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苏全孝。
是个很老实的孩子。
在整个血气方刚的质子旅,他安静得像块石头。
他会给我洗衣服。
女孩子的衣裳和男子的不一样,母亲告诉过我不要随便给人家。
可是都是男人的地方,我肚子疼得厉害。
是他在我动不了的时候,目不斜视地帮了我。
每个月总会疼那么几天,我本已经习惯了。
但是北地苦寒,实在是疼。
他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只记住了他干净的眼睛。
我只记得他最后一次给我送衣服的时候,他给我带了一块很软很软的小饼。
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衣服里,我掀开衣服,他已经离开了。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谁叫了一声“王姬”?
我醒来的时候,人躺在一架马车上。
好像天边传来的声音。
谁在舔我的脸......
身上好疼......
“姬发,你上。”
“啊......对女人,我下不了手......”
“姐姐被带到这了,快杀了她然后去找!”
我说不出话,手也抬不起来。
我只能用尽力气敲打车壁,声音小的绝望。
没有招来姬发。
反而招来一只狐狸......
只是这狐狸怎么长得......那么像人......
“王姬!”
女人的身体倒在我身上,本就疼得要命的身体更是仿佛要裂开。
七嘴八舌的声音乱成一团。
倒是没一个人帮我挪开她。
听声音好像是殷郊。
最可能是他。
他让姬发把人抱起,自己抱起了我。
我有了气息睁眼,在场没一个比我好多少。
那个晕过去的女人好美。
真的好美。
殷寿讨厌的声音响起。
“殷姜,自己走。”
他总是对我这样苛刻。
好像唯一对我好的时候,就是初见的那个晚上。
我不能赖在殷郊身上了。
姬发要来扶我,我看他身上没有多少伤,就放心地撑着他。
姬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总是不多。
我明明记得他和殷郊谈天说地,聊得上好。
他讨厌我吗?
我很快地看了他一眼。
他头低下了。
我挣开了他。
他立刻抬头。
“王姬......?”
他不喜欢我,我干嘛还要挨着他。
“王姬,我弄疼你了?”
我手很疼,不想比划。
我说不了话,这么多年被人误会的时候实在是太多,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有母亲替我解释,殷郊给我撑腰,我也能过得很好。
被人随意打骂的过去,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我和他的弟弟冷战了一路。
其实是我单方面的不理他。
我性格很怪,殷郊早就知道。
姬发自然也该知道。
庆功宴闹成一团,真是好斗。
我下意识以为那个孩子会安静地给我送衣裳。
等了好久才恍然。
他死了。
我不觉得是他的父亲不要他。
我一点点拉开帷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紫色身影。
殷寿的反应有点大了。
他心虚什么。
我坐在他身旁,仔细看他的身体,突然眼神一凝。
「你的伤口?」
他拉上衣服,盖过本该有一道深深刀伤的地方,那里光洁平整,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
可我明明亲眼看见苏护那一刀实实在在的插进了他的身体。
我抬眼的瞬间,殷寿捏住了我的脖子。
他好像不爱我。
他只是假装很爱我。
我什么都没说呢......
我有点难过。
他很快松了手。
过了一会儿,抬手往我泛红的皮肤擦了擦。
还是很疼,他这么做没有用。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谁在说话?
她?
那个女人慢慢爬了出来,像动物一样的姿势走过来,动物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动静,动物一样的反应让她飞快地舔了一下我的脖颈。
我和她都后退了一步。
我的脖子上留着白天的血,她在尝我的血?
她露出了笑。
她转身盯着我笑。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转眼看殷寿。
“你们想要的,是一个。”
我想要的。
殷寿想要的。
是一个?
她在胡说。
「她明天要祭旗。」
“她不会。”
殷寿打断我。
“她会作为礼物,送给王兄。”
「送给他做什么?他又不会谢你。」
殷寿冷笑着,“他会的。”
“这样的女人,没有谁会不喜欢。”
我猛地抬头。
「你喜欢?」
他眯着眼。
不说话......
我四脚并用爬到他身上,在他背后找到熟悉的位置,把头轻轻靠上去,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
「你喜欢?」
那个女人叫苏妲己。
她歪着脑袋在看我。
「你喜欢她。」
比划逐渐变得肯定,我最后一下有些重地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被他一下子捉住。
“殷姜,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
我一直一直都很听话。
他让我做的很多事,我从来没有告诉母亲和殷郊。
我替他杀了那么多人。
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
我变成了实打实的祸祟。
他都没有喜欢过我。
我突然好嫉妒她。
她应该祭旗。
即便他给了我习以为常的一巴掌。
我也还是死咬着她不放。
挣扎的叫喊和小动物很像。
“啪——”
又是一巴掌。
殷郊把我们分开的时候,我和苏妲己之间有一条红得刺眼的血线。
她的血很难喝。
是死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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