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总是搭讪那个小女孩?’
‘可能你被关太久了,脑子真的出了点问题。’
‘滚蛋,我只是本能地感觉得到……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一种冲动在驱使我——’
‘听起来像性犯罪者的供词。’
多洛霍夫脑子里有两种声音在争执不休。
他有点后悔跟探监的女孩说话。
因为莱斯特兰奇一家肯定会拿这件事取乐。
而且那个女孩也没有理会他。
监牢外一片寂静。
他的心跳又逐渐安稳,连摄魂怪都从他窗边离开了。因为牢房里充满绝望。
“你好。”
这时候,有轻悄的脚步声靠近。
多洛霍夫抬起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小栅格外。
他的瞳孔都微微收紧了。
这是近十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其他人的脸。
他往角落里缩了缩。
“食死徒先生……”
格蕾努力趴在门下,想看看里面的情形,但栅格还是太小了。
食死徒……先生?
这个称呼让多洛霍夫发笑,但他马上想到贝拉有可能说的荤笑话,又有点笑不出了。
“我有件事想问你。”格蕾努力压低声音。
‘一个小女孩能问出什么问题?’
多洛霍夫在内心嗤笑。
——请问你们夏天会发冰淇淋吃吗?请问你们要手拉手一起做早操吗?请问你们会练习叠被子吗?
无非就是这些幼稚可笑的事情。
“请问……”格蕾的声音更低了,“要怎么越狱?”
稚嫩,柔和,微微发颤。
这样的声音,在问一个杀人如麻的食死徒,要怎么从魔法界最恐怖的监牢阿兹卡班越狱。
多洛霍夫陷入沉默。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格蕾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我想问问你怎么越……”
“闭嘴!”多洛霍夫嘶哑地打断了她,“要是能越狱,我还会在这里吗?”
真是个不用脑子思考的笨孩子。
格蕾摸着酸痛的脖子,小声嘀咕说:
“你一个人当然逃不出去。但是现在有我了,我可以在外面帮忙。”
“你能干什么?你只是个小孩。”多洛霍夫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我不是小孩。我今年十一岁了,能做很多事。”格蕾愿意为爸爸做任何事,她必须把他救出来,“我可以引开守卫!”
“这里真正的守卫是摄魂怪!”
多洛霍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在跟这个蠢孩子讨论越狱的事情。
他甚至没跟旁边的食死徒同僚讨论过!
格蕾抬起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至少有几百只摄魂怪,漫天飞舞,很有压迫感。
“那、那怎么办?有没有一种咒语能驱逐它们?”格蕾战战兢兢地问。
不得不承认,这小孩的脑子转得挺快。
“有。但是我不能使用。你也不能。”
梅林啊,他是个黑巫师,这孩子连魔杖都没有,怎么敢考虑守护神咒的事情?
“好吧,除了咒语,还有别的办法能驱逐它们吗?”格蕾马上问。
“没有了。咒语也只会暂时生效。”多洛霍夫越说越烦,朝她低吼道,“快滚,别让守卫看见你在这儿!”
格蕾被他凶恶的声音吓得一退。
但是她很快又凑了回来:“那守卫知道你说的那种咒语吗?”
“这……”多洛霍夫卡住了。
看守阿兹卡班的巫师都是经过训练的,可以使用守护神咒保护自己,黑魔法防御术也相当不错。
“他们可以。”多洛霍夫不情不愿地说。
“好吧,我知道了。”格蕾坐在门外思筹道,“首先要打开监狱的门,然后在用守护神咒驱逐摄魂怪……不对,我们怎么离开这个岛呢?”
“什么‘我们’……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什么‘我们’!”多洛霍夫猛地砸了一拳栅格,把她吓得往前一栽,差点撞到头。
‘还真是个小屁孩。’他暗自嘀咕。
不过平心而论,她考虑得很周全。
阿兹卡班建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就算游出去,也会被摄魂怪追上,最终淹死在海里。
“守卫都是怎么来这儿的?坐、坐船吗?”格蕾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生怕里面的暴徒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掐死,“还、还是从壁炉……我爸爸经常走壁炉……”
嗯,很正确。
完美答案。
壁炉,或者门钥匙。
这座岛是无法幻影移形的,坐船又要穿越风浪与大量摄魂怪,不方便轮班。所以守卫应该是通过飞路网或者门钥匙出入阿兹卡班。
多洛霍夫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摄魂怪吃干净了,所以十年都没想到这件事。
“应该有门钥匙。”他低声告诉格蕾,“一种瞬间让人穿梭到另一个地点的魔法道具。”
“你觉得我可以偷到那个吗?”格蕾问。
“如果你传送过去,碰见一大堆守卫怎么办?”
