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德将要晕厥,那规则真的不是骗人的么!他深切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来自生死的威胁,是不可抗力。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像是剧毒藏于罂粟,柔情伸出恶刺。
“你……你……”那人的手由斯莱德的后颈向前收拢,他的声音便被扼杀在喉咙里了。他的眼珠因缺氧而上翻,自然而然将视线移动到另一侧天花板。
那处,挂着一杆子的人形骸骨,无一不大张着“嘴”,可见他们死时可是也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斯莱德害怕极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他使出浑身解数试图使自己的腿恢复力气,想蹬开对方……
“嘭!”斯莱德甚至不认为他的鞋底碰到了对方,但那人却像被弹出去了一样,撞在——应该说是嵌在了身后的一面墙上。斯莱德失去了支撑力磕在地上,但他已不在乎腿伤或是外头那个怪物是否还没走?他吊着门柄却怎么也扭不开。
“可恶……”
破碎的墙壁里很快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着墙缘。斯莱德很快便注意到了,那人宽大的袖子落到手肘处,手臂上显示出深深浅浅的血痕。
“都来了……又着急走?……”沙哑至极的声音响起,将斯莱德吓了一跳,这也压根与男人之前的声音不一样啊……莫非不是……?对方已从烂墙中探出头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狼狈的灰尘,还是那样光彩照人。
是了,依旧是那一套毛毯道袍。可斯莱德就是觉得那个面孔却和之前看着不大一样。不,确实不一样,他现今毛发凌乱,黑色指甲长而尖锐,瘦削得似柴,布满血丝的眼大而凸出,皮肤阴沉泛白,殷红的唇边糊着血,顺着尖尖的下巴,骨感的颈项流淌——看起来也像极了是某种动物,像约瑟夫一样。
斯莱德也只得放弃拧门把手这一无用动作。
等门外怪物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以及他的感官恢复,那起先斯莱德听见的“痛苦”的声音在这没有开什么灯的屋内便变得格外刺耳了——
斯莱德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都难,屋里唯一的光源便是两台电脑,一台屏幕处于一个暗屏状态,但指示灯亮着;而另外一台,流光溢彩地播放着不可名状的视频,□□横飞,偶有皮鞭抽打的声音或是嗞嗞的电流声,被无限放大……
斯莱德从来没见识过这般有冲击力的画面,但就算是再懵懂也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应移开视线,脑袋轰地一下炸开。若不是这屋里光线暗,谁知他现在还有多余的血用来脸红。
那人朝斯莱德所视的方向瞥了一眼,倒是咯咯笑起来:“啊……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越是那样笑越发觉得阴郁。
“我不是故意的……”斯莱德不知所措地接话,他只后悔离开房间,希望这玩意能大发慈悲放他走。
“可是……我的秘密还没有人知道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斯莱德木然摇摇头,他的心思都没在与他对话这上边来。
直到对方蹭地一下坐起来,打坐那样,他抬起一只手捋了捋他单看依旧很优雅的黑发,黑瞳似乎不似刚刚那样涣散无神,但那与他三分之一截手指一样长的黑指甲什么的依旧骇人——另一只手快速做了个手势,斯莱德变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
传送带咔咔咔滚动的声音,他的双腿离开了地面。他被什么东西吊起来了,像游戏机上被抓的娃娃。
一股消毒水的雾气通过第一个装置喷在他的脸上。传送带的尽头便是那一群白骨,它们随着装置的运作而摇摇晃晃,吱吱吱地欢叫,在期待他加入。斯莱德顿时清醒过来。传送带马上就快将自己扔进烧着咕咚咕咚冒泡的浓硫酸缸里……
“因为啊……因为你马上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救命!我不走了……我又不会说出去……快停下!”斯莱德的求饶还没说清楚,便被一阵沉重的钟声打断。
像是来自旷远寒山的石钟,不知所起。
“零点了。”那人突然停止了手势,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埋下头。将那人再度将头抬起时,他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脸上癫狂的表情消失殆尽,有些迷茫地直直盯着挂在传送带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斯莱德。
他总有一种只想待在原地欣赏的雅趣,这是他向来的一种习惯。欣赏别人的惨状或是自己的,总是使他感到很享受。
但还是不能。因为传送带马上就快将他扔进烧的咕咚冒泡的浓硫酸的缸里。他最终极不情愿地勾勾手指施法停了传送带。斯莱德像一滩烂泥软软地摔在地上。
他已经有太多的人骨架子。并且很久很久以前就疲于再做新的了。
“Oh,my gosh,还好吗?”你怎么上去的?”他竟像没事人一样。
