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迁就父亲的时间,同时在自小养成的良好习惯怂恿下,西奥多·诺特选择圣诞假期结束前两天便回到学校以调整节奏和归置物品——德拉科·马尔福则对他的决定表示出不加掩饰的嫌弃。显然小诺特的大多数同学都赞同发小的意见:位于黑湖底的宿舍和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连日来人气的缺失加剧了阴冷宿舍的寒意,壁炉更是自昨日到达起不得不维持长燃状态。
翌日清晨,残余的假期作息让他比正常开学起晚少许。不过瞄一眼怀表确认时间绰绰有余后,便也平下心来穿着整理。顺便翻出收在箱底的古旧精装硬皮书册,轻轻抚在封面上,原本微有躁动的古册瞬时安静成普通书本的样子——那是他童年最大的乐趣来源、被除名的祖辈爱德华·诺特的航海日志。他从幼时起就更偏爱用卷首那行龙飞凤舞的英文称呼它:《逐光而行》。
扁金属片尽头的金属被炼制成一只扑簌着羽翼、惟妙惟肖的微型雷鸟,他确认这只精致的金属书签仍被安稳地夹在“1689年4月2日拿骚”页间,昏昏欲睡的金属小雷鸟打着呵欠蹭了蹭他的手指,证明一切无恙。
他将日志妥帖安置,就绪后按平素的习惯将怀表夹固定好,准备收起时瞥见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时间——西奥多在心底啧啧嘴,加快离开公共休息室的步伐,同时确定这只几百年孜孜不倦的老怀表又停了。
说实话他不想错过礼堂的早餐——不论什么时候,西奥多·诺特都不愿以委屈自己的代价达成毫无价值的目的,比如这次可有可无的早起。
于是走上楼梯的西奥多开始认真考虑去换一只对角巷的老字号精品店即将推出的新品时计,至少从样品看来设计简洁又轻便,很适合他日常携带。
他合起手中的表盖,精巧的雕花与镂空簇拥在中心的北极星家徽周遭——星形钻石嵌在蓝宝石和金属融就的欧石楠花叶里,低调典雅,却是触目可见的价值不菲。而表盘背部刃锋留下的交错双痕为它不为人知的漫长岁月划开有惊无险的注脚,任人遐想。
西奥多摩挲着深浅双痕,眼睑抬了抬,原本空落的石台蓦地被旋转过来的楼梯接好,挤走自天顶筛下的一线光亮,形成通往一楼的完整道路。
他快步踏上台阶,顺便对掌心的怀表念了句“修复如初”,但指针仍静悄悄地停在那儿,一动不动。
步子在走廊上延展不停,西奥多模仿着记忆里父亲的样子念念有词,魔杖轻指,表盘干脆弹开,精密的齿轮机簧一展无遗。
细细辨认下,他锁定了中心处某个左右摇晃的部件,来了一句针对性的“修复如初”。话音方落,熟稔的滴答声规律响起,齿轮和机芯都开始正常运转——有了半分成就感的西奥多不自觉愈发忽视了前行的路,只得心应手地凭脑海中的地图行进。而默认此时此刻不会有什么人的错误自信,让他在拐角转身时被撞到一时懵然,显然对方速度也不慢且抱持着同样毫无根据的自信——但两人同时本能般展臂伸手,当五指紧紧捏住一段纤细的手臂时,他稳住了身形,同时自己的袍袖也被对方薅紧。未及反应,对方自他被压到胸前的手腕处抬抬头:一句“抱歉”未来得及说完,便被紧跟的倒抽冷气打断。
他立刻退了半步,阿雷奥兹·安格森在他胸前不远处的脑袋也随之一凑。眉线轻挑的西奥多很快意识到,大概是未来得及合上表盖的怀表,在刚才的碰撞中,将她的头发卷到了齿轮或机芯里。
于是他小退半步,试着动了动胸前将她的头与自己隔开的那只手:“哪里疼吗,安格森?”
