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
埃文?罗齐尔番外,此人精神状态不正常所以番外内容会相当炸裂
包含单箭头阴暗骨科与食死徒相关
cp向:雷蒙德?埃弗里 x 阿德瑞娅?罗齐尔(双箭头小情侣)
埃文?罗齐尔→阿德瑞娅?罗齐尔(单箭头)
1980年9月20日,阿德瑞娅?罗齐尔死于食死徒的刺杀。年仅21岁的罗齐尔小姐的死亡震惊了魔法界,也被视为食死徒对魔法部的一场示威: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食死徒当着一众麻瓜的面使用索命咒堂而皇之地杀人,更别说罗齐尔小姐还是国际魔法合作司那群外交官候选人中的一员,刚从国际峰会回国,甚至尚未来得及会见亲人、交接工作,便被如此残忍地杀害——雪上加霜的是,策划这起刺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埃文?罗齐尔。魔法部当即将埃文?罗齐尔挂上红色通缉令,诸多傲罗也借此展开与食死徒的搏斗。好在,三个月后,在逃通缉犯埃文?罗齐尔于翻倒巷被傲罗击杀。巫师界为这位穷凶极恶食死徒的死亡感到庆幸,却又不由得想起那位早逝的罗齐尔小姐——无人知晓为何埃文会对他的亲姐姐痛下杀手,独留罗齐尔夫妇与罗齐尔小姐的未婚夫、罗齐尔小姐的亲朋好友痛苦余生。
大家都说埃文恨阿德瑞娅,自他们出生起便开始,直至死亡才终结这一切。阿德瑞娅也这么认为,埃文也这么认为。
“但我可没他们说的那么……早。”在翻倒巷某个酒吧二楼,一场可以勉强称得上“食死徒预备役兼纯血统家族继承人的狂欢”里,埃文美人在怀,忍不住亲昵地亲吻帕金森小姐的黑发,引得怀中美人咯咯直笑。坐在他对面的舍友伯斯德同样搂抱着一个漂亮姑娘,毫不犹豫地挑起眉,询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恨她的。”二十一岁的埃文含含糊糊,叼过帕金森小姐递给他的小酒杯一饮而尽,蓝眼睛半眯着打量着她的身材,“……是从八岁后开始恨她的。”
八岁前的记忆自然模糊,埃文只记得阿德瑞娅看向他时永远淡淡的表情——当时的埃文在罗齐尔家族近乎众星捧月,就连最为喜欢寻欢作乐的叔叔罗德里戈见了他也会多给他几颗荧光糖。挂在墙上、与自己同名的爷爷更是喜笑颜开,那张老画像多次扯着嗓子告诉埃文,家里哪些地方藏着金加隆,他可以拿去买东西吃——末了总归要叮嘱一句,不要让阿德瑞娅知道。
“她不是你,她没必要知道这些,她只是个姑娘家,而我们的小埃文可是罗齐尔家的继承人。”年老的罗齐尔先生嗤笑道,掰了掰手指,“不过,到你们这一代,弄不好她能攀得上埃弗里呢——就看罗德里戈和安德烈有没有良心了。如果我是安德烈,我才不会让那个黄毛丫头去承担这种责任。”
埃文正在翻找金加隆,但他的确赞成爷爷说阿德瑞娅是个黄毛丫头——看看她的长相,金发灰眼,一点也不像一个罗齐尔。不像埃文——他隔代遗传了爷爷的那双蓝眼睛,又有着罗齐尔家鸦羽色的头发,看起来神气极了。
于是他在找到金加隆后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德瑞娅,着重强调她是黄毛丫头和不是一个罗齐尔的那一块,还嬉皮笑脸地告诉她埃弗里看不上她——尽管埃文都不知道埃弗里是什么,他就是这么说了,看着阿德瑞娅气得掉眼泪,甚至觉得她哭起来比平时笑眯眯的样子好看了几百倍。
“你哭起来倒没有平时那么难看了。”埃文抱着手臂,不知道为什么阿德瑞娅听了这句话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才难看!闭嘴!出去!”
