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03.
父亲声音传播在空气中的频率令伊洛斯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感到头疼，他仅仅站在她附近的任何地方都会让她觉得整个空间变得难以忍受，强烈的厌恶和排斥感充斥着全身心。可能只有伊洛斯这么认为——父亲在家时的氛围经常令人苦不堪言。
不过这次这样的情况持并没有持续得太久，他很快因为接手了颇为棘手案件而奔波忙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
伊洛斯乐得清闲，她光明正大地将茜蒙抱回家里，满足自己想要养她的心愿。琳达阿姨也特别喜爱这只淘气活泼又亲人的猫咪，她还为了茜蒙买了一些猫咪产品，闲暇时用逗猫棒和茜蒙玩乐。比起伊洛斯，琳达倒是更上心了。
伊洛斯由衷的希望琳达阿姨到时候不会太难过，但她想她应该会非常霸道地留下茜蒙，毕竟这是她家——如果是琳达想养猫的话，父亲有什么立场能阻止呢？他不能替她决定她想怎么做。伊洛斯心情愉快得很，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琳达的支持给了她很大的底气。
“真是个可爱的淘气鬼。”自从茜蒙到来，琳达阿姨说过不止一次同样的话。她已经被那只猫咪迷得神魂颠倒。
她坦露自己是个十足的爱猫人士，但因为顾忌伊洛斯的能力所以从来没有表现出。伊洛斯理解的一方面，同时感到了背叛的情绪，她以为是因为要做面包，担心被客人发现猫毛才不方便，显然这不是琳达认为的最主要原因。
“归根结底，你们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呢。”伊洛斯说。
琳达阿姨几乎一秒就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好像这是什么重大的指控一样。
“不是的，”她解释说，“只是你看起来不太喜欢小动物。”
“是啊，看起来——如果你有注意的话就会发现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她面无表情地回击。
“对不起，”琳达阿姨顿时面露愧疚，“我很抱歉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她伸手握住伊洛斯的一只手表示歉意，伊洛斯却在反应过来之后飞快抽出。以前不会，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不再愿意面对某些亲密关系，只想回避一切。
“为什么要道歉？你不需要道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伊洛斯朝她扬起安慰的笑并不达眼底。
她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样了解他们任何一个人，她也许在之前某个时间点意识到的那刻有意识地忽视了这一点。她一点都不懂他们，正如他们不懂她，琳达阿姨是如此，她父亲也是如此。事实上，伊洛斯没有太意外，只有“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对彼此的真实想法一无所知，知道的仅仅是眼睛看见的和自以为是的了解。那些“真实”被刻意埋在了土里，葬在地下深处，除了自己无人知晓——直到自己也忘了它。
为什么坦诚相待会如此困难呢？
伊洛斯暂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无法面对他们。任何与她同样年纪的人也会和她一样多愁善感吗？
“就算只有你，也请听听我说话吧，茜蒙。”她在夜里对着窗台上的那只黑猫小声说。
伊洛斯不常对琳达阿姨倾诉，也没有其他人能听她说话，所以经常都会把长久想说的话都说给镜子里的自己听。不一样的是，现在她有了新朋友。
那只猫咪跳下来，贴着伊洛斯蜷缩在地板上的身躯。伊洛斯伸手把它紧紧抱进怀里，随后把它举到面前，将脸埋进黑猫的肚子上吸了吸。
为什么这么难？
“我不知道......”她说，“可能我的烦恼根本不值得一提，根本微不足道。”
她想离开。
她只敢告诉茜蒙，一只猫。
＊＊＊＊＊
学期结束的第五天，贝蒂和她的母亲带着伴手礼来访伊洛斯的住处，准备接她过去和她们一同度过几天的假期。琳达阿姨热烈地招待她们一起喝下午茶，伊洛斯则在一旁端详贝蒂的母亲许久。
“你好，亲爱的。”斯科特女士和蔼地微笑，“你一定就是伊洛斯对吧？”
“是的，女士。”伊洛斯礼貌道。
斯科特女士是个妆容精致，衣着打扮颇有气质的女人；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地有距离感，她非常平易近人，并且见识多广，在珠宝首饰和服装设计上都别有一番想法。琳达阿姨意外地发现她与斯科特女士志趣相投，存在许多共同话题，俩人相见如故，对彼此的兴趣方面大谈特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发离开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们看起来至少还要聊上半天呢。”贝蒂悄声说，“我真是受不了这些大人，不过多亏了她们，这下我们有时间能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了。”
