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在托尼睡着之后起身离开了房间。他在外面的阳台上找到了同样没有睡的娜塔莎，后者分给他一支烟，而史蒂夫犹豫了片刻，还是借着娜塔莎手中的火柴点燃了香烟。
“你知道，”史蒂夫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之后说道，“这玩意儿可是能杀了你，缓慢的。”
“所以人类才戒不掉香烟。”娜塔莎冲着呈现出浓郁黑蓝的夜空吐出灰白色的烟圈，“这是其魅力所在。”
“托尼没有受到召唤，我不觉得他受到召唤了。”史蒂夫直截了当地说，“和巴基他们的情况不一样，托尼只对目的地有隐约的感觉。”
“你问他了？”娜塔莎瞟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酒红色的卷发贴着白皙的侧脸跳动，“当然没有，你肯定不会直接问他。”
“他不需要知道。”史蒂夫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眼他们的房间所在的方向，“我不会允许托尼参与最后的仪式，不管拉比说了什么。”
“拉比还什么都没说呢。”娜塔莎抖了抖烟头。
“巴基告诉我了。他告诉我那些能量印记是用来做什么的。”史蒂夫的心像是湿毛巾绞在一起并不断收紧一样，“别骗我，娜塔莎，如果‘矩阵’孤注一掷，这件事将无法善终。”
“如果我们抢在‘矩阵’之前毁掉最后一份陨石，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个糟糕的地步。”娜塔莎平静地说。
“陨石毁得掉，但能量印记是毁不掉的。”史蒂夫摇摇头，压低声音，“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不会有其他结局。”
“别说的好像我们要跟‘矩阵’同归于尽了一样，队长。”娜塔莎轻哼了一声，“总是有办法的。”
“我知道。”史蒂夫轻轻吸气，又缓缓吐出来，“我想先送托尼回美国。”
娜塔莎已经开始摇头了，“他在你身边更安全。”
“我知道。”史蒂夫狠狠吸了一口烟，几乎被浓烈的味道呛住，“所以我才没有真的把他送回去。”
“这件事，不管结局如何，都快要结束了。史蒂夫。”娜塔莎专注地看着史蒂夫，而史蒂夫发现自己无法避开那双深邃的眼眸，“如果说有谁能脱身的话，那也不会是托尼，他从许多年前捡起那颗陨石的时候就注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跟我们合作破译苔藓文字也只是让他陷得更深。”
“你想说什么？”史蒂夫感到喉咙发干。
娜塔莎低声说道：“我想说的是，这是托尼的决定，不是你的。”
“他才十八岁。”史蒂夫转移目光，盯着隐隐闪着红光的烟头，烟雾袅袅升起，被夜晚不知疲倦的风不断拨动。
“所以我们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娜塔莎轻快的语气中暗藏严肃，“史蒂夫，我们达成一致了吗？”
史蒂夫沉默了许久，一支烟只剩半支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们达成一致了。”
夜幕下，小镇几乎完全笼罩在了星光之下。史蒂夫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繁星满天，还是在欧洲。
纽约从来都不是观星的好去处，显而易见。
不过非洲的星空似乎别有不同。史蒂夫能感到身边的娜塔莎也扬起了头，两条胳膊架在阳台的围墙上，香烟垂在指间。
“所有那些星星，”娜塔莎呢喃，罕见地流露了一点儿感性，“那么古老，它们的光穿越无数光年。你觉得那些星光的终点在哪里？”
史蒂夫有些惊讶地瞟了娜塔莎一眼。他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宇宙的尽头？我不是很擅长物理。”那更像是托尼的领域，尽管托尼不是天文学家之类的，不过史蒂夫相当确信托尼会在一个晚上之内掌握大多数专家浸淫多年才能知道的东西。
“每段旅途都有终点。”娜塔莎严肃地点头，“到达终点也是旅途的一部分。”
如果托尼在的话，大概会听着这句话打个哆嗦。但史蒂夫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娜塔莎一眼，并暗自决定去和克林特聊聊。
“你应该多睡一会儿。”娜塔莎又说，“你最近都没怎么睡。现在托尼找到了，你应该多少安心了些才对。”
“我知道。”史蒂夫低声说道。但事实就是，他无法安心，未来就像庞大的阴影笼罩在史蒂夫的头上。他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否也感受到了，也许所有靠近那个地方——终点——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到。
他们第三天再次动身出发了。仍是山姆驾驶飞机，不过托尼在表示过强烈的激动之后，使出浑身解数让山姆答应他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不要乱动任何东西。”山姆不放心地警告他。
“保证。”托尼严肃地在心口画叉，“但是哥们儿，这真是太酷了。你的飞机是按照C-47改造的，对不对？简直是艺术品。”他叽里呱啦地夸赞了一阵，包含大量的数据和史蒂夫听不大懂的古怪术语。山姆似乎听得很高兴，于是史蒂夫就只是静静地侧头看着驾驶室里托尼的后脑勺。