“这里是我家,你才是那个不是罗齐尔的黄毛丫头!”埃文叼着棒棒糖,然后被阿德瑞娅强行推出了房间门外,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他便对着门大喊大叫,咒骂她又诅咒她,怒斥她这个外人凭什么这么对他。直到被父母抓住——关禁闭,受罚,糖果全部被没收,他一周没见到阿德瑞娅,直到他们真的要去埃弗里家拜访。
拜访当天埃文刻意拉着父母的手,抓着他们那一点“惩罚过重”的歉疚,把阿德瑞娅挤到一边——但事后埃文回想起来只觉得后悔,他那天不该如此的。
他应该想办法让阿德瑞娅被关在家里、关在他呆过的禁闭室里掉眼泪,而不是能够踏上马车同他们一起出去,还如此恬不知耻地故作大度原谅了他——埃文总觉得她从这时候开始就学会了矫情做作与摆着伪善的脸庞欺骗他人,和另一个出类拔萃的伪君子雷蒙德?埃弗里更是臭味相投。在他八岁那年,这一对讨人厌的家伙凑在了一起,就在埃文霸占了爸爸妈妈、把阿德瑞娅挤到一边时,埃弗里大抵是发现了同伴,竟然主动凑在阿德瑞娅边上。然后?等埃文回头时,他们已经手挽着手开始逛埃弗里庄园,不时似两只小鸟一般交头接耳,聊的都是埃文不感兴趣的话题。甚至下午茶桌上,过早离场的埃文瞥了一眼正对着埃弗里脸红的姐姐,心里只回荡着爷爷的画像说的那句话。
他不会让黄毛丫头承担这份责任,但他的儿子会,他的儿子会把女儿同埃弗里订婚——订婚!那只丑陋愚蠢的小麻雀找到了另一只一肚子坏水的乌鸦,甚至没人顾及埃文的意愿,便让阿德瑞娅与埃弗里交换了信物:从此阿德瑞娅多了个未婚夫,埃弗里多了个未婚妻。他们经常莫名其妙一起出席各种宴会,雷蒙德?埃弗里挤占了埃文的位置,站在阿德瑞娅身旁的样子竟和谐的不像是第一天站在这里,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洋溢着和阿德瑞娅一样的、令人厌恶的笑意。明明他们都是同龄人,但订了婚的埃弗里似乎在辈分上就比埃文高了一层,看向他的眼神也似是一个长辈在注视一个无知的孩童——埃文讨厌这种眼神,因为随着年龄增长,他与阿德瑞娅的魔法能力的差距也越来越显著,而家里的大人在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用这种故作慈爱、实则怜悯的眼神看他,因为他永远不可能比他的姐姐优秀。
阿德瑞娅哪里优秀了?她不过是会翻看那些复杂的书籍、找爸爸妈妈询问他们那些古老笔记的内容,或是会随着他们一起登上塔楼顶端看星星。她不过是比他更早掌握了法语的读写、能够花一个下午陪同母亲问候那些夫人们,然后踩着复杂的舞步跟埃弗里跳舞而已。埃文总是期待埃弗里狠狠踩她几脚,就像自己八岁以前被迫与阿德瑞娅练习跳舞时做的那样,看姐姐因为疼痛含着眼泪瞪他,然后再出声嘲笑她,她以后的舞伴都会是这样的人。
“男人为什么要学跳舞?男人有自己的事业,跳舞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是给那些女人自娱自乐用的。”埃文发表了这一通豪言壮志,最终只是被阿德瑞娅通报给了父母老师——关禁闭,关禁闭,又是关禁闭,这种惩罚与阿德瑞娅本人一样,懦弱又无趣。
但可惜的是雷蒙德从来没有踩到过她——旁人都称赞他们配合默契、就好像从小一起练习过很多次一样。接受到这种赞美的那对舞伴脸上泛着运动过后的浅红,甚至阿德瑞娅的手还在雷蒙德的手心。小姑娘抬起眼睛,小绅士拉着她的手,眼波流转间还是埃弗里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开口,于是埃文听见姐姐清脆的声音,表示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跳舞。
“但是雷蒙德的基本功很好……他一次也没有让我紧张,几乎是水到渠成。”阿德瑞娅声音温和,看了雷蒙德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有个舞伴比我自己练习时要好很多……”
“但我仍旧有进步空间,也许我还需要跟阿德瑞娅多跳跳舞。她是个很好的舞伴,一点也不像初学者……”雷蒙德的笑容完美,而阿德瑞娅红了耳根,低声说悉听尊便,我也很喜欢跟你跳舞——埃文甚至能听见那几个纯血统太太在听了这番话后,对这一对粉雕玉砌般的小孩的赞美与喜爱。他忍不住想要戳穿阿德瑞娅的谎言——明明阿德瑞娅从小的舞伴就是埃文,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成了一个人练习?凭什么她在八岁时认识的男孩就自动成了她最想要的舞伴?
