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河山在，英杰竞争芒。功过何人评？留与后人望。
袁福通的房间相当简单，简单到不像是八十路诸侯的统领。
或许是已经被军卒扫荡一空，单单只留下桌椅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房屋连通着书房，邓婵玉缓步走过去，静静观察着屋内的构造。
四下无人，幸令变回人形，在屋内逛来逛去，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婵玉，这就是你们人族住的地方？”
邓婵玉一怔，这才想起幸令和她契定开始，就不曾离开过军营，除了作战行军，她还不曾见过房屋的住置。
“等回朝歌之后，我在家里给你安排一个房间。”邓婵玉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少见地带着温柔。
幸令抬头看向她，眼神亮亮，满是欣喜：“真的吗！婵玉你太好了！”
“我还没住过你们人族的屋子呢，”她抱着邓婵玉的胳膊，脑袋蹭了蹭，“我阿爹说，人族的屋子可好看了，不过我看这个屋子也不怎么样，木头是光木头，还没你盔甲上的纹饰好看……”
邓婵玉听着她嘟嘟囔囔，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却在下一刻被地上的异动吸引了目光。
幸令也注意到了，她松开抱着邓婵玉的胳膊，刚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手腕，拽到了身后。
不远处，原本平整的木板“咔嚓咔嚓”地响动着，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迟迟不见动静。
邓婵玉沉下眼神，一只手拽着幸令，另一只手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好像不是活的东西，”幸令从她身后探出脑袋，鼻子动了动，“婵玉，我去看看，这东西伤不到我。”
“幸令。”邓婵玉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在后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腕后，还是让了让身，“别离得太近。”
幸令点点头，刚往前走了几步，却见那处砰然断裂，底下没有东西破土而上，反而出现了一个半人宽的通道，这声响引得外面不远处等待的晁副将一惊，忙踏上台阶，从外拍了拍门，“邓小将军，没事吧？”
“无事。”邓婵玉皱了皱眉，提声回应了他一句，“书柜倒了而已，晁副将有事就先去吧，不必在此等候。”
晁副将听懂了言外之意，挠了挠头，只得道：“那您有事尽管招呼人，我就先去城门那处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屋内二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走近那处通道。
“底下有东西，”幸令勾着头朝下面探了探，扭头看向满脸英气的女副将，“要下去吗？”
“下。”邓婵玉向下望了望，毫不犹豫地弯膝跳了下去。
脚踏上实地，她抬头看向上方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幸令，“下来，我接着你。”
幸令踟蹰了一番，直到底下的人张开了双臂——看上去就能接住她的样子，这才向前挪动了两步，直直跳了下去。
邓婵玉接了个满怀，不同于银虎兽身，姑娘温软的躯体因着下落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她随着惯性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幸令牢牢抓住自己胳膊，异常紧张的模样，好笑道：“你在魔礼青他们肩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我不是怕高，”幸令抿抿唇，“我总感觉这里面的东西不好，不应该让你下来的。”
“不好就对了，”邓婵玉抬眼看向一片漆黑的前方，扯出一抹不知何意的笑，“闻太师要的东西，怎么会是好的东西。”
“那你还帮他拿？”幸令不快地看向她，对方却不知何时收回了目光，低头正看着她。
鼻尖擦着对方的下巴而过，邓婵玉目光往下一落，幸令却毫无察觉似的自顾自嘟囔道：“我看那闻太师就不像好人，他每次都偷摸摸看我……”
“难不成你以为闻太师想要纳你？”邓婵玉眯了眯眼，带着笑地问道。
“我才不要！”幸令惊惧，“虽然我已经三百岁了，但是我还是个孩子！他都是老头了！”
“他都不知道你会变成人。”邓婵玉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好笑不已，“你还担心上了。”
不再跟她玩笑，邓婵玉扶着小银虎站好，拉着她缓缓向深处走去。
银虎在黑暗中的视力极好，幸令反拽着她，带头走在前面。
通道不宽，两人并肩将将能行，壁上挂着油灯，不过早已熄灭，显出一副枯尽之态，幸令翕了翕鼻，“好像有人。”
邓婵玉早已将腰间的弯刀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通道。
二人缓步走着，蓦地，身后破空声响起，邓婵玉眼神一凛，抬手使刀挡住，转腕提肘，刀锋已然贴在了那人的脖喉间。
“不要杀我阿爹！”稚嫩的童声哭喊着，邓婵玉扭头一看，火光照来，身旁的幸令耸了耸肩，抬起手指了指男人的身后。
邓婵玉顺着看过去，只见一群妇孺正在不远处，其中有人零零散散地拿着几个火把，她们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二人，带头的老妇向前挪了几步，“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声大拜道：
“大人饶命，我这小儿从小痴傻，可怜有着孩童之心，只懂得要护我等周全，求大人饶命啊！”
邓婵玉将目光收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刀锋在他的脖颈留下了道道血痕，男人却好似不知疼痛，仍挥动着拳头，嘴里叫喊着：“不许你碰我阿娘！”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幸令龇牙，上前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窝，男人痛叫一声，猛的跪在了地上，捂着膝盖哭道：
“阿娘，我疼，我疼。”
“狗儿啊……”那老妇也哭，身后的一群妇人低泣着，邓婵玉皱了皱眉，只听那孩童走到老妇身旁，学着她一把跪了下来，哽咽大声道：“求大人放过我阿爹吧，我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哪。”
邓婵玉挑眉，收回刀，身旁的幸令顺势上前，抬手敲晕了男人，直起身来，对着对面的一群人扬声道：“想要他活命，你们都老实点。”
邓婵玉抬手点了点那孩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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