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格林德沃轻声说。
“你安慰人的方式真新颖。”邓布利多哼了一声。
“很明显吗？”
“嗯。”
“那有没有安慰到你？”
“没有。”
“那怎么样才能安慰你呢……”
“把你的手拿开，别乱摸。”
格林德沃“哦”了一声，把手从邓布利多的后腰处收了回来。
“你真奇怪。”格林德沃说，他专注地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邓布利多不自然地躲开。
“怎么了？”
“如果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什么事情，就必须要拿等重的东西来换。”格林德沃嘟嘟囔囔地，“界限一定要这么分明吗？”
“我想是的。”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向男朋友说点烦心事很正常啊。”格林德沃抱怨着。
邓布利多失笑。
“怎么，单方面把自己升格为男友了？”
“你真讨厌。”格林德沃把头靠在邓布利多的肩窝上，不轻不重地咬他，“我生气了。”
“生气就自己找个地方安静呆着，下嘴轻一点儿。”邓布利多伸手拍了拍格林德沃的背，“你还是个小孩子。”
“我十六岁了！”格林德沃小声嚷嚷道。
“我比你大。”
“我又不在乎。”
邓布利多叹了一声，“我很欣赏你，盖勒特，但那不是喜欢。”
“但我喜欢你啊！”格林德沃抬起头。
兜兜转转的，又回到这个问题去了。
“等你再长大一点儿，你会明白的。”
格林德沃重新扑上去，“你这话老气横秋的，你是十八岁，又不是八十岁——你八十岁的时候，头发会白吗？”
“肯定会。”
格林德沃想了两秒钟。
“哇，那简直就像一块棉花糖。”
邓布利多哭笑不得，“那你也差不多。”
“我还是喜欢你红棕色的头发。”格林德沃攀上邓布利多的发绳，轻轻一捋，把头发散下来。
“别乱搞。”
“你的头发还没干透。”格林德沃理直气壮地说，“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了。”
格林德沃很得意地在他颈窝处拱了拱。
“我刚才以为你是六岁，而不是十六岁。”邓布利多补充道，“以及，很痒。”
“你又不愿意把我当成年人。”格林德沃哀叹着，“想干点儿成年人才能干的事情，你又不允许。”
“我不希望巴希达·巴沙特教授会找上门来，说我诱拐未成年。”
“你说是我诱拐你的不就行了嘛。”
格林德沃眨了眨眼。
邓布利多：“……真是个馊主意。”
“我喜欢你的眼睛。”格林德沃突然说。
“我也喜欢你的。”邓布利多对他快速转变的话题习以为常，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你的眼睛会让我想起德姆斯特朗——我被开除的那个学校。”
“我知道。”
邓布利多对他突然提起自己母校这件事略感惊讶，但接受良好，准备看他下一步会说什么。
“德姆斯特朗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很冷，在海岸边，冰原或者冰川。”
“那确实很冷。”
“很冷。”格林德沃重复着。“海水沿着它岩石嶙峋的海岸线一路喧哗咆哮，那里的冬季很漫长，漫长而阴暗，总有暴风雨哀号肆虐，将海浪拍打成白色的雨雾抛洒向天空。”
“大批大批的海鸟或漂流于水上，就像雪，或围绕着百年孤寂的峭壁，盘旋，啸鸣，北方的天际极光闪动，像一把巨大的发光的贝壳。还有漫天的星星，闪耀着凛冽冷艳的光，你的眼睛就像星光下的海洋，里面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比如？”
“对你来说，冬天是什么？你会更喜欢夏季吗？霍格沃茨的时节是什么样子的？我知道那是一座高地的城堡，但西风总能越过重重山峦。”
“霍格沃茨……那是个很好的地方。”邓布利多语焉不详地说。
“我不认为德姆斯特朗是个好地方。”格林德沃打断他，“那里不适合生存，峡湾深入内部，而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严寒，除了那聊胜于无的毛皮斗篷。”
邓布利多听着他说。
“但峡湾两段有小村庄，那里可以耕种，所以有麻瓜。他们很粗鲁，都很粗鲁，他们是维京人的后代，喜欢喝酒，喝完酒之后会开始打架，越见血，越兴奋。”
“他们的祖先给他们留下可以耕种的土地，狭长而偶有阻断，沿着河岸一路延伸——那是早期的日耳曼拓疆者修房造屋、开始为生存而战的地方。那片小村庄的前前后后都绵延耸立着大山，积雪覆盖，危险阴沉，带来雪崩、洪水和毫无预警的旋风。你知道我们的校服是红色的吗？”
“我知道。”邓布利多回答。
“因为总有学生会掉下冰隙——红色容易被看到，但死亡率还是很高——没有人会笨到故意掉下冰隙。”
“我就是因为这个和别人决斗的。”格林德沃终于引到他的目的了。
“他们把你推下去了？”
“他们把我推下去了。”格林德沃的声音掺了愤怒。“那时我刚刚得知我母亲离世的消息，我的祖父在两天后也死了，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格林德沃拉远了上半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
“想要杀我的人是某位莱斯特兰奇。但我没那么蠢，我爬了上来，我和他决斗，生死决斗——在决斗场，他死了，我被学校开除。”
“我告诉你了，我被迫辍学的原因。你呢？你什么时候能和我讲真话呢？”
“我讲的的确是真话。”邓布利多从容不迫，“扔掉你的小法术，我不受那东西影响。”
格林德沃僵住了，他收回摄神取念。
“你的摄神取念太青涩了，还需要语言来辅助——”
格林德沃被揭穿了之后倒是很坦然，“这个把戏一般很有效，因为在听完一大段话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失去一点儿警惕——你就从来没对我放松过警惕吗？”
“唔，我只是习惯了。”
“如果不是你不和我讲真话，我才不会用这个呢。”
“我说的的确是实话。”
“是的，是的，只是含量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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