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睁开眼,圣芒戈医院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其实我还有些意外呢,我本已经做好了不能再睁开眼的准备了。
大脑因为失血过多使思考也变得滞涩起来,我费力地眨了眨眼,借此适应稍显刺目的灯光,试图让思路恢复平日里的通顺。
倒下去之前我说了什么来着?头仍然很晕,即使是思考所掀起的小小浪花也能在此刻演变为足以让人产生晕船症状的惊涛骇浪。
哦,想起来了,不连续的画面和声音一起碎片化地涌入脑海。好像是帮我给克劳奇先生请个假来着?希望有人能听到,我还是更希望以昏迷的状态来躲过上司的盘问,尤其是在袭击我的人是他儿子的前提下。
我撑起身来,因为动作对于一个伤者来说还是太过迅捷了一些,于是我眼前很不争气地被一片漆黑所暂时占领了。
认清我的现状后我立刻躺了回去,片刻后听到我的身边传来一句叹息般的声音。
“姐姐。”
我在主观地将雷古勒斯认定是瞎子并且一并觉得他没有看到我刚才的仰卧起坐和与他交流之间万分不情愿地选择了后者。
“你居然还能来,”我换了个更方便的姿势面对着他,“我以为你会看在那群人的面上避嫌呢。”
他叹了口气,我注意到现在我们的脸倒不是那么相像了。布莱克家特有的阴郁的气质在他身上显露出来,至于我,可能是因为找了正经工作的缘故,看起来颇有苦大仇深的样子。
“没有那个必要,”他握住我的手,“你的手很冷。”
不如说我要是现在健康无比的话那小克劳奇的食死徒也不用当了,他直接转行来圣芒戈当治疗师算了,主业就是给人放血。
我把手抽回来,他的手指收拢了一瞬,最终还是任由我的手滑落出去,我没有去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看了又有什么用呢?我早就拒绝他了,如此相反的选择,怎么可能会有转折的余地?
“你该更聪明一点,”我低声说,“比如你现在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你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我不信你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不,”他停顿了一下,“我想过了,在圣诞节那天就已经考虑好了。”
“如果你做出的决定不是只关于我一人就好了,”我向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说不定我们之间还能有话可谈。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一命,雷古勒斯。”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是什么呢,是想证明我们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想再尝试一次?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除了让我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直接更下一层楼以外,不会有别的作用了。
“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了你遇袭的消息,”他似乎还在努力找着另一个开启话题的借口,“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手再一次被抓住,“你还好吧?没有什么别的症状了吧?或者还是有些不舒服?”如此恳切的语气,以至于我几乎就要没办法去回避他了。
“你握的太紧了,”我有点想把他的手甩开,但他听到我的话以后只是僵了一下,并没有一丝放手的意味。
“别给自己惹麻烦了,”我自醒来之后头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睛,两双相像的浅灰色眼眸视线相交,“为了你自己着想。”
“没有但是,”我看到他还想开口,赶紧止住了他的话头——他要是自由发挥起来还真挺难对付的。
“就非要这么决绝吗?”他的语气少见地带了些委屈,“这种时候了也不想和我说话吗?”
我撇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为什么不肯看着我呢?姐姐?我们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2.
我们之前当然不是这样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会在魔咒学领域大有作为,毕竟是擅用无声咒的桤木魔杖,使用者也大都魔法造诣拔尖。
“哦,是月桂木魔杖,是的,我就知道会是它,布莱克先生,十二又三分之二英寸,龙的心脏神经,”奥利凡德先生轻声说道,雷古勒斯很努力地使自己的眼睛不看向别处,
“它很擅长施用无声咒,同时又相当强大.勇敢而又果决,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布莱克先生。”奥利凡德的眼睛看向我,我立刻感觉雷古勒斯如坐针毡的感觉传递到了我的身上,“那么接下来就是布莱克小姐了。”
说实在的,雷古勒斯就已经试了够多的魔杖了,正当我还在思考需不需要我再一次把它们全部捡起来都试一遍时,奥利凡德先生就已经拿出来了新的一批。
