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我和西弗勒斯的讨论小组还在继续，不过并不频繁。
有求必应屋的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五本打开的书，羽毛笔在指间转个不停。
斯内普坐在对面扶手椅里，黑袍像一片凝固的阴影，修长的手指正不耐烦地敲击着《高级防御理论》的书脊。
“你的论点站不住脚，”他突然开口，声音淡淡，“面对黑魔法，预防远胜于反应。”
我咬住羽毛笔末端，强迫自己思考而非反驳：“但很多黑魔法攻击无法预测，谁能随时备齐二十种解咒魔药？”
“愚蠢的问题，”斯内普明显不赞同我的观点，他蹲下身和我平视“真正的防御者会提前分析威胁模式。”
“那遇到突发摄魂怪呢？”我打断他，“或者中了钻心咒？没有咒语反应，再多的预防也是徒劳。”
斯内普的黑眼睛眯了起来：“钻心咒？我们才一年级，你就对不可饶恕咒感兴趣了？”
该死。
说漏嘴了。
我急忙转移话题：“只是举例。重点是黑魔法防御术必须包含即时反应能力。”
“而我的重点是，”斯内普向前倾身，魔杖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大多数“即时反应”都太慢。等你的铁甲咒成型，对方的咒语已经穿透喉咙。”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魔杖。
现在的斯内普按理说只是个和我同龄的小孩，但此时的压迫感在深夜却变得更加锐利，像一把抵在颈间的匕首。
但奇怪的是，这种紧张反而让我思维更清晰。
“那就让铁甲咒更快，”我直视他的眼睛，“通过预判和肌肉记忆，就像是魔药，再快也需要取出、开瓶、吞咽的时间。”
面前的少年魔杖尖划过空中，留下一道短暂的银色轨迹，“你以为决斗是魁地奇比赛？靠反应和运气？”
“我认为，”我一字一顿地说，突然站起身，“防御术应该像呼吸一样自然。不是思考，而是本能。”
随着情绪升高，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书架上的书本轻微震颤，几张羊皮纸缓缓升空，在我和斯内普之间形成一道飘浮的屏障。
我们同时盯着这异常现象，一时忘记了争论。
斯内普先回过神来，黑眼睛里的惊讶迅速被评估取代：“又是…情绪魔法？”
“你不惊讶？”我小心地问，试图让漂浮的纸张落回地面。
斯内普慢条斯理的收起自己的书：“考虑到你之前的…表现，这在意料之中。”
我沉默了一阵，我认为我的魔法不稳定是因为穿越者身份，但如果不是呢？
“回到正题，”斯内普突然说，仿佛刚才的插曲不值一提，“你的“本能防御”理论有个致命缺陷——它假设防御者有能力反应。但面对某些黑魔法，比如夺魂咒——”
“夺魂咒需要条件施展”我脱口而出，“只要不满足条件……”
“斯内普的声音骤然变冷，他显然觉得我是个“不太正常”的角色：“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又一次说漏嘴。
我急忙补救：“塞尔温家的…私人教导，你知道的，纯血统。”
斯内普的表情告诉我他一个字都不信，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追问。
相反，他做了件令人震惊的事——从黑袍内袋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下了什么。
“需要条件？”他低声复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需要进一步验证。”
我眨了眨眼。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记录我的建议？这个认知比任何魔法都更让人头晕目眩。
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掠过斯内普的嘴角，转瞬即逝。他站起身，黑袍如水般垂下：“时间不早了。下周继续。”
“等等，”我鬼使神差地说，“关于预防与反应的平衡点…我有个想法。”
斯内普的表情一滞，但没有离开。
我迅速翻出一张羊皮纸，画了个简单的图表：“看，如果按伤害程度和发生频率两个维度分类…”
我的笔尖在纸上移动，不自觉地引入了前世的风险评估矩阵概念。
画到一半才猛然惊醒——这不是魔法世界的知识…但斯内普已经凑过来，黑眼睛扫过图表。
“有趣的分区方式，”他慢慢地说，没有质疑来源，“将恶咒按“高频高害”优先防御…确实能优化准备顺序。”
我松了口气，继续解释：“所以针对“高频高害”区，可以准备魔药预防，“低频高害”区则训练即时反应…”
斯内普突然伸手，苍白的手指指向图表一角：“你的“低频低害”区处理方案？”
“忽略，”我直视他的眼睛，“资源有限，必须取舍。”
这一刻，某种无声的理解在我们之间流动。斯内普点点头，再次掏出笔记本记下这个分类法。
凌晨两点的有求必应屋里，两个本该互相鄙视的斯莱特林，却因为黑魔法防御术达成了奇怪的共识。
“你的理论有可取之处，”斯内普最终承认，语气勉强得像在承认杀人巨蛛也有优点，“虽然整体仍显…业余。”
“而你的魔药至上主义太死板，”我反击，但声音里已没有敌意，“战场上可没时间让你慢慢调制药剂。”
斯内普：“真正的魔药大师从不需要“慢慢调制”。预先制备，随身携带，触即生效。”
“像这个？”我突然指向他袖口——那里露出一小截水晶瓶，装着莹蓝色液体。
斯内普迅速拉下袖口，但为时已晚：“观察力不错，”他冷冷地说，“但好奇心会害死猫，塞尔温。”
“我只是想说，”我迎上他的目光，“如果能将这种“触即生效”的魔药与快速咒语结合…”
“融合防御体系，”斯内普若有所思地接上，“咒语激活魔药，魔药增强咒语…”
“双向增效！”我兴奋地一拍桌子，周围的羊皮纸又飘了起来，“想象一下，铁甲咒触发时自动释放…”
斯内普的表情罕见地松动，露出近乎学术狂热的光芒：“而魔药的载体可以是…某种特殊材料，只在咒语频率下分解…”
我们像两个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争相抛出构想。
羊皮纸很快被涂满公式和草图，我的黑魔法防御笔记与斯内普的魔药研究前所未有地交织在一起。
当钟敲响三点时，我们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下周，”斯内普收起笔记本，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带你的《黑暗力量：自卫指南》，虽然浅薄，但基础概念还算准确。”
这是…下次会议的邀请？我点点头，不敢多问，生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斯内普走向门口，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无声离去时，他突然停下：“…你的情绪魔法。”
我僵住了：“怎么了？”
“越来越明显了，”他没有回头，“小心控制。”
说完这句近乎关心的话，他推门离开，留下我一人站在飘落的羊皮纸中。
窗外，霍格沃茨的月光依然明亮，照在我们涂鸦的防御体系草图上——一个咒语与魔药结合的构想，一个斯内普与塞尔温共同的设计。
我小心地收起所有笔记，包括斯内普“不小心”落下的一页魔药配方。
这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某种信任的表示。
无论如何，下周的黑魔法防御讨论突然成了我最期待的事情。
离开有求必应屋时，我注意到墙上那面镜子——只是普通的穿衣镜。
镜中的女孩头发蓬乱，眼下有淡淡的黑影，但眼睛亮得惊人。
这不像那个瑟缩在塞尔温家阴影下的凯瑟琳，也不像那个在社交场合强撑完美的斯莱特林。
走廊的阴影中，我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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