伊洛斯非常认同她的话，不过在那之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让她看。她来到院子里，一眼在花圃中找到了她的黑猫。不用她招呼，茜蒙喵喵叫了几声，便自觉跳进她怀里，伊洛斯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这就是茜蒙。”伊洛斯向贝蒂介绍自己的新朋友，接着对茜蒙说，“她是贝蒂，请对她温柔点。”
“天哪，她就像你说的那样漂亮——蓝色的眼睛更是极其漂亮！”贝蒂惊叹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怀里的黑猫，还有些害怕，“嗯......我能摸摸她吗？”她很犹豫，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手。
伊洛斯被逗乐了，“当然啦。”
贝蒂噘着嘴，只是轻轻摸了一会儿就收回手，伊洛斯知道她已经尽力了。
“她不会跑进屋子里的。”她忍不住笑意。
贝蒂听了之后肉眼可见放松了许多。
大人们无暇顾及她们，眼看她们开始将话题转向孩子们，伊洛斯和贝蒂迅速溜上了阁楼——专属于伊洛斯的阅读空间里——交换她们最近阅读的书单。
虽然她在自己家和琳达阿姨家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但父亲忙于工作所以那间家里的房间就像样板房一样毫无生活气息，反而在琳达阿姨家的房间更有生气，但不多。由于伊洛斯更常待在阁楼里沉浸于书海之中，本意是阅读空间的阁楼可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伊洛斯的房间，那里还添置了床褥让她休息。
伊洛斯向朋友推荐几本参考书，她已经提前预习了中学的课程，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理解和掌握知识。贝蒂在近期迷上了诗集，尤其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对诗歌朗诵也有着奇怪的热衷，而她把伊洛斯当成了最佳的听众，站在椅子声情并茂地朗诵：
“我的音乐，为何你总听出悲伤？
甜蜜不相克，欢乐与欢乐相生。
为何爱你不情愿的东西，
或是乐于接受你的烦恼？”
“嘿，停下。”
伊洛斯微微皱起眉毛，一边打着响指想引起朗诵者的注意，不幸的是，对方完全忽视了她。贝蒂依然朗诵着，对一切置若罔闻。
“如果悦耳的和声精准而完美，
和谐的音调却惹起你的烦忧，
它们不过是在委婉地责备你，
用独奏让你心中的合奏窒息。”
“好了——停下、停下。”
伊洛斯举起手，制止了明显沉浸于自己世界的贝蒂，好让她不没完没了地念那些诗。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听？”贝蒂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不认为你真的明白自己念的诗。”她直截了当地说。
贝蒂捧着她的书，一副困惑的神情，好像在消化一个对她来说过于难以理解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明白？”她做出思考的样子，似乎决定不计较那些，“我只是喜欢它们。”
伊洛斯才是那个无法理解的人。她指出，“如果你不能明白你读的内容，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哦，伊洛斯，追求所谓的意义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贝蒂老成地说，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现在不明白，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明白——只是超出了现在的我的认知范围而已，以后就会明白的。”
“别想那么多。”
是吗？伊洛斯怀疑地扬了扬眉。可是她不能不想，她不能忽视它们。伊洛斯总是强迫性地让自己去思考一些问题，哪怕那是没必要的，但它们总是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只能去想。
“好吧，”伊洛斯无声叹气，终于结束这个话题，“让我们来谈谈你妈妈吧。”
“我妈妈？”贝蒂看起来不太清楚她们为什么会聊到这里。
“是啊，给我讲讲你的妈妈吧——哦，我是说，你，”她改口道，“我没有多少机会了解你，不是吗？”
伊洛斯的建议极具吸引力。这么一说，贝蒂显然被提起了兴趣，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她发出小小的尖叫，顺手把她最爱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放到一旁，从另一张椅子扑到伊洛斯身边，拉着她的手臂。伊洛斯稍微反抗一下，但无事于补，无奈之下只好放任她抓着她，讲诉自己的截止目前以来的人生经历。
“对了，我还有一个表哥，”她说，“但是我们几乎不见面，因为舅舅和妈妈关系不怎么好，我只记得他五岁的样子，但我猜他早忘了我。”