“哥们儿，控制一下你的嘴角。”克林特撞了撞他的肩膀，低声嘀咕，“我们正在执行一个严肃的任务，不是出去郊游。”然后娜塔莎用胳膊肘狠狠怼了他的肚子，鹰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哀怨地看了妻子一眼。
“你们说啥？”托尼从驾驶室回过头来，狐疑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有人叫我？”
鹰眼立刻摇头。而角落里被马克和巴基看守着的斯通这时冷笑了一声，不过没人理他。
托尼没再理会那群俗人，因为这可是一架史上有名的老式飞机，托尼能造出比这好一百倍一千倍的飞机，但就算他有昆式战机，托尼能无法抗拒这些古老机械造物的魅力。
他遵守对山姆的诺言，没有碰任何按钮，虽然托尼只看了一会儿就摸透了所有的操作系统。过了一会儿，他开始从舷窗望向外面起伏的沙漠丘陵。和在上面蹒跚步行相反，在高空望向地面，托尼对那些圆润的弧线感到着迷。渐渐地，沙漠开始向绿地过度，至少他们经过了一片绿洲。托尼惊讶于湖泊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小的闪光点一样，有动物在附近移动，太过渺小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品种，不过托尼把它们当作角马。
“我们在往哪儿飞？”托尼转头问山姆，“我知道我们是在往南，但目的地在哪儿呢？”
“我只有坐标，兄弟。”山姆回答，防风镜挡住了大半个脸，“拉比说把你们送到那个地方就行，要我说，那地方才是真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那地方还是沙漠吗？或者森林？”托尼心想陨石如果藏在那里，搞不好有个大坑之类的，或者深埋湖底多年才没被发现？
“倒是有个火山。”山姆说。
“火山，你是说会喷发岩浆的那种火山吗？”托尼呆呆地问。
“别担心，如果火山会醒，我就不会同意带你们来了。”山姆冲托尼歪嘴一笑，“被担心，小伙计，那座山很安全。”
“呵呵，那是因为那座山还没见到我们。失陪一下。”托尼说着从副驾驶上起身，钻出了驾驶室，径直走向史蒂夫，“哟，队长，你知道我们的目的地附近有座火山吗？”
“我知道。”史蒂夫回答地很平静，“你担心火山会爆发？”
“我不是担心火山会爆发。”托尼叉起腰，瞟了一眼其他人，然后目光落在斯通苍白的脸上，“两种情况，一种是‘矩阵’成功了，于是它调动所有能量毁灭我们，火山会爆发。另一种是‘矩阵’鱼死网破，用残存的能量进行最后的反击，火山一样会爆发。”
娜塔莎说：“如果‘矩阵’以人类的形态存在，它将无法拥有过多的能量。”
“哦，这还真是抚慰人心啊。”托尼冷嘲热讽地说，一屁股在史蒂夫身旁坐下，“队长，你究竟有什么计划？不能分享给我吗？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大实话，什么展开搜索，解决‘矩阵’，具体行动要了解具体情况以后再确定……”
史蒂夫同时开口说道：“我们阻止‘矩阵’拿到最后一颗陨石，但我们要先找到陨石。”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但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别的想法，而且你擅自决定不告诉我，就因为你觉得我怎么着，不够可靠？”托尼气鼓鼓地看着史蒂夫。
“不是这样。”史蒂夫辩解，“我……托尼，你知道我信任你，你是我的队员。”
“那就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把斯通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托尼抱起胳膊，“我知道你威胁过他，相信我，那其实还挺带劲的，但你要是再不开始解释，我就要发飙了。”
克林特摇摇头，说：“这小子可不好糊弄，是吧，队长。”
“一物降一物。”娜塔莎低笑起来。
史蒂夫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看着托尼，说道：“飞机会在目的地降落，然后我们扎营休整，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谈，好吗？”
“嗯——哼。”托尼拉长眼睛，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史蒂夫，“再信你一次，别把自己搞破产了，队长。”
史蒂夫点点头。他的心先是颤抖了一阵，然后稳定下来。史蒂夫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必须对托尼坦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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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计划背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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