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进窗子,落在圆几的一隅,伦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的天气。你坐在厚重的仿独角兽毛地毯上,楼下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不时传来笑闹声或是什么东西猛地撞上天花板的声音,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抽出一本书。
这本书是你从家族藏书室里偷出来的。你的眼神暗了暗,仿佛从那里逃出来的景象还在昨天。莫西纳勒丝族的藏身之处如今已经被加布里埃尔舅舅作为食死徒的北部活动点,因此你逃出来得不算容易,只能匆匆拿上几本你认为最用得上的古籍。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看哪些莫西纳勒丝语能够作为普适性的咒语为凤凰社所用,如今巫师们对上不可饶恕咒仍然是一筹莫展,如果能够研究出反咒也许就会有很多人免于灾难。
你将《莫西纳勒丝语——巫师咒语的前世今生》摊开在桌上,书页便似有灵性一样翩翩飞起,这是家族藏书的特点之一,它能自动为你翻到上次阅读的位置。可是你看向那翻飞得越来越快的纸张,不禁有些迷惑,它看起来就像中了混淆咒一样找不到方向。你死死摁住书的两边才勉强让它镇定下来,与此同时,书上密密麻麻的字都消失不见了,一行大字慢慢浮现。
"TRAP"「麻烦,同时也是女主姓氏Trapaceir的开头。」
紧接着,这几个字母又开始重新变形和排列组合,最终变成了一个大大的"LIAR「骗子」"。
你盯着那几个越变越大的字母,几乎快要语义饱和。谁会这么做你当然不用想都知道,可是问题在于,你心里清楚不只是他们这样,但只有那对双胞胎像孩子一样把这份不满和质疑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了,而其他凤凰社的成员是否真的信任你,这才值得让你担心。
那天邓布利多将你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并没有特别说明什么,只说你会在咒语方面给予帮助。那个绰号叫疯眼汉的老傲罗盯着你,有些恐怖的魔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你觉得后背有些发毛。这里唯二两个对你称得上是很友好的人只有看起来十分可靠的金斯莱和开门迎接你们的亚瑟韦斯莱,说到韦斯莱,你惊讶地发现他们一家几乎都加入了凤凰社。
"特拉帕西尔小姐会住在对角巷的破釜酒吧,两位年轻的韦斯莱先生,我希望你们能互相照应。你们会喜欢和同龄人一起相处的。"邓布利多在幻影移形之前只留下了这句话,这对双胞胎立刻就开始叫苦连天。
亚瑟韦斯莱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小点声,然后有些欲盖弥彰地向你问起莫西纳勒丝族的一些消息,他眼里对神秘巫师家族的向往倒不像假的,可弗雷德和乔治丝毫不遮掩的抱怨声还是传到了你的耳朵里。
"为什么给我们的任务永远都这么无聊?我们也想去面对食死徒,刚好能试试我们新的黑魔法防御产品。"弗雷德坐在厨房的桌子前,手里玩着一副从麻瓜那里学来的纸牌戏法。
"我真好奇她能怎么帮助我们,她应该没法施咒吧。邓布利多教授难道不知道吗?"乔治若有所思地朝着你的方向看了过来,你假装没看到他的视线,继续和韦斯莱先生聊着莫西纳勒丝族这几百年来是如何挺过几乎灭绝的境地的。
"也许又是像洛哈特那个骗子一样,其实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拆穿她。邓布利多总是这样。"你余光瞥见弗雷德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好了,小子们,我教过你们,要做个绅士!"莫丽韦斯莱的声音很严厉,她的手叉在腰上,虽然比儿子矮小,却总显得很有威严。
"我赌十加隆妈妈只是不想听到我们说洛哈特的坏话。"弗雷德笑嘻嘻地将纸牌收了起来,似乎是察觉到你的视线一样,突然朝沙发这边瞥来,有那么一瞬间你们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汇。你像突然被强光晃了一下,将视线赶忙收了回来,继续向韦斯莱先生解释你带来的这些书。
突然一声不小的动静从你耳边传来,紧接着一片阴影笼罩了你,两边的沙发便陷了下去,这对双胞胎突然幻影移形将你围坐在中间。"对角巷94号,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你知道的。我们会照应你的,特拉帕——西尔小姐。"
