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秋老虎来势汹汹,喷泉边聚集了一大堆来纳凉的老人和小孩,少数部分是外地游客。
人群聚集的中央是一只老年人组成的萨克斯乐队,演奏的《going home》细细碎碎音乐从缝隙中转出,曲调温柔缱绻,飘向喷泉广场的每一处角落。
周明瑞今晚被折腾地焦躁不安的心因为音乐的安抚略微平静。
正当他穿梭在人流中寻找类似于前房东的身影时,他无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坐在长椅上,深色的衬衫,修身的西裤,过肩的长发被红色缎带束在脑海,那里光线昏暗,若不是有视觉加成,对方偏深的肤色几乎要环境融为一体。
对方的注意力全在喷泉水池那里玩耍的小女孩身上,直到周明瑞往他的方向走过去,他才转过头,严肃的面容上露出浅笑。
是阿兹克先生!
周明瑞对于看见熟人是即希望又害怕的心态。
虽然萨斯利尔说会在喷泉广场那里遇到前房东,但并不意味着喷泉广场遇到的人一定是前房东。
况且......
周明瑞看了眼表,现在才刚过10点半,以前房东的恶趣味,不临近12点,不看到他跪在地方痛哭流涕,悲哀忏悔,估计这人是不会现身。
再加上阿兹克先生的家就在附近,晚上来七夕灯会散步和喷泉广场遛娃是非常合理的。
因此,坐在那里的阿兹克先生80%的可能性是真的,剩下的20%是周明瑞给自己留得解释空间,还有前房东脑子抽风的概率。
“阿兹克先生,好巧,你也来逛七夕灯会?”周明瑞感觉自己今天晚上说了好多次好巧,不过也确实挺巧的,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那些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这里,被他一个一个遇见。
“是艾玛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阿兹克先生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她希望我们做家长的能带领孩子来看看,学习传统文化。”
“艾玛太喜欢热闹了,她是个闲不下来的孩子,一到这里就不肯离开。”
阿兹克先生凝视着蹲在水池边的女孩,眉头轻微皱起,不过嘴角的笑意一直挂着。
他絮絮叨叨念着女儿的调皮与顽劣,眼瞳中却带着藏不住宠溺,末了,阿兹克先生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今天一个人来逛七夕灯会?”
不知是不是太敏感了,周明瑞竟然从这一句话中听出了调侃和些许警觉的味道。
“下班顺道来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周明瑞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你身边位置有人吗?我能坐下休息一会吗?”
“它的空缺正是为你准备的。”阿兹克先生小小开了句玩笑。
周明瑞顺着笑出声。
“那我真是荣幸之至,受宠若惊。”
找了前房东三个多小时不停歇,他的体力几乎见底,在阿兹克先生旁边坐下后,沉重的疲惫捆绑住他的身体,让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弹。
他毫无形象地摊在长椅上,半眯着眼,凝视着喷泉广场聚集在雕像下许愿的人群,淡金色灯光下演奏乐曲的老年乐队,在水池边追逐玩闹,肆意播撒笑声的孩童。
如果没有前房东搞出来的糟心事的话,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
可相反而言,如果没有前房东,他根本不会来到这里,他每天只会上班,下班,睡觉,然后再重复的上班,下班。
一块散发着酸甜,以及浓郁奶香味的饼干被递过来。
周明瑞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来得及运转,嘴已经抢先动作。
啊一口,下意识将那块小饼干吞进去。
牙齿还不小心咬住了一块充满,肉感,温热的东西。
貌似是阿兹克先生的手指。
周明瑞尴尬地连忙松口,同时利用高超的吃东西技巧,将饼干咽进肚子里。
“看来我做的饼干很符合你的胃口。”阿兹克先生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意外,并掏出了更多的小饼干进行投喂。
“这是给艾玛准备的吧,这怎么好意思?”
在周明瑞接二连三的谦虚之下,两罐小饼干全进了他的肚子,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残渣。
勉强六分饱,不过不能再吃了,总要给艾玛留点,要不然一会儿小姑娘过来要哭闹了。
主要是他今晚就吃了两个鸡蛋煎饼,喝了一杯奶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吃,现在又到了宵夜时间,实在是饿得扛不住。
阿兹克先生是他见过厨艺最好的人,谁要是能嫁给他以后不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要是阿兹克先生再婚的话,他以后岂不是不能随便去阿兹克先生家蹭饭了,找艾玛玩了。
想到阿兹克先生可能会和他渐行渐远,会对他未来的妻子也是这么温柔,他们一起做饭,一起读书,一起旅行,组成幸福的三口或者四口之家。
一种很纠结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即希望他人过得好,又不希望对方和自己疏远,变成陌路人。
“怎么突然叹气?”阿兹克先生偏头,又顺手往周明瑞手中塞了一瓶水,免得他噎着。
我有叹气?周明瑞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身体和精神一放松,把内心隐藏的情绪外露了。
他故意用打趣的语气说道:“我是想到以后,要是阿兹克先生你结婚了,万一你变成妻管严,我岂不是不能去你家蹭饭了?”
