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无法呼吸，当把托尼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很可能也确实没有呼吸。
托尼还活着。
活着。
但史蒂夫毕竟是史蒂夫，在他紧紧抱着托尼的时候，史蒂夫也注意到了托尼身旁的马克，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吉普车，注意到了没有亮灯的帐篷。
马克·斯佩克特只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就转移到了跟在史蒂夫身后的一行人，准确地说是巴基·巴恩斯的身上。
巴基开口问道：“斯通呢？”在史蒂夫听来像是遥远的回音，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把目光和大部分注意力从托尼身上撕下来。
“帐篷里。”托尼闷闷地回答，因为他正把脸埋在史蒂夫肩膀上。
史蒂夫无法抑制地伸手轻抚托尼的后脑勺，汗湿的卷发在他手心磨蹭着，带着令人心安的热度。
然后，史蒂夫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悚然一惊，扶着托尼的肩膀把他推开一些。
“哦，对了。”托尼像是毫不在乎似的举起被铐在一起的双手，“帮兄弟个忙？我倒是乐意做你的阶下囚，但你多半太古板了接受不了捆绑游戏。”
史蒂夫基本没听懂托尼后面在胡说八道些说什么，他心不在焉地随手捏断了手铐，大脑的某一部分不愿过多思考手铐的存在，因为那很可能会导致他做出违反《日内瓦公约》的事情。
不远处，巴基一手掏出枪，矮身钻进了帐篷里。
“娜塔莎，有没有医药箱？”史蒂夫回头看着自己的队友，“托尼的伤口崩开了。”
“啊，是了。说的没错。”托尼像是才想起来一样皱起了脸。
巴基这时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说道：“斯通不在里面。”
紧接着，很多件事同时发生了。
马克的身体随即绷紧，皱起眉来说道：“不可能，他……”
不远处，那辆属于斯通的吉普车咆哮着活了过来，后轮胎扬起一地沙子，然后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一样冲出去的还有巴基，速度快到扬起的沙子比那辆该死的车还多。史蒂夫毫无必要地把托尼护在了身后，反手抽出了盾牌，他看着巴基一跃而起然后“砰”的一声落在车顶，紧接着是车玻璃“哗啦”一声碎掉。
吉普车歪歪扭扭又开出去一点儿，就在史蒂夫计算距离和角度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哇哦。”山姆惊叹了一声，“那哥们儿有两下啊。”
托尼“嗖”的扭头朝山姆望了过去，像是之前并没注意到他，现在注意到了于是大吃一惊。
史蒂夫感到托尼的身体绷紧了，于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山姆是朋友。”他对托尼解释，“他是我们的飞行员。”
“嗯——哼。”托尼拉长声音回答，朝山姆眯起眼睛。
山姆耸了耸肩，“放轻松，男孩儿，我们可是跋山涉水来找你的。你的‘阿菲契’。”
“‘阿菲契’？”托尼狐疑地看了史蒂夫一眼。史蒂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朋友。”
“你这个无耻的卑鄙小人！”斯通的吼叫声这时传了过来，“我雇佣了你！我！雇佣了你！你这个叛徒！”
巴基毫不留情地把他押了过来。史蒂夫正蹲在托尼身前，打开医疗箱准备处理伤口。
“嘿，队长。”巴基的语调几乎和从前一样，“你想让我怎么对付这家伙？”
“捆起来。”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回答，然后低声问托尼，“有多疼？”
“哥们儿，你听见我吱哇乱叫了吗？”托尼翻了个白眼儿，“动手就是，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史蒂夫咽回一声叹息，他以军人的效率用酒精清理了伤口附近的血污，重新包扎好，然后帮托尼把衣服拉了下来。
然而，尽管隔着几层纱布还有衣物，史蒂夫仿佛仍能看到托尼的灵魂标记。
破碎，沾满鲜血。
“这不就行了。”托尼轻轻活动了一下，故作不在乎地冲史蒂夫咧嘴一笑。
史蒂夫听得出那种压抑疼痛的语调，他压下心中的苦涩，轻轻握住托尼的肩膀捏了捏，后者并不感激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这一晚足够漫长了。”娜塔莎发话了，“除非你们想露天许久，我建议大家转移阵地，天一亮就返程。”
“去哪儿？”托尼问道，不过他问的时候仰起头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于是低声回答：“一个叫‘日落’的小镇，离这里很近。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下，我们都需要吃的、喝的，还有药品。”
“你会换上本地人的衣服吗？”托尼冲他挤挤眼睛，好让史蒂夫知道他没事。
史蒂夫笑了起来，“你换我就换。”
“嘿，你俩。我是认真的。”娜塔莎插了进来，伸手握住史蒂夫的胳膊，“别**了，上车去，找个扎营的地方。胡狼都要闻着酸臭味找过来了。”
斯通的一辆车，再加上史蒂夫他们的车，把所有人转移到了一公里开外的临时营地中。
史蒂夫严词拒绝了托尼帮助搭建帐篷的提议，勒令他先是坐在副驾驶上等候，然后又让他钻进帐篷像个鸡仔一样乖乖躺在窝里。
托尼哼了一声，用睡袋裹紧自己。
危机倒是顺利解决了，出人意料，但托尼决定自己应该心怀感激，而非抱怨不休。他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史蒂夫的在场而感到太放松，虽然不大容易，但托尼毕竟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思考。