他故意将你姓氏里的Trap拉得老长。
于是你身后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一个幻影移形过来的高大人影,有时是为了告诉你今晚凤凰社要到陋居开会,有时仅仅只是为了吓一吓你,然后在桌子上扔下一袋韦斯莱夫人烤的曲奇饼干,但他们也不会每次都这么好心,至少有三回你打开袋子之后里面的饼干都成了一个个小蟾蜍或是蝙蝠,四散着逃开。
你平静地把仍在闪回着"麻烦"和"骗子"的书合上,深吸了口气。眼下你要用到这本书,所以你只好站起身,准备到楼下让始作俑者将书复原。你走下旋转楼梯,却刚好碰到要来找你的弗雷德。
他注意到你攥在手里的书,有些没忍住笑。"嘿,这书一定很好看吧。"
"把它变回去。"你走上前一步,把书用力拍到他胸口,他似乎没预料到你突然的凑近,只好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场面着实有些好笑。
"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把书变回来这种小事,特拉帕西尔。"弗雷德用魔杖一指,书便自己飘回了楼上的公寓。接着他少有地压低了声音,"我爸爸的守护神刚刚来过,我们现在得去奥利凡德的店看看。"
接着他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带着点不正经。"只有我们两个人。乔治不能去,得有个人在店里混淆视听,反正那些人分辨不出来我们。"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坏笑,盯着你的眼睛道:"来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小姐。"
你没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暗自思索着。奥利凡德的店……那个全英国最好的魔杖店?你仔细回忆着,好像第一次来到对角巷时,那些大门紧锁的店里就包含它。如果说有些店关门大吉是为了避难,那么有些店就显得匪夷所思了,例如奥利凡德魔杖店和福斯科的冰淇淋店。据说两位店主先生都是资历很老的巫师了,没理由外出这么久杳无音讯,也更不可能是临阵脱逃。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但你不愿去想,你希望不是。
弗雷德正用你头上的发夹费力地撬着魔杖店的后门,那上了年头的木门已经生出点点霉斑,随着弗雷德有些气急败坏的捣弄掉下些扑簌簌的木屑,为了隐蔽,你们被韦斯莱先生劝导最好不要留下阿拉霍洞开的痕迹。终于,不知哪下碰巧撬开了锁芯,门咔哒一声开了。只可怜你那个朴素的黑色发夹,此刻弯曲得不成样子,正静静地插在锁孔里。
你推开门,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和潮湿味立刻冒了出来,可以想象到这里已经有多久没有住过人。看起来奥利凡德先生的起居均在魔杖店后的房间,只见卧室的床铺凌乱着,床头放了一杯没喝完的牛奶,上面浮着一层令人作呕的霉菌。弗雷德皱了皱鼻子,"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穿过起居室,便是人们所熟悉的魔杖店,这里曾经是多少孩子梦想开始的地方,可此刻你却倒吸了口凉气。嵌在墙上的柜子四分五裂,成千上万根魔杖被撅断了散落在地上,几乎像一座座小山,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你不禁有些心疼,这是你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可此刻就像一根根没用的棍子一样躺在地上。你蹲下身,想要捡起一根樱桃木的魔杖,指尖却在触碰到杖尖的一瞬间缩了回来。
只那一秒钟就好像有海量的信息袭向你的脑海,让人招架不住。你咽了咽口水,铁了心抓住了那根魔杖,顿时,一股狠戾和邪恶的情感排山倒海般向你涌来,那感觉就像什么人在无功而返后想要毁掉一切的样子。这感觉就像……你努力回忆着,就像加布里埃尔舅舅一样,这是黑魔法的痕迹。
你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一只手扶上你的背,你这才没冒失地摔倒。你回头看向弗雷德,他也正看着你,你们异口同声道:"他被抓走了。"
"是——是食死徒。"你的呼吸有点急促,不知道为什么,你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他们很生气。"
