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低下头。
“臣不敢。”
我指着苏妲己。
「你也喜欢她吗？」
殷郊过来告诉姬发，殷寿要他去献礼。
“姬发？”
好友的呼唤让少年回神，视线匆匆在我脸上飘过，原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我没抱期望地扭过头。
“不。”
我的身体顿住。
殷郊忙着给殷寿前后准备，忙得很。
他没有听见姬发的回答。
“......我、我喜欢”
我盯着他嗫嚅的嘴角，视线慢慢上爬，就快要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
那是谁的名字......
殷寿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发，还不快过来！”
于是我没能听完他想说的话。
周围似有若无装作不在乎我的视线，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殷郊骑在高头大马上骄傲的样子，他可真爱他父亲。
我不会骑马，准备像来时一样混在队伍里走回去，抬眼就看到崇应彪阴翳的眼睛。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硬。
我对他微微一笑。
「带我？」
他猛地攥紧缰绳。
我走到他面前，我没有戴头盔，长发披了满身，大风吹过，有几缕落到了他的脸上。
我盯着手里的一把黑发，突然觉得殷寿想切掉也并非没有原因。
崇应彪急道：“你做什么？！”
他反应很快，稳稳拦住我向下的手腕。
手劲一放，剑哐当掉在地上。
“……你做……什么？”
我比划。
「太长了，不喜欢。」
他脸上表情丰富，**吐出一句。
“王姬要断发，也要等回朝歌后。”
「为什么？」
「头发是我的，我想断就断。」
我看出来了，如果说殷寿是鹰，崇应彪就是那只时刻等待偷袭他的小隼。
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会背后捅殷寿一刀。
他的尊敬，爱戴，崇拜，维护，都是假得不能再假的伪装。
我偏偏喜欢扯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真实的内心，到底笑不笑得出来。
小的时候没吃的，我吃过断了翅膀的小鸟。
喉咙都破了，还挣扎着尖叫的样子。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是想再看一次。
我向他伸出手。
「崇应彪。」
「带我。」
他眼里变幻莫测，手指蜷了一下。
我是大王姬。
他不能违抗我。
我第一次用身份施压，竟然是这样的当下。
马背上视野宽阔。
一望无际的雪原被甩在身后。
骄傲的领主，清冷的公主，都被战士带回了朝歌。
遥远得仿佛在天的尽头的朝歌，其实也没有很远。
一路上殷郊的牙都快要碎了。
崇应彪本该得意傲慢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桀骜的情绪。
外人看来，尤其是姬发，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在挑衅，他真想往他脚下射一箭，让马儿惊动乱跑，让他狠狠出丑。
可是他看到我在把玩崇应彪的手。
他再不甘，也只能忍。
我几乎靠在他身上，他和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挺不舒服的。
“别动了。”
我扭头，他垂眸看我。
我们的视线交汇，有种莫名的冲动。
「是你在动。」
「不要赖我。」
“王姬原来这样不讲道理的。”
我挑眉，对不远处的姬发一笑。
「你才知道。」
那边那个脸色红润的少年好像是......
鄂顺。
小时候在宫里见过，太子妃很爱他。
长得圆圆的小脸，现在也褪去了软软的肉。
他小时候给我送过花。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姐姐，你好看，送你花。」
话都说不干净，黏糊糊的声音软到了心坎上。
“殿下，鄂顺不敢看你呢。”
表哥还是那么会打圆场。
我对他笑，然后抢过崇应彪手里的缰绳，不会骑马的双手自然控制不好战马，他忍住脱口的怒骂，虚虚护着我。
我靠近鄂顺，往他目不斜视的眼睛下面轻轻一扫，然后猛地一巴掌呼上他的背，他“啊”一下，差点吓得落马。
殷寿一声载着怒气的“殷姜”，我无趣地眨眨眼。
看上去很重，其实我根本没用力，他一点也不疼。
委屈巴巴的，像是被我欺负狠了。
好啦。
「对不起。」
不该吓你的。
鄂顺小鹿一样温润的眼睛睫毛长长，我好想好想碰一下，可是看到他抿紧的唇，我默默收回了视线。
我总是容易把事情搞砸。
其实我只是想逗逗他。
姜文焕对我做手势，表哥小时候为了看懂我的话，很认真地学了好久好久。
「鄂顺只是害羞，没有生气的。」
我盯着他的手。
他以为我没看懂，又做了好几遍。
最后发现我只是在发呆，气得笑了一下。
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阿姜是笨蛋。」
我才不是。
「崇应彪细致不够，你坐着不会舒服，来我这吧。」
我摇摇头，轻轻抖了抖缰绳。
「多谢表哥。」
崇应彪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身后，没有说出讨厌的话，就已经很让人感动。
只是在我手臂泛酸的时候，身后会出现一对粗砺的大手，轻轻往上一抬，我便不再需要使劲。
「我能不能靠着你睡会儿？」
“王姬要实在是困，可以躺地上，还能看星星。”
「你真无聊。」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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