这个店哪里放得下这么多魔杖?这是我试了又一批魔杖之后的想法。脚边的魔杖已经堆起来了一座更高的小丘,我连挥魔杖的手都有些隐隐发酸。
我绝望地看向雷古勒斯,他向我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其实我本想问他站了这么久是不是脚很痛来着。
“啊哈,一位挑剔的顾客,”奥利凡德先生看上去比我还要热情,一种让我感到略微绝望的热情,“等等,让我想想,是了,或许你和它一定能相处得愉快。”
我接过魔杖,决定按流程敷衍地挥一挥然后和它说再见,然而我感觉到一股热流涌过了我的指尖,紧接着是一阵欢欣的情绪无来由从心底涌出,一道绚烂的光芒从魔杖顶部流出,结束了这场煎熬的挑选。
“果然,”奥利凡德先生激动地说,“苹果木和独角兽尾毛的结合,同样的十二又三分之二英寸。”
“你很幸运,布莱克小姐,它是一根很忠诚而又强大的魔杖,此后没有人可以再用这根魔杖伤害你。”
“只不过你需要小心些,小姐,它不适合施用黑魔法,尽管这可能带来一些困扰,但那不会影响它的优秀。它将会永远辅佐于你的理想。”
不适合黑魔法的布莱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总感觉我和我的魔杖以后会变成一个固定的乐子。
实际上一开始确实有这个趋势,好在一年级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这个苗头掐灭在了摇篮里——当那几个学生装作很小声实际上大声密谋我的魔杖时,他们因为讨论地太过开心,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我挽起了袖子。
对一年级学生来说,一场紧张刺激的真人快打比起恶咒的小打小闹更能直抒胸臆,更何况我只是黑魔法用起来不顺手,其他的方面可是同龄人里的顶尖水平。最终我以一比三的战绩将四人送入医疗室。
“没有下次了,”我对雷古勒斯眨眼,他一副不是很信服的样子,“下次我保证无伤。”
“重点不是这个,”他无奈地开口,“母亲很生气,她觉得你在走和西里斯一样的路。”
“难道我被嘲笑不也是有损布莱克家的荣誉吗?”我装作大惊失色道。
“。。。算了,你没事就好,”他稍加思索后又添了一句,“下一次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魔杖给你。”
“魔杖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就别说给就给了吧,”我有些担心他这一时上头的话,“你对我也很重要。”
可你对我也同样如此。他没说出来,但我察觉得到他想说什么,可能这就是双生子之间的神秘心电感应吧。
其实也不用刻意去猜他在想什么,我们之间一向将彼此看得很重。
因此在从对角巷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并未对他隐瞒些什么。
“你的理想会是什么?”他问我。
我看向窗外,透过玻璃,我看到我的倒影,以及更远处的人世间。彼时正是万家灯火通明,我的影子也被照得近乎透明。
“问我吗?”我笑道,“我想尽我所能让更多人幸福,雷尔。”
他并未对此多做评价,不如说他一向很会保留个人意见。但他是否早在那时就已经窥视到未来的一角我却无法得知。
毕竟我也没办法把他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不是吗?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三番五次想要来劝说我改变想法。明明他自己也知道,我说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2.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西里斯,如果不是因为他一鸣惊人直接进了格兰芬多,可能母亲还会对我到拉文克劳一事颇有微词。
但现在有这样优秀的一个仇恨转移目标,只要我不干出什么一夜之间对所有纯血家族继承人痛下杀手之类的事,母亲的大部分注意力就永远在长子西里斯身上。
按理来说我应该对自己的被忽视感到不平,但事实恰好相反,我还挺享受这种自由。
可能因为这种情绪是守恒的,我的那一份完完整整地转移到了雷古勒斯身上。他在家的大部分时候都显得有些情绪低落,这一点在母亲大声斥责西里斯时表现得尤为明显。
我没办法去说服他把这看轻一些,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我这样的人才是少数。我和西里斯对家族的责任心好像也都加到了他的身上,在一开始就不相认同的情况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去反对根植于心的观念。
“你要听冷笑话吗?”我决定通过我独一份的幽默感帮他注意力。
他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同意了。
“A wizard had an accident when he was appariting and he left his left body,now he is all right.”
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色,于是满意地认为自己达到了目的。
一点小小的地狱笑话震撼,雷尔。
“西里斯给你说的笑话吗?”
