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深陷在一个没有边界的纯白梦境里。
四周的白炽得刺眼,像是千万盏手术灯同时照射。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连脚下的地面都模糊在刺目的白色里。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一把沉重的金色钥匙正躺在掌心——它通体镌刻着繁复的符文,那些古老的纹路在发光,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里浸透着绝望;有人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字句间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还有人在低声哀求,那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我想要迈步,却发现双脚陷在黏稠的黑液中,那液体像是有生命的沥青,缠绕着我的脚踝,每一次挣扎都让它缠得更紧。
"管理者大人。"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冰冷而机械。,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收缩,要将我碾碎。就在这时,一阵滑腻的触感爬上肩头——一条银蛇不知何时缠绕上我的脖颈,它鳞片冰凉,每一片都折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您的判决有误,"那声音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骨髓,"确保所有子世界的稳定运行是最高准则,这是您亲自写入的底层协议。"银蛇收紧身躯,勒得我呼吸困难,"即便您是创造者和管理员,也必须遵守。"
手上突然感到一阵灼烫,我猛地低头,发现手里的钥匙正在融化,滚烫的金液顺着指缝滴落,灼烧着我的皮肤。
"系统不会容忍任何威胁稳定的因素存在,哪怕......是来自您本身。"
银蛇趁机逼近,张开的血口中,两颗钢针般的毒牙泛着寒光,牙尖渗出荧绿的毒液。
"管理者大人——"
"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依旧是浓稠的黑暗,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44.
几乎没有犹豫,我抓起外套就走出了公寓。
走廊的灯一如既往地忽明忽暗,墙壁上的霉斑在惨白的灯光下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电梯下降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随时会坠落。
停车场的空气潮湿阴冷,我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引擎盖上落着几只漆黑的乌鸦,它们在我靠近时齐刷刷地抬头,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滚开。"我挥了挥手,乌鸦们扑棱棱地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落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继续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车子发动时,收音机突然自动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传出一个带着老式电台特有的沙沙声的广播:
"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WXPN调频广播,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气象预警...(杂音)...今晚将出现异常天文现象,请居民们锁好门窗,请勿在天黑后出行...(磁带卡顿声)...特别提醒,如果您在凌晨三点后听到敲门声,切记不要应门......现在为您播放一首老歌......"
接着传来一首上世纪40年代的爵士乐,但旋律扭曲变形,女歌手的嗓音被拉长成不自然的颤音,音乐中夹杂着细微的啜泣声,时远时近。突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录音带空转的沙沙声。
一个孩童的声音轻轻说道:"她来了……"
我关掉收音机,猛踩油门,轮胎在潮湿的地面上打滑了一秒,然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45.
卡莱尔家的窗户没有透出半点光亮,这在往常是绝不可能的事——壁炉的火永远燃烧着,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誓。
我拍打门板,木条加固的门发出沉闷的回响。
"卡莱尔!"
没有回应。
我推开了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壁炉里残留的几颗火星还在苟延残喘,将熄未熄地闪烁着。冷风从烟囱倒灌进来,吹得灰烬四散飘飞。
"卡莱尔?"
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楼上传来隐约的水声,我这才注意到楼梯上散落着几件衣物——黑色衬衫,战术背带,长裤,还有......
血迹。
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在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二楼的浴室门口。我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铁锈味混合着某种腐朽的气息,不像是人类的血液。
水声戛然而止。
46.
浴室门突然打开,蒸腾的热气涌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卡莱尔站在门口,身上只裹了一条毛巾,褐色的卷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最终隐没在毛巾边缘,他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们同时愣住了。
"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这个时候来?"
"做噩梦了,"我尽量表现的礼貌一点,可是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他胸口游移,"你的火快灭了。"
卡莱尔皱起眉,随手抓起搭在门把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子夜之后出门很危险。"
"比闯进你家浴室还危险?"
他瞪了我一眼,转身走向衣柜,毛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腰窝和一小截紧实的弧线,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这些血?"
"职责所在,"他披上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草草系上几颗扣子,"有些东西需要定期清理。"
他没有详细说明,但我知道那一定和"看守者"的身份有关。
47.