“所以他们居然那么早就订婚了。”帕金森小姐摇头晃脑,红唇轻启,“我以为他们至少要到三年级左右才……没想到那么早就搞在一起了。”
“我也这么以为,但的确有迹可循。”伯斯德拉长了语调,说话懒洋洋,“你还记得三年级那次吗?我们的好级长埃弗里真是疯了……”
埃文嗤之以鼻:他当然记得,阿德瑞娅自从进入霍格沃茨后就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在霍格沃茨特快上从未与姐姐坐在同一个车厢,也从未觉得阿德瑞娅与格兰芬多的那帮蠢货有什么区别。他偶尔会在走廊里碰见阿德瑞娅和她的蠢舍友,心情好时白她一眼,心情不好就随意发射恶咒——但阿德瑞娅也许是学坏了,每次都能用反咒打回去,或是转头就上报给级长院长。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她哭鼻子的次数越来越少,埃文觉得她越变越难看,但周围的人都说,阿德瑞娅越长越漂亮、越来越迷人了。她周身不再弥漫着那股被打压的、被掩盖的光芒,而是越发自信和优雅,还带着一股醇厚的温柔与讨人喜欢的善良——有几个斯莱特林甚至觉得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巫,埃文对此还没发话,倒是先听到雷蒙德?埃弗里看似不经意地一句赞同:“漂亮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之一,女士们。”
那几个学姐看见他后倒是笑成一团:“埃弗里先生倒是知道护未婚妻——”
“阿德瑞娅的确是个好姑娘,雷蒙德。”混在那群年长小姐里的诺特小姐扬唇一笑,“所以今天你打算邀请她跟你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我正在赴约的路上,女士们。”雷蒙德的应答颇为绅士。坐在楼梯下面的埃文毫不犹豫地拔出魔杖试图施展一个锁腿咒,但失败了——埃弗里似有什么魔力,轻而易举地下楼、从埃文跟前走过,甚至一眼也没看他。黑色的长风衣微微飘起,埃文听到过自己那帮舍友在纯血统聚会后半真心半糊弄地夸赞过雷蒙德穿黑色的衣服的确称得上英俊潇洒,为人也挑不出毛病,他们只是不喜欢他——亦或者他只是不喜欢他们而已。
埃文便不想去霍格莫德——多无聊,他肯定能看见阿德瑞娅和雷蒙德这对讨人厌的家伙在到处走来走去。他借着这个下午和伯斯德他们几个练习了几个恶咒,听伯斯德聊起他们的黑魔法小团体的事——他说比我们小一岁的弗利还有小两岁的弗林特都跃跃欲试,但我总觉得他们还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不像我们。”伯斯德笑道。
“不像我们。”埃文如此应答,当天便将那个恶咒用在阿德瑞娅买来的渡鸦玩偶上——他看见那只黑色的鸟的第一反应就想起了从他面前走过的雷蒙德?埃弗里,端庄、高傲、聪明、走路带风的英俊与引人注目,自半年前意识到无法通过礼貌的社交与埃文和平共处后便不再掩饰他对埃文的忽视。他就这么从埃文跟前走过,一如阿德瑞娅忽视埃文一样对他和他失败的锁腿咒视而不见,就好像那根本不值一提一样。
埃文讨厌被忽视,于是那只渡鸦玩偶碎成了几块:他甚至记得伯斯德说的,只要碎片不完整,那么就连最精湛的修复咒也无法挽回。于是他抓起几块棉花和布料,堪堪躲过阿德瑞娅那个成功的锁腿咒后朝着地下跑去——他本以为阿德瑞娅会哭着去告状,却没想到她怒目圆睁、直接跟在他后面一路飞跑,不顾她那三个舍友的叫喊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你给我站住——埃文!”阿德瑞娅提着校袍,近乎要抓住他的袍角,“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你就等着被留校察看和关禁闭吧!我不仅会告诉父母、还会告诉级长、教授、院长,让大家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埃文只记得自己一头撞进休息室——他跑赢了,但在画像背后听见阿德瑞娅的脚步声,忽然忍不住放声大笑:他们隔着一堵墙呢,他们隔着一堵墙呢!
但在笑完后,埃文却难以抑制地回忆起阿德瑞娅奔跑时的样子:他在极速奔跑里无意间回头,只是短短一瞬却足矣看见她失去风度的表情、满眼恼火的模样。他记得阿德瑞娅那头亚麻金色的头发仿若风的实体化一般飘动着,她的脸颊晕染着漂亮的浅红,灰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还有脱胎换骨般成为少女模样的身姿——她不再是埃文记忆里那个小丫头了。
“迷人又漂亮。”他莫名其妙想起那些人对阿德瑞娅的评价,兀地一愣,随即想掩盖什么一般狠狠地在她身上挑出来一大堆毛病:头发太金、眼睛太灰,脸颊太圆,身材难看——她太胖了,埃文想,一想到阿德瑞娅得知自己太胖了这件事后露出的表情,便忍不住咯咯笑。直到画像转动,他被人一把拎住后脖颈的衣服强行拽了起来、手里的玩偶碎片还没来得及捂热便被夺走——埃文正要骂人,那人却率先松开手、放任他摔在地上:在他抬起头后,迎接他的是一双冷漠的鎏金色眼瞳。
“你别想从她手里再拿走任何一样属于她的东西。”雷蒙德站在休息室外面,居高临下,难得露出几分丝毫不绅士的轻蔑,“小孩子手段。”
埃文张牙舞爪,雷蒙德头也不回。黑色衣摆划过埃文眼前,然后是关上的画像洞——等到埃文气急败坏地跑出去后,雷蒙德?埃弗里早就不见踪影。
但埃弗里的报复如影随形:伯斯德回到宿舍后迎接他的就是他最喜欢的小叔叔被关进阿兹卡班的新闻,他的父母藏着掖着几个月的报道被人直接贴在他最喜欢的魁地奇队海报上,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令伯斯德彻底崩溃。而埃文则莫名其妙少了好几根羽毛笔,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后才发现这些笔只会胡言乱语地写论文——他还是被关了禁闭,这次他猜是那对该死的未婚夫妻一起干的,因为圣诞节回家时他看见阿德瑞娅抱着两只玩偶:崭新的雕鸮与那只黑色的鸟,她称呼他为一只受伤的乌鸫。
“但雷蒙德跟我把它修好啦。”阿德瑞娅如此对她的小表妹斯嘉丽说道——埃文不喜欢斯嘉丽,就像斯嘉丽不喜欢埃文一样简单。小姑娘之间的聊天总是无聊又漫长,埃文不过是靠在门框上指出几句真相,便引得阿德瑞娅板起脸,护在斯嘉丽跟前:“闭上你的嘴,埃文——我以为你会跟你的好朋友们游荡到下午才回家呢。”
“我还当什么威胁呢。”埃文翻了个白眼,“你连魔咒都使不明白……”
“不许你这么说瑞娅!”小斯嘉丽探出脑袋,气鼓鼓地瞪他,“她比你厉害很多很多!”
