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VII·夜境】------------------------------
她不知道来到了哪里。
这片夜幕笼罩中,黎明与黄昏同存,星辰漫天,弯月如钩。
深紫的云霞围绕重重叠叠的山影,拔地而起的银色宫殿,像是由最精巧的工匠以宝石水晶打造,折射着难以为凡人捕捉的光芒。银铃般地嬉笑声中,一群女子招呼道:
“快来啊,快来!他想见你——”
她被引到了潺潺地泉水池边,清澈的水流随着她的身躯滑落,亲昵地滑落于每一处肌肤;侍女们为她梳妆,将闪烁着银白微光的粉末点缀在长长的发辫上;衣裙犹如月光的色泽,丝丝缕缕地缱绻在微风中,不似凡物……每个人见到她都衷心赞美,而她却懵懵懂懂,想不起来时,记不起过往。
梳妆完毕,侍女们簇拥着她坐上小舟,在庭院与水榭间摆渡,淌过深深浅浅地涟漪,掠过洁白轻纱的回廊。远处的黑暗正是夜的国度,无穷无尽的水亦是原初之海的尽头,她侧耳倾听,那从亘古而来的低沉呼唤,似柔波轻轻荡漾。
“去吧,去吧,他在等你!”
走下小舟,踏在纯白的浅滩上,她朝着指引的方向而去,那坠着水晶的幔帐之后,是镌刻着十二轮月影的银白石柱——这华美的宫殿如此静谧,只有穹顶中空着,点点群星将光芒洒落,所有生灵都陷入了沉睡。
她迎着迷雾般的夜幕,站在了廊殿中央,不知是谁叩击着铃鼓,也不知是谁弹奏出忧伤的乐曲,如影随形地吟诵声中,她慢慢地旋转,披帛与面纱落地,衣裙与长发飞舞,神秘地力量被触动——簇簇火光升起微光,喷泉流淌如蜜的佳酿,一切停驻的时间仿佛重新开启——
此时,她才看清那道人影。
是他!
台阶之上,由鲜花与宝石雕琢地王座中,他慵懒地支身而坐,面容淡漠而冷峻,流露出不可亵渎的神祇之态,而微垂的眼眸,却追随着她翩翩起舞的动人姿态,一点不差。那看似隐忍与漫不经心的微风中,只有池水里的睡莲洞悉了神的心思,默默绽放闭合的花瓣,将醉人的香味弥漫空气,带来一切愉悦与烂漫。
她樱唇轻启,歌喉如夜莺婉转低啼,呢喃地颤音似朝露般剔透,吟唱声仿佛水鹭穿隙于芦苇荡留下的一抹纯粹羽白,又像一尾灵巧的小鱼涌入深潭——
“别靠近我,我的情郎,
我知道你渴望什么
啊,夜晚将尽,天已破晓,
请放我回家吧
每个人都会想知道
我昨晚去了哪里
啊,每个人都会想知道
而我会无地自容
我的情郎,我知道你渴望什么
啊,别靠近我,我的情郎……”
(改编于《Heeramandi: The Diamond Bazaar》插曲)
那歌声越唱越低,越唱越轻,她拾级而上,脚下步步生莲;在他深沉的注视中,欲念也一步一步地攀升,隐蔽的情愫在此时展现了它全部的力量,那无法诉说,无处释放的念头,隐动在胸口,令她的全身战栗——在他那与生俱来的,被凡人所仰慕的尊威中,她虔诚地献上自己的爱慕——她向他慢慢靠近,缓缓地俯身以融入他的气息。
闭上眼,如水的温柔眸光如珍珠滑落,在浓密睫毛中隐藏。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已不愿离开,只想徘徊在他身边,共同沉浸在永恒的星辰之海。
……
沉寂许久,又或者仅仅一瞬,那双略微冰冷的手抚上她的面颊——不动声色的男人打破了沉寂,他在她倾覆的长发中,落下一吻,即便没有言语,却在深邃的眼底流露出别样的温柔。
他敞开怀抱,放任地接受了肌肤相近,他将她护在怀中,两颗赤忱的心灵亲密无间——他们认出了彼此,即便是灵魂的印记。
“你怎会来?”