贝蒂几乎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都说给伊洛斯，但她完全没有对伊洛斯的进行过多询问，尽管她看起来好奇极了。
伊洛斯告诉她自己的中间名是她奶奶的名字，罗克珊娜，不过她很少见到她的奶奶。更多的事情伊洛斯决定以后再告诉她。
“伊洛斯，你打算去哪一所中学？”贝蒂忽然问起她的升学规划。
“我不知道，”伊洛斯如实说，“没有想过。”
虽然已经在预习中学的课程，她依然对此毫无头绪——因为根本没有理想的学校——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有一所收容像她这样的“怪胎”的学校，让她能够离开这里，释放天性。
“我妈妈想让我去圣保罗女子学校，”贝蒂瘫在地板上，“既然你没有打算的话，那就考虑和我一起吧！以后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对吧？”
伊洛斯眼含笑意，一言不发地看着朋友。
＊＊＊＊＊
伊洛斯和母女俩离开之前，斯科特女士帮助她把行李搬到后车厢里，而琳达阿姨显得格外忧心忡忡。她不放心地再三嘱咐她千万不能给斯科特女士和贝蒂添麻烦，其次才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身安全。
虽然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伊洛斯难免还是因为这些关心的话语而感到负担——是啊，她经常因为体内的力量失控闯祸。可是她绝对会尽自己所能避免一切糟糕的事情发生，琳达的话好像在刻意提醒她一定会不如意。既然这么担心，那当初为什么要允许她？
她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令她烦躁不安。伊洛斯迅速摆脱琳达阿姨率先上车，贝蒂紧随其后，只留下还有很多说不完的话想说的斯科特女士陪伴她。
未知的恐惧使得担忧涌上心头，伊洛斯开始怀疑和贝蒂度过暑假的决定也许错误的，现在才来担心是不是太迟了？她应该是无所畏惧而不是现在如坐针毡地扣弄手指......一边认为自己没有问题，一边害怕自己会搞砸。该死，她可能真的会搞砸。
伊洛斯故作自然地开口，“你和妈妈谈起过我吗？”
她的朋友曾经和她说过，她和母亲的关系很亲近，两人几乎无话不谈。伊洛斯在此之前根本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眼光，可是她之前后悔不早点打听斯科特女士对她的印象了。
“当然啦，”贝蒂不假思索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妈妈什么都知道。”
伊洛斯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不在认知范围内这样健康的亲子关系，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就像天空一样触不可及的东西，在贝蒂看来却稀松平常。伊洛斯沉默的片刻，贝蒂似乎成功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挪动身体让自己更贴近伊洛斯，并顺势用双手包裹她的手，紧紧握住。
贝蒂的手很温热，不像伊洛斯的那般冰冷——当她们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她心底泛起奇异的暖流——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只不过伊洛斯不再经常和其他人肢体接触（连琳达阿姨也不例外），她有些不太习惯。
“对不起，事实上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要透露你的秘密——但妈妈让我相信她所以我才和她说了你的神奇之处，妈妈不认为你奇怪，和我一样也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孩子！”贝蒂欣喜地透露着消息，“她还因为你被同学针对觉得忿忿不平呢。”
稍微有点安心和微不可查的喜悦，不过这些描述不足以消解伊洛斯心中的不安感。
“只能证明你妈妈是个优秀的听众。”是个好母亲给足了情绪，不代表她不会有所顾虑。
她思考着如何将手从贝蒂那里抽离。
“女孩们，请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要出发了！”斯科特女士雀跃地宣布，“和阿姨说再见吧，亲爱的。”她透过后视镜对伊洛斯说。
伊洛斯避开了对方友善的目光，转而看向站在窗外的琳达阿姨。即使心情仍然复杂，她还是摇下车窗和琳达阿姨说几句话告别，让她好好照顾茜蒙。
她能够看到琳达阿姨眼里的不舍，但这又不是永别。
“再见。”她随口说。
一路上伊洛斯正襟危坐，害怕斯科特女士会向她搭话，询问关于她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或者是一些非常棘手的问题。到时候她该怎么回答呢？我曾经把同学吊在空中，还烧了他们的头发吗？明明是同学先挑起事端，因为报复手段，伊洛斯反而听起来像没教养、坏事做尽的恶霸在欺负同学......