梅林啊他怎么还在想西里斯。
“不是,”我露出一个健全的笑容,“是《30天速成:如何让一个男巫对你微笑》里学来的。”
“。。。家里还有这种书吗?”雷古勒斯陷入了困惑中。
“当然没有,”我拍拍他的肩膀,“因为这是我总结出来的,想知道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
“是快乐如泉咒语,”我说,“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对摄魂怪使用。”
雷古勒斯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再和我继续说下去了,好在他没有再想着西里斯以及牵扯着的家族未来。
虽然(暂时)被讨厌了,但最起码让弟弟的心情好了一些,我欣慰地想,我真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
不过他竟然表现得对我的天才般的冷笑话无动于衷,这一点让我很不满。明明这个笑话用在小巴蒂身上可谓是效果拔群,他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起码他表现得很配合。
于是我质问雷古勒斯为何不笑,“明明巴蒂——我是说年轻的那个——就笑的很开心,”我悲痛(并没有)地说,“太让姐姐伤心了,雷尔,你甚至不肯装一下。”
他抿了一下嘴唇,“被你惊人的幽默感震撼到了。”
“你不是第一次说这个笑话了?”他的语气有些微妙。
“起码我的快乐与你共享,”我使用了高超的话题转移技巧。
“但我不再是第一个了。”
可恶啊他居然不吃这套。
“因为斯莱特林休息室离得太远了,”我真诚地说,“而你的姐姐是一个每天上课走楼梯都累到半死不活的人。”
如果我要从拉文克劳塔楼跑到斯莱特林地下室的话,我大概会在走出去第一步的时候联想到一连串的楼梯,然后重新回到休息室里。
要是霍格沃茨可以在城堡内部骑扫帚就好了。
”
“这样吗?”他轻声说,“是这个原因?我知道了。”
“反正我永远都会是你姐姐啦,”我安抚地搓了一下他的头,然后在他自己动手整理之前又把他的头发理回原样,“这点可是一直都不会变的。”
“我知道,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他垂下眼,稍显失落,“不用太担心,我知道我们未来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干预你,姐姐。”
唉我还真就吃这一套啊。
看到他怅然若失的表情我顿时心软了,“别摆出这样一副表情啦——”我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我又不会变成巴蒂的姐姐。”
“我知道,不用这么跟我强调,我真的没有在意,”他带着些无奈地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他肯定很在意,不然也不至于再对我强调一遍,于是我再三向他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尼希利斯塔.克劳奇。
“不用再对我继续说了,”雷古勒斯脸上平静的表情有些摇摇欲坠,“我知道的。”
“那我可就相信了?”我拍拍他的脸,“至于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不用担心啦。”
3.
距离圣诞节还剩两周时我开始思考如何能让两人隔着一个一整个城堡对话。
下一次一定要做一个有规划的人。
算了下次也不一定。
如果是传讯魔法的话可能会打扰到别人啊,而且也不好确定对方是否处于方便接听的状态。我头痛地用羽毛笔抵住前额,把羊皮纸上的“传讯魔法”一条划掉了。
让我想想下一条……可以将写上去的话传递到另一方手上的本子?感觉会挺有意思,我把这一条记了下来。
双面镜的话……时间不够把镜子送到了,这条划掉。
干脆在寝室里修壁炉用飞路网……不对啊我在想什么?我这才发现我原来快要睡着了,而离圣诞节又近了一天。
还是就用本子吧,虽然写字麻烦了点。
剩下的十三天我都很想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从前告诉自己换一个更容易达到的目标,好在我是一个只要死线临近就会爆发出无限潜能的人。
圣诞节离校前一天晚上传讯本终于被我完成了,我将传讯本神圣地高举过头,哼着愉悦的小曲准备离开公共休息室。
“你最近一直在做这个?”小巴蒂挡到了我的面前,“为了圣诞节?”
“是啊,”我骄傲地向他展示我的杰作,“可以将笔迹传到另一本上,要听原理吗?”
“免了吧,恐怕你结束讲解的时候圣诞节已经过了。”
“这不正好说明我的天才之作凡人无法理解吗?”我自豪地说。
“你要把这个送给谁?”他问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补充道,“哦,抱歉,我问多了。”
“给雷尔的,”我不由自主露出微笑,“这样就不用跑一整个城堡去找他了。”
“还有事要找我吗?或者说你真的只是好奇我花了两周做的东西是什么?”我想到要包礼物就头疼,“我要先走了。”
“没有什么是要给我的吗?”他低落地问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是为了我的圣诞节礼物。
“你要现在就拿吗?我还没有包装呢。”
“不用了,”他像中了欢欣咒一样,突然从阴暗状态无缝衔接到了克劳奇先生的完美儿子形态,“知道你为我准备了礼物就够了。”
他这种阳角样子看得我有点紧张,毕竟九成时候他表现出这种样子都只是为了获得来自他父亲的认同。
至于剩的那一成的时间?哈哈我又没见过。
“我给你准备了围巾,是我自己手作的,”我眨了眨眼,发射出一个闪耀的笑容,“让你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受到来自同学的温暖人道主义关怀。”
其实整条围巾手作的部分只有编围巾的咒语是我自己琢磨的,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手作呢?手作魔法也是手作。
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织东西……成品就是西里斯今年的圣诞节礼物。