卡莱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楼,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竟有点心虚,好像只半夜从窗户挤进来取暖的野猫,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卡莱尔背对着我向壁炉里添柴火,那件旧毛衣随着他抬臂的动作上缩,露出一截结实柔韧的腰线,火光在他绷紧的背部肌肉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随着他拨弄木柴的动作微微起伏。
我鬼使神差地往前迈了一步,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卡莱尔动作顿了一下,但没回头,只是脖颈处的肌肉线条突然绷紧了。柴火噼啪爆开几颗火星,照亮了他后腰处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那些古老符文在火光中如同活物般微微发亮。
"看够了吗?"他突然回头,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没有,"我低头看了看地毯,确保自己看上去非常无害,"抱歉,真的很难忍住不看。"
他的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了,转身往壁炉里扔了几块木柴,动作比平时粗暴许多,火光重新燃起,照亮了他紧绷的侧脸。
这是当然的,他从不会指责我,就像人类不会和总是拿他坐垫和沙发磨爪子的猫一般计较,这种容忍让我越发大胆。
我凑过去,故意贴着他的后背伸手去烤火:"好冷哇。"
卡莱尔僵在原地,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升高,他身上的气息——松木、火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包裹着我,让人想贴过去像两只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
"林夏。"他警告般地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
"嗯?"我沉浸在逗人的趣味之中,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上翘。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我们四目相对,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喉结上下滚动,就在我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凑近亲我的时候,他突然松手,后退了一步。
"......去睡觉,"他低沉地说,"客房收拾好了。"
48.
凌晨三点不睡觉到处乱跑的恶果很快找了上来,我在卡莱尔家里客卧的羽绒被里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花茶,杯底沉着几片干枯的薰衣草——看来卡莱尔早上来查看过,又悄悄退了出去。
醒来后我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自己翘班的决定,卡莱尔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多煮了一杯咖啡,我们坐在壁炉前吃早餐时,他突然问:"想不想去看点不一样的?"
"比如?"
他站起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向我晃了晃:"比如,系统没有监测到的地方。"
"我可以开我的车。"我提议道,"你指路就行。"
卡莱尔摇摇头,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可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分明藏着促狭的笑意:"在自己也有车的情况下还要劳烦女士开车,这是很不妥当的行为。"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这种花花公子式的做派到底是从哪学来的?但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我还是妥协了:"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他的车是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外表低调但性能强悍。我们穿过城市边缘时,枯死的树林在窗外飞速后退,枝丫扭曲得像求救的手臂。卡莱尔开车时很安静,只有导航仪偶尔发出机械的提示音。
那座废弃的教堂突兀地立在荒原上,彩绘玻璃的碎片散落在门口,像一地凋零的花瓣。推开锈蚀的铁门时,陈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雾帘。
我们下了车,卡莱尔上前推开锈蚀的铁门,灰尘簌簌落下。
教堂内部比外表看起来要大得多,长椅全部被掀翻,祭坛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和插画里的一模一样,笼子的栏杆上缠绕着荆棘般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本该是祭坛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笼柱上缠绕着荆棘状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在缓慢流动,像是有生命的藤蔓。
"这是......"
"管理员的旧居,不过薇奥拉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卡莱尔用钥匙打开笼门,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底部散落着几片紫色的羽毛,"也是系统防火墙的后门之一。"
他示意我进去,笼子内部的空间扭曲了一瞬,等视线重新聚焦时,我们已经站在了一个纯白的圆形房间里——四周的墙壁上投射着无数监控画面,显示着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控制台,上面浮动着水流般的数据流。
"管理者权限的残留,"卡莱尔轻声说,"只有看守者和系统才能进来。"
"这里能看到所有地方?"
"理论上是的,"他的手指划过控制台,调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区域,"除了地图上没有出现的部分,比如这些标红的区域。"
我伸手触碰其中一个屏幕,画面立刻放大,显示出我的公寓内部:床铺凌乱,睡衣还扔在地上,一切都保持着我当时匆忙离开时的样子。
"你经常来这里?"我问。
"偶尔,"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屏幕,"如果有需要检查系统的稳定性的话。"
我盯着监控画面中自己公寓的实时影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如果这些屏幕能显示我房间的每个角落,那卡莱尔来检查系统时岂不是……?
"你……"我刚开口,就看见卡莱尔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反应快得反常——原本正在调试设备的手指猛地顿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注意到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泛着微光,在我的注视下,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控制台边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我从来没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是说,我不会特意去看……只会例行检查……"说到一半又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这个解释更糟糕,他的睫毛垂得很低,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这是他极度不安时的小动作。
我故意不说话,看着他越来越窘迫的样子,他的呼吸明显变快了,战术服下的肩膀线条绷得死紧。
"换衣服的时候我会避开的,"他突然冒出一句,又立刻懊恼地皱眉,像是被自己蠢到了,"不是,我是说任何私人时间我都……"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你对着猎枪发誓?说从来没专门偷看过我。"
卡莱尔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把从不离身的银质猎枪就背在背后,枪管上刻着古老的誓言符文——那是他作为看守者立下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契约。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声音,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那抹红色甚至蔓延到了锁骨,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明显。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最终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但是我可以发誓,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每次巡逻我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确认你是安全的。"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轻微颤抖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金色眼睛此刻低垂着,不敢与我对视 。
我突然意识到,他害怕的从来不是被拆穿的尴尬,而是我真的会因此厌恶他。
49.
