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狭雾山水汽弥漫，朦朦胧胧，一切都似有若无，幽静异常。鳞泷左近次在前面带路，速度极快，脚尖几乎刚碰上枝干便发力去了下一个落脚点。
禅院织并未完全复刻他的脚步，而是随意踩着，触发陷阱了再躲开——她以前可从来没玩过这种项目，挺有意思。
一路拆家似的拆上去，看得鳞泷左近次直叹气。这些陷阱压根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且等会他还得去重新布置。
“认识一下吧，我叫禅院织。”因为刚才的玩乐，她显得有些兴致盎然。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主公大人命我来教授你呼吸法，我所擅长的派别是水之呼吸……”
呼吸法跟咒力体系并不冲突。
花了些时日，禅院织大致摸透了运行方式，发觉和咒力的运转回路有些相似。如此一来，二者本质上便区别不大，只是将咒力折换成生命力罢了。
满足了好奇心，她便懈怠了下来。这种方式并不如咒力体系完善，自身仍存在许多缺陷，甚至将自身生命当做动力之源，这无异于自损八百。
鳞泷左近次把一之型到十一之型依次演示了一遍，就见禅院织懒懒散散地精准复刻后将刀尖对准了他：“试试身手。”
“……”他微微叹气：“点到即止。”
以往的孩子也没这么难带啊。
“主公说你脾气不好，但我觉得还行。”禅院织并不十分认真，还有心思闲聊：“如果你这算严厉，我这样的在你们眼里岂不是夜叉？”
鳞泷左近次心想原来你自己也清楚，一边严肃道：“用心。”
倘若动真格，你一招都接不住。禅院织没所谓地这么想着，手中的刀刃却不闪不避地瞄准了对方的咽喉。
鳞泷左近次一个躲闪不及，霎时间汗毛炸起。眼睛能看见对方的轨迹，身体却完全跟不上。
刀尖稳稳地停在了他身前不到半寸。
……明明不带半点杀意，却能在一瞬间给予人莫大的威胁感。仿佛只是偶然路过，便顺手拔刀，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一股冷然的、金属气味。
他沉默一瞬，张张嘴，不知道该不该问。
在这犹豫的半秒，禅院织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移开刀笑：“在想我什么身份？”
“硬要说的话，和你们差不多吧。”她耐心地解答：“我的世界存在着更多危机，虽然没有鬼，但也有类似的生物。一般来说，我们这样的术师负责斩杀那些怪物。”
她浅短地勾了下唇角，泛出一个凉薄的弧度：“杀死这些怪物，不需要任何理由。本该如此的事情，不值得耗费任何情绪，仅此而已。”
“那么在你眼里，什么是怪物，”他目光锐利，暗含审视：“什么又是人类？”
被挑衅了呢。禅院织眯着眼看回去，轻声道：“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
无趣的道德观。
.
月上中天，恶鬼们还不知道她已下山。
“不论哪个世界，总有些蠢货不懂得尊重强者的话语权，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把水搅混，企图从中获利。”禅院织踮着脚尖蹲下，仔细打量玉犬嘴里叼的小东西：“你说什么？别人将你逼得没活路了？”
她摇头，似乎是觉得可笑：“错了。你这样的、不懂得躲开我的、毫无价值的敌人，死在这里，完全是你自己的错。”
“你若不出现在我附近，我便不会碰到你；你不出言挑衅，我更不会顺手就把你杀了。”她死死盯着上弦四的眼睛，语调却很轻柔：“怎么想都是你的问题才对。将我当做不可战胜的天灾吧，若你仍在喘息，便是我的仁慈，而被我杀死才是你应该有的结局。”
“我比你强啊，被强者杀死，很正常的吧？”
半天狗尖叫一声，三个被压制在地的分身猛的挣扎起来，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后合为一体，同时用三种武器向禅院织攻来。
这成功地制造出了一些空隙供本体逃跑。她回身格挡，黑玉犬同时咬合，撕下半天狗一条手臂。
两条玉犬受令，如离弦之箭般紧随半天狗本体。狰狞庞大的式神大蛇甩甩尾巴潜入地底，顿时飞沙走石，配合突然出现的大量脱兔，憎珀天几乎是瞬间便丢失了禅院织的视野。
他谨慎地后退半步，不断扫视着四周，企图在变得安静肃杀的氛围中找出敌人的破绽。
大蛇从他侧面的地下发动突袭，憎珀天迅速反应过来，击中了式神。他刚露出一抹笑容，便发觉脖颈一凉。
禅院织从他身后的影子中浮现，手中的日轮刀仍旧没有颜色，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森然冷意。
没有人能从影子里出现，这是只有血鬼术才能做到的事。可正在旁观战斗的鬼舞辻无惨清楚地知道，她的确只是个人类。
一个和继国缘一同样强大、甚至更棘手的人类！
鬼舞辻无惨暴怒又恐慌地捏紧了茶杯，瓷片在他手里碎裂，却没能造成哪怕一个伤口。
他不能再继续活动下去了，就像几百年前一样。
禅院织可不知道有人正在看着这里。她松了松脚踝，一刻都没有停留，径直朝着玉犬的目标追去。
玉犬是攻击式神，尖利的爪牙能轻松破开特级咒灵的防御，速度进攻兼优，可偏偏无法对恶鬼造成有效伤害。
半天狗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全心都在逃跑上，断掉的手臂转瞬间长出来，他压根就不在乎。