埃文咧开嘴要嘲笑,却见阿德瑞娅对着他露出一个看似和蔼的微笑,说那你往前走几步试一下——对,就这样,你会发现你进不去我的房间了,还附赠对你手臂的一点灼伤。
“能解开这种炼金术,尤其是对你来说,埃文,你需要花大半辈子时间。”阿德瑞娅笑眼盈盈,端坐在飘窗边上,只是勾了勾手指便让门自动合上,略带上扬的语调令正捂着胳膊的埃文越发恼火,“尤其是你永远学不会什么是尊重。”
埃文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勾了一下,随即是更深的愤怒——他在返校后尝试着求助伯斯德和黑魔法小团体,向他们展示阿德瑞娅这个恶毒的女人对他胳膊造成的伤害,却第一次发现这道枷锁锁住了他们。没人知晓如何解开这一复杂的炼金术,除非……
“得了吧,问埃弗里?”伯斯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弗利的建议,“埃弗里和阿德瑞娅?罗齐尔一直都是一边的,搞不好他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比如加上一点电击什么的。”
“但是,为什么你要去她房间啊?”弗利提出了一个蠢问题,引得埃文愣了一瞬——他为什么要去阿德瑞娅的房间?他想要从她的房间里得到什么?他为什么要有这个执念?阿德瑞娅的房间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整个罗齐尔家都是我的!”末了,埃文只是高高抬起下巴,那双蓝眼睛里满是不满,“她凭什么给我的东西设置限制——只要我想、只要我要,她就得……”
宅邸是他的,财富是他的,罗齐尔家的小精灵、仆从都是他的——父母是他的,亲人们都是他的……那么自然、自然!阿德瑞娅也是……也是……
埃文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实呈现在十四岁的男孩面前,让他夜不能寐,甚至无法再次看向阿德瑞娅和雷蒙德——前者令他想起无数个自己撞破她微笑的瞬间,在心脏砰砰直跳里化作无数恶意朝着她袭来。阿德瑞娅对胞弟无聊嘲讽已然失去小时候的那种在意,看向他的眼神甚至有几分怜悯和无语——她在三年级结束时交到了很多朋友,得到了诸多教授的赏识,在霍格莫德度过了很多开心的周末。越来越多的人窃窃私语着证实罗齐尔小姐的优秀,而埃文在她的光辉之下则显得越发平庸、暴躁易怒和难堪大任;至于后者:埃文越发不喜欢雷蒙德?埃弗里,尤其是对方极其自然地接过阿德瑞娅身边的位置——随着年龄增长,雷蒙德似乎对阿德瑞娅更为关照起来,经常在各种课间同她在一起——“成为一个完美的未婚夫”好似也刻入埃弗里先生的人生信条和他的那堆计划本里:他无时无刻保持着与阿德瑞娅一致的优秀,在得到同样多的教授赏识与不明真相同学的青睐后,霍格沃茨对于他们的婚约也露出喜闻乐见的微笑。甚至在各类纯血统宴会上,大家都默认一同邀请的应该是这对未婚夫妻,而不是罗齐尔姐弟二人。
全世界好像都默认阿德瑞娅已然成为了一个埃弗里,而不是一个罗齐尔。她似乎已经被冠以埃弗里太太的头衔,而不是保留着罗齐尔小姐的名姓——埃文不喜欢这个事实,而在他多次被这对未婚夫妻“教育”后,心口熟悉的灼痛令他意识到他依旧恨着阿德瑞娅与雷蒙德——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埃文想明白自己的恨意后由衷地松了口气,继续投身于黑魔法小团体之中。在整个暑假与四年级的大部分假期,他都在与自己的朋友们在翻倒巷晃悠,那些黑魔法器具比教授的坩埚与咒语来的有趣多了。直到五年级来临……
阿德瑞娅?罗齐尔与雷蒙德?埃弗里双双成为级长,有了更多的时间黏在一起,又有了更多理由给埃文扣分、关禁闭。黑魔法小团体的各位对此怨天尤人,而这一漫长的黑暗时期持续到他们毕业前还未结束:毕竟,他们在七年级成为了学生会主席。
