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从便利店出来时，我手里多了两杯颜色诡异的饮品，自动售货机上的标签写着"特制能量饮料"，但液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荧光绿色，表面还漂浮着可疑的颗粒。
推开卡莱尔家的门时，他正坐在壁炉前擦拭猎枪零件，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只是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这是他表达"我知道你来了"的方式。
"带给你的，"我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塑料杯底在木头上磕出轻响，"不过可能会很难喝。"
卡莱尔终于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缩了一瞬，他放下枪管，拿起杯子，动作慢得像是拆解炸弹。塑料封口被撕开时发出刺啦一声，某种酸甜中带着金属味的气息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他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眉头极轻微地皱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舌尖。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杯子放回原位，手指在杯壁上留下几道湿润的痕迹。
"果然很难喝吧？"我忍不住笑出声，把自己那杯推到一边——我压根没打算尝试。
卡莱尔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壁炉跳动的火焰上。"嗯。"他最终应了一声，声音低沉。然后，在我惊讶的注视下，他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次连眉头都没皱。
"你……"我眨了眨眼，"其实不用勉强。"
"不浪费。"他简短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那里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滑落，在火光下像融化的金子。
看着他平静地咽下那杯诡异的液体，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那杯饮料在壁炉的火光下泛着病态的荧光，像某种实验室的失败品。
"算了，别喝了。"我伸手夺过杯子，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背。卡莱尔有些诧异地松开手，任由我把杯子拿走。"反正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种邪恶，"我嘟囔着，把两杯饮料一起扔进垃圾桶，"就该被销毁。"
塑料杯撞击桶底发出闷响，卡莱尔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带着几分久违的爽朗，他仰起头时，火光在他金色的瞳孔里跳跃，整个人突然鲜活起来——仿佛一瞬间撕开了那层疲惫的伪装，露出原本的模样。我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卡莱尔，不是现在这个沉默寡言的看守者，而是更早以前，会恣意大笑的那个他。
"都听你的。"他说这话时嘴角还噙着笑，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轻快，但很快，他又低下头去翻书，那个鲜活的身影就像昙花一现，重新没入阴影里。
窗外，晚霞正渐渐褪去最后的橘红，与壁炉的火光一起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交织，那些跳跃的光影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梁，又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他的褐色卷发看起来蓬松柔软，我心里突然有点痒痒的，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褐色头顶，或者用指尖感受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的触感，在它露出和以前不一样的神情时，然后顺着下颌线滑下去，探进那件宽松的毛衣领口......
这个念头让我心潮澎湃，我急忙移开视线，假装研究壁炉台上的相框，但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他——卡莱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疑惑地望过来，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中如同融化的蜜糖，带着无声的询问。
"没什么。"我迅速抓起茶几上的杂志挡住脸，不管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只是暗自庆幸他看不见。
54.
连续几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窗外的世界像是被洗刷过一遍，灰蓝色的天空透出一丝病态的明亮。为了兑现之前对给他喝地狱饮料的补偿诺言，我站在卡莱尔的厨房里，试图用他仅有的食材——半袋面粉、几个鸡蛋、一罐蜂蜜——烤出一盘能吃的饼干。
烤箱是古董级别的铸铁款式，火候难以掌控，但我还是有自信做出来的饼干至少会比公司的“员工福利”强的。
卡莱尔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一本书，但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我身上，自从那天监控室的事情之后，我们之间的沉默变得微妙起来——不再是单纯的寡言，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
“你以前会做饭吗？”他突然开口。
卡莱尔很少会主动开口询问有关我的事，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真是太遗憾了，因为只有我能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有说不说的选择。
我停下搅拌面糊的动作，思索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嗯。”
面糊在碗里相当叛逆，我手忙脚乱地和它搏斗，试图把黏糊的面团从手指上弄下来，就在这时，我听见卡莱尔轻轻合上书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他走到我身旁，身上带着松木和火药的气息。没等我回答，他已经挽起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我以为你在看书。"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书，”他拿起搅拌器，微微翘起嘴角，“但是看某人和面团打架的机会可不多。”史拿，角扬论该这。
“水加多了。”他说。
“那怎么办？”
“再加点面粉。”
他的手臂从我身侧绕过，去拿橱柜里的面粉袋，胸膛几乎贴上我的后背，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比壁炉的火更灼人。
我故意没动，任由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你好像很擅长这个。”
“只是活得久。”出于被他调侃的报复心理，我捏起一小团，故意蹭在他的指尖上。卡莱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沾了面粉后像一尊裂然而他本人膏像。卡莱尔并未在意，他转身要擦掉那点面糊，可我的动作却更快一步，笑着用拇指抹过他的指，触感温热而粗糙。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不用谢。” 我笑着说，为自己扳回一局而幼稚地沾沾自喜了一下。
55.