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如大地的低颤,如大海的滂湃,穿过山谷,溪流和沙漠,回荡在被封存在时光中的印记,长久未曾得到过回应……她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诉说,只是埋在他的怀中微微川息。
如此温柔,如此神秘,深深地相拥相抵,一切都是情难自禁,自此,时光开始流转,莲华一开一合,昼夜交替……来自灵魂的赞歌响起,于无数次擦肩而过中寻找到了彼此,宿命即是宇宙的法则,是源自天外的祝福,当星尘坠落的那一刻,那惊鸿一眸,便是明亮的星光点燃原初之海的夜空,便注定夺取这世间所有的注意力。
不夜不明的刹那永恒间,他们彼此拥有,这安静的夜之国度,一切恰如其分。
---------------------【番外结束】---------------------------
··
……
祭坛的铃鼓终止,璀璨的宝石尘埃随风而逝——荷伦希布从幻梦中清醒,那场奇遇般的臆想,兴许是因为太过想念才会展现,可不知为何,真实的触感仿佛尚且停留在指端。
“就是这样的幻境,太真实了!”
哈尔图姆城邦主啧啧称奇,据说这种神奇的粉末来自高山之巅,是星辰的化身,采集这些珍贵的结晶需要在悬崖峭壁间攀爬,深入洞穴和石缝,非意志坚定为信仰所庇护之人不可为——那些高山部落信奉于此。而在埃及的统治下,原本库什地区的异神信仰正被慢慢同化,取而代之的是历代法老修建的神庙,神灵们纷纷改头换面,以融入庞大的埃及文明神话之中,这也正是矛盾又统一的过程。
关押在牢笼中的高山部落族人,个个遍体鳞伤,在凶猛的尼罗河巨鳄栖息的沼泽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族长之子阿克什被带上来的时候,断指已不再流血,他看到原本镶嵌在高山女神像上的,象征神祈的宝石只剩下焚烧的残渣——那曾显现出神灵的祝福庇护,能够折射世间的璀璨之光芒的信仰,如今消失殆尽。
见此情景,阿克什不禁悲愤哀嚎,他想起故去的父亲,看见赴死的族人,哈尔图姆城邦主命人将一头黑豹腐烂的尸体抛在他面前,那是他朝夕相伴的战宠伙伴……阿克什双目通红,即便遭受嘲讽和殴打,决计不肯成为供人玩乐的娈童。两名妇人装扮的女子从帷幕后冲出来,他的母亲和姐姐低声呼唤着他的乳名,苦苦哀求又被拖开——少年已经奄奄一息——而这场以惩罚罪犯作为助兴的欢庆宴,竟然远不止这样的目的。
“荷伦希布大人,我听说您沿途而来检阅了许多城邦的军备,规整了不少矿场和采石场……可您知道,我们哈尔图姆本就是个小地方,这些年来和蛮族做些皮毛生意,发展的规模远远不及纳帕塔和麦罗埃这样的大城……从我们这里到阿斯旺的旅途遥远,运载的矿产木料经常因意外以致损耗严重,实在是难于供给啊!”
哈尔图姆城邦主强调着边城不易,言语间却有些不自觉地强硬,他知道埃及军队驻扎在纳帕塔,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都极难管辖到自己头上,甚至于库什总督胡伊(两人之间有点儿单薄血缘),只要周遭的蛮族不闹事,也对其贪婪的名声睁只眼闭只眼——对他来说,埃及的权威仅仅停留在第六瀑布的河谷界碑上。
那城主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却发现脖子已被一把镰状剑抵住了。
“啊,荷伦希布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努比亚侍从早已被控制,军队的弓弩手埋伏在外,尚未有时间反应便大祸临头——贪婪之人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荷伦希布冷酷的声音。
“胡伊本人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更何况我代表的是法老的无上旨意。”
在这位叱咤战场的铁血将军面前,没有什么能够比绝对的力量来得更有权威,在他领命护送法老圣船巡视库什地区时,隶属其管辖的埃及三大军团之一,赛特军团——这支常年镇守西部沙漠的边军,早已调拨精锐全程协助。
待其他城邦得到音讯时,哈尔图姆已经由新任城邦主接管,赛特军团的人会将此处以军事堡垒的规格重新建设规划。
荷伦希布没指望能够以此轻易地破除库什当地根深蒂固的势力,不过按照十八王朝历任法老的规定,库什地区应该分属两个区域,有一名总督,再设定两名副总督,以此三方协管……在这样的统治下而官员们互相监督,再不济,驻扎在附近的军队也具有威慑——当地蛮族的青年被大量招募,扩充人数,少了矛盾冲突,大量的矿产物资重新恢复了繁忙地供应运输。
