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邓布利多推开病房门时，房间里那种紧绷的、几乎要凝结的空气仿佛找到了一个泄洪的出口。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微光闪烁的星月图案，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而温和，迅速扫过房间，将薇尔林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里德尔恰到好处退开的距离尽收眼底。
“下午好，薇尔，汤姆。”邓布利多声音平静，仿佛只是来进行一次寻常的探望。他手里托着一个用深紫色天鹅绒覆盖着的小匣子。
“先生。”薇尔林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挣扎着想坐得更直一些。里德尔则恢复了那副完美斯莱特林的模样，彬彬有礼地向教授问好，姿态无可挑剔。
“我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谈话。”邓布利多走到床边，目光在薇尔林特颈间的水晶项链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她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灵魂深处。“感觉怎么样，我的孩子？”
“好多了，先生。”薇尔林特回答，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在邓布利多面前，她总是很难，也没有必要完全隐藏情绪，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与里德尔那番惊心动魄的交锋之后。
“那就好。”邓布利多点点头，将手中的天鹅绒匣子放在床头柜上。“我带来了一样东西，或许能帮助稳定你的情况。”他揭开绒布，露出里面一个由铂金打造的、结构精巧的小装置，中心凹槽的形状，正好与薇尔林特项链上的水晶吻合。
“这是……”薇尔林特疑惑地看着那个装置。
“一个临时的‘稳定器’，”邓布利多解释道，他说话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瞥了里德尔一眼，“基于尼克·勒梅的一些古老设计改良而成。它能帮助稳定你周围局部的时间流，减少因力量波动对你身体和记忆造成的负担。”他拿起装置，示意薇尔林特取下项链。“当然，这只是一个辅助。真正的问题根源，在于你自身力量的恢复与掌控。”
里德尔站在一旁，沉默地观察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尼克·勒梅，魔法石的制造者，长生不老的传奇人物……邓布利多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人物和知识，其深不可测的程度再次超出了他的预估。
邓布利多熟练地将水晶嵌入稳定器的凹槽，一阵柔和的、如同呼吸般的蓝光立刻从装置中散发出来，形成一个淡淡的光晕，将薇尔林特笼罩其中。她立刻感到那股萦绕不去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减轻了许多，仿佛一直在颠簸航行的小船终于驶入了平静的港湾。
“谢谢你，教授。”她由衷地说。
“不必客气，薇尔。”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再次凝重起来，“魔法部对此次事件的调查遇到了一些……阻力。德姆斯特朗方面坚持声称对瑞特森其人一无所知，而袭击现场残留的魔法痕迹也极其古怪，带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特征。”
薇尔林特的心猛地一沉。不属于这个时代？
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深沉：“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些古老的记载。关于谭帕斯家族，关于时间魔法，以及关于……强行干预时间线所造成的‘回响’。”他顿了顿，看向薇尔林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薇尔，你是否曾无意识地，或者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动用过你的力量，试图改变某些已经发生的事情？”
病房里落针可闻。薇尔林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混乱的碎片：梦中实验室的爆炸、镜中染血的自己、日记本上跳跃的数字，旋转的蓝色盒子……她试图抓住些什么，但记忆如同滑腻的鱼，一次次从指缝溜走。
“我……我不确定，教授。”她艰难地承认，“我的记忆很混乱，有些场景……它们感觉那么真实，但又像是从未发生过的噩梦。”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逼迫她。“记忆是时间的第一个受害者，也是最后一个守护者。”他轻声说，像是在吟诵一句古老的谚语。“重要的是，你要学会分辨，哪些是真实的过去，哪些是可能性的投影，哪些……是时间被扭曲后产生的裂痕。”
他转向里德尔，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汤姆，我听说你最近在魔药学和一些……古老魔法领域，展现了非凡的热情和天赋。”
里德尔微微躬身，态度谦逊：“只是在探索魔法的奥秘，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予了我很多指导。”
“很好，保持你的求知欲。”邓布利多蓝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但请记住，有些奥秘之所以被尘封，并非因为它们不够强大，而是因为它们带来的后果，往往远超寻求者的掌控。力量本身并无善恶，但选择使用它的方式，定义了我们是谁。”
这几乎是一句明确的警告。里德尔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很快便用完美的礼仪掩饰过去：“我会谨记您的教诲，教授。”
邓布利多似乎并不期待他真能听进去，他重新看向薇尔林特，眼神柔和下来：“好好休息，薇尔。在你完全康复并能初步掌控你的力量之前，霍格沃茨会是你最安全的庇护所。至于其他……”他意味深长地说，“等时机成熟，你会知道你需要知道的一切。”
校长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剩下两人。薇尔林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邓布利多的话证实了她最深的恐惧——她身上的秘密不仅被觊觎，而且可能已经造成了不可预知的后果。而里德尔……
她看向他，发现他正凝视着那个稳定器，眼神深邃如夜。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魔法痕迹……”里德尔低声重复着邓布利多的话，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有趣。而你的力量，薇尔，也远超我之前的估计。我的那个关于合作的邀请仍然有效，等你想好，随时可以告诉我答案。”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房门前，回头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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