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普赛黏在学弟身后,每根头发梢都春风得意。卡修斯走快,他也走快;卡修斯停下,他也立刻停下。
恼火的卡修斯带着他的跟屁虫钻过公共休息室的门洞,在墙边碰见了一堆鬼鬼祟祟的低年级学生。
他一眼认出了那群人中有谁,暗道一声不好,撒腿就逃;可刚跑出去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期期艾艾喊他:
“卡修……卡修!卡修斯,我被抓住了……”
一转头,发现那个斯内普教授的养女正牢牢抓着艾德里安的袍角,两个人像拔河一样在走廊上较劲。
这时候,避免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无视,并且和那两个傻子划清界限。于是卡修斯把一切混乱抛诸脑后,坚定不移地大步离开。
但是——
“卡修斯!等一下……”
艾德里安,纯纯倒霉蛋一个。
卡修斯冷漠地想。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就连这时候喊他,也像猫一样提高了气儿轻轻叫——好像“卡修斯”这几个音节从他嘴里出来,是大庭广众之下,一种令人难堪的羞耻。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拧着眉头停住,远远等着艾德里安。
“我就说他会等我!别推销了,”艾德里安喜形于色,“我知道你是魔药教授的养女,能搞来迷情剂——但我不需要啊。”
一旁的德拉科啧了一声,低声道:“他被卡修斯下了迷情剂还差不多。”
菲伊深以为然,但仍想努力一下:
“圣诞节已经过了,二月份就不会远了。”她堆出更甜腻更恶心的声音,“情人节……难道你不想闻一闻迷情剂的味道吗?”
迷情剂,Love potion,一种无与伦比的神奇药水。只需要一点点,饮用迷情剂的人,会对赠送者产生难以抑制的迷恋。
如果菲伊没有记错,伏地魔就是迷情剂的产物。他的母亲梅洛普爱上了一个麻瓜,里德尔。她用迷情剂欺骗了里德尔,生下了一个永远感知不到爱的孩子。
在霍格沃茨的情人节,每一份巧克力里都有可能歹毒地加了这种东西。好在学生们能搞到的迷情剂药效不强,几个小时就会恢复正常,一般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
除此之外,迷情剂的味道也很有意思。《高级魔药制作》里提到过,它的味道因人而异,往往代表了自己真心爱慕的对象。
艾德里安停下挣扎,挑了挑眉。“我今年六年级,卡修五年级——你觉得我们俩没闻到过?”
“倒不如直接说你要干什么。”
菲伊懊恼地晃了晃脑袋。
也是,有市场就会有供应……她把这茬子忘了。
“好吧,确实是想请你帮个忙。很小一个忙。”
艾德里安掸着袍子下摆,心想这时候菲伊看着还正常些。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差点让艾德里安栽个跟头:
“我想让你帮忙偷袭哈利。”
……
十分钟后,一行人转移到了黑湖边上。这里积雪未消,湖面冻得**,放眼望去空无一人,连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也舱门紧闭。在菲伊诉说了她的要求后,卡修斯露出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撩起袍子坐在了冰凉的石头上。
“……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呃,哈利非常没有礼貌地偷听。”对不住了,哈利。菲伊一边默默忏悔,一边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张签名草率的条子:
“我向斯内普教授告发了这件事——当然可以理解为霸凌或者以公谋私——反正有用就行。教授同意我组织同学对哈利进行决斗俱乐部特训,还给了我一张签名,以作证明。”
她面不改色地展示它,“这样无论如何,教授们都不能因为我们的行为扣学院分。”
艾德里安接过挺括的羊皮纸条,于是“S.S.”的签名就在几个人中轮转一番:
经过卡修斯,到德拉科、克拉布和高尔,又传到菲伊的室友阿斯托里亚和乔伊斯手中(格拉西娅·沙菲克拒绝参加此活动),最后卢娜把它举过头顶,对着太阳检查。
八个人的脸上都冒出强烈的不信任。
“怎么啦?”菲伊故作受伤,“都不认得斯莱特林院长的亲笔签名吗?”