“给我的圣诞节礼物?谢啦,”他迅速的拆开了包装,将礼物拎了出来。
“是袋子吗?这也太小了吧,”他兴致盎然地翻看着,“居然会是金红色,我以为你会和他一样支持母亲呢。”
“这个袋子为什么会是编的啊,”他真挚地问我。
“问的太好了,我亲爱的哥哥,”我平静地说,“因为这根本不是袋子,而是我织的袜子。”
“哇这袜子可真是太袜子了,”他发出一声毫无真情实感可言的赞叹声。
“哈哈,那接下来几年我要送满七双袜子,让你一到冬天每天都能轮着穿感受有个妹妹的幸福。”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他笑着问我,我带着微笑凝视他,一分钟后他的语气变得不确定了一些,“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后来我真的送了他七双袜子,但他好像把其中的几双落在了格里莫广场,并且没有回来取的意愿。
太可惜了,明明后来的几双我可是用魔法匠心编制,做工和商店里的袜子一样精致。
没被西里斯的话打击到(呃好像还是略有一点),我抱起装着本子的礼物盒站到了雷古勒斯房间前。
我拧开门的时候雷古勒斯正站在门前,手里同样攥着门把手。
“快看,”我得意地向他展示手中的礼物盒,“天才之作,保证你满意。”
“刚好,”他将他手里的礼物递给我,“圣诞节快乐,姐姐。”
我乐滋滋地道谢然后拆开了礼物盒,一面镜子映入眼帘。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双面镜?”我缓缓开口。
“是的,”雷古勒斯点点头,声音里含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约的骄傲,“我想了很久该怎么才能随时见到你。”
……这见鬼的双生子心电感应,早知道换一个礼物了。
“那这下你在没办法用镜子直接联系我的时候可以用这个了,”幸好我是一个很会安慰自己的人,短短几秒钟内为自己找补成功。
“如果有什么是语言难以直接表述出来的话,就用文字述说出来吧,不管是哪种我都能接收到,”我把礼物盒塞进他的手里,“圣诞节快乐,雷尔,当然也不止今天。”
然后是一阵让我感到有些陌生的寂静。雷古勒斯捧着礼物盒,但他只是注视着它,没有拆开,也没有说话,于是我抬眼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偷偷长高了?我悄悄比划了一下,惊觉自己和他见面确实是少了很多,就连这点都没注意到。
“雷尔?”我扯了一下他的领带,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低头向我看过来。
“没什么,姐姐,我希望你也一样。”
如果此后真的每天都能快乐的话就好了
4.
然而返校后我没坚持几天的健康作息就又和小巴蒂一起在公共休息室熬夜卷生卷死
提到小巴蒂,我们俩能熟起来全凭一场意外。
那不过是一个联谊晚会,西里斯照常垮着个脸,于是母亲只好先把我拉过来介绍给克劳奇先生,以及他儿子小克劳奇。她只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备选项。
小巴蒂当时脸上挂着的社交笑容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我不禁想他是否每天出门前要花十分钟拿着量角器丈量他的嘴角弧度。
短短几句话说完之后我觉得小巴蒂对我的印象估计和我对他的一样,都感觉对方简直是虚伪到令人作呕。
反正之后也不会和他/她深交。大概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两个保持着谦和有礼的态度结束了这场双方心思都不在线的对话。
简直是烦透了。我不耐烦地退到角落,看了一圈会场中的情况。
西里斯正在被母亲逼着社交,雷古勒斯也正忙着,看来暂时没人会注意到我消失一会儿。于是我悄悄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开玩笑啊再不出来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一想到以后为了进魔法部还得和这群人打交道,我就感觉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躁郁的火焰盘旋在胸腔,我忍不住在拐角处踹了一脚墙。但我一时忘了穿的小皮鞋并不适合被我这么粗暴对待,于是我感受到了来自皮鞋的愤怒。
脚趾痛死了……
小巴蒂黑着脸转过墙角时,我脸上正挂着烦躁和疼痛而交织在一起的扭曲表情。一时间我们俩之间充满了一种类似于发现对方竟是自己笔友的尴尬。
“哟,克劳奇,你好啊,”我索性让事态自由发展,“怎么?待不下去?”
“就跟你一样,布莱克,”他也没继续端着温和的样子摆出笑容,“你不也受不了他们吗?”
“难道对你而言这个他们里面就不包含我吗?”我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懒得保持,反正他大概都听到我踹墙了。
“在这里见到你之前确实,只不过没想到还有人会和我一样就是了,”他挺痛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你哥哥看起来更像那个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样吗?”我若有所思,“他的反抗比我更大张旗鼓。毕竟他总是那个受到更多关注的,所以大概就连叛逆都比别人更引人注目吧。”
“那你是什么感受呢?作为一个总是被忽略的人?”他突然发问。
“不觉得这样的问题对一个之见过一面的人有些太冒犯了吗?”
“那还真是对不起,”他毫无诚意地向我道歉,唉我真希望他这时候可以装一下。
“如果你一定很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我平静地注视着他,“我不在乎,克劳奇。”
没等到他的反应,我从背后听到了一阵大声的口哨声。
“尼希利斯塔,在这里干什么呢?”我看到西里斯的脸出现在了小路的另一端,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还是是和克劳奇家的一起?”
