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詹姆将艾莉亚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泰温便开始聚精会神地搜查潜在刺客的行踪。他对负责餐饮的侍者格外留了心。锁定了每个拿着酒壶的侍者,勒令他们亲尝壶中酒,以此确保饮品无害。若有侍者显露出犹疑的神色,就当作叛徒处理。每个侍从都服服帖帖地照办了,没有露出破绽。泰温还是逮捕了一些人,维持面子工程。真相再清晰不过:攸伦葛雷乔伊只派了一个刺客,且只冲着艾莉亚一人而来。
这通操作令泰温既愤怒又疑惑。葛雷乔伊家欲报复史塔克家先前对他们的镇压,那罗柏史塔克才是最理想的目标。干掉艾莉亚的确是引人瞩目的复仇宣言,却将同时得罪两大家族,且两者都西海岸的控制权。攸伦格雷乔伊真的做好腹背受敌、多线作战的准备了吗?
“过去几个月里,我们的海岸遭遇了一些袭击。”罗柏史塔克说。他在离走道不远的小图书馆里踱方步,小道是通往御花园的。“可来犯的势力每次只会派一两艘船。只要我们做出反击,从来不正面硬扛,都是立刻撤退。今天这样的大胆举动,会是同一批人做出来的吗?”
“我弟弟也对我报告了葛雷乔伊进犯的事。”泰温说:“我们的情况差不多,他们一般只派出几艘船,只敢对小村庄下手。”
“如果攸伦想要夺回家园,他如今的举动可没给大家留下什么好印象。”罗柏说:“也许他真的疯了吧。”
“或许吧。”泰温说。当下的情况,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他偏偏说不上来。直觉告诉他,攸伦葛雷乔伊之外,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任何敢在盛大婚礼上明目张胆搞刺杀的,都担得起‘疯狂’二字。”门口传来男子的声音。是他。泰温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到奥柏伦马泰尔靠在拱门边,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令人一肚子火。“又或者,是自信过了头。”
“奥柏伦亲王。”罗柏史塔克走了过去,伸出手。“我们之前还没机会正式认识,很感谢你救了我妹妹。”
“荣幸至极,史塔克公爵。”奥柏伦说。“他们说,你跟你父亲很像,有着强烈的正义感。”他说着,眼神瞟向泰温,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泰温按暗自咬牙。他不会允许这毒蛇轻易拨动他的心弦。
“感谢你及时出手,拦下了刺客,奥柏伦亲王。”他说。
“我不是为你做的。”奥柏伦说:“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么美好的婚礼被晦气的事搞砸。”
泰温眼睛微眯。奥柏伦马泰尔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救下艾莉亚后,泰温欠了他一大笔人情债。艾莉亚亦然。奥柏伦眼中闪现出满意的情绪,似乎在对他说“这下,你要如何报答我?”
“我想知道,那刺客只针对艾莉亚一人,还是也对别人下了手?”
“看起来,是独独对着她来的。”泰温说。
“那其他宾客可以松一口气了,不必再提心吊胆担心杯中酒。”奥柏伦转身离开,却停了下来。“我差点忘了。”他从腰带中掏出一把刀,在手中翻腾后,把刀柄递给泰温。“艾莉亚小姐把匕首刺进刺客手腕,却忘了拿走,她会想要回去吧。”
泰温接过刀。这是把布拉佛斯款式的刀。多年前,女孩就是用这把刀,除掉了他孙子派来索他命的刺客。“我想,你的对的。”
奥柏伦稍一颔首,退出了房间。
他离开后,罗柏看了看泰温。“又一个旧仇人?”