“你来打倒他们。”
多洛霍夫的怒气再次暴涨。
他被关押了十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你想把我当你的狗使唤吗!?”他从栅格外吼道。
格蕾连忙后退:“你、你是个好心的……食、食死徒,叔叔。”
“……”
这也是多洛霍夫人生中第一次被夸“好心”。
他在西伯利亚长大,那里冰天雪地,熊比人多。作为纯血家族的独子,他从小就见惯了虚伪与折磨。后来追随黑魔王,他更是负责最残忍、最没有人性的工作。
“门钥匙长什么样子?”格蕾见他突然不出声了,又追问道,“真的是一把钥匙吗?”
“……各种各样。”
多洛霍夫已经很不想理会她了,但不知为何,他还是神奇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都是些常见物品,比如纽扣、剪刀、瓶盖,都有可能。”
“我会试试的。”
多洛霍夫忍不住泼冷水,粗声恶气地说:“你的父亲已经神志不清了,根本没法使用门钥匙。看看他吧,一动不动!”
“你可以带着他呀。”格蕾马上说。
多洛霍夫觉得她没有在“使唤”他,只是非常理所当然地把事情丢给了他,这比“使唤”更恶劣。因为没有人“使唤”自己的左右手,左右手本来就是他的一部分。这个女孩把他当成她自己的东西了。
而且她居然认为一个在监狱呆了十年的囚犯,能顺利带另一个囚犯越狱。
这真是对他的极大肯定。
连黑魔王都不会这么信任他的能力。
“我……”多洛霍夫正要辱骂她。
“嘘,守卫来了。”
格蕾从地上爬了起来。
多洛霍夫只能看见她的脚踝。
她还没等守卫接近,就冲过去抱住他大哭:“请让我拥抱一下父亲吧,哪怕一秒就好!求求你了!”
守卫没能拗得过她,只得用漂浮咒把她的父亲从监牢深处拖了出来。当格蕾匍匐在地上,抱紧父亲的手臂时,她的眼神从发丝之中瞟向了旁边监房的多洛霍夫。
他正好靠着墙偷听,与她对视那一刻,仿佛被击中似的僵住了。
她的眼睛泪汪汪的,红肿得厉害,绝对不是假哭。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哭。法庭上,开庭前,审判后,她不停地哭。
她很想救父亲。
为此不择手段。
“门钥匙?”她用嘴型和眼神示意。
多洛霍夫有点措手不及。
“越狱”从一句玩笑话,突然变成了现实。
他不自觉的,蹑手蹑脚地接近栅格门,从下往上观察守卫。他的腰间挂了一串钥匙,其中有一枚瓶盖,十分突兀。
“那个瓶盖。”他也同样用口型告诉外面的小女孩。
格蕾的头发散落一地。
她哭着把乱发束起,然后抱紧了守卫,无理取闹地喊道:“可不可以不让父亲死?我不想他死……妈妈已经病了,我不能再没有他……求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多洛霍夫注意到她的手在守卫的腰上摸索,动作不太熟练,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串的开口,把瓶盖给取下来。
她崩溃地跪地,顺手把瓶盖丢进了他的监牢门口。
被关进阿兹卡班后,多洛霍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自由”这么近。
他想伸出手去够瓶盖。
但是指尖突然被一只漂亮的小皮鞋踩住了。
十指连心。
钻心的痛从手指上传过来。
格蕾低着头,双手掩面,眼神从指缝间透出来,亮得惊人,比刀光更锋利。
让作恶多端的食死徒都心头一颤。
她死死踩住了多洛霍夫要去拿瓶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碾压,直到把他的指骨踩折——直到多洛霍夫想起他们的约定,去用另一只手碰到她父亲的手臂。
在这样剧烈的疼痛下,他也忍住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在黑魔王的钻心咒下也是会嚎叫的。
之前多洛霍夫还在想,“她就不怕我直接把她爸杀了吗?”
现在他明白了。
这个小女孩很害怕。
她只是别无他法。
假如他真的杀了她的父亲,他这辈子就要在无穷无尽的追杀中渡过了。
随着两个人的身影都凭空消失,阿兹卡班也迅速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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