“……居然是诺特?没有,你没事吧——只是我头发好像被什么勾住了,刚才一抬头……嘶——”她又试着摇了摇头,前所未有的近距离中,几不可嗅的淡淡发香在她微小的动作下,于狭窄的空气间漾开圈圈涟漪。
“先别动,”西奥多背脊直了直,颈子刻意后倾,保持合适的距离。他稳住捧着怀表的手,迅速观察着缠拧不堪短时间很难捋顺解开的一小堆,准备掏魔杖,“你的头发卷到怀表机芯里了。”
“什么?那可麻烦了……”她摸索着抓住他拿表的手,在他克制住甩开的冲动、挤着眉心准备说什么时,不得不侧着头的她已经摸到缠在一起的结,似乎想扯的同时又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怕简单粗暴的行为会对精密仪器造成不可逆的破坏。她啧啧嘴,“你也在赶时间吧?那只能这样了。”
已将魔杖握在手里的西奥多眼睛瞠了瞠,愕然地看着她自外袍口袋掏出小剪刀直直向缠绞的黑色长发奔去,想也未想地丢一句“停下”——她的动作仿佛被按了暂停键顿在原处,他迅速施下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咒语,原本的死结宛如得了生命般自我开解,急急从布置细密的金属间溜出。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作为女巫的自觉吗?”西奥多确认怀表的指针仍在精神百倍地蹦跳,合上表盖,忍不住开口道。
“只要能解决问题,在乎麻瓜还是女巫做什么?”终于恢复自由的阿雷奥兹绕了绕脖颈,粲然笑开,“谢啦,不愧是你。”
问题解决便不着痕迹拉开距离的西奥多仍未放平眉线,显然有话要说,却被她吸着鼻翼打断:
“你不会假期还在钻研魔药……不对,难道是换香水了?有点像安眠药剂的味道,但又不全像,花的味道比药剂的味道更明显,比如薰衣草或水仙,却又比普通的花香柔和很多……”
他不得不短暂佩服了一下女孩的嗅觉——
难怪上次她的反应会那么浮夸。
其实上一瓶香水的味道已经调得很淡,但也会偶尔激起他灵敏嗅觉的不适。所以在叔父寄来这瓶尚未上市的圣诞礼物时,他换得毫不犹豫。
但……
“你这是骚扰,安格森小姐。”西奥多·诺特理直气壮地苛责。
“你想多了,我是在称赞你的品味,诺特先生。”阿雷奥兹想也未想,反唇相讥。而后环顾周遭,想起什么般眨眨眼:“你在赶时间,是要去吃早餐吗?但是我离开的时候礼堂刚被清空。”
刚想反驳的西奥多被肚腹微弱的咕噜声打入沉寂。
“跟我来。”阿雷奥兹仿若未闻,自然而然打破尴尬。
“做什么?”他停在原处,并未有跟上的举动。走过几步的阿雷奥兹回头,翻个白眼后快步走回他身前,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包装精致的太妃糖:
“不愿跟我去厨房的话,用这个垫饥吧,你这刺猬!”她瞪他一眼。
西奥多似乎不在意她的出言不逊,反问:“霍格沃茨厨房,你知道怎么进?”
“请不要说废话,至少我有赫奇帕奇的朋友。”她抱臂挑衅道。
他未置一词,向她方才离开的方向前进几步。这次是她毫无默契地杵在原地。察觉到的西奥多瞬间忘记自己前一刻的所作所为,在心底嘲笑她的幼稚,顺手将那把糖装到口袋里,侧身笑了笑:
“需要请你吗,安格森小姐?”