“你看得准。”泰温答道,翻转着手中小刀。
“他会不会是南方的叛徒?”罗柏问。
“不。”泰温说:“如果是他是那个暗桩,便不会救你妹妹。”他抬头看着罗柏。“你离开时,离海边越远越好。你的和你母亲或许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罗柏点点头。“行。但哪怕他找上门来,也没那么容易得逞。我们不会比艾莉亚好对付。”
希望如此,泰温想:好在,艾莉亚在婚宴上展现的刀功肯定在宾客心中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在一些人看来,淑女贵妇公然舞刀弄枪,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荒唐举动。可落在多数人眼中,它象征的将是强大的力量与反击的决心。这是艾莉亚当下需要对外展示的强硬形象。
幸好她随身携带着武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第二天,艾莉亚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恍惚了片刻,才堪堪意识到:昨晚,自己以艾莉亚兰尼斯特的身份住进了新房间。昨天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失眠的大婚前夜、婚礼、源源不断的来宾、离成功仅一步之遥的刺客。度过如此精彩的一天,艾莉亚吃惊地发现,昨晚她睡得还挺沉。也许是近来缺睡太过,累坏了。可她一觉到天明,连梦都没有,是真的休息得不错。大概是遇到的刺杀事件太多,已经逐渐脱敏了。
她缓缓坐起身,摇摇头,甩掉落在眼睛上的头发。詹姆已经醒了,在房间的另一边扣着长袍的纽扣。注意到动静,他朝艾莉亚的方向看了一眼。“吵醒你了吗?”
艾莉亚摇摇头。“没有。我应该是......睡太多了 。”
“从晚上一睡到破晓,也不算很久吧。”詹姆说。“你一般都睡多久?”
“过去几个月吗?”艾莉亚耸耸肩。“两三个小时吧。”
“这么看来,你昨晚的睡眠时长刚刚好。你之前就睡这么点,居然还能维持日常运作,令人不得不服啊。”詹姆说。
艾莉亚低头,盯着手。“自从恐怖堡那段经历......我每晚就睡不安稳,半夜总是惊醒......我变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内心深处总觉得一旦入睡,下一次睁眼就会看到拉姆斯的匕首贴着喉咙。他已经死了,但我的大脑显然不这么认为。我噩梦不断,辗转难眠,竟是害怕一个鬼魂。”
“你昨晚倒是没有惊醒,至少我没有发觉。”詹姆说。
“确实。”艾莉亚说:“可能是因为,这房间宽敞一些,不这么......使我喘不过气。”
“嗯,应该是吧。”詹姆穿好衣服,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你也换一换衣服吧,我想,宾客们肯定想亲眼见一见你,确保你未曾遇害。”
“啊,你说得对。出事后,我们直接一走了之,招待会也不知有没有继续下去。”艾莉亚把手递给他,滑下床。“看来我动作得快点,别让各位大人久等。”
—————————————————
一大清早,朝阳初升,许多宾客还在睡梦中。艾莉亚与珊莎、维拉斯、玛格丽共进早餐,詹姆则去和一些早起的客人寒暄,让他们知道兰尼斯特夫妇一切安好。他主动承担了交际的任务,艾莉亚心怀感激。她暂时不想面对各大贵族。目睹了她用匕首捅穿刺客手腕后,他们对她婚礼上的“大显伸手”,应该有一肚子的问题。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珊莎说:“昨天我担心坏了。宴会进行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走来,把我们的杯子都收走,说什么你差点被下毒。”
“是的,事发突然。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我的婚礼会是这般光景。”艾莉亚说。
珊莎嘴角上扬。“我不认为你设想过自己的婚礼,艾莉亚。”
“有道理。”艾莉亚说。
“下毒事故前,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气氛热烈而愉快。”玛格丽说。
“是的,非常盛大隆重,令人难忘。”维拉斯说着,把自己的手覆上珊莎的手。艾莉亚留意到姐姐脸上冒出的笑容。“你姐姐在下面看着,连连夸赞你美丽动人、光彩夺目呢。”
“美丽动人。”艾莉亚重复道。“这形容,可以收录进‘别人对我意想不到的评价’清单里。”
“好极了。”珊莎说。“我可以给你的清单提供更多词汇。”
他们继续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起身到御花园走走。玛格丽把维拉斯从他妻子身边叫走,让史塔克姐妹手挽着手,并肩而行。
“我想,你之前应该不会想到,最令你如坐针毡的洞房仪式没有进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了场刺杀。”珊莎说。
“怎么想得到呢?”艾莉亚说:“不过生活总是跌宕而精彩,令人猜不到下一页的剧本。坦白说,如果让我在忍受洞房仪式和被刺杀之间二选一,我想我会选择后者。我命硬,他们没那么容易杀得了我。”
珊莎笑了。“嗯,母亲之前,很担心你无法挺过洞房仪式。她怕你一个绷不住,捅瞎了什么人的眼睛。”
“她的忧虑不无道理。”艾莉亚说。
“虽然省略了仪式……”珊莎望着妹妹。“我还是想问问,昨晚怎么样?”
