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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章:暮色(下)

一次又一次,那些“权威派”的忠仆们冲入讯问室,有时是一名或两名警员,有时是何安带着警员一起,进行着不厌其烦的讯问。

从正午到傍晚,噩梦般的讯问一直在进行着,重复的问题一遍遍萦绕在江衡的耳畔,像是千万根锋利而冰冷的钢针,无情地刺入她的躯体,摧残着她的灵魂。

“你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吗?”

“你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吗?”

“你为什么明知这件事情的后果还要这样做?”

“你不知道国家安全有多么重要吗?”

“你做这件事情的动机是什么,是谁指使你这样去做?”"

狭小窄仄的讯问室中,连空气仿佛都有千斤重,它们以沉郁的姿态凝滞成一片墨色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围笼而来,密不透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下午的时间,江衡没有吃一点东西,也没有喝一口水,饥饿,干渴,恐惧,悔恨交织在一起,折磨的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像一片干涸的田野,逐步走向最终的荒芜。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尚文,都是我的错…你们,求你们放过尚文,他是无辜的……”江衡含泪嗫嚅着,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长时间的讯问,似乎已经彻底攫取尽她的精力,她已然有气无力地栽倒在讯问椅上,目光迷离,昏昏欲睡。

“权威派”的忠仆们,怎么可能就让她这么睡着?明明已经榨取不出更多,他们看来,有用的信息,他们还是不想让江衡好过。

当她即将在强烈的倦意中陷入梦乡时,一桶冰水,一桶还带着些许冰碴的,寒冷透骨的水,径直从她的头上浇了上去,不留一丝情面。

经过这一激,江衡瞬间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想要从座位上跳起,却又被捆着双手的绳子紧紧束缚住,只觉得手腕被勒的生疼。

“哈哈,这不就好了吗!”那个浇冰水的警员幸灾乐祸地笑着,“在这里啊,我们有的是法子来收拾你!”

冰冷的水,浸透了江衡尚且单薄的衣裙,覆盖在她每一寸皮肤之上,肆意而自在地流淌着。

“好冷啊。”江衡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刺骨的寒气似乎钻透了她的身体,将她凝固在这片“合乎情理”的冷寂之中。

恍惚间,她想起了那个模糊而朦胧的从前,想起了教会中那个过分漫长的冬天,冷冽的风雪中,吕焓安坐在暖和的屋舍里,命令着那些衣衫单薄的见习学徒们在冰天雪地里辛勤地劳作。

古往今来,那些地位“高贵”的当权者们—一即便他们实质上的“领土”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欺凌压迫“下层人”的手段,可真是大同小异啊,江衡这样想。

“权威派”最大的劣根性,就在于他们从根本上否认着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

蒋氏政府虽然和封建的齐氏王朝相比算是进步了些,却也只是形式上的科学与进步,是一个空虚而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外壳。

推究其根本,仍然是封建时代的那套东西,换汤不换药的。

蒋经纬其人,说他是总统,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说他是皇帝,也自然算不上违和。

一家独大,只有自己说了算,不听谏言,讳疾忌医,这和旧时代的昏君,暴君们有什么区别?

至于那些将“权威派”思想视作惟一信仰和最高追求的人,他们也已经从骨子里腐烂地不成样子了。

他们习惯于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要自己手头上还有那么一点权力,他们就会以其为暴力工具,去压榨那些他们所一向鄙夷的真正一无所有的人

沈菡,何安,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警员们,自愿也好,受迫也罢,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生而为人的良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深沉的,浓重的绝望,裹挟着由这个时代的悲剧构建起的苦涩,与挥之不去的湿渍冰冷凝结在一起,摧残着江衡仍然坚贞而顽强的意志。

“比起那些根深蒂固的压迫和苦难,我现在受到的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你知错了吗?你到底知错了吗?”,忠仆们仍在咄咄逼人着,像是那些对主人言听计从的看门犬,狗仗人势地狂吠。

江衡什么也不想回答,被关在另一个讯问室的张尚文也是如此。

若是让他们去承担责任,他们自然愿意为了保全对方而自己主动担负下所有,可若是让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却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从始到终,张尚文从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他看来,“真理派”推翻“权威派”的荒唐统治是历史的必然,而自己不过是化身成了一滴水,融入到社会变革的汹涌浪潮中,尽己所能地推波助澜着。

江衡倒是一直在自我反思着,可她的反思,并不是针对于那些“权威派“人眼中的,她在思想和行为上的“错误”,她只是在怪罪自己不够警惕,不够谨慎才让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无耻小人之流有了见缝插针的机会,连累了张尚文,拖累了其他怀着高远理想抱负的同志们。

“你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国家吗?”

江衡依旧无言以对,她知道,和那些穷凶极恶而又对某个错误对象盲目崇拜的人,是根本讲不通道理的

.“讳疾忌医”的教训,他们永远不会懂

放任着自己的祖国病入膏盲,却不想着去挽救她,而是铺陈着富丽堂皇的“美丽”谎言去掩盖她的千疮百孔和满目疮夷,这样的自欺欺人者,才是真正对不起自己的国家。

正当江衡在崩溃的边缘苦苦挣扎之时,讯问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艰难地抬起头,沉重地向门口望去。

这一次,沈菡局长亲自到来了这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让江衡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是江衍,他也被传唤来了。

“哥哥!”江衡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她难以抑住自己过分激动的心情,呜呜咽咽地哭着,泣不成声。

“哥哥,你终于来了,他们,他们……”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得知自己终于重获了自由,江衡竟感到几分莫名的恍惚,。

她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了,却也从江衍沉重苦涩的神情和沈菡红光满面的脸色中,看出这件事情似乎结束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沈局长的示意下,一名警员解开了绑缚在江衡手腕处的绳子。

“行了,快走吧,你自由了!”