阿雷奥兹·安格森再次给他展示了自己纯粹的眼白——她深深觉得再与他相处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翻成真正的盲人:
“客气了,诺特先生。”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旁边就是厨房,在霍格沃茨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进入厨房的方式却不是人人皆知。
当被小诺特饶有兴趣地盯着:挠门口画像果盘里的梨时,她才有几分这个男孩跟自己同龄的实感。
不过,在旁人眼中,多半安格森小姐也没什么资格觉得他人老成。
西奥多瞥了一眼无意离去的她,坐实了若有似无的违和感。细细咀嚼着咽下第一口小香肠,他不拐弯抹角,问道:
“你有事找我吧,需要我帮忙还是什么,先说说看。”
她瞠目望着他,焰光下的眼睛被着亮色,像添了蜜的黄油啤酒。
最终她悄悄叹口气,并未正面回答:
“你先安心吃早餐,一心二用不利于消化。”
……
当他们一同回到三楼走廊,看到阔别许久、完整无缺的《准备休息的西蒙内塔》时,西奥多不禁抬手在眼眶处一掩,将那些仿佛带他回到过去的阳光摒弃在外。
——“西奥……真是乖孩子……”
“她怎么舍得回来了?”西奥多压下芜杂的思绪,转眸问她。
“她说,城堡内几天都感知不到‘那个人’的气息了——我算了算,大概是从圣诞假期开始的。所以‘那个人’也会过圣诞节吗?真有趣……”
他看到她银灰色的眼珠狡黠地溜了溜。但于他而言,目前“那个人”并不重要:
“这幅画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对它曾经的秘密这么感兴趣——甚至,能打开我父亲和我都完全没有头绪的机关……”
这次,他显然并不准备将满腔疑问一笔带过。
“姬莉叶·诺特……是她打开了机关吗?那是你母亲,或是姐姐?”她并未正面回答,反问道。
“是母亲,”对眼前女孩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毫不意外——虽然如今在有心或无意的操作下,流言八卦都不再眷顾诺特夫人。但她的全名,于阿雷奥兹而言,若有心查证并不难。于是准备撬开她的口的西奥多也不再隐瞒,“机关当然不是她打开的,这幅画到我家时根本是一个不堪入目的损毁状态,你觉得那机关还有什么用?”
“所以,机关是随诺特夫人完成肖像的修复后,一并恢复的。诺特夫人并非打开机关的人,而是为机关最后上锁的人。”阿雷奥兹在他肯定的答复中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对这幅画这么感兴趣,又能打开这个神神叨叨的机关?”
扯开话题失败。
“你没有告诉他吗?”画中欠伸的西蒙内塔被笼在光雾里,小行微动处不隐高雅。
“我不是那个家族的人。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了。”阿雷奥兹轻声说,回视画中美人的眸光定定若石。而西蒙内塔清亮的双目却翳下一层惑然的雾。
“你问我为什么对这幅画、对伊格德拉希尔的秘密这么感兴趣,”她径直回望他,不躲不避,坦荡开口,“我只是隐约有个念头,要在厄运来临时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我母亲去世得突然,让人难以接受,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而解开机关——我想这只能是梅林的精心安排,让你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取回你母亲的东西。”
两汪眸色率直地闪烁,如斯堪的纳维亚极北终年不融的冰凌,将亘久的坚持藏于其间,悄无声息燃一星远古的旧焰。
惑人的清辉中,他隐约察觉,她在偷换概念。然未及继续追问,阿雷奥兹已专心凝望着画像,旁若无人,深吸一气:
“你是维纳斯吗?”
“我们很像,却又不同,对不对?”西蒙内塔释然一笑,“虽然你说你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但你拥有跟他一样的能力,而且还这么问我——可惜他的血统也不允许他拥有你这样的智慧……女孩,我不是维纳斯,我是‘伊格德拉希尔自欺欺人的回忆’,而维纳斯和伊顿则是‘西蒙内塔的死亡面具*’——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承认和面对‘西蒙内塔’的离世。而唯一相同的是,我们都是伊格德拉希尔的爱和后悔。”
阿雷奥兹垂眸不语,显然在消化“她”的坦诚相告。
西蒙内塔笑唇弯作春日夜晚的新月,将一泓笑意酝酿在温柔的空气里:“姬莉叶给了我新生,为了报答她,我教给她伊格德拉希尔藏书的方式——我答应她,绝不给诺特家的人提示。但我和她都想不到,诺特家的人这么快,就带来了决定性的帮手。”
“你的眼睛……”阿雷奥兹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急急抬头,细细仰望着那双她无从分辨个中区别的浅色眸子:是姬莉叶·诺特,为她撷星摘月,再藏到里头,令包括她在内的俗人穷其一生,惊叹她的美丽。
“是以长角水蛇**头上的宝石为主原料,中国火球龙的卵为辅原料提炼的颜色。虽然比不上传闻中的‘贤者之石’,但也是现在能拿出的最好的颜料——我还记得我妈妈为了这双眼,把自己关在房间几个月。”
小诺特后退两步,双手没入外袍口袋,侧目道:“那么,这后面会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西蒙内塔之前也说过,她这里没有我想要的。”同样退后两步的阿雷奥兹端详着西蒙内塔的一举一动:她将角落里雕有丘比特的落地烛台移至长椅旁,拈起散在一旁的精致薄纱。随她半躺回长椅,那些零星间断的“颜色”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胸有成竹的她笑逐颜开,眉眼弯弯,如水波流动的月色与嫩冰邂逅,在清冷中静静发光:
“在你母亲的手中重生后,她就与过去无关了。我只是遵循指点来帮你而已。”
“指点?”