艾莉亚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灼。“嗯……还行吧。正常……姑且这么说吧。”
“看来,你们还没有行夫妻之礼。”珊莎说。
艾莉亚叹了口气。“对。我……经历了昨晚的事,太紧张了,不在状态。詹姆看出了我的不舒服,他不想……”她止住话头。“当时不是个好时候,他不想逼我。”
“他没有来硬的,我很欣慰。”珊莎说。“多数男子都会这么做的,尤其在大婚之夜。”
“我知道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艾莉亚说:“他不是那种人。”
“我想,你的判断是正确的。”珊莎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侯圆房?”
艾莉亚重重地咽了咽,说:“未来某一天吧,我不确定。这种事,也不好做计划。”
“你在担心什么?”珊莎问。
“怎么说才好呢……就是感觉很多事都怪怪的。”艾莉亚说。“特别是我和詹姆当下的关系。我喜欢我们现在的状态,宁愿什么也不要改变。唉,就是……情况复杂,一言难尽。”
“情况复杂,一言难尽”。和双胞胎姐姐鬼混多年,有着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的前御林铁卫,从小如雷贯耳的“弑君者”。想到终有一天要与他圆房,艾莉亚只能举重若轻地给出这个评价。她和詹姆是过命的交情。她会毫不犹豫地将性命和安危交到他手里。她深知詹姆不会伤害她,可为什么圆房之事如此令她忐忑不安?
“我懂的。”珊莎双手包住妹妹的手。“我想,我们恐怕得等到下一次见面,再来谈论这些事了。”
“你马上要启程了吗?”艾莉亚问。
“过几天就走。罗柏和母亲也得回去了。葛雷乔伊刺杀未遂后,罗柏颇感不安,归心似箭,要回去看看孩子们。”
“是啊。”艾莉亚说。与家人团圆是人间乐事,但她总是迅速地再次失去他们。没什么意外的,她早该有所预料。
无论风光还是狼狈,她和家人总归是各奔东西,天各一方。
——————————————————
辅佐托曼的时候,泰温时不时会为他从谏如流的本性感到庆幸。他比前三任国王好伺候多了。伊里斯和乔弗里都是活生生的噩梦,而劳勃是个傻瓜大老粗,令国库空虚、债台高筑。托曼没有他们的缺陷,而且几乎从不反对泰温的提议。他顶多出言询问,澄清疑惑,真心想要进一步理解与提升自己;在一名君主身上,这样的品质很值得欣赏。放手让托曼独立治理王国,指日可待。他唯一的障碍是过于善良的心地。
“您确定,已经把刺客一网打尽了吗?”托曼问。“您仔细搜查过了吗?”