“他们整天腻歪倒是真的,呕。”伯斯德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管那么严,甚至埃弗里是我们的舍友,还是一言不合请罗齐尔小姐给斯莱特林扣分——”
“埃弗里好像还把兰迪宝贝的画具处理了——嘿,兰迪,这里这里!”帕金森小姐忽然扭动着身子,对着新加入的成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兰道夫?亚克斯利那张俊美脸庞短暂地在他们几位身上停留一瞬,彬彬有礼地来到这边落座,对他的前女友帕金森小姐行了个吻面礼:“好久不见,亲爱的。”
埃文倒不介意女伴转身坐在兰道夫腿上,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兰道夫:后者对他眨了眨眼,那张漂亮面孔上露出礼貌的笑意。
“很可惜,是的:他处理了我的画具,包括上面的那幅画。”兰道夫轻笑一声,悦耳嗓音引得在场的女孩们不禁靠近了些,“那幅画我还挺喜欢的……我试图仿造《水中的奥菲利亚》画出一点别的效果,可惜还没来得及画完,就被那位级长先生清理出了休息室。”
虽然雷蒙德?埃弗里看似无比内疚地表示,他不该用清理一新去处理那堆画具——兰道夫的灵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将刺鼻的油画材料与各类魔药、炼金术用到的材料混成一团,自由散漫地放任他们在公共休息室的挂画边躺了三个星期,险些熏死整个公共休息室的学生。好级长埃弗里奉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三四张画像的命令,将这一堆东西礼貌地带出了休息室——他为保这堆东西的干净整洁还施了个清洁咒,却没料到兰道夫画了一半的草稿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埃弗里先生倒是赔了我一整套画笔和炼金术的书籍什么的……”兰道夫眉眼低垂,一抹笑意挂上他的唇角,“但我怀疑,只是那幅《奥菲利亚》让他想起什么来了。”
埃文迎上兰道夫的目光,不置可否:雷蒙德?埃弗里有这种反应十分正常——毕竟兰道夫的画布上,那个只是简单涂抹了肤色与发色、瞳色的奥菲利亚,躺在流动着无数鲜花的水波之上的奥菲利亚,溺死的奥菲利亚——可是取材于他亲爱的未婚妻呢。
尽管兰道夫先是根据自己的几分经验——也许是参考了他那两三个女友的身形——勾勒出那位“奥菲利亚”沾衣欲湿的身影,再是被埃文拿了三块加隆贿赂,表示他可解这位小艺术家未能找到心中最合适的奥菲利亚的燃眉之急:“我亲爱的姐姐可是相当合适哩。”埃文笑得肆无忌惮,“金发蓝眼,长得还算过得去,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她推进黑湖供给你灵感。”
兰道夫绅士地拒绝了金加隆的提议,却接受了“推进黑湖”的想法——虽然埃文最终未能实施这一切:他还只是在黑湖边游荡、尚未对着她伸出手,便被阿德瑞娅一个魔咒束缚在原地。格兰芬多的女级长领着一群同学抓获了在黑湖边肆意霸凌同学的黑魔法小团体大部分成员,转头就把他们扭送去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由于黑魔法小团体的事情,埃文被关了两周禁闭,直到冬日来袭才有时间去黑湖边试图找到一块未结冰的湖面。兰道夫不知怎的还是参照了埃文的想法,那幅画上的奥菲利亚已经有了几分阿德瑞娅?罗齐尔的神韵。
“说实话,她长得并不漂亮。”兰道夫叼着细画笔信手涂抹着颜料,如同叼着一支烟,在埃文不满的眼神里继续道,“但胜在长相古典——你看过那些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像吗?那些对水边的宁芙、女仙的绘画,还有波吉亚兄妹里的那位卢克雷齐娅的画像。也许下回我可以参照着波吉亚兄妹画点什么,毕竟巫师界也有肆无忌惮的□□——爱情,他们混乱又决绝的爱情!”