“闲逛的时候碰到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敢乱说的话我要告诉母亲你又偷偷跑出来。”
“那你不就也暴露了吗?”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一样的,”我打开门,进门前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明白吗?我没你那么重要,所以母亲的怒火才不会波及到我身上呢。”
没再去看他,我进了门,重又投入灯红酒绿的染缸中去。
那之后我又在拉文克劳碰到了作为我同学的小克劳奇。怎么说,我还以为他会进斯莱特林来着。
我就说不熟悉的时候不要和人敞开心扉吧,现在我们拓展社交圈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避免尴尬。
入学就忙着社交的下场是我在这一周的末尾于公共休息室熬夜狂补作业。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克劳奇明明行程和我差不多却没有出现这种下场。
哦他出现了,那没事了。
他疲惫地坐下,看到我之后露出稍有诧异的神色,接下来我们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我写魔药学和魔咒学,你来负责变形术和草药学?”
“行啊,”他开始奋笔疾书,我欣慰地看着他如此上道的行为,“你对规则比我想的还要漠视。”
“本来就不怎么重要嘛,”我满不在乎地说,“都无所谓的,只不过适当遵守规则有利于我过得更好。”
都无所谓的。我当时对分院帽这样说。
“野心勃勃又怀抱崇高的理想,但同时又相当渴求新事物,”帽子在我耳边窃窃私语,“你想去哪里?斯莱特林?还是拉文克劳?”
“无所谓啊,”我笑着说,“都一样的。”
拉文克劳!帽子大喊出声。
拉文克劳长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好在礼堂里没有什么别的窃窃私语之类的声音。我再次在心里感谢西里斯一鸣惊人进格兰芬多的壮举。
我回头时正好对上雷古勒斯无措的眼神,为什么是这样的选择?他无声地发问,而我只能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雷古勒斯朝沸腾的银绿长桌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
从那时就已经决定了吗?我们的结局。
5.
有些时候我觉得雷古勒斯真是超级抗压王。西里斯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而他作为被忽略的那个却要背负起整个家族的未来。
至于我吗?哈哈比起雷古勒斯这个西里斯的赝作而言我更是如同残次品一件的存在呢。沃尔布加基本上对我已经放任自流了。
所以看到他加入魁地奇球队成为找球手之后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终于是有时间能放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了。
“恭喜啦,雷尔,”我对着双面镜说,“你们第一场比赛在什么时候?”
“下周四上午,你要来看吗?”
“当然啦,这可是你的第一场比赛,我怎么可能不来看呢?”我把镜子倚在枕头上,趴在床上继续谈话,“还有哪个学院?”
雷古勒斯移开了目光,“……是拉文克劳,”他小声说道。
“哈哈,”沉默片刻后我发出尴尬的笑。声,“没关系,我们输魁地奇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喜欢金色飞贼吗?”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问道。
“金色飞贼?挺好看的,”我感觉上下眼皮快要被粘在一起了,“我好困啊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哦。”然后我两眼一闭就安详地睡着了。
周三时小巴蒂向我发出了相约图书馆一起当卷王的邀请,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为什么?”他不解地发问,“尼希利斯塔,你居然会变得对知识毫无**。”
“我弟弟明天有魁地奇比赛,”我耸了耸肩,“我要是熬夜的话明天肯定要睡过头。”
“那和我一起不就行了吗?”他满不在乎地说,“明天我把你叫起来,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在公共休息室过夜了。刚好我明天也要去看比赛,要我带你去我找到的最佳观看位吗?”
我对他的提议心动了。主要是跟着他的话还可以直接不用考虑找座位的问题,实在是对我这种去看魁地奇赛次数没有夜游次数多的人很友好。
“知道吗我有一个改善火球咒的设想,晚上如果你要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研讨。”
“图书馆等你。”我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天啊我怎么又熬夜了。