“不会。”阿兹克先生坚定地说,他伸手拨开周明瑞额前的被风揉乱的发丝,直视那双明亮却又看不真切的眼睛。
“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嗯?周明瑞大脑再次陷入了宕机,他感觉现在就像在打游戏,他只是做了个假动作,对方直接把大招给交了,直接糊他脸上。
好在今天晚上的经历,已经让周明瑞有了充足的经验,不至于再次慌乱到手足无措。
他盯着阿兹克先生愈加靠近的深邃五官,那双深不见底,带着浓郁情感的黑褐色眼瞳。
对方贴得很近,近到周明瑞可以看到阿兹克先生皮肤上的纹路,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扰动脸颊上的发丝。
阿兹克先生刚才是在告白吧,七夕节告白是很正常的,那他现在是要亲他?
要不还是推开?他一个贫穷的社畜,阿兹克先生可是书店老板,资产不菲的样子,门不当户不对的,而且他的性取向可是正常的......应该?
再者,他现在麻烦缠身,要是和阿兹克先生关系太近了,只怕前房东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众多思绪如瀑布般在短时间内划过周明瑞的脑袋,正当他打定主意要拒绝阿兹克先生的时候,对方轻轻一吻落在他的额前,随后坐正把他放开了。
这算什么?告白后吻额头是什么意思?是把我当好兄弟还是朋友?总不能是小孩子吧!
预想的结果和现实差距有点大一时间让周明瑞绕不过来玩,难带刚才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阿兹克先生只是单纯把我当成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想想也是,他又不是什么万人迷,也不是什么唐僧肉,总不能七夕到了,遇见一个人都要爱上他吧。
周明瑞轻咳了一声来缓解自己尴尬,顿时有点不敢看阿兹克先生,免得暴露自己的心思。
好在这时,艾玛小姑娘蹦蹦调调从远方跑了过来,她一看见周明瑞,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喊“爸爸,妈妈”奔了过来。
周明瑞臊地只想自己抱住自己,埋起头装鸵鸟。
不过在孩子面前,终究要保持大人风范。
他微笑地看着艾玛,伸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接过阿兹克先生递来的手绢为艾玛擦了下手和脸。
“妈妈,你是专门来看我和爸爸的吗?老师今天给我们讲了牛郎和织女,老师说相爱的人今天就会在鹊桥的帮助下见面,我问爸爸,今天妈妈会来吗?爸爸说会,爸爸没骗我!妈妈果然来看我了!”
艾玛双手环抱着周明瑞的脖子不舍得分开,巴巴拉拉嘴不停地说着,恨不得把这些天要讲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周明瑞听了小姑娘的话更心虚了。
老实说,要不是前房东抢了他的电脑,他现在早躺在床上刷手机了。
他斜着眼神对阿兹克先生发出求救信号,阿兹克先生露出无奈的浅笑。
“她太长时间没见你,很想你。”
实际上周明瑞上次见到艾玛才是一周前的事,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天的分别就已经够漫长了。
周明瑞把小姑娘搂在怀里,听艾玛说着幼儿园老师给她讲的故事,听她说这几天又揍了谁谁谁,听她说阿兹克先生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
两人又在原地玩了会拍手游戏,不过小孩子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很快就累得睡了过去,幸好阿兹克先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周明瑞忍不住掐了下艾玛的脸,感慨道:“小孩子就是好,倒头就睡。”
上一秒还在叽叽喳喳,下一秒眼睛就闭上了。
真是令人安心的睡眠。
“这么晚了,今天要不要去我家休息?”阿兹克先生搂抱住艾玛,在夜色与晕黄的灯光交织中对他发出邀请。
和艾玛在一起的阿兹克先生少了冷酷与严肃,更多的是带着父亲的慈爱,和家庭的温暖,仿佛无论何处漂泊,一回头看见他,都能回到温暖的港湾。
周明瑞摇头,说自己还想再坐一会。
“好。”阿兹克先生安静地凝视着他,在他带着艾玛刚要离开的时候,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被衣服勾带,巧合地落到阿兹克先生脚边。
阿兹克先生低头,盯着那只玫瑰,陷入沉思。
从小太阳那里买到的玫瑰,在饱受人群的摧残还有经历各种意外后,仅剩两只,这两只玫瑰得到了萨斯利尔加的buff,可以做到短时间内,无论怎么折腾都跟刚摘下来的一样。
“差点忘了。”周明瑞一拍脑袋,将那朵玫瑰捡起递给阿兹克先生。
“当时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下来了,反正我也没人送,就送给艾玛当做七夕礼物好了。”
“我替艾玛说声谢谢。”阿兹克先生浅笑,接过玫瑰同时,他顺手拉住周明瑞的手腕,将人拉近。
他轻柔地在周明瑞唇上啄下一吻,笑道:“这是我替艾玛送的回礼。”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开了,走得飞快。
周明瑞愣在原地半响,自顾自摸着嘴唇上残留地温度。
他还在费解地思考,阿兹克先生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亲吻也并不代表喜欢吧?外国不是有很多亲吻的礼节吗?
想了半天后,周明瑞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觉得还是不内耗自己了,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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