首先，为什么斯通会把自己灌醉？托尼倒是可以理解笨蛋们感到大权在握的时候的确容易犯蠢，但斯通不是笨蛋。斯通也许在某些方面缺乏远见，但他具备足够的智力来控制偶尔溢出的自恋型人格。
他害怕了。
托尼躺在睡袋里，无意识地把手伸进T恤放在纱布上。史蒂夫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托尼能感到他温热、粗糙的指腹偶尔擦过皮肤。史蒂夫相当小心，几乎没碰到托尼。但托尼躺在这里，却仿佛仍能感觉到幽灵般的手指划过腹部，划过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灵魂标记。
史蒂夫看到了吗？托尼的灵魂标记。
也许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有办法辨认标记究竟是那些字母组成的。命中注定，托尼曾经如此痛恨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象征着控制盒干预，暗示对托尼感情生活的操控。而在任何人——除了贾维斯——看到那该死的玩意儿之前，强盗就用不入流的砍刀破坏了他的灵魂标记。
反正托尼不介意回到并没灵魂标记的状态去。天晓得，那可是一段……
斯通说“星星”，他说“你的星星”。
斯通和杰克·洛克利一样知道那个地方的坐标，洛克利是因为在核电站附近目击了“矩阵”进行相位转移。那种能量印记很可能影响到了他，尤其是考虑到多重人格的存在，杰克·洛克利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影响。
冬日战士也在那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罗斯玛丽·谢泼德，杰克·休斯。
斯通也知道，是因为托尼把陨石给他了。
托尼自己只有隐约的感觉，他猜测是因为自己和那颗陨石接触的时候是在“之前”，但又因为托尼曾经接手过杰克·休斯的收藏品翻译工作，两份不算完整的能量印记凑到一起，给了他足够的引导。
他得跟史蒂夫谈谈，有关为什么他和黑寡妇、鹰眼外加山姆·威尔森会出现在荒漠上，看起来还在和冬日战士合作。托尼倒是能猜出直接原因，毕竟史蒂夫不是那种坐视同伴被绑架但却袖手旁观的种类。
问题在于，史蒂夫是怎么追过来的呢？完全依靠冬日战士的帮助？
托尼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节拍，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敲打纱布。他强迫自己停下，又叹了口气，这时，史蒂夫撩起帐篷钻了进来。
“哦，嘿。”史蒂夫看了托尼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到了蓝色睡袋的小雏菊图案上，“你还没睡？”
“肾上腺素，你肯定不陌生。”托尼解释，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躺下，我们谈谈。”
史蒂夫向托尼投来惊讶的目光，不过他照做了。托尼倒是觉得史蒂夫不必担心，他可不会谈论任何让两个人尴尬的话题。
才不。
“我们需要合作，史蒂维宝贝。”托尼说道，故意用上轻佻的语调，双眼紧盯着帐篷顶，“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史蒂夫沉默了好久，然后他问了一个让托尼出乎意料的问题：“你感觉被召唤了吗？”
托尼扭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史蒂夫，然后反问：“你身上发生什么了，伙计？恕我直言，但你看上去就像在窗台上放了三天的腌黄瓜。”
“我没能立刻察觉你的失踪。”史蒂夫平静地说，他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让自己不会因为真实的情绪而听上去颤抖或是脆弱，“你的舍友是第一个意识到你可能被绑架了的人。”
“布鲁西一向是个聪明宝。”托尼唱歌似的轻哼道，“我能说什么，我们天才就是这么惹火。”
“托尼。”史蒂夫说道，侧头看着托尼的脸颊和鼻梁在昏暗的帐篷中勾勒出的线条，“你需要放慢脚步。我知道被绑架是怎么一回事。”
“你觉得我不知道？”托尼反问，然后又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现在你安全了。”史蒂夫朝托尼伸出一只手，但犹豫了片刻，最后只是隔着睡袋拍了拍托尼的手臂，“你可以放松。”
托尼哼了一声，他知道史蒂夫在耍什么把戏，但他不需要像个小孩一样被照顾。
“我们会在日落镇休整三天。”史蒂夫继续说道，语速缓慢，“在出发之前，我们和娜塔莎的线人拉比短暂会面，拉比给了我们一些指示。”
托尼的反应很快，“你们绕路了。”顿了顿，“冬兵给你们传信了？”
史蒂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睡吧，托尼。我们明天再聊。”
“嗯哼。”托尼翻了个身，背对史蒂夫闭上了眼睛。
迟到的元宵节快乐和情人节快乐~sorry about the delay. Do enjoy pl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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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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