一小时。
“北境叛军有些已缴械投降。”泰温公爵的将军,克雷赫伯爵说:“大人,我们是否受降?”
“就算你接受了,罗柏史塔克也不会放过他们。”泰温说:“但这是他的地盘,北境臣民需要看到他亲自处置叛徒,才能感受到他的强大。”
克雷赫点点头:“是。”
“泰温公爵!”探子骑马朝他们跑来,脸上表情颇为急切。“您让我盯着临冬城的情况。”
“嗯,怎么了?”
“詹姆少爷的人已成功潜入临冬城,如今胜负尚且未知,但波顿私生子把很多人带走,临冬城剩下的人不多了。”
泰温皱眉。“拉姆斯波顿应该是前来支援了。他们人呢?”
一声狂野的叫喊回答了他的问题。泰温抬头,看到骑手冲过树林,朝着他和指挥链狂奔而来。
但他们不会轻易得逞的,泰温可不是傻子。他安排了很多士兵埋伏在树林里,以防敌人试图从林中进攻。他的士兵立刻在面前一列排开,准备和敌方骑手短兵相接。克雷赫伯爵朝敌军奔去,发号施令道:“稳住!把他们拦下!”
泰温在马背上退后了几步,看着弓箭手各就各位,蓄势待发。箭雨齐发,他们很快干掉了几个波顿士兵,一些中箭的波顿马匹吃痛,嘶鸣着跌落尘土中。泰温在人群中寻找着拉姆斯波顿,他对其相貌一无所知,只知他酷肖其父。也许波顿私生子会在领头的位置上。
然而,队伍没有确切的领头人,也没有看起来像卢斯波顿子嗣的人。泰温蹙眉思索:贸然离开临冬城无疑是波顿缺乏巧思的绝望之举,尤其还带了这么多人,留守临冬城的恐怕寥寥无几。若他们只是为了搅局,似乎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然后,泰温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以及武器相交的咔咔声。他转身,正好看到一名落单的骑手,孤身一人朝他冲来。
他来了。
如今的泰温不是剑客,多年前,当他还是个骑士,而不是凯岩城公爵的时候,他的剑术也是不赖的。但他的技术如今只剩下生锈的肌肉记忆。拉姆斯动作熟稔、意志强烈,朝他一剑砍来。泰温控制身下骏马一个转身,堪堪躲过重击,他举起宝剑,扛下来第二击。一瞬间,拉姆斯波顿停下动作,他的眼睛被恶意点燃,几乎在发光。
“如果你晚点转身,我就得手了。”他低声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泰温不温不火地回复。
拉姆斯的嘴角上扬,笑得狰狞。“没事,现在还可以弥补这遗憾。”
他用左手掏出一把小匕首。泰温预料到了他的行为,但有些躲闪不及。拉姆斯瞄准的是他腋下铠甲薄弱之处。他勉强躲过一剑,但拉姆斯还是在他身侧划出了个深深的口子。疼痛随着伤口穿梭而过,不过只是小伤,跟卢斯波顿的伤势无法同日而语。
然而,拉姆斯这一得手还是打乱了泰温的节奏,他步步紧逼,又刺出一剑。泰温惊险躲过一劫。在一对一的对决中,他并无胜算,泰温对此心知肚明。他的士兵被拉姆斯骑手的自杀式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波顿私生子这一招玉石俱焚,效果出奇的好。
泰温紧握住剑柄,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马背上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突然闪现到眼前,加入战斗。上一刻,拉姆斯还骑在马背上,在泰温身侧,下一刻,他已在利剑的追杀下狼狈跌落马背。泰温抬头,看到罗柏史塔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与波顿私生子在泥土中缠斗。
这是史塔克家的孩子第二次救了我一命,他想:奈德史塔克若在九泉下得知,怕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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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拉姆斯,罗柏便觉一股暴怒涌上心头,立刻赶了过去。那时,拉姆斯正好在对泰温公爵发起攻势,还真是巧了。他的目的是给拉姆斯点颜色看看,将他拉下马,把他的命捏在自己手里……却刚好为泰温公爵解了围。
罗柏凌厉的一击令拉姆斯从马上掉落,随后罗柏也下了马——与拉姆斯对决无需马匹的帮助。他落在一洼水坑里,与此同时拉姆斯起身,露出牙齿恶狠狠盯着他,像只癞皮狗。
你不过一只狗,而我是一匹狼,罗柏暗忖,转动着手中的剑。
“劳烦您大驾,亲来与我碰面啊,史塔克公爵。”拉姆斯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恨意。“要是杀不了泰温公爵,把你干掉也不错。”