斯莱德只能从眼睛里表达出愤怒和疑惑。血依旧没止住,他无助地看看自己已被血染红的半边身子,不敢再动弹一下,生怕血流得更凶。
“哦,好吧,我大概知道。”
斯莱德警惕地盯着他。但那人丝毫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的职业是驱魔和神父,被困在这里许久了……这屋里的恶灵太多,待久了偶尔也会附上一两个在我身上。不过过了零点差不多就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十分疲惫又凄惨地微笑。
若不是他承认说他是神父,斯莱德说不定早就完全放松警惕,对这天降的莫逆之交一顿哭诉。但斯莱德在心中只能将他和传说中的费德兰神父联系在一起。
呃,虽然几乎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斯莱德想着想着,便累了,有些脱力了,趔趄了一下。
“嗯……你真的还好吗?看起来你再不止血就又要吸引另外一些奇怪的东西了。”恰是说到了斯莱德的恐慌点上,他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
“哈哈……真可爱,这表情……”那人讪笑。
他的笑容令斯莱德莫名的慌乱起来,退了几步想寻找一个支撑,脚底却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什么……”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这下疼痛又使他跌坐回地上。斯莱德痛得呲牙咧嘴地痛,勉强抬起脚来,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拖鞋都扎穿了,一丝丝血从脚底渗出。
“哦,对不起,我忘了。为了防止一些无聊的东西进来,我在这个屋里的地上铺上了一些看不见的防护措施……比如玻璃渣子什么的……”他显得很抱歉,但听得出很……得意?
“谁家玻璃渣子能钉穿拖鞋?”斯莱德现在遍体鳞伤,觉得自己一定已经吓疯了,现在还有胆子冷笑。
“别动了,我过来。”对方看着一点也不艰难的起身,朝斯莱德走过来。斯莱德才注意到他是没有穿鞋子,只是穿有那种口子像是对襟领口的袜子。一路走过,一路留下血迹。也许明白这是自作自受,他面不改色,喉咙中还悠闲地哼着什么曲子?这身体到底还是他的吗?斯莱德条件反射地朝身后瞥了一眼,离房间门并不远。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斯莱德再眨了一下眼睛,那人的手便附在了他被咬开的脖颈上。疼痛和脱力像洪水一样褪去。
他现在好受多了,但是说话依旧很吃力。
其实,关心关心自己吧。他在心里说。
“谢谢您……”他还想说什么,男人退了一步,又将头埋了下去,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再抬起头来,暧昧的笑脸在斯莱德的幻视之中有些扭曲了。
“你现在似乎看起来是好多了?”他说。
“嗯……啊?”斯莱德不知所措点了一下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
“伤都好了?”那人歪着头直勾勾盯着斯莱德,盯得他心中发毛,“可是这样就不美了啊……一点都不美了……”
那人背在背后的手突然伸向斯莱德,他的手上紧握着什么东西,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但肉眼却只看见他握着空气。
他神经质地笑着:“伤害守恒一下也不错……”
斯莱德倒吸一口凉气,就剩那人刚刚退却的那一两步距离,以为必死无疑,门竟然开了一条缝。能感受得出外面风平浪静。
斯莱德一直注意着门,现今已不顾猜到锐物的疼痛,趁着那人用脚扫开他面前地板上的锐物,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
对方的笑脸僵住了。
“等等……别出去……真的……我没骗你……”那人似乎又回过了神,想要叫住斯莱德,但知道他被吓得很惨,想要直接施法将他拉回来,可是刚伸出去的手就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骨节分明的漂亮的手上又增添新的伤痕。
那人似乎真的不能出去,至少现在是这样的,门口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令他停住了。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这附身他的恶灵还真是太顽劣了……
毕竟刚见面嘛,之前经历过的场景对他来说太过于炸裂。那随他去,或许长点记性,他之后就会乖乖听话,不错。
珀西施法的手缩了回来,他换回了一副毫无耐心的表情,擦了擦嘴角那属于他自己的血液。看来才刚刚恢复,还不能过度的运用法力呀。
轮椅善解人意地自行滚过来,他慢慢悠悠地倒在上面。抖了抖脚底的锐物,有东西哐哐掉落在地板上,无色无形。
轮椅载着他悠闲地转了个弯,他现在又重新面对着他的电脑。这么常规的就被吓到了吗?这只是个动态屏保。珀西叹了口气。现在的人这么不经事。他对着键盘输入了长串暗码,那都激烈不带重复的视频画面便消退了。声音也是。
显示屏上是满当得再也放不下一个文件或是文档的图标。珀西接过一只骷髅递过来的点着的雪茄,又自己伸长手臂,将屏幕放大器挪到屏幕前。
“让我看看又跑哪找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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