"嘘。"我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皮肤上。
他立刻噤声,金色瞳孔在昏暗的监控室里微微收缩。我故意板着脸,指尖顺着他的唇线缓缓下滑,停在他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想让我原谅你的话,你得有所补偿。"
他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什么补偿?"
我凑到他耳边,作战服的特殊纤维随着我的动作发出细微摩擦声。当我说完那句话时,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血色。
"林……"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控制台边缘。
"反正这里又监控,不过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作势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卡莱尔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慢慢引到了自己的胸前。
(为什么不让我过!第一次就发的这个就让我过了啊啊啊啊)
"林夏!"他急促地抓住我的手腕,却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立刻松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戏弄我了......"
他声音发颤,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却轻得可怜,仿佛在做一个徒劳的挽尊,月光从观察窗斜射进来,照在他汗湿的额角和泛红的眼尾上,那双总是锐利的金色瞳孔此刻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狠了的野兽。
"这怎么是戏弄呢?"我故作无辜地眨眼,"明明是你自己抓着我的手放上来的。"
卡莱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被我的无耻措辞噎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看他,没有说话,直到那双颤抖的金瞳看着我,慢慢垂了下去,然后松开了手。
"林,你说得对,"卡莱尔低声说,"只要是你,对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那一瞬间,我分明从他颤抖的声线里尝到了某种浓烈的悲伤,那悲伤如此厚重,几乎要冲破他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他的睫毛垂得很低,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仿佛在凝视某个遥不可及的过往。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下意识的,我想要让他停止思考这些东西。
"这才对嘛,"我轻吻他发烫的眼睑,"好孩子就该诚实一点。"
(再拉灯!!!)
50.
在纯白的监控室里,我懒洋洋地趴在卡莱尔汗湿的胸膛上,脸颊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明明要撑住我的重量,还又叫又喷水的,更累的应该是他,可现在犯懒的却是我。
卡莱尔没和我计较这些,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的头发,呼吸已经平复,但心跳仍然很快。
"在想什么?"我没话找话。
卡莱尔低头看我,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摇了摇头。他金色的瞳孔在监控室的冷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融化的琥珀。
"你原谅我了吗?"他突然问,声音很轻。
我失笑,撑起身子看他:"我从来没生气过。"我认真的说,"反而是你,一直容忍我,保护我……我该谢谢你才对。"
卡莱尔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远处某个监控屏幕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将我抱得更紧。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说,声音柔和却坚定,像是早已在心底重复过千万次的誓言。
51.
突然,监控中的一个画面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座灰白色的方形建筑,门口挂着生锈的铁链。
"研究所......"我喃喃道。
卡莱尔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你去过那里?"
还没等我回答,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耳地响起。画面一个接一个变成血红色,最后全部定格在同一行字上:
【检测到越权访问】
卡莱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
我们冲回鸟笼,身后的空间开始崩塌,纯白的墙壁裂开一道道黑色的缝隙,像是张开的巨口。笼门关上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笑:
"欢迎回来,管理者大人。"
52.
回到教堂时已是黄昏,夕阳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照进来,将我们笼罩在血红色的光晕中。
"刚才那是......"我喘着气问。
"系统的防御机制,"卡莱尔收起钥匙,眉头紧锁,"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或许是这次我带你来,让它察觉到了什么。"
夕阳透过残缺的圣徒画像上的裂痕,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血色光影,那道光线正巧漫过他的眉骨,将金色的瞳孔映得如同燃烧的余烬。
他的下颌线条绷得很紧,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滑动,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血釉,他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安静地站在血色光影里,仿佛一尊正在被缓慢染红的圣像。
"你已经去过那个研究院了,对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我犹豫了一瞬,夕阳的光斑在他背上移动,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我看着他的脸,觉得无论如何,卡莱尔都是值得我信任的,于是我点点头:"是的。"
卡莱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么,"他每个字都咬得很轻,"你看到那份判决书了吗?"
"你说的是对那个编号707的流放判决吗?"我皱眉回忆,"我确实看到了。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专注,像是要把我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刻进眼底,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安,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卡莱尔的目光追随着我的动作,然后突然泄了气般垂下肩膀。
"没什么,"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长椅,坐下时,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坐到他身边,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节奏,夕阳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教堂里的阴影越来越深,卡莱尔的脸有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确定吗?"我轻声问,"那份判决书对你很重要?"
卡莱尔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笑,他伸手拨开落在我眼前的一缕头发,指尖轻柔地仿佛在抚摸烟云薄纱。
"不重要了。"他说,"都过去了。"
教堂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卡莱尔站起身,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祭坛前。
"天快黑了。"他说,"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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