夜里刮起了风。
窗外的风声呼啸，院子里的树左右摇摆，枝条相互抽打发出哗哗声响，壁炉的火光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我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翻看着那本《夜行生物图鉴》，卡莱尔则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猎枪的零件，慢条斯理地擦拭。
“这个生物……”我指着书页上一只长着人脸的飞蛾，“我好像在公司走廊里见过。”
卡莱尔的动作顿了一下。“那是‘窥视者’，”他说，“喜欢附着在监控盲区。”
“它危险吗？”
“不算危险，只是……”他忽然皱眉，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别动。”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拇指已经轻轻擦过我的耳廓。“蹭到灰了。”他低声说，指腹的温度灼人。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我的耳畔，呼吸声近在咫尺。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又迅速移开，像是被烫到了似的。
“卡莱尔。”我轻声叫他的名字。
他僵住了。
我抬手，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很旧的疤痕，像是被锁链磨出来的。他的皮肤冰凉，但脉搏却跳得很快。
然后，不知是谁先靠近的——
56.
他的唇比想象中柔软。
起初只是轻微的触碰，像，试探，又像是确认。我闻到他呼吸间的咖啡苦香，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和克制到极点的颤抖。
是啊，这时我才想起来，直到现在这才是我们的第一个吻，和纯粹的□□接触不同——亲吻，总是带着特殊的意义。
当我轻轻咬住他的下唇时，他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随即反客为主地扣住我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力道有些失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壁炉的火光在我们之间跳动，将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某种亲密的形状，他的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什么。
分开时，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呼吸紊乱，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用拇指轻抚他的脸庞，他的皮肤比想象中柔软，颧骨高而锋利，下颌线紧绷得像拉满的弓，拇指擦过他的下唇时，他微微张开了嘴，呼出的气息灼热而潮湿。
“……你不该这样。”他哑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他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我不能跟你走。”
57.
那天晚上，我留了下来。
壁炉的火光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几块红热的炭还在顽强地燃烧。我蜷缩在壁炉旁的羊毛毯里，眼皮越来越沉。卡莱尔坐在扶手椅上守夜，猎枪横放在膝头，在火光中投下一道沉默的剪影。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一双手臂小心翼翼地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将我轻轻托起。那怀抱温暖而宽阔，带着熟悉的松木和火药味。我下意识往热源处蹭了蹭，额头抵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听到里面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抱着我的人动作很轻，我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摇晃，仿佛漂浮在云端，不知过了多久，后背触到了柔软的床垫，那温暖的怀抱正要抽离——
我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别走......"我听见自己睡意朦胧的声音。
那人僵住了。片刻后，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拇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我的颧骨，带着无限眷恋，那触感太舒服，我不由得又往他掌心蹭了蹭。
那只手轻柔地将散落在我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有些颤抖，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就在我即将再次沉入梦乡时，一个压抑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次又要忘记我吗？"
那声音里的痛楚太过鲜明，让我在睡梦中也皱起了眉，我想要回答，想要告诉他不会的，但沉重的睡意像潮水般涌来，将我卷入更深的黑暗。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意识却沉入黑暗。梦里，我再次站在了那个纯白房间里，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监控屏幕，显示着无数个相同的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卡莱尔，孤独地坐在壁炉前。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管理者，您的惩罚还未结束。”
58.