“是邓布利多教授——如果我没猜错,这幅画也应该是你母亲修复完成后赠予学校的。”
阿雷奥兹在他无言的默认中弯弯唇:“她信任邓布利多,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是你?他到底教了你什么办法,是你行而我不行的?”
这次的小诺特异常难缠,刚柔并济,紧抓不放——但她完全没有缴械的打算,黑胡桃木魔杖被紧握掌中,触之温热。她仔细分辨着当初西蒙内塔不在画中时,灰白一片中间断零星的“至死不渝的橙”和“悔不当初的青”,排除着不属于创作者的“情绪”——所幸诺特夫人大概尚未具备伊格德拉希尔那样强大的魔力,她所留下的“情绪颜色”分散而微弱,凝眸细视就可以撇开在那些不同“颜色”的如尼文字母外。
所幸她小有钻研,能辨认出机关钥匙是如尼文:与书籍机关的罗马数字和拉丁文不同,这让她丧失了几分把握。
“我说过,只是遵循指点而已。况且话先别问太满,也许是我太自以为是呢?”她迅速按记忆里老疯子说的、打开书的方法,依照彩虹的颜色顺序,依次将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字母以魔杖杖尖划出,跟着轻声拼念——字音每每落下,字母的颜色和光芒随之加深加剧。直至她踮脚划完最后一个,以拉丁语念了句“速速开启”——
光彩骤灭。
无事发生。
她耸耸肩:“看吧,我说别问太满。”
在她一连串出乎意料的反应和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态走向下,向来□□的西奥多也一时失语。
“你真的是那老家……校长找到的‘合适的人’?”
“谁知道……不过我也许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换如尼文试试。”
女孩毫无馁相,再次集中注意复刻着先前的动作——在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西奥多眼里,她扑在画前用魔杖指指点点勾勾画画的举止愈发可疑起来。
而小憩的西蒙内塔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似乎跟普通画像别无二致——如果唇角的弧度不那么讳莫如深。
最终在辉彩熠熠中,她将“速速开启”以不太熟练的如尼文尽量流利地念出——
粼粼四散,霁灭无痕。
她眨眨眼,似不可思议于依旧无动于衷的肖像。
然不及他开启滋好的毒牙,便听到一声细碎的“咔嗒”,仿佛是远方的锁芯被打开。
佯装入睡的西蒙内塔终于不再装聋作哑,披着如烟似幻的轻纱向画像角落缓步踅去:她优雅地挪了挪积在一处的石膏像,露出墙面上一处无锁的把手——那只纤细修长的柔荑轻巧搭在上面转了转,狭小的墙面渐消渐逝,向内部凹出了正方体状、并不宽敞的空间。
眼前景象仿佛昔时复刻,让他有浓重的既视感,甚至连里面收着的物品也已有猜测。只不过儿时知识有限无从捕捉,如今看来,一切秘密,都是基于画像本身到木质画框中间的无痕伸展咒——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无痕伸展咒如此灵活的运用。也许这幅画像最早被破坏的契机,就是从此下手。
“去看看吧,”阿雷奥兹功成身退,负手撤到他身后,“看看是不是你一直以来寻找的东西。”
而西奥多却难得多了几分惴惴,胸口逐渐加快的鼓动仿佛在同他耀武扬威:瞧,胆小鬼,你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哪怕指甲向来修得齐整,此刻也被攥紧的拳头深深推进肉里。
背后毫无声响,顷刻间的寂然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连同她在内的一切都是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
急急回眸也只是为了确认什么——眸心难得着染的“慌张的锈红”在摇曳的眼波间明明灭灭。
她眨眨眼,继而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两缕“色彩”凝滞未久,晃晃而逝。他回身前行,向洞开的神秘藏室望去:
随他的魔咒施放,室内飞灰与覆盖在记忆上的尘土一并一扫而空。牛皮封面的日记本无一丝多余装饰,一如幼年与母亲鲜少的交流中看到的样子。泛黄的纸页随翻动沙沙作响,纤秀流畅的英文断在他记忆里的那个时候。
那是姬莉叶·诺特废弃的爱情,疑惑,关心,和悔恨。
是她不曾外露的、纸质的心。
他深吸一气,将日记本收好。而藏室内剩下的最后一件物品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西奥多将其取出,是一副孩童专用的鹿角墨镜——在圣诞节这样的东西并不罕见。镜架两侧的鹿角还会摆动,间或唱两句不在调上的《红鼻子驯鹿》。
——“你真的好点了?”