埃文没听懂兰道夫说的绝大多数的话语,但对波吉亚兄妹的描述却引得他不由得产生好奇——巫师界对这群意大利人的风流韵事带着几分调笑般几笔带过,埃文只知道那位凯撒有着一头黑发,他的姐妹卢克雷齐娅的金发灿烂如朝阳。混乱、决绝——□□,兄长与妹妹、姐姐与弟弟之间的暧昧旖旎,□□——这在巫师界会是错误吗?但为何后人仍称颂他们的爱情呢?甚至兰道夫还打算把他们画下来呢。
不知雷蒙德?埃弗里对那幅画像有何想法,总之,这两件事对埃文而言都颇为遗憾:他没能把阿德瑞娅推进黑湖、欣赏她落下久违的眼泪与满眼惊恐;他也没能去窥探雷蒙德发现自己的未婚妻被画成一个溺死鬼时的表情,埃文特别喜欢看这位运筹帷幄的完美主义者那张恼怒的脸。但阿德瑞娅抓住了黑魔法小团体的行踪、给了他们两周禁闭的惩罚;雷蒙德则把那幅画或是不小心或是故意地抹去,事后只是对着兰道夫一通道歉又拿出补偿,引得小画家也不好继续追究,便将那幅画无限搁置。
一对讨人厌的家伙,在这种时候倒是天生一对:丑陋的麻雀蜕变成好管闲事的雕鸮,邪恶的乌鸦则转身成了巧言令色的乌鸫——埃文因此总觉得鸟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长着翅膀的动物就该被拔掉羽毛、永远丧失在天空飞行的权利,最好成为巫师的盘中餐。他在那天多吃了两个鸡翅膀,好像这样就能宣泄他的恨意。
“埃弗里估计想起什么海滩度假的事情。”帕金森小姐拨弄着色彩艳丽的美甲,表情里带上了一股讽刺,“真不巧,爸爸妈妈带我去罗斯里海滩那边观光都险些遇见他们几个。”
罗齐尔姐妹还有她们的几个伙伴似乎约好了般,在八月中旬前往南威尔士度假——帕金森小姐不幸在海滩边看见斯嘉丽?罗齐尔和她的闺中密友奈芙提斯?格林格拉斯领着几个男孩一起打水仗玩,路过沙滩椅时险些被躲在太阳伞下玩牌西维娅?诺特、阿德瑞娅?罗齐尔和克莉丝汀?格林格拉斯绊了一跤。斯莱特林的小姑娘们显然很享受夏天,而帕金森小姐只是翻了个白眼。
“埃文好像也在那边。”伯斯德还记得舍友带回来的威尔士红龙模型,后知后觉想起来埃文的确提起过,他六年级的暑假去了一趟罗斯里海滩——同几位纯血统家族的男孩结伴而行,但大人们安排的名单里好死不死有着埃弗里兄弟二人。
“……小埃弗里几乎一直跟我那个蠢表妹玩在一起,也跟漂亮一点的那个格林格拉斯一起打水仗,可惜巴蒂也跟着去了,他可没办法下手。”埃文哼了一声,“不过他本人也像一条小狗一样,每天把自己弄的湿漉漉的,对所有人摇尾巴——蠢死了。”
至于他们更熟悉的那位埃弗里——不知他们的六年级发生了什么,这对未婚夫妻的关系更为亲密。埃文甚至看见他们在霍格沃茨里亲吻对方的脸颊或是额头,而并肩散步、搂搂抱抱也成了常态。他本该出言嘲讽,可自从他看见过兰道夫绘画的奥菲利亚、那些三流巫师作家描摹的波吉亚兄妹情史后,他只要注视着阿德瑞娅的眼——那双无聊、无趣、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眼——就会莫名其妙觉得浑身躁动。在她面前说完一整句阴阳怪气的讽刺话也成了奢望,因为现在的阿德瑞娅不仅学会了反击、嘲讽,还会打断他的话,让他表现的像个绅士一样,不要再给家族丢脸了:就好像她才是未来的家主与继承人一样,多奇怪呢。他们上一次激烈地吵架还是因为决心谨言慎行的埃文难得好心,在宴会时扶了一把没站稳的她——可惜下一秒,来自罗齐尔先生的一句“你好重啊,是不是又胖了好多”彻底点燃了刚满十六岁的阿德瑞娅心头怒火,令她愤恨地瞪了埃文一眼,言辞激烈地让他闭嘴——“我都不想搭理你,讨人厌的东西。”
“爸妈不介意我把这个期限延长到一辈子。”她说,那双眼睛里的愤怒令她显得无比鲜活,也搅乱了埃文的心脏——他徒劳伸手要去捉住她的手腕,却见阿德瑞娅消失在衣香鬓影里。下一次看见她时,罗齐尔小姐已然枕着未婚夫的肩膀,处于社交过度与跳了三四曲舞蹈后的疲倦里。雷蒙德替她拿来了小蛋糕与鸡尾酒,埃文听见她似撒娇般对着他说话,换来了那位完美先生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然后,雷蒙德?埃弗里低下了头,一个吻似落在她的唇角:共舞的舞伴们扰乱了埃文的视线,他只能自欺欺人般猜测他们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
于是他和阿德瑞娅在那场舞会后有了一小段休战般的停摆,无声听着霍格沃茨流传的八卦里雷蒙德是如何亲吻阿德瑞娅、阿德瑞娅又是如何亲吻雷蒙德的——一派胡言,他从未看见他们是否真的接过吻。他只肯承认他们的确更为亲密无间。到达海滩后,埃文不时会看见雷蒙德和阿德瑞娅在沙滩边、住宿的旅馆附近与各色太阳伞下凑在一起,散步、借阅书籍、讨论他听不懂的东西,甚至去咖啡馆约会或是去当地的巫师商铺购买纪念品:五颜六色的发绳被系在阿德瑞娅的手腕或是雷蒙德的头发上,前者很衬罗齐尔小姐每天的穿搭与肤色,后者则为了配合她,便接受阿德瑞娅给他扎头发这件事——半扎狼尾发型很合适他,至少连埃文都得承认,这种发型让雷蒙德显得随性潇洒,气得他拨弄了好久自己的头发,最终泄气般随意抓了一把头就匆匆离开。