笃笃，笃笃。
我半梦半醒，翻了个身。
笃笃，笃笃。
那声音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睡觉的自觉，非但不停止，反而更响了。
我用被子紧紧蒙住头，在困倦中徘徊挣扎好像有一百年那么久，终于，在把自己闷死之前，我一把掀开被子抬头向窗外望去。
窗边，一抹绚丽的紫色在晨光中跃动。那是一只紫啸鸫，它紫罗兰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片羽毛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宝石。它的喉部闪耀着更为明亮的紫色，翅膀边缘点缀着细碎的银斑，尾羽修长优雅，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摆动。
我发现自己在客房的床上，想必是昨晚卡莱尔把我从椅子上挪了上来。
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疑惑地瞧着这只小家伙，又是一个建模精致到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就和卡莱尔和薇奥拉一样……等等，我的思维突然顿住了。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紫啸鸫。
“薇奥拉？”我扬起眉。
小鸟蹦到窗子前面，啄了啄玻璃，用动听得像唱歌般的嗓音道：“亲爱的，你终于醒了，我在这等你快一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骚扰了我整整一个小时了吗？”我捋着被睡得有些杂乱的头发，有些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吗？”
紫啸鸫优雅地梳理了一下羽毛："虽然有看守者的庇护，但最好还是遵守系统的基本规则。"它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每天按时去公司报到，这是维持角色设定的必要条件，一旦某个零件停止运转太久..."
就会引起系统的注意。
“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鸟张开翅膀，行了个淑女礼："好了，我都说完了，那么，祝你有愉快的一天。"说完 ，它振翅飞起，那绚丽的紫色羽翼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眼便消失在窗外。
59.
我在床头发现了自己的手机，两天没充电让它彻底罢工了，难怪今早没有熟悉的电子音闹铃。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楼，卡莱尔出门了，我在厨房找到了他留下的三明治——全麦面包夹着煎蛋和火腿，边缘切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腌黄瓜和热牛奶。
我咬了一口，煎蛋的溏心恰到好处流淌出来。忽然注意到盘子下面露出一角纸片，抽出来发现是一幅简笔画：一只圆滚滚的小鸟站在树枝上，旁边写着"记得吃饭"。
新奇的东西，我左右看看这只圆得像球一样的鸟，很难想象这种可爱的东西会出自卡莱尔笔下。我想象了一下他拿着笔，伏在桌上认真地画着这只球鸟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60.
鉴于薇奥拉的告诫，吃完早饭后，我开车过去了一趟公司。
办公室一如既往地令人窒息——荧光灯惨白的光线，同事们僵硬的动作，史密斯先生那条会扭动的领带。但今天，我的注意力被休息室角落的一张桌子吸引了。
桌上摆满了包装各异的食物，旁边立着块牌子："员工福利"。我挑了包看起来最正常的饼干，虽然心里清楚这些所谓的“福利”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不过既然吃不死，不拿白不拿，反正尝试这个离谱游戏里的各种离谱食物也算是我自始至终的一种消遣，我想着，顺手将饼干塞进了包里。
下班后，我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隔离区外的世界似乎每天都在变化——昨天还是一片空地的地方，今天可能就冒出一栋建筑；明明记得转过这个路口就能看到加油站，现在却变成了一片枯树林。但今天，我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探索的新区域。
天已擦黑，夕阳坠入地平线，将云层染成阴郁浓稠的深蓝，我最后还是没顶住诱惑，决定在完全天黑前去卡莱尔的家。
就在我停好车，走过门廊准备推开大门时，远处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卡莱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路尽头。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风衣上沾着可疑的黑色污渍，身上带着血气与硝烟的味道，右手缠着绷带，看到我时，他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却被我一把抓住。
"又去清理那些东西了？"我问，指尖轻轻抚过绷带沁出血点的边缘。