离开哈尔图姆前,荷伦希布赦免了高山部族的族人,让他们返回故土阿比西尼亚。断了尾指的新任部落族长阿克什暗自发誓,自己终有一日要带领族人重回此地,建立一个伟大王朝。
在茫茫旷野与丛林中,沙漠与峡谷瀑布间,蜿蜒的河流汇聚成湖泊,稀树草原的彩虹之鸟飞向圣洁的神山……时光变迁,历史更替,顺应时局而被埃及同化的库什,在遥远的未来会诞生出一个强大的努比亚王国反噬埃及。而这都是冥冥中的注定,是历史浪潮留下的一个锚点,无法为凡人所启证——
一切都从归处归,自来处来,循循不决。
……
================================================
高举诸神之冠·上下埃及之王
法老图坦卡蒙统治第六年,泛滥季第三月,第十日
——于底比斯王宫颁布的真理之书记录:
【神圣事件】
天狼星与审判之月同现,阿蒙·拉神降下征兆:
底比斯西郊(库什杂耍团驻扎之地)忽现地裂,其深宽可容双马并行。
掘之,得隐秘地道,内藏:
镀金圣甲虫神像三十四尊(未刻王座神名)
未烙印之努比亚黑檀木六十车
各色香料一百四十车
杂耍团的道具箱内发现白银合金(合计重量为二百德本)
伪造的谷仓莎草纸卷记录九箱
【神谕审判】
大维西尔伊特努特-阿伊奉荷鲁斯之鞭(法老权杖),查证:
此乃杂耍团借演出之名,私藏库什地区所献贡品之实。
其罪有三:
其一,私吞陛下之贡品(按律当割鼻)
其二,亵渎圣甲虫形制(仿造圣物者当焚)
其三,欺瞒玛特之秤(伪造文书者永不得入芦苇原)
【王室裁决】
依据“渎神与欺君罪”,以两女神之名判决:
库什总督胡伊御下不严,撤销职务并重罚;其子及部从剥夺贵族封号,遣回库什永不录用。
杂耍团主事以铜钩剖腹,尸身喂尼罗鳄,余下涉事人员一律处死,家属流放。
所获赃物之半重修阿蒙神庙,半充王室财政库。
[书记官阿蒙霍特普以圣书体写于莎草纸卷,现存底比斯档案库第12书室,封印为王之圣甲虫印]
=============================================
··
在法老图坦卡蒙的召见下,阿米尼娅又一次进入底比斯皇宫。
皇宫中的人对这位身份地位特殊的将军夫人已然熟悉,很是客气地将她引到法老最喜欢的花园中,这里除了图坦卡蒙,别无他人,甚至侍从和书记官都退下了。
“阿米尼娅夫人不是外人,亲族之间普通的闲谈无需记录在任何文书中。”小法老这样说着,看气色似已恢复了原先的健康,简单的寒暄后,他便好奇地询问起城郊地裂一事。
“此事惊动了法老陛下,实在是惭愧。”
阿米尼娅脸色微红,那日,努比亚人在杂耍团外发生冲突,也不知怎么巨大棚子的立柱倾倒,砸毁了棚屋泥墙,最终引发大面积的地裂与坍塌——吓得蒙雅吉娜几人哭天抢地在灰砂,废墟和帷幕破布中呼救,后续小侍女四处求救,撞上了巡查至此的拉姆瑟斯及小队成员,又遇上偷溜出来的阿里兄弟,几人赶忙回府传讯叫来了玛哈特,培尔涅舒特,鲁斯亚等人——整个将军府都出动了,拉拉杂杂一群人都在废墟中寻找自己,甚至惊动了管辖军队和暗卫,而后众人便发现了地裂中那条惊人的密道……
而这些情况,自己裹在幕布毯子里睡得浑然不知,被唤醒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听说周身裹着亮晶晶的粉末,正慢慢随风消散——而自己酣睡的地方,正是那处地裂中最深处,只差一点就要滚落深渊了(每每说到此时,吉娜仿佛要晕过去了)“……承蒙陛下护佑,我毫发无伤,只听说附近的民众皆有不同程度的伤情,而许多状况我实则算不上亲眼所见。”
“这么说来,那些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
阿米尼娅的坦言相告,让小法老略有失望,毕竟现在流传着神乎其神的传闻,有人见到大胡子的贝斯神——那坡脚的小矮人在捡黄金贝壳,还用丑陋魔法来戏弄凡人……他的神情仿佛并未将朝堂之事,如罢免库什总督,追讨贡品等事放在心上,而就事实而言,一系列裁决本就非他亲自下令执行。
阿米尼娅想了想,“我府中有个小侍女说,她当时看到了一个小矮人在杂物中跳舞,边跳边发出滑稽的笑声,都说孩子的眼睛最纯净,我想也许这一切也是神灵相助的缘由吧。”
阿米尼娅坐在图坦卡蒙的下首,所坐之椅虽然不比法老的黄金椅那样华美,却也样式不俗。两人挨着很近,她说话的时候,耳间的坠饰来回摆动,很是美丽。图坦卡蒙看着那串宝石黄金绞丝的斑驳虹影,突然道:“我记得夫人以前好像是没有耳洞的。”