“我说实话,”乔伊斯为难道,“统共就一个字母。我用左手都能写得和这个一模一样。”
“我宁可相信教授同意你给波特下毒,”艾德里安委婉地指出,“都不相信他会同意你用这种方式报复回去。”
“何况你根本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我不是吗?我不是吗?”菲伊急切地辩驳,“我不允许有人低估我的小心眼程度,上一次我把那个尼尔·约瑟夫——”
“——因为你太懒。”阿斯托里亚说,“相较于报复的快乐来说,组织一堆人可太麻烦了。”
菲伊偃旗息鼓了。真好,她苦中作乐地想,她的朋友们都了解她,而且非常有脑子。
“我摊牌了朋友们。简而言之,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必须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或者几周里迅速掌握大量实战技巧,越快越多越熟练越好。从任何角度来说,现在打他都是天大的好事,争取让抽出魔杖变成他的肌肉记忆——”
“什么是肌肉记忆?”卢娜问,“是麻瓜的说法吗?”
“呃,是的,不要在意它。”
菲伊顿了顿:
“反正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对救世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怨无仇的可以把他当沙包打。魔咒练习不顺手可以打他,和对象吵架心情不好了可以打他,被斯内普教授批评了魔药操作更可以打他。”
阿斯托里亚挑了挑眉毛。菲伊连忙补上一句:
“只要打救世主,我愿意偷教授的药材给你们熬迷情剂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真的。”
阿斯托里亚的眉毛越挑越高。
“只要是在决斗俱乐部上,随便偷袭。我来负责打掩护。我接到了内部消息,决斗俱乐部马上就会变成一周三次,并且作为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后作业,开始强制所有学生参与。”
乔伊斯·特拉弗斯震惊地张大了嘴。“卢平疯了吗?”
菲伊耸耸肩,企图把这个问题一笔带过。
“拜托了,各位。权当帮我一个忙,因为揍波特这件事我必须得完成——梅林保佑,别问我为什么。”
……
当足足有九个人的“反波特联盟”在一个滴水成冰的早晨成立时,可怜的哈利根本不知道他将遭遇什么。
他还在为圣诞作业发愁,苦恼如何编出特里劳妮教授喜欢的预言,而“反波特联盟”却已经在加紧练习可以用于偷袭的咒语了。
这期间当然是艾德里安·普赛担任教学任务,尽管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不能算作一个好老师。
就好比高中时候问学霸一道物理题,学霸只会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告诉菲伊“这样,这样,然后那样……然后答案就出来了”,却从来没办法把自己的思路讲清楚。
他理解咒语的原理,却很难像弗立维教授那样,用精准简练的语言表述出来。在练习缴械咒、飞来咒等咒语时,他是个很好的陪练;但当特训进行到如何使用无声咒时,他只能做一个无情的朗读机器——
“别念了好吗,”德拉科不耐烦地戳着课本,“我们都长了眼睛!”
“这里写:‘只有在熟练掌握一个咒语时,才有可能施展它的无声咒。初学者的成功率相当低……’这我自己能看到,好吗?”
艾德里安愁眉苦脸地又翻了一页。“是的,是的,你能看到。那么后面是‘关键在于集中注意力’。”
“然后呢?”德拉科问。
艾德里安沉吟片刻。“就是集中注意力,努力想你要用的咒语……没了。”
“哦,是啊,”德拉科说,“我太傻了,我看不懂这个‘集中注意力’……动动脑袋瓜就能把救世主的头发变没,真是太简单了……”
他百无聊赖地把桌子踢开,踢踢踏踏从空教室穿过,把桌椅都碰得东倒西歪。在离开教室的最后一刻,他朝艾德里安摊手。
“完全是浪费时间。”
咣地一声,门被重重摔上。菲伊惊得一跳。克拉布和高尔对视一眼,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
还没等她缓过来,又是“咚”地一下,一本米兰达·戈沙克著《标准咒语(五)》被扔到她面前,艾德里安散漫地一跳,坐上菲伊对面的桌子。
他苦哈哈地笑着,另一只手往背后一捞,抓住了一个巫师袍的兜帽。兜帽连在卡修斯的身上——他正准备冲出去找马尔福理论。
“别去了,卡修。”他又转向菲伊,“我早说了,我哪里敢教他啊。”
“反波特联盟”的特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画上了句号。菲伊实在不知道怎么调停这种人际矛盾,因为在她看来,整件事十成十是德拉科背锅。
但她又不能按着德拉科的头,让他道歉!