“谢谢你的关心,西奥。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小,就拥有了不能丢弃、却也不想再见到的东西。”
“我讨厌自作聪明的麻瓜,他们总会让父亲生气,甚至让他跟你吵架。”
“哦,梅林——这真是天大的误会,西奥。”
他当然记得这是什么,觑她一眼后若无其事地将那幅墨镜一同收起,问得泰然自若:
“你看到了?”
“我不想说谎,如果是驯鹿墨镜的话——看到啦,那是你的东西吧?藏在里面……是你很珍视才拜托你母亲一起藏起来的?”阿雷奥兹坦率地分享着自己的想象力。
西奥多·诺特自嘲地扬了扬唇角——连自己都忘在脑后的东西……
他只觉得方才的片刻慌乱很可笑。
“你帮我,想得到什么?”
“你现在有什么是值得我想得到的?多疑的心理还是狭小的气量?”她仿佛受到冒犯,以牙还牙。
毕竟,若不是考虑到那是诺特夫人留下的东西而短时间只有自己能帮他,阿雷奥兹绝不会再主动找上门来讨他的怀疑和指责。
“不计报酬吗?只要别人想要,而你力所能及,就双手奉上吗?多么高尚——”
火冒三丈的阿雷奥兹霎时在心底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并咬牙切齿地准备将酝酿好的一百种毒液全喷给他——她没有丝毫惯着诺特少爷脾性打算。
然而——
“抱歉,安格森。谢谢你。”
他忽然望过来的眸子是从未见过的“真挚的银白”,弯进眼底的笑意迥异于以往的嘲弄或客套,让她想到春雨后饱饮的百合花,鲜明而柔软——茎却是昂然孤直的,代代相传的底蕴凝成自信或自大的傲骨,躲在亭亭的外表下,香远益清。
于是怒火被雨露浇灭,毒素被百合净化。
她心不甘情不愿被软硬兼施地拔光了毒牙,愤愤中撇头不予回应,盯着已返回长椅的西蒙内塔惑人的笑靥问道:
“那句如尼文的‘钥匙’,是什么意思?”
“‘我的遗憾成就了你。’”
终究是梅林的安排,让你得偿所愿。
***
*死亡面具,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会保留去世的人的脸部石膏模型,即死亡面具。
**长角水蛇,全球存在若干种类的长角水蛇,北美可以找到目前存在的规模最大和种类最多的长角水蛇群,其中最著名和最珍贵的水蛇额头上有一颗宝石,据说能够赋予隐形和飞行的能力(但本文中的宝石显然不可能是这条水蛇的)。(节选自《神奇动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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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特别感谢岁宴小天使一直一直记得这篇文!!!谢谢你的催更让我时不时回顾这篇文,最终还是不忍心弃坑。重新回顾大纲和自己的初期设定,回想当时的用心,真的觉得弃掉太可惜了。
会慢慢更新,虽然不定时……不定量……这篇文预计也真的很长,社畜会在保障质量的大前提下更新,请小天使们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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