早上小巴蒂喊我的时候我因为熬夜太迟导致大脑还是很亢奋,然而情况等我吃完早饭坐到观众席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雷古勒斯赛前朝观众席看了一圈,我坐在座位上朝他挥了挥手。他的目光立刻追随过来,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如果这里不是拉文克劳观众席的话我真想大喊一声加油,可惜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应该会被学院的所有人仇视。于是我只好偷偷朝他竖大拇指,他向我微笑致意,然后转过身去。
魁地奇赛开始没多久我就感觉到困意如同握着木棒的巨怪一般敲打着我的脑袋,讲解员激情的解说和呐喊声离我越来越远,没抵抗多久我就昏厥般睡着了。
“……你睡着了?”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轻轻推我,“魁地奇赛结束了。”
我困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在脑袋中思考片刻后得出结果这一定是雷古勒斯比赛完来找我了。
“等一下……雷尔,”我迷迷糊糊地说,“再等我睡一会儿……我真的好困。”
一声很轻的叹气在我耳边响起,我的手被轻轻牵了起来,“姐姐,我先带你回城堡,你在这里睡会进医务室的。”
“要带我回去吗?”我的脑子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再说什么,“拜托啦……”
半梦半醒之中我被牵着走出了赛场,因为实在太困所以我干脆闭上了眼睛仅凭所剩无几的知觉走路,反正雷尔总不可能把我带到湖里去。
“……你怎么这样都能睡着?”略带无奈的声音传入耳内,“上来,我背你回去。”
“谢谢你,”我在梦里呓语道,“超爱你啦。”
“你还真麻烦。”
“不准嫌我烦!”我用所有的意识反驳道,然后彻底昏睡过去了。
5.1
雷古勒斯降落到地面,手中握着无力地扑扇着翅膀的金色飞贼。他满心欢喜地向拉文克劳看台看去,找着他的姐姐。
她说金色飞贼很好看,她会喜欢的。更何况这是他抓到的第一只金色飞贼。年轻的心脏雀跃地跳动着,然后在下一秒空了一拍。
那个克劳奇?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可能啊,他明明一直都在关注她,比她所能察觉到的还要多得多。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嫉愤攫住了他的大脑,布莱克家族的偏执在血液里流淌。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了的呢?从明面上的亲情到私藏于心的倾慕之心。
早在发觉之前就已经根植于心中的那份违背伦理,不被认可的污浊感情,在今天彻底被剖析摊开在日光下。
庆祝的人群围住了他,他勉强地微笑着应对他们的祝贺。
走远了啊。
5.2
我神清气爽地睡完一觉起来,情绪高涨地走出公共休息室,转过拐角就碰到了雷古勒斯。
“呀,雷尔,”我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多谢你把我送回来啦,比赛结果如何,抱歉啊昨晚熬夜所以实在是太困了。”
“我没有送你回来,”他低落的情绪简直要实体化,“我看见你和克劳奇一起走了。”
“啊?”我觉得这不该由一个刚刚睡醒的人来应对这种状况,这对我还是太残酷了。
“不是,啊?”我遵从内心的疑惑发出了来自肺腑的不解声,“我还以为是你呢?”
…希望我没有说怪话吧,没时间去考虑如何面对小巴蒂,我调动所有脑细胞来思考如何安抚面前的雷古勒斯。他看起来要碎掉了。
“雷尔,”我扯扯他的袖角,用尽我脸上的所有神经细胞摆出一个有史以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最真挚的表情,“我很抱歉。”
他闭上眼睛,半晌后开口,“我没有对你生气。”
哇你这么说我更不敢信了,我真怕明天小巴蒂被发现于寝室里背后中十五刀自杀。
“我周末陪你去霍格莫德怎么样?刚好我没什么作业需要写了。”
“不用……算了,好吧。”
“那就约好了?”我捧住他的脸,“真的没有生气?我要听实话。”
“…有一点,”他望进我的眼睛,我之前就在想了,这样真的很像在照镜子,“我在比赛结束后一直在找你,我想把金色飞贼送给你。”
“你那时说飞贼很好看。”
……原来他把我睡前的一句梦话看得这么重吗?我的良心刺痛了。
他将飞贼珍重地放入我的手心,于阳光下折射出太阳灿烂的辉光,“我还是希望能把它送给你,姐姐。既然你错过了我的第一场胜利,那至少要留下纪念物。”
“好啊,多谢你的这份心意,我会珍视它的,”我拉了一下他的领带,雷古勒斯被带的弯下腰来,我往他的前额落下一吻。
“恭喜你的胜利,”我轻笑道,“为了祝贺这份我们共享的喜悦。”
6.
我真的有考虑过是不是要拒绝小巴蒂的图书馆邀约,但是没办法和他待在同一个桌子面前时学习效率实在太高了。
一看到他学习的状态感觉实在是不卷不行,而小巴蒂为了达到他父亲的要求又力求压我一头我成为年级第一,于是我们俩在图书馆学的醉生梦死,久而久之连那张桌子都没其他人坐了。
理论上每天泡图书馆我应该会成为阴暗孤僻的人,奈何我实在是长了张好脸而且很清楚交流的艺术。
“……你还真是受人欢迎,”小巴蒂四年级看到我四年级收完男生巧克力又收女生的,收完同级生又收学弟学妹学长学姐的,不禁表情复杂地评价道。
“那当然,”我自信地一撩头发,“作为整个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男人的妹妹,难道我要当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女人就很难吗?”
“只要我想,要让别人喜欢上我可是易如反掌,”我得意地说,“赞同也好,认可也罢,不都是很轻易就能得到的吗?”