阿米尼娅一愣,这耳洞是荷伦希布前往库什前亲手穿的,为此事她还疼得咬了‘罪魁祸首’的手背一口,“是,确实是新穿的,之前一直养着,现在才能如常带上耳饰。”
“这串耳饰也很漂亮,想必是荷伦希布将军精心为你搜寻的。”图坦卡蒙称赞了一句,北方将军宠妻之事也在埃及上下广为流传,“被哈托尔祝福的每一对夫妻,都应该如此恩爱。”他说完突然沉默,看神情似有阴郁,阿米尼娅猜测是因为王后阿肯纳媚(听说王后身体有恙,避而不见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丈夫),她犹豫再三,觉得自己好像也劝不了什么,于是将话题转到了小法老的学业体能。
提到感兴趣的话题,小法老重新展颜且得意道:“我现在已经能够抡数十轮回旋镖而不落地了,等到天气稍微凉快些会继续练习射箭,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进行……不过,我倒是希望夫人能和以前一样,经常与我谈论书籍内容,这有助于我学习和巩固学识。”
图坦卡蒙指得是圣猫战胜邪灵之后,阿米尼娅被挽留在宫中居住的那段时间,彼时,图坦卡蒙尚未从邪灵诅咒中恢复,每日卧在床榻上休养却经常做噩梦,因而对救下自己的阿米尼娅流露出非常强烈的依赖之意——而待在皇宫中闲来无事,阿米尼娅便找来许多书籍故事,两人边看边读讨论一番。
“若不是夫人每日照料,我岂能恢复的这样快?”
阿米尼娅自然不敢居功,图坦卡蒙也仅是笑笑,而他胸前的护身符,却早已暗淡不似曾经,不过他还是一刻不留地随着戴着,即便是睡觉也不肯摘下。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欣赏这片美轮美奂的皇家花园;被炎日照耀的斑驳云层,时不时投下浅浅地阴影,又很快移开;宫人呈上新鲜的瓜果,两人一边尝,一边聊些寻常的琐事……图坦卡蒙似乎很享受这份悠闲,好一会儿才感慨道,“如果夫人能够久居皇宫就好了,我早已命人将原先我的姐姐们所居住的寝宫整理一新——”
阿米尼娅自然是没有久居皇宫的打算,还没等她开口婉拒,又听图坦卡蒙继续说道,“不过等到荷伦希布将军从库什回来,想必你会跟随他返回孟斐斯,也好,正好能够重新办一场你们的婚礼庆典。”
“咦????”
也许是阿米尼娅太过惊讶的神色,图坦卡蒙难得开怀的笑了几声,“你的皇室旁系身份已经公开,自然要按照相应的规格重新举办婚礼。”他再次看向那对精巧的耳坠,“即便你没有皇室称谓和头衔,但一套的代表身份的华服与匹配的首饰是不可缺少的,皇宫作坊的匠人手艺也不比外面的差,到时候按照公主的规格赶工,应该能够来得及——”
“可您已经赏赐了我许多珍宝了,不必如此麻烦……”
“这不一样!”图坦卡蒙打断了她的话,眼神流露出一丝别样的坚定,“我希望能够为你添礼盛嫁,算作一份心意,这也是为我们父辈的兄弟之谊,既然我们的血缘如此近,就理应如此……只希望,在我今后挂念你与荷伦希布将军的时候,你们能够经常为我带来一些好消息。”
这下轮到阿米尼娅笑了,“法老陛下挂念我们可以写信,再说,每年的节庆日和您的诞辰,我们会回到底比斯来为您祝贺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有宫人捧着沙漏而来,图坦卡蒙不得不继续一天的日程,无暇再清闲,“王太后近日忙于库什的事,应该正与几个维西尔在谈政务,你不去也无所谓。”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站起身来——这一刻,阳光照耀在法老王冠上,那象征上下埃及的金色的眼镜蛇和秃鹫散发夺目光辉,守护着这片土地的主人,而那双浅如琥珀的眼眸中流露出睥睨众生的神色,让人不得不感慨,这位十来岁的少年法老即是行走于世间之神。
……
注:纳帕塔,麦罗埃和哈尔图姆皆是库什(努比亚)地区的城市。
阿比西尼亚:是古埃及人对埃塞俄比亚(位于非洲东部)的称呼,是青尼罗河的发源地。
文中提到的努比亚王朝,其真实的民族血统来源很难考证,因此与战宠这个设定一起简单带过。
文中公文样式纯杜撰,参考DeepSeek给出的资料。
--------------------------------------------------------------------------------------
最近现实事情多,写文挺慢,不过底比斯剧情即将结束,很快就能跳一跳时间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番外VII·夜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