“你还是先盯紧自己的小命吧。”罗柏咆哮。
他对拉姆斯砍去,但没有打中,这混账对身手还算敏捷。虽然他的剑术算不上优雅,也谈不上技法,与当世的伟大骑士无法相提并论;速度却是极大的优势。他没穿上厚重的铠甲,身形更是轻巧,但同时也暴露出更多弱点。
罗柏主动进攻,猛地接连出手,拉姆斯躲过了很多次袭击,终于挥剑挡下了最后一击。罗柏的力度把拉姆斯手中的剑震飞,拉姆斯只能再度躲避,随之掏出一把小刀,在手中熟练地转动着,显然是熟能生巧的成果。他的剑术只是中等水平,但刀功方面有行家的水平。刀影飞舞,罗柏往后一仰,才躲过冲他脸上的一刺。
“很多剑客都会看低这件小武器。”拉姆斯露齿而笑。“硬碰硬的话,它的确挡不住宝剑,但要论抓破绽的能力,谁也不能小瞧了它。”他歪斜着脑袋。“另外,它十分适用于剥皮。”
泰莉莎的尸体在罗柏眼前一闪而过,她体无完肤的身体吊在临冬城的城墙上。罗柏呲牙低吼着,对拉姆斯猛扑过去,但盛怒之下,他用力过猛,拉姆斯一阵躲闪,对他拿剑的手就是一刀。手腕上新增的伤口使罗柏拿不稳剑。但问题不大。他一把抓住拉姆斯拿刀的手,头对头,用尽全力撞了上去。
刹那间,视线一片发黑,但他没有停止动作。罗柏将拉姆斯推倒在地,狠狠给了他一拳。拉姆斯欲抬手,罗柏在他能出手前抢过武器,一把将小刀捅进他左肩。他就这么一次次地挥拳,狠狠发出重击,只为了看到鲜血从恐怖堡少爷的鼻子和嘴里喷涌而出。
如果由得他做主,罗柏或许当场就会把他活活打死。
突然,一只手握住他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史塔克公爵,他已经一败涂地了,停下。”
罗柏转过身,抬头盯着泰温兰尼斯特,眼中跳跃着愤怒的火苗。“他还没死,谈何失败?”
“相信我,他死期不远了。”泰温说:“但其父已亡,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南方叛徒身份的人。这名叛徒可是处心积虑要毁了你的家族。”虽负伤,老狮子仍目光平稳、声音平静无澜。“所以,留他一命吧,暂时。”
罗柏考虑着兰尼斯特公爵的话,眨了眨眼。嗜血的**已被唤醒,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们很需要这名叛徒的名字,这名神秘人对北境尤为上心;若无法尽早将之揪出来,未来仍会是史塔克家族的心头大患。最理想的状况是留拉姆斯一命,酷刑伺候,直到他把名字吐出来。这才是配得上他一生暴行的死法。
此外,他也答应过艾莉亚……会尽量把他活捉。
他缓缓站起来,拉开和拉姆的距离。波顿私生子还没昏过去,但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刚刚挨的密集拳头令他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罗柏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刚才对决的过程中吸引了不少蓄势待发的北境军与兰尼斯特军。泰温命令手下将拉姆斯抓牢了,五花大绑,等着“押送回临冬城”。
“回临冬城?”罗柏重复。
“嗯,我们刚接到消息,”泰温说。“我儿子的行动成功了,小队已成功潜入临冬城。临冬城多半已经到手了。”
罗柏吐出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事态突然的好转。卢斯波顿死了,拉姆斯波顿被活捉。临冬城可能要归还原主了。
这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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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莎快被地窖里漫无边际的黑暗逼疯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太阳,这让她无比渴望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但她没有乱跑,无论呼吸新鲜空气的诱惑是多么强烈,她也不能随心所欲。她有责任保护好孩子们,当他们的主心骨。同时,她又不由自主地担心,藏身地会暴露在敌人眼下。
然后,一个早上,也可能是中午或晚上——珊莎已经无法分辨时辰,有个人进入了地窖。布蕾妮举起剑,毛毛狗低吠着,戒备重重。在地窖的尾端站着一个影子,看着不像鲁温大学士,倒像个士兵。
珊莎绷紧了身体,把孩子护在怀中。毛毛狗对着空气狂吠。
“别紧张。”影子说话了,怕吓着他们似的,声音很轻。“没事了,布蕾妮小姐,是我。”
布蕾妮稍微把剑放低。“詹姆爵士?”