“是的。侍者们都被详细盘查过。如果还有漏网之鱼,那他一定不在这里。”泰温说。少年在向他了解刺杀事件的调查进度,想知道它会不会成为国之隐患。“另外,侍者全都没认出刺客,他的身份至今是个谜。瓦里斯还在收集情报。”
“你觉得,我和玛格丽会是下一个刺杀目标吗?应该不会吧?”托曼问。
“作为国王和王后,你们永远都会招致敌人的歹意。”泰温说。“但只有傻子才会把矛头指向你。弑君可是大罪。我想,你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激起愤恨的事,让冤家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杀你。”
“当时,是王室下令歼灭葛雷乔伊一族,也许他们是来寻仇了。”托曼指出。
“是你哥下的旨。”泰温说。
“我看,攸伦葛雷乔伊并不在意具体是谁下的旨。艾莉亚显然没有这样的生杀大权,可他还是对她下手了。”
“这是为了震慑史塔克一族吧。”泰温说。“不过,若陛下担心自己的安危,我随时可以多派一些保镖给你。”
托曼沉吟片刻,摇摇头说:“不必了,目前的侍卫够了。”
“很好。言归正传,艾莉亚显然是刺客的主要目标。”泰温说:“事情发生前,我已经计划把她送到凯岩城。现在我更觉得事情刻不容缓。他们越早动身,我越放心。凯岩城要比红堡安全。”他指尖敲击着桌面。“问题是——”
“我母亲。”托曼接完了他的话。“您担心我母亲会不高兴。”
泰温点了点头。艾莉亚和瑟曦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一室,怎么看都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即使凯冯声称瑟曦酗酒的毛病有所改善,让她们接触彼此也并非明智之举。要让艾莉亚与詹姆顺利地接过他的担子,成为凯岩城新一任的统治者,瑟曦便不能在一旁从中作梗。她肯定会公报私仇,给艾莉亚加倍使绊,使她的掌权之路更为坎坷。
“也许,我们可以让她回来。”托曼说。“最近的几封信中,我感觉她头脑清晰了不少。我能说服她回到君临来。”
“你可以么?”泰温问。
“是的。”托曼说:“我会以拜访西境为由,去凯岩城一趟。我还没有以国王的身份去视察过。母亲会想见我的。见了面,我再跟她说,想要她跟我一起回来。她说,她非常想我。现在有机会,应该愿意留在我身边吧。”托曼耸耸肩。“在我们返程君临的路上,您再把詹姆和艾莉亚送过去,不就岔开了吗?”
泰温思索片刻,觉得计划可行。如果是他让瑟曦回来,瑟曦定会察觉不对劲,并加以反抗。但对面对孩子们,他女儿总是心软的,应该能被说动。如果是托曼去当说客,表达自己想要母亲陪在身边的渴望,她多半不会拒绝。
“以防遭遇袭击,你多带一些护卫同去。”泰温说。“你母亲答应后,你提前飞鸽传书告诉我。但千万记住,别跟她提詹姆和艾莉亚的事。”
“我一定守口如瓶。”托曼说。“这次的护卫一定够多。弥塞菈也想拜访母亲,她已经跟多恩那边说好了,他们也会派一些人护送她。”
也就是说,奥柏伦亲王也会同往,泰温想:也罢。如果他真的到了凯岩城,就让艾莉亚过去后,用她的方式报答之前的救命之恩吧。她对付那毒蛇的手段,应该比他更行之有效。
“你有几天的时间做准备。”泰温说:“西境领主会陆续开始回到各自领地,届时你与他们一道启程吧。他们会感念国王对西境的挂心。”
托曼灿烂地笑了,点点头。自己的点子得到祖父认可,使他倍感激动。平心而论,泰温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之前,他以那种方式把女儿“驱逐”回娘家,他们的关系想必已出现了难以弥补的永久性裂痕。往后,最好避免正面交锋。让她的孩子来引导她或许更为稳妥。
她向来令他头疼。
————————
瑟曦对凯岩城了如指掌。她知道如何在侍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出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其诀窍在于那些明处和暗处的通道。小时候,瞒着父亲偷偷跑出城堡是一件令她乐此不疲的事。对父亲那样不可撼动的人进行的任何一次微小叛逆,在年幼的她看来都是一场巨大胜利。
如今长大成人的她,脑海中有好几个叛逆的念头。
她用秘密通道将攸伦葛雷乔伊偷偷带进城堡。现在,这名男子坐在她对面,啜饮着美酒;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笑容,显得舒坦而自信,丝毫没有在别人地盘上的拘谨感。他身材高大,眸中闪烁着疯狂,符合瑟曦对海盗的想象。如果他敢轻举妄动,在附近站岗的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只忠于她一人,对她有着全身心的忠诚,不会把这段对话透露给第三个人。
“我听说,我差点在一位年轻小姐的婚礼上将其毒害。”攸伦说:“可我派的刺客失手了,她最终逃过一劫。这消息对我来说比较意外……毕竟,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叫艾莉亚史塔克。”瑟曦说:“现在,人们会叫她艾莉亚兰尼斯特。不要被表象迷惑,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史塔克。你们家族不是和史塔克有过节吗?”