弗雷德狐疑地看着你,似乎正要说些什么挖苦你,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些你感觉到的东西,他一定不会信的,但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用咒者的情感留下来的痕迹。就在这时,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了,门外突然传来异响。
"看看究竟是谁。"弗雷德低声说道。你慌张地转动着,不知该藏在哪好,到处都是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碎片,连个孩童都藏不下。弗雷德低声骂了一句,边拽着你藏进一旁的壁橱里,边用魔杖卷起灰尘藏起你们留下的脚印。就在柜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魔杖店的门也被暴力地打开。
"快搜,主人的耐心有限。"你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去,来人长着一张苍白、扭曲的长脸,吩咐着其他几个食死徒翻找着什么。你认识他,是《预言家日报》上刊登过的穷凶极恶之徒,从阿兹卡班越狱出来的安东宁·多洛霍夫。在他旁边同样立着一个男子,身材魁梧,脸型细长,眼睛里透露着一股精光,不是别人,正是加布里埃尔,你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加布里埃尔在房间里巡视着,皮靴踩在脚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你听着那"哒哒"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停在了你和弗雷德藏身的壁橱前。多洛霍夫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加布,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柜子……"
你看见弗雷德的手背因为绷紧而突出的青色血管,他似乎已经做好如果他们打开壁橱就决一死战的准备。在柜子里幻影移形风险太大了,不仅会发出声响,还有可能失败。你的脑子飞速旋转着,搜罗着能用到的信息。你凑到弗雷德耳边,低声念出咒语:"BARREIUS INAUVISIO"
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最终选择了相信你。他的魔杖指着壁橱的门,随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咒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股微弱的银色光芒从魔杖尖冒了出来,像水滴洇湿了一片纸张一样在你们面前展开了一张屏障。
下一秒柜门大开,弗雷德的手臂横在了你面前。
"什么都没有,你太疑神疑鬼了,加布。"多洛霍夫奇怪地笑着,似乎对加布里埃尔这样神神叨叨的行为感到不屑。“有这功夫不如也来一起找找主人要的东西,有了它,就再也没有波特那小子什么事儿了。”
“上次主人和贝拉特里克斯亲自来过都没有找到,我不认为我们这次还会有什么新发现。”加布里埃尔将柜门重重地关上,他挥了挥衣袖,扫去些尘土,声音里同样也带着些冷意,“还有,我可不是虫尾巴,如果你再敢对我呼来喝去……”
话还没说完,便有食死徒小声说着:“还是没发现。”
“走,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多杀几个泥巴种来得实在。《预言家日报》该刊登点新消息了。”加布里埃尔狞笑着,多洛霍夫哼着小曲儿,似乎也对接下来的事感到兴奋。只一瞬间,他们的身影便化为一缕黑烟,双双消失在这一地狼藉里。
魔杖店里又恢复了寂静,你的身体终于不再因为紧张而紧绷,但放松下来才感觉到长时间蜷缩在狭小空间而造成的僵硬。你试着动了动,却不小心和弗雷德贴在了一起,那温热的感觉让你反应过来你们现在的距离近乎为负。长手长脚的年轻男人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躲在这儿,他那只曾横在你身前的手用力钳住你想舒展的手臂,咬牙切齿道:“先别动,我的腿麻了,再乱动就给你下恶咒。”
你抬起头看着他,似乎第一次见意气风发的把戏坊老板如此狼狈的样子,满头大汗,眉头扭曲,凑近了看脸颊上还有点已经不甚明显的雀斑,你没忍住勾起嘴角,似乎能想象到还在霍格沃茨上学时候的他在恶作剧之后躲着教授的样子。
你没忍住问了他,这几乎算是你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交谈,“霍格沃茨是什么样的?”