一想到艾德里安牺牲美好假期、耐着性子给一群孩子讲《标准咒语》,只是为了帮她,菲伊的良心就隐隐作痛。她很快又开始内耗,以一种卢娜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
“你在嘟囔什么?”卢娜好奇地凑过去。
“接下来该怎么做。”菲伊在空教室里踱来踱去,“怎么样促进团结友爱。”
“既然大家都是在帮我忙,那我就有责任有义务调和团体氛围,增进人际感情交流,从而提高效率……”
卢娜瞪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菲伊很快败下阵来。
“好吧。我在想,怎么样向艾德里安表达,他其实讲得很好,一切都是德拉科的问题。”
“比如先找弗雷德和乔治,问问无声咒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学会了再展示给普赛看。你知道的,我直接这么和他说,就太苍白无力了……”
“可他就是讲得很烂。”卢娜认真道,“他人很好,但讲得确实不好。马尔福说得对,是在浪费时间。你也觉得,对吧?”
菲伊停下了。她痛苦地扶住额头。
“我——但是,但是……卢娜,我不能这么说啊。”
“为什么不能?你怎么想,就怎么说。这样大家知道的都是最真实的你了。”卢娜伸了个懒腰,“喜不喜欢你是他们自己的事。”
哦……真实。
几乎是刚刚在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词,菲伊就立刻在心里否决了卢娜的提议,好像它是什么洪水猛兽。
冬日苍白的阳光从窗口爬进来,孱弱无力。但卢娜的飞艇李耳坠,黄油啤酒瓶塞项链,以及向日葵图样的彩色毛衣,都在暗处显得异常鲜艳。
真好,她想。这种鲜活的、特立独行的美感。
但下一秒,这一感慨又带给菲伊微微的刺痛。
有那么一种错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在其他人的保护下,不必自己为生活苦苦挣扎时,她也是这种脾气。
真挚、直爽的,不在乎他人眼光。
不必迎合,不必讨好,不必过度解读他人脸色,不必小心翼翼地去揣度他人心思。
从本质上讲,每个孩子都是暴君。菲伊又模糊地想到。
因为他们永远说一不二,永远以自我为中心。喜怒哀乐都叫嚣着,要求第一时间被人关注。
只有在一次次被否认后,才学会了看看这个世界除了自己的部分。
有那么多人渴望强大,回过头来,只是希望自己不必屈居人下,只是希望能得到关怀甚至骄纵……
但那些长大后终于让自己成为“暴君”的人,纵使再任性骄横,也不可能回到孩子了。
他们的眼光里淬了太多混乱的**,仿佛水晶球中丑陋的杂质。光线透过,被扭曲、被折射,世界在他们眼里变形。
于是情感的表达变成了迁怒,纯真的需求变成了贪欲,信任和爱变成了谋算猜忌……
菲伊收回目光,又落到卢娜干净的笑容上。
她刚刚伸完懒腰,银白色的发丝东一绺西一挂,自然地堆在肩头。她的眼睛和睫毛像艺术品,上面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那是打呵欠挤出的泪花。
平心而论,卢娜的眉毛又细又浅,眼距也宽,总显得她要么一副吃惊神情,要么飘忽地神游天外。但这什么也不能算——在卢娜的气质美化下,这些小缺陷根本算不上缺陷。
在菲伊意识到之前,她已经傻乎乎地出声了:
“为什么你这么好?”
“什么?”
“噢……我不知道。可能你看得比较仔细吧。”卢娜浑然不在意地说。
格拉西娅·沙菲克在菲伊宿舍四人中显得非常格格不入哈哈哈,她的剧情在很后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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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反波特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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