“我的家族。”攸伦耸耸肩,不以为然。“说真的,史塔克把我的兄弟和侄儿都杀了,是帮了我大忙。只有我侄女还在逃亡,而她不会和我争夺盐王座。”
“王室会的。”瑟曦说:“还有那些史塔克,以及我父亲。”
“没错。可对这位艾莉亚失败的刺杀于我可有任何好处?我不认为。”攸伦说:“倒是起了反效果,让他们对我更恨之入骨。”
“无论你怎么做,他们都不会允许你控制铁群岛。”瑟曦说。“而你没有足够资源对西海岸进行全面进攻。”
“你对我的资源了解多少?”攸伦说。“或许,我手头上东西比你想的要多。”
“你每次只派几艘船进行袭扰。”瑟曦说。
攸伦举起一根指头。“每次都派不同的船,不过,大家似乎都以为是同一匹。被抢的时候,他们忙着抱头鼠窜,歇斯底里,难怪没人发现。我倾向将舰队真正的规模保密。”
“聪明的策略。”瑟曦说:“那你偷偷藏起来的那些舰队,是否足以打败兰尼斯特海军?或者史塔克海军?”
攸伦再次耸肩。“说不好,不试怎么知道呢?”
“无需试水。”瑟曦说:“我愿意给你提供资源。充足的资源。”
攸伦挑眉。“为什么?想让我帮你对付史塔克一族?”
“不。”瑟曦说:“我要你向兰尼斯特进军。”
攸伦笑了一声。“此话当真?你要我对你自己的人下手?非常有趣的想法。多说点,听上去很精彩呢。”
瑟曦站起身,走进炉火边。“目前,我在家里根本没地位。我父亲把我送到这里,只是想把我一脚踹开,弃如敝屣。他正洋洋得意,觉得他又一次战胜了我,但我会证明他是错的。”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玻璃杯。“我会教他知道,我也懂得有债必偿。”
“如果想报复,为何不让刺客杀了他?”攸伦问。“他也是血肉之躯。只要毒素足够致命,没有谁是屹立不倒的。”
“干净利落地杀了他,算哪门子索债?”瑟曦说。“我要他经受和我一样的苦楚,我要他看着精心安排的计划破碎支离。”她望着跳跃的火苗,看着一块木头在烈焰中烧成灰烬。“我要他亲眼看着他在乎的一切被摧毁殆尽,再痛苦地死去。”
攸伦葛雷乔伊暗笑出声,仿佛觉得她的话十分逗趣。瑟曦转向他,眯起眼,等待他的高论。
“你是个有趣的女子,瑟曦小姐。”攸伦站起身。“对于宝贵的资源或盟友,我向来秉持来者不拒的原则。我兄弟对‘铁钱’向来......有种痴迷。我们不耕种,我们强取。他认为我们既不耕种,也不能谈判。坦白说,他太缺乏想象力。而现在,他已不在人世,我不打算跟随他的脚步,走向同样的结局。”他指了指她。“不过,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婚礼上下毒只是你的第一步棋......我期待你接下来的亮眼表现。”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援助?”瑟曦问。
“当然了。”攸伦说。“我是个简单的人。当美丽的女子请我帮她毁掉她的家族......我自是当仁不让,责无旁贷。”他伸出手,与她碰了碰杯。“让好戏开始吧。”
瑟曦笑了。事情的发展顺利异常。失去波顿这个盟友有些可惜,好在父亲仍对她下的暗手一无所知。而现在,她又迎来了一位称手的新盟友。
这一回,瑟曦不会允许父亲再笑到最后。她必须让他品尝失败的苦果。那将是她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好日子。当那一天到来,她会睁大眼睛,细细品味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