卡莱尔没有回答，只是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一枚紫水晶雕成的猫型吊坠，在夕阳下泛着梦幻般的光泽，水晶内部似乎有液体流动，随着角度变换闪烁着深浅不一的紫色。
冰凉的水晶在掌心滚动，在我打量着这个漂亮精巧的吊坠时，卡莱尔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脸，好像想通过表情判断我到底喜不喜欢它。
“这是？”
"巡逻时路过薇奥拉的花店看到的，"他的声音很低，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仔细地观察我的反应，"我想着……兴许你会喜欢。"
我忍不住笑了："所以你就买了？那个奸商没坑你吧？"
卡莱尔的耳尖微微发红："她没有收钱，说是今早吵醒你的补偿。"
我将吊坠举到阳光下，看着那紫色的光芒在指尖跳跃："我很喜欢，谢谢。"转过身，我撩起头发，"可以帮我戴上吗？"
卡莱尔接过吊坠，轻轻帮我戴好，当他终于扣好链扣时，我转身面对他，紫水晶坠子正好落在锁骨之间。
"好看吗？"我问。
卡莱尔的目光从吊坠移到我的眼睛，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金色的瞳孔在暮色中如同融化的琥珀，他的神色出奇的平静温柔："很适合你。"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格外明亮——那种金色比琥珀更通透，比熔金更清冽，像是阳光穿透蜜糖时折射出的光晕，睫毛长且直，眼尾的弧度锋利又漂亮，丝毫不显女气，反而透着一种凌厉的美。
我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在他微微睁大的双眼中，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睑。
61.
晚餐后的甜点时间堪称一场酷刑——如果那包从公司带回来的锯末饼干也能被称为甜点的话。我皱着眉头，艰难地咀嚼着口中干涩的碎屑，每一口都像是吞下一把粗糙的沙子，饼干在舌尖化开时散发出诡异的中药味和化学香精的甜腻，让我不得不灌下一大口红茶才能勉强咽下。
"真的要吃这个？"卡莱尔坐在壁炉旁，金色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担忧。他面前摆着一盘新鲜出炉的苹果派，肉桂的香气正肆无忌惮地挑衅着我的嗅觉。
"不能浪费食物。"我艰难地回答，又掰下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立刻后悔得想吐出来。
卡莱尔叹了口气，起身从厨房拿来一罐蜂蜜，不由分说地淋在我的饼干上："至少这样能好咽些。"
就在这漫长的"甜点时间"进行到一半时，地下室传来奇怪的响动，卡莱尔皱眉放下茶杯："我得去看看锅炉，最近供暖系统不太稳定。"
他离开后，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书架上一个突兀的角落吸引——那里多了一本陌生的皮质笔记本，深褐色的封面上烙着一枚金色狼头印记。与卡莱尔其他整齐排列的书籍不同，这本笔记像是被匆忙塞进去的，边缘还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
鬼使神差地，我放下那包该死的饼干，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前，地下室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卡莱尔一时半会儿应该上不来。我深吸一口气，抽出了那本笔记。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日期和简短的记录，最前面的墨迹甚至已开始褪色，显然跨越了很长的时间：
“第35次循环，她一直在尝试，但是依旧失败。”
“第54次循环，她又失败了，为什么每次轮回，她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69次循环，在晚上巡逻的时候，我碰到了她——这是一个意外，我解决了那些追着她不放的清洁者，告诉她不该在晚上外出。”
“第102次循环，她敲了我的门，第一次面对面的长谈，我不知道开门的选择是否正确……或者又会害她重蹈覆辙。”
“第103次循环，我主动找到了她，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在权限之内尽量帮她，如果这一切可以就此结束……。”
“第189次循环，我照常找到了她，这次，她走得更远。”
“第237次循环，她第一次吻了我——然后一切重置。”
“第238次循环，她不再记得我，”笔尖似乎曾长久地停留在这里，甚至在纸上泅了一大团墨水，然后，颤抖的字迹写道，
“轮回和遗忘是必然的，一挣扎都毫无意义，我再也无法忍受。”
从这页开始，便是长久的空白。
最后一页，新添上了一行新鲜的墨迹，笔迹变得平静稳定，只写着一句话：
“第32次循环，这次，我会让她逃出去。”
我的手微微发抖，笔记本差点从中滑落，太阳穴突突跳动着，脑海中闪过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纯白的房间、融化的金钥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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