可他忽略了越来越强的月光，忽略了脚下逐渐清晰的影子。
同样的招式，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柄再普通不过的日轮刀用着最直白的剑招，锁定了他。
他的头颅滚落下来，眼珠缓慢地转动，看着拧眉困惑的禅院织。
“啊！！！！！！”半天狗慢半拍尖叫：“你砍了我的头！你竟敢砍我的头！！”
他没有死。
禅院织抿唇，烦躁起来。
为什么？日轮刀不能杀死上弦吗？还是必须要用呼吸法才可以？
不，不是这样。日轮刀材质特殊，是取自全天日照的矿石，很可能是还不够。
她举起刀，速度极快地将头颅碎成了肉泥。
可是那滩血肉蠕动着，发出细小的尖啸，很快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头。
这副场面有些恶心，但禅院织不为所动。她磨了磨后槽牙，默不作声地再一次举起了刀。
起初憎珀天还能骚扰，可随着次数的增加，半天狗只能将全部能量用来恢复保命上。
他掐着嗓子咒骂，却永远只能看见坚定的刀光。那股刀光始终冷静且精准，不见丝毫躁动和破绽，一次次宣判他的死刑，直到日出。
从五岁到现在，十年，将近四千个日夜，这样高强度枯燥的挥刀，禅院织从未断过。
“嘎——嘎——”硬跟来的餸鸦大叫：“上弦四已灭杀！上弦四已灭杀！”
.
灭杀上弦的事飞快的传遍了整个鬼杀队。
那些原本颇有微词的队员纷纷闭了嘴，转而吹嘘起禅院织当日在蝶屋的风采。
恰逢年底，产屋敷耀哉提前召开了柱合会议，并邀请禅院织前来参加。
这次没等人来请，禅院织自己便早早地动身前去。
莫名其妙当了一晚上绞肉机是怎么回事？虽然她早已习惯情报的缺失，但也不是这么算的。
一路上她心情都算不上美妙，期间为了不爽泄愤，怒而追杀倒霉恶鬼若干。又因为都是些杂鱼，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
等她到时，基础事宜已经汇报完毕，正在着手处理一位背着鬼的少年。
禅院织没有分给他目光，倨傲地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时透无一郎身上：“听说，你是这里的天才。”
她抱着刀，微微眯眼：“我也被称作天才，不过高下如何，得试了才知道。”
出乎意料地是，时透无一郎歪着头看了半晌，居然喊出了一个名字：“…织？”
“禅院织。”她纠正，并跃跃欲试：“你恢复得如何？”
得到了禅院织关于名字的回答，时透无一郎又盯着她看了看，似乎是觉得这个人眼熟。
禅院织也盯回去，手里的刀蠢蠢欲动。
产屋敷耀哉不得不打断对视，轻咳一声，安抚看起来不太高兴的禅院织：“阿织，这次辛苦你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天音找出了一些史料记载，你若感心趣可以看一看。”
“不过还得麻烦你……”
“上弦四？”她撇了撇嘴：“我还想问你们呢，日轮刀根本弄不死，守了一夜才解决。”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不死川实弥第一个出言质疑：“你砍对地方了吗？”
“要不你来试试？”禅院织冷笑：“看有没有找对地方。”
“难以想象，明明是作对了几百年的死对头，却连这点情报都搞不到。”她抱着刀，语气有些嘲讽：“还真是……令人惊讶。”
她艰难地咽下了几个更难听的字眼。
蝴蝶忍皱眉，刚想开口，就见炼狱杏寿郎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大笑：“这个，确实是我们能力不足呢。不过同伴们一直在为此努力着，也是值得敬佩的事。”
“无所谓，别告诉我日轮刀在上弦面前是摆设就行。”她微微抬头：“关于上弦四，没什么好说的，唯一特别点的就是会分身。总共六个，其中五个都是拿来保护本体的幌子，而且本体特别会跑，至少三人组团。”
“之前也碰到过一个，上弦…叁？实力比这强太多，不建议你们硬碰硬。”
众人都很认真地等着下文。
不死川实弥忍不住催她：“战斗细节呢，对方怎么样战斗，用的什么武器，血鬼术是什么之类的。”
禅院织顿了顿，表情变得微妙：“这些东西无关紧要吧？声波、狂风、剑气、雷电，攻击方式倒是挺多的，不过战斗智商不高，对我来说不足为惧。”
那家伙的分身差不多直接被她秒了，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唯一费时间的只是找出本体位置而已。
如果排名是按照实力，那么值得期待的也只有上弦壹和上弦贰了。
至于鬼王？那根本只能算是占了血脉的便宜，打起来还不如上弦叁有意思。
滴滴～
关于半天狗的挑衅，其实他只是在少家主路过的时候嘀咕了一句“都是你们这种人才逼得他这种弱小的人没办法活下去。”
禅院织当场翻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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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斩杀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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