庆幸的是，斯科特女士并没有这么做，她就像一般人的家长那样只是问了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她喜欢在闲暇时间做什么、喜欢吃什么、成绩怎么样之类的家长里短——伊洛斯相信这些她都能从琳达阿姨那里得到答案——不过这正是她需要的，她不想深入谈论自身。
“亲爱的，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就在年底，女士，”伊洛斯说，“十二月二十一日。”
“哦，真好！离圣诞节这么近，礼物都加倍了！”斯科特女士惊喜得像个孩子，比她本人还要兴奋，“必须准备两份礼物了——你会连续收货双份祝福呢，孩子。”
伊洛斯不置可否。除了琳达阿姨，没有多少人会祝福她——连她父亲也不会，而她其实也不太把生日当一回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今年也许还会加上贝蒂和斯科特女士的祝福。
＊＊＊＊＊
贝蒂的家在切希尔顿路13号，哈默史密惭-富勒姆区。贝蒂的家人和她本人一样随和而热情，贝蒂的外祖父母也同样欢迎伊洛斯的到来。
“你好，孩子！很高兴见到你。”
年迈的斯科特先生愉快地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握了握伊洛斯的手，然后兴冲冲地询问她要不要来些点心——他下午刚刚考好了曲奇饼干。得到肯定之后就去厨房准备饼干和饮料。据贝蒂所说，斯科特先生最近迷上了烘焙，他们最常光顾的烘焙店不幸换了配方，口味变异了。
“哎呀，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斯科特夫人满是细纹皱褶的脸上堆满笑容，她摸了摸伊洛斯乌黑的头发，“贝蒂整天都在谈论你。”
“外祖母！”贝蒂的耳朵涨红了。
“没什么好害羞的，亲爱的，”斯科特夫人窃笑。
“别管这些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吧——”贝蒂连忙拉过她，急忙说，“待会儿见，外祖母！”
“玩得开心，孩子们——晚餐准备好的时候会叫你们。”斯科特夫人说。
贝蒂的房间充满了粉红色。地板铺着白色绒毛地毯，粉色系床铺被各种可爱的玩偶——独角兽、凯蒂猫、小熊、兔子和人偶包围。书桌上方的墙壁挂着软木板，软木板上贴满她自己和家人的照片，尤其是她的妈妈。
在这其中，伊洛斯最感兴趣的就是房间里的书架，那里摆着许多类型的书籍，大多和她书架上的画风迥然不同。奇幻小说在贝蒂的书架占比最多，其次是青少年小说、爱情小说，和一些童话故事，还有极少数的参考书和惊悚小说。伊洛斯在书架前看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一本惊悚小说——柏林谍影。
暑假出乎预料进行得很顺利，所有担心都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发生。假期里伊洛斯和贝蒂总是像一对长得截然不同的双胞胎形影不离，不管什么事情都一起做。
早上的时候她们会到贝蒂家附近的图书馆看书，中午的时候回家吃午餐，接着继续在傍晚到来之前在外面到处乱逛，或是在公园里玩游戏（贝蒂花了很大的力气说服她）、相互追逐赛跑又一起玩角色扮演......还有很多事情。一些晚上，她们甚至会一起在一间房里过夜。
这些体验充满了新鲜感，伊洛斯从来没和任何一个人如此亲密无间，一开始不适应到现在稍微习惯了点。她没有想象过自己有兄弟姐妹的样子，但这些模糊的可能性因为贝蒂的存在不再虚无缥缈。
每天晚上贝蒂都会捧着书说睡前故事，她似乎到了十一岁还是无法戒掉这个习惯——据她所说，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历程。这天也不例外。
“我到过一个星球，上面住着一个红脸先生。他从没闻过花香。他从没望过星星。他从没爱过一个人。除了算账，他什么事也没做过。他成天像你一样说个没完：‘我有正事要干！我有正事要干！’变得骄气十足。可是这算不得一个人，他是个蘑菇。”
“是个什么？”
“是个蘑菇！”
......
伊洛斯的思绪在贝蒂的朗读声里逐渐放空，她盘坐在地毯上，手上的动作正在折纸飞机，完成后便熟练地操控它在空中飞行。
“太酷了。”贝蒂程序化地夸奖，她在多天以来已经逐渐对伊洛斯的'魔法'见怪不怪了，不过心底隐秘的憧憬依旧存在。
话音刚落，纸飞机立即正中眉心。
伊洛斯得逞的笑容很快收敛，“请你换个方式夸好吗？”
“不好，我太羡慕你了，”贝蒂装作低落道，一边把纸飞机放在床头柜上，“因为你真的很酷，我想不出别的话来夸你。”
得到这样的回复，伊洛斯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嘴唇。她从贝蒂刚刚看过的书堆里捡起一本书，发现拿着的是贝蒂最爱的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她随意扫了几眼，诗确实很美丽。
伊洛斯固执地尝试几遍，果然还是不能深刻理解它们的含义——这种情况让她十分抓心挠肝。伊洛斯有些羡慕贝蒂那种轻松的心态——她只是简单的喜欢着它们并不执着于清楚它们——也许不明白也没关系，于是试着以后再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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