他同自己的伙伴们随意玩了几局巫师棋,不知是谁第一个提议去海里玩玩。道格拉斯?弗林特早就等着去“伏击”其他几个格兰芬多的男孩,跃跃欲试地要把他们的头摁进水里。埃文对此兴致缺缺,却还是勉强下了水,在游了一会儿泳后意外发现阿德瑞娅悄然潜在海平面下。
她并没有披散着头发、也没有穿着浅蓝的裙,只是在泡头咒的作用下保持着那两个低丸子头发型,身上保守的泳衣外还套了一件略长的防晒衣。埃文甚至不太确定那是她,因为隔着一大段距离,他只觉得阿德瑞娅绕着那些魔法植物转的样子的确好笑。可惜他没带魔杖,不然他肯定要让她彻底成为他的奥菲利亚——溺死于河畔或是海洋对他而言并无区别,他只觉得这样一身白衣的阿德瑞娅很适合死亡。
可惜,大抵是觉察到埃文的目光,或是被那些魔法植物缠住腿脚——阿德瑞娅拔出魔杖,像是切割咒的咒语割断那些植物,而她则极速避开埃文向上游去:埃文换了个地方继续观察她,看见她一瘸一拐,不由得哼了一声:“逞强的东西。”
他悠闲自在地飘在海面,打算等阿德瑞娅看见他、朝着他求饶后勉强去扶她一把,就像他能在舞会时接住没站稳的她一样。但还未等他朝着浅滩处游去,便看见那个埃弗里也自深海之中冒出了头——得益于泡头咒,他好看的发型依旧,但他几步走到阿德瑞娅身边、极其迅速地公主抱起她后,有一小缕发丝还是粘上她的脸颊。
“我没事——不是格林迪洛什么的,只是水草……”阿德瑞娅下意识抱着雷蒙德的脖颈,因为突然的悬空而一阵慌乱——恋人身上还有海潮的味道与夏天的炽热,她几乎有些不敢看雷蒙德的脸,只能偷偷注视他优越的下颚线。后者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自浅滩处朝着岸边走去:“在未经检查前,你还是不要走动为妙,瑞娅……如果是担心别的,我可以把戒指脱掉。”
他仍记得自己的戒指可能会硌到她的身体,此刻虽然隔着一层轻薄的防晒面料,但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托着她的后腰和大腿处——估计会在她身上留痕,雷蒙德皱起眉,稍稍收了点力气,却感受到阿德瑞娅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手指拂过他的衣领:“没事的,一会儿就……”
心思紊乱者的想法转瞬间落入摄神取念大师的脑海内,阿德瑞娅在大脑内小声担忧着自己是不是很重、是不是会让对方抱不动的事情落入他耳畔,令雷蒙德了然般松了口气:“不,一点也不。”
“你怎么……”
“你比普通人的体重还要轻了不少,瑞娅。”雷蒙德蹭着她的耳朵尖,温柔地看向她的眉眼,“我甚至可以单手抱你……”
他的确这么做了,理由是这样戒指是不是不会硌到她的后腰——空闲下来的手懒洋洋挥了挥魔杖,褪去他们身上的潮湿,又小心地将她的外套拢好。阿德瑞娅隔着衣料有些心猿意马,目光不知该注视他优越的眉眼还是他正抱着自己的手臂,索性把他抱得更紧,自然没有注意到因为二人更进一步距离导致雷蒙德霎时欲说还休,喉结微动,指腹划过她的腿侧,换来调整好心态的阿德瑞娅浅笑着抬起头。
埃文并不知悉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他只看见晚霞之下,阿德瑞娅忽然仰起脖子、颇为主动地亲吻雷蒙德的嘴唇——该死的埃弗里保持着如此暧昧的姿势站定,微风拂过他们的衣摆,他们就这么接吻。
那些霍格沃茨的传言的确是真的,埃文也失去了任何借口——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似要炸开来,即使身处海洋的包裹之下,他感觉又热又冷,恨不能把那对该死的恋爱鸟直接掐死。烦躁与暴力顷刻间充斥着他的脑子——埃文知道,距离阿德瑞娅要成为一个埃弗里太太的时间刻度又悄然往前一格。埃文憎恶这个事实,意识到自己甚至在情史上比他们二人低了一等的事实总是让人愤怒。他不懂接吻是什么感受,也不清楚女孩的嘴唇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于是他在开学后极其迅速地找了个女友,肆无忌惮地在公共休息室跟她亲成一团。他的狐朋狗友们鼓着掌,埃文却感受不到那种获胜的喜悦。他在宿舍里描述着女友的身材、亲吻时的感觉,还有她头发的香气,同舍友塞尔温一起评判他们谈过的女孩。话题在男生之间一路流转,最终落在换好睡衣的雷蒙德头上。