“那你又怎么看待它们呢?”他那时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我们在墙角撞破对方伪装的时候。因而我的答案也不曾改变。
“也无所谓啊,”我摊开手,“对我来说也就那样。”
“你在这点上还真是坦诚到有点讨厌了,尼希利斯塔,”他看向我。我想他确实带了些认真,因为他金色的眼睛深处的确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厌恶,又像是嫉妒,或许又还掺杂了些别的感情。
唉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受欢迎,有人因此讨厌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每年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加起来够我吃三辈子,即便我是个喜欢巧克力的人。
哦除了五年级的那个情人节。我当时熬夜(咦我怎么又在熬夜)赶了一夜的ddl,然后可能因为又困又饿在去魔法史课的路上昏倒了。
接着应该是雷古勒斯把我捡去医务室了,总之我睁眼就是医务室的天花板和在一旁看起来心乱如麻的雷古勒斯。
再三向他保证我感觉好多了之后雷古勒斯终于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庞弗雷夫人来看过一圈后开恩宣布我可以离开医务室了。
翻身下床的时候我注意到床头放了一袋巧克力,我有点感动,心想“这时候居然还有人给我送巧克力送到了医务室来”,于是我把巧克力放进了口袋里想着有空一定吃。
晚上我埋头补魔法史课笔记的时候小巴蒂突然问我有没有甜食他好像有点低血糖。我怜悯地想着“让你天天卷终于把身体卷坏了吧”一边摸了一下口袋,然后摸到了之前放进去的巧克力。
“喏,”我把巧克力递给他,“不用谢我,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那我得说不用谢?”他接过后迅速地打开了袋子,看来他是真的饿了。
巧克力的香味飘到了我的鼻腔里,哇塞好美味的香味,也许我也应该吃一块?于是我抬眼看向他。
哇这可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还不如不看
小巴蒂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公共休息室里充斥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我去啊这个公共休息室里现在半夜这个点还在熬夜的就只有我们俩了,这个激动的呼吸声是属于谁的简直不用再思考第二秒。
“尼希利斯塔,”小巴蒂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倾慕于你。”
完蛋他怎么一副喝到迷情剂的样子,不对啊迷情剂是这个效果吗不应该吧。
“把巧克力给我,”我头痛地说。梅林啊这种事是我该面对的吗?!
小巴蒂听话地把巧克力乖乖递了过来。如果忽略他脸上神秘的幸福微笑以外我就更容易面对现实了。
我凑过去闻了一下,浓郁的巧克力味道近乎掩盖了藏于其下的浓雾天气的潮湿气味,难怪我一开始只以为这是普通巧克力。
“好了,”我帮庞弗雷夫人给他下了诊断书,“你刚刚误服了迷情剂的失败品,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吗?还是说你要自己走过去?”
“不对,”他的语气急促起来,“不是迷情剂的效果,尼希利斯塔,你不相信吗?”
“迷情剂对我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你不明白这意味这什么吗?”
“哈,”他短促地,带着自嘲意味地笑了一下,“我之前一直以为我讨厌你,尼希利斯塔,毕竟你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同时又出奇冷漠的人。”
“不相信我所说的吗?尼希利斯塔?”他逐步向我逼近,在药效的作用下激动到近乎语无伦次起来。
我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接着我的手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以幻影显形般的速度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呃,对不起,”反应过来我给了他一拳之后我立刻道歉,“但是你吃了迷情剂以后的反应大的有点反常了。”
“没事啦,”他笑着抓住我的手,“反正你揍的也没多痛,怎么,要再来一次吗?”
我陷入了打和不打的纠结当中,总感觉他这个状态下我要是打他一拳说不定会让他爽到。
“听我的,”我开始柔性劝导,“你该去医务室了。”
“我说了迷情剂对我没起到效果,我现在很清醒,”他认真地盯着我,“我向你保证,我现在做的一切完全是在理智下的行为,亲爱的。”
如果你不加那个尾缀就更有信服力了,我简直要崩溃了,“不要逼我拿魔杖对你出手。”
“好啊,”他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就用吧,亲爱的。”
“还说你没受到迷情剂影响呢?”我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我背着中了昏昏倒地的小巴蒂一路跑去了医务室。
累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乱收情人节巧克力了。
6.1
尼希利斯塔并没有在去魔法史课的路上昏倒,实际上她好好的上完了一整堂课。
啊,可能也算不上上了一节课。因为在雷古勒斯的记忆里,那可是一堂相当混乱的课堂,当然是仅针对他个人而言。
一切都要追溯到那份不止来自何人的巧克力说起。每年给他送巧克力的人也不少,因而他顺手将那份没有署名的巧克力放进了口袋里。
早上的魔法史课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这意味着他又可以见到他的姐姐了。而她当然会和往常一样坐到他旁边来。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来自身旁的视线,她在上课的时候一直那么全神贯注不是吗?因此魔法史课的时候,甚至于以及其他更多的时候,她都从来没留意到来自她弟弟的视线。