“我不得不说你问对人了。”他的眼睛睁得浑圆,似乎为你第一次提出些让人感兴趣的话题而震惊。弗雷德的笑容里带着点骄傲,可那从不让人感到不满,也许你该说,这张脸本来就该配上这样的笑容。“在霍格沃茨最需要掌握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嗯……知识?”你试探着问道。他做出一副倒胃口的样子,嚷嚷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是恶作剧之后要如何迅速甩锅给皮皮鬼,我和乔治从入学第一天就这么干了。”
他夸张地讲那儿的楼梯会故意让人摔下去骨折,禁林里的八眼巨蛛喜欢跳踢踏舞,盥洗室里的马桶实在是禁不起粪弹一炸,他和乔治给学院扣了不少分,可他们在魁地奇比赛里都赢了回来,每周三他们去霍格莫德买佐科笑话商店的产品,顺带着带回点蜂蜜公爵的乳糖。他笑嘻嘻地说:“不过某些教授的脸可能会影响你消化,尤其是斯内普。”
“如果你也在霍格沃茨,我保证你会是我和乔治恶作剧的头号目标,我们最擅长的就是让无聊的人看起来有趣。”
“这不耽误我现在已经是了。”你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
“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弗雷德突然问道。你看见他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你,似乎在想象着你穿上校袍的样子。那深邃的灰蓝色瞳孔像引人触摸的焰芯,把你烫得有些无所适从,你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碰到他的指尖。你忽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在这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目光、他的温度的小空间里,他就像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让你躲不及、避不得。
“你在哪个学院?”你小声地问,试图遮掩住声音里的颤抖,你能感觉到你的牙齿因为紧张彼此轻轻地磕碰着,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显得尤为困难。
“格兰芬多,我在格兰芬多。”他的脸越凑越近,他的指尖爬上你的指尖。你听到不知道是你们俩谁的心跳咕咚咕咚地响,卖力地将源源不断的血液输向全身。你看见他额前因为汗水垂下来的一两缕红色的发丝,你知道,这就是格兰芬多的颜色。
“那我也……”你急切地说着,突然,喉咙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你不得不将剩下的字生生吞回去,你感到那些话语如碎石一般滚落,将食管剐蹭得鲜血淋漓。心脏被攥紧了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你赶忙抚摸上胸前的宝石,冰凉坚硬的触感提醒着你刚刚发生了什么,即将发生什么,而你又忘记了什么。
你推开弗雷德,逃避似地将视线转向别处,一时分不清让你更加难受的是突然提醒你的诅咒的存在,还是你爱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的事实。不管是哪个,此刻都让你头晕目眩、无地自容。你的第一反应是快逃,于是你率先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们不能呆太久,也许他们会回来的。"
弗雷德破天荒地没有拆你的台,他只是点了点头,抓住你的胳膊,带着你幻影移形到了你在破釜酒吧订的房间。他松开了你,可你的小臂仍然残留着被他炽热的掌心握住的感觉。你本想快点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却在门快关上的时候没忍住又转过身来。
"你应该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韦斯莱先生,也许很快就要有更多的人遇难了。"你垂下眉眼,手虚虚扶在微敞的房门上,不敢去想即将可能发生的事。形势远比想象得更加严峻,奥利凡德生死未卜,黑魔王想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用来打败那个叫哈利·波特的男孩。一切都是未知数,而你竟然还肖想着你不该得到的东西。
"一五一十,你希望我把那个也告诉他吗?"弗雷德的手越过你的头顶,死死扣住门沿,强硬地将那扇刻着蔓草花纹的胡桃木门打开得更大点。那双你不敢看的眼睛里带着不解,和一点儿你习以为常的攻击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的心跳得很快,像一声又一声的闷雷响在耳边,"如果没什么事我要休息了,别忘了把我的书复原。"
说完,你忽略掉他的表情,将门关上了。你脱力地将自己扔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放空状态,你开始质疑自己来到这是否是个合适的选择,也许你应该继承你父母当年的遗志,找一个风景秀丽的村庄,做个勤恳的麻瓜。可你不得不承认,加入凤凰社是你自愿的,你不想碌碌无为,你想做一个被需要的人,即使作用微乎其微,可就像这段时间以来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你在鲜活地存在着。
门外响起敲门声,你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如果是那个热情的酒吧老板汤姆,你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力气陪笑。是弗雷德的恶作剧也说不定,你和他装起傻来,能看出他不爽得要命。你将房门开了个小缝,门外安静得连个鬼魂都没有。
你大着胆子把门推得更开,这才看到地毯上放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一橙一紫的两个巫师影子,他们体内的魔法拼凑出一个大大的W。你提起袋子,伸出一只手在里面摸索着,摸到了你带过去的那些书,还有一个有些尖锐的小东西。
是那个被弗雷德借去撬锁的发夹,此刻正完好无损地躺在你的手心,顶端嵌着一朵小小的、散发着微光的白色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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