江衡站起身,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却又一个不稳,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江衍连忙小心地将她扶起,搀着她纤瘦的臂膀,缓缓向门外走去。

在讯问室外,江衡看到了张尚文,此时的他像块石碑一样平静而冰冷地矗立在那里,头发蓬乱,目光空洞,面色苍白.

他的上衣衬衫被扯破了,变成了几块碎布条,生无可恋地挂在那里,裸/露出的肌肤上呈现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从中缓缓渗出,向四周肆意地蔓延流淌着,将他破败不堪的衣衫染上一大片灼目的赤红。

“看到了吗?这就是违法的代价!呵,那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把所有的事都给揽在自己身上,要不然,你也得跟他一个下场!”

在经历了一番无法言说的痛苦折磨之后,张尚文也终于恢复了自由,他面无表情地跟在江衍身后,沉默的像一潭即将干涸的死水.

江衍的吉普车就停在公安局门前,他打开后排车门,江衡和张尚文两人上了车。

随后,他才关上后门,坐到驾驶室,向着庄园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行进着。

天已经黑了,车外萦绕着连成一片的阴沉与昏暗,乌云笼罩着沉寂的人间,将一切试图带来光明的事物一并残酷地遮掩。

江衡又困又倦,心力交瘁,再也支持不住,靠着车窗缓缓睡去,江衍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张尚文一言不发,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只是将自己凝滞的目光沉重地投向窗外。

后来,江衡才无意间知道,为了保释他们两个出来,江衍给了那个贪得无厌的沈局长十五万元,这还不包括收买他不向上级报告的封口费。

“放心吧,我也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被外人煽动的,嘿嘿,只要钱给够了,一切都好说。

要不然,这事情要是报上去,那两个孩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搞不好还得丢了命,你也得被上面撤掉。

江衍啊,你一向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多么严重的事情,在那些利欲熏心的政客们眼中,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沈菡再崇拜蒋经纬,再在意他的安危,却也只是因为对方赋予了自己一个便于捞取利益的职位。

当沉甸甸的钞票递到他的手上时,什么理想、什么信仰,全都在一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梁建人也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的提出了条件,想让两个孩子回去上学可以,前提是让他们一人交两万块钱,用于填补给学校造成的各项损失。

“呵,你是教育局副局长又怎么样,别忘了,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自己家孩子管不住,可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为了保住江衡和张尚文,江衍几乎把自己的家底给掏空了。

他本就是个不愿意利用职务之便捞取油水的清官,积蓄淡薄,房子和车子又是公家的,不能租也不能卖。

无可奈何的,江衍只好把自己稍体面些的衣服和那些值钱的孤本老书——他多年以来的收藏全都当掉卖掉,渡边纨素为数不多的几件金银首饰也在当铺里换成了现钱.

“唉,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孩子们出事,他们,可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啊!”

江衍好不容易凑足了钱款,狡诈成性的梁建人竟然又临时变卦,他竟直接开除了张尚文的学籍,不许他再回到苍梧中学,让江衡停课在家反省,回校的日子也是遥遥无期。

“梁校长!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

“唉,你的那个妹妹,她就是个被人利用的从犯,事情又不是她起的头,这样的孩子,教育教育还是能正常回归社会的。

至于那个张尚文,他已经完全被错误价值观给完全洗脑了,我们可不敢让他回学校来,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我们也担不起责任。”

“梁校长……”江衍长叹一口气,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无言以对,。

江衡自那夜从公安局回来后,就发起了严重的高烧,高度的紧张,强烈的恐惧,泛滥的威胁、刺骨的冷水,已然将她折磨的心力交瘁。

她已经有几分神志不清,目光迷离,不住的喃喃自语着.“张尚文……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张尚文……”

守在她的床榻边,江衍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心头一片酸楚,痛苦地像是在滴血。

“小衡,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张尚文的错,错的不是你们,是这个黑暗的社会。”江衍不希望她过分的自责,本质上,她也是社会错误风气的受害者.

另一个房间中,张尚文也是意志消沉心如死灰,打不起一点精神来。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碰壁,上一次,还是在他被蒋经纬强占田宅家产的时候,

残酷而黑暗的现实,如同一盆无形的冷水,轻而易举地浇灭了有志青年们心中那份朦胧的期冀,让他们,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丧失了改变国家和人民命运的希望,用空虚和迷茫填补碎成一地的美好理想。

黑暗,实在是太漫长了,身处于其中,人们看不清道路,看不到方向,看不到自己和国家的未来

只是,一时的消沉不代表一世的堕落,在那些尚且留有生命余温的“死灰”之下,仍旧埋藏着希望的火种。

有朝一日,这些火种终将重新焕发生机,燃烧出熊熊的斗争烈焰,燃尽世间一切黑暗,让光明重临,希望再现。

“那一天,应该……会来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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