偶尔他也会想要是她发现了的话是不是还会更方便一些,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更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发现。
或许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发现,起码那还能说明她有在在意他。
但是那天的尼希利斯塔看起来更为疲惫,那甚至不需要他去刻意观察——她简直就像是和三头巨怪搏斗了一个晚上。
“早安,雷尔,”她打了一个呵欠,以一种如释重负的姿态说道,“我刚刚赶完五篇论文。”
“有吃的吗?我要饿死了。”
“你真的该少熬点夜了。”
“下一次我拿个时间转换器帮我睡,哦谢谢啦,雷尔,”她喜笑颜开地接过巧克力。
“哇好香的巧克力味,”她拆开包装纸时赞美道,掰了一块放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后他发现他的姐姐安静的有些反常——虽然她本来并不是一个吵闹的人,但是像今天这样一句话不说也不太对劲。
他转过头去,发现尼希利斯塔看着自己,露出一个令人有些目眩神迷的微笑,令他不禁呼吸一滞。
“雷尔,”她轻声说道,“真的……我怎么才发现呢?我爱你,我之前真是太愚钝了,才会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亲人间的爱。”
我爱你。
他被这几个简单的词语所镇住,一时间他的呼吸几乎静止。他的脑中只剩下了姐姐嘴唇开合的动作,以及那几个在脑海里反复回旋的词语。
但是哪里不对劲。
“巧克力,给我一下。”他颤抖着将巧克力凑近鼻尖,可千万别是——
他闻到尼希利斯塔围巾上的味道,轻柔的香味无言地嘲笑着他,告诉他那不过是药物所营造出来的一个幻境。
“怎么了,雷尔?”他听到她的声音,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无形中拖着他向沉沦的一方坠落。
“先上课吧,”他躲开她的浅灰色眼睛,避免去看那其中映出来的他的倒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下决心拒绝她,“下课我带你去找庞弗雷夫人。”
“好吧,”尼希利斯塔遗憾地转过身。
然而稍后他感觉到有东西在轻轻地碰自己的手臂,低头后他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只千纸鹤,翅上用流畅又优美的笔记写下“我爱你”的白色纸鹤。
他惊讶地看向他的姐姐,对方正含笑看着他。他狼狈地转过身去,然而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深深如烙印般留在脑海。
“我真的很喜欢你”又一只飞来的纸鹤。
“为什么不理我”仍然是纸鹤
“我要生气了”带着怨气撞上来的纸鹤
“算了讨厌不起来”
“我还是很爱你”两只连在一起一前一后飞来的纸鹤
一堂魔法史课上完,雷古勒斯的桌子几乎要被纸鹤淹没,幸好宾斯教授上起课来就一向几乎不管学生在干什么。
他一挥魔杖,纸鹤立刻变回了平整的纸张,并且伴随着他姐姐不满的声音,“喂喂,在干什么啊?我好歹也做了一节课吧?”
他把纸张卡进课本里,转头就往教室外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走那么急干什么啦?”尼希利斯塔一路小跑着赶上来,“等一下我,真是的,累死了。”
他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避而不去看她。直到他感觉自己的领带被用力地扯了一下——然后是那双他一直试图去躲避的灰色眼睛,此刻正带着狡黠又满意的神情看着他。
他感觉嘴唇被咬了一下,始作俑者终于肯放过他。“对你的惩罚,”尼希利斯塔颐指气使地叉着腰,“整个霍格沃茨要在今天送我巧克力的人可以从斯莱特林休息室排到天文台,而你怎么还敢对我爱搭不理的?”
“……那还真是抱歉,姐姐,”他重新搂上尼希利斯塔,两人在绵长又静谧的呼吸声中热烈地拥吻。
“行吧,我原谅你了,”尼希利斯塔宽宏大量地表示道,“你表现得还不错。”
他姐姐脸上的笑容持续到喝完解药的那一秒。几乎是等到她喝完解药之后她脸上的微笑就如同隐形墨水一般褪去,紧接着沉思的神情浮现出来。
“姐姐?”他试探地呼唤道。
“别吵,我在思考。”尼希利斯塔严肃地说道。
“你还好吧?”他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我吗?我当然挺好,我只是在思考你的名誉会不会受损的问题,雷尔,”她温和笑起来,说出的话却令人如坠冰窟,“我又不在意这些。”
“你当真不在意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滑稽的颤抖。
“对啊,”她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原来如此啊,姐姐,可你又是否想过这个玩笑对我又意味着什么?
“我这算是被彻底拒绝了吗?”他自沉默中开口。
“你在说什么?”尼希利斯塔不解地问。
我不会让那发生的。
一忘皆空。他默念道。
多谢他的魔杖,他使用无声咒击中她的时候她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倒了下去。
“呃我是不是在去魔法史教室的路上困晕了?”尼希利斯塔惊坐起来。
“哦,确实,”他接过话头,“你昨晚又熬夜了?”
“小熬不算熬,”她露出健康的笑容,“下次我用时间转换器帮我睡。”
听到熟悉的话他不禁愣了一下,幸而他还有重来的机会。
但这样的机会又会有多少呢?无人知晓。
。。。想要评论(忸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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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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