珊莎睁大了眼睛。詹姆兰尼斯特?他在这做什么?如果他能来,那就说明……
“是的,”詹姆往前走了几步,灯笼昏暗的光照在他身上,他看着珊莎说:“原来你一直躲在这,你兄弟早前是这么说的,还真准。”
“布兰?”珊莎低语。
“对。”詹姆说。“没事,你们可以放心出来了。北境争夺战已接近尾声,我们夺回了临冬城。”
珊莎几乎难以置信,一时感觉不到喜悦。“你……你此言可当真?”
“若我们没有取胜,我也不会站在这和您说话。”詹姆说。
珊莎方才允许自己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奈德也随之站起来,拉着她的裙摆。
“珊莎姑妈?我们可以走了吗?”他问。
“是的,奈德。”绝大的庆幸使珊莎眼眶中充盈着泪水,她低声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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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艾莉亚发现自己在临冬城的庭院中央,躺在手推车里。她猛的坐起身。伤口的疼痛流过全身,她无视疼痛,看了看周遭,寻找着旗帜、士兵。谁在这?现在是谁掌控着临冬城?史塔克?兰尼斯特?波顿?
她的目光落在一名身着兰尼斯特红披风的男子身上,他正把波顿士兵的尸体拖到尸体堆去。另一名兰尼斯特士兵在防御墙边行走。他们看起来平静、镇定。若行动失败了,他们应该不会是这种状态。
我们……真的胜利了吗?她想。
艾莉亚匆忙从手推车下去,为求平衡,紧紧抓住一侧。双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眼前便出现了一头狼,与她面对面相望。是她的狼。跟前的娜梅莉亚深深凝望着她,与多年前艾莉亚让她快跑的那天如出一辙,仿佛从未更改。她的身形比当年大了许多,也更凶猛了。发起飙来,她能够把成年男子撕碎,但她还是还是艾莉亚童年认识的那只小狼崽。
“女孩,”艾莉亚低声说,缓缓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别来无恙。”
娜梅莉亚没有回复,不进也不退。艾莉亚担心她又会转身逃离,留她孑然一身。
但她的狼最终往前,用鼻尖碰了碰她手心。艾莉亚颤栗着,指尖划过她的毛发。
“结束了,”她喃喃。“我们没事了。”
右侧,她听到母亲宽慰的叫声。艾莉亚转身,看到珊莎小心翼翼地踏出地窖。她臂弯里抱着小本,莱安娜和奈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抓紧了姑妈的裙子。珊莎很快跑进了母亲的怀抱中,与她紧紧相拥。小莱安娜笑了,拽着凯特琳的裙子。凯特琳将孙女抱起来,三人紧紧相拥。大家都好好的。大家都没事。
珊莎的视线穿过庭院,与艾莉亚的视线交汇,体内发出欢笑与呜咽掺在一块的声音。艾莉亚用笑容回应姐姐,顷刻间泪如雨下。每一滴泪如同对应着一种情感:疲惫、庆幸、遗憾、希望。以及介于它们之间无数种微妙的情绪。
在临冬城庭院中央,在娜梅莉亚身旁,艾莉亚跪倒在地。她允许眼泪肆意流淌,沉浸于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滋味。
在无数痛苦与磨难之后……史塔克家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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