“……接吻?香气?身材?”雷蒙德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抱歉,我总觉得这么评判一位女士很不礼貌——像是在评价一只羽毛笔或是一个坩埚的价值。”
“你说这么多怕不是没……”塞尔温刚开口,就想起来自己的确撞见过雷蒙德同未婚妻接吻,看了一眼埃文的脸色后很有眼力见地转移话题,“不过罗齐尔小姐的确看起来有些寡淡,雷蒙德没感觉也很正常。不像我谈过的那个——”
刚分享完自己的前女友们的伯斯德咯咯笑,埃文正想附和几句,却被雷蒙德一声毫无感情、但听起来很像蔑视的笑声打断。
“我没那么慷慨,将自己极其重要的情感经历去分享给别人。”摄神取念大师收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股无语,“而且——没有感觉?你们如果对别人的女友都那么有感觉,我更不可能加入这个话题了。如果你们那么喜欢有感觉,听起来你们这半打人可以组成和谐的情侣关系,算上你们的前女友们。”
他离开宿舍,留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埃弗里什么意思?”塞尔温没听懂,露出傻瓜一样的表情看向伯斯德,再看向埃文——前者颇为无奈地表示埃弗里在阴阳怪气你,并且他显然对罗齐尔小姐很有感觉,甚至怕我们俩对她有感觉——“罗齐尔小姐这是做了什么,才让他那么魂牵梦绕的?跟古灵阁的恶龙守着那堆金加隆一样!”
而埃文则一声不吭,回想着雷蒙德自睡衣领口处露出的那一截脖颈上,那个过于明显的吻痕——他的胜利似乎微不足道,甚至那两位当事人根本毫不在意。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埃文得了一种只要看见他们黏在一起就哼哼唧唧的病——他越来越渴望去招惹阿德瑞娅,但他亲爱的姐姐由于工作繁忙、选修了一大堆高级班的课程,同他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他越来越多次当着埃弗里的面称呼她为“梅兰”——自他八岁后他就没有这么称呼过阿德瑞娅,似乎只要这么叫她,她就还是一天的罗齐尔、还一天也无法与他、他的家族切割。他也越来越多次重拾自己贬低阿德瑞娅的事业,尤其是在埃弗里在场时,仿佛只要他将阿德瑞娅那些眼花缭乱的成就、成绩与头衔归因于“投机取巧”与“毫无实力”,便能让雷蒙德低看她一眼,最好厌恶她——“我想,联姻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一个顺从、端庄、娴静的纯血统小姐,而不是像她那样到处出风头、还拿了那些什么……我都劝过她当心埃弗里不要你——”
“抱歉,但我的未婚妻就是那么优秀。”雷蒙德对埃文和他狐朋狗友的演讲并无兴趣,他在修改炼金术论文,对上面钴蓝色的、属于阿德瑞娅留下的批注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很快又碍于周遭的聒噪,笑容里的讽刺与不满意味越来越明显,“我喜欢优秀的人。”
埃文愤恨地磨了磨牙,试图在圣诞节将这个理论复述给阿德瑞娅听,却没想到他甚至没时间与她独处。阿德瑞娅将有限的社交时间献给了她的好朋友们和好未婚夫,对埃文近乎无视的态度也引得他恼火地要去砸她的房门,却又在感受到那股灼烧后不得不停手。
他就说阿德瑞娅是最讨厌的那个——他恨她,恨她的无视、忽视与高傲,恨她似乎永远都不在意他。孩提时那个会因为埃文几句话掉眼泪、却又不得不原谅他的那个小女孩离他越来越远:埃文忽然恨起了时间,诧异于它的残忍,却又不得不接受阿德瑞娅的蜕变令他心烦意乱。
一切的终点本该画在她同埃弗里订婚的那一晚——是,埃文并不承认他在毕业舞会上引发的骚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他本想让这对未婚夫妻分崩离析,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埃弗里的夜不归宿。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在第二天亢奋地传递这个消息,而埃文除却最开始的愤怒,又增添了一层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不信这一切,甚至逃避这一切,逃避阿德瑞娅同雷蒙德已有肌肤之亲的事实。他花了很大的努力能够面对这对情人的接吻,不想再花更多的心思去压抑自己的怒火。他继续挑衅着雷蒙德,直到对方毫不在乎地称呼她为“梅兰”——梅兰,梅兰,只属于罗齐尔家的称呼,却被这么一个外人肆意掠夺。
就像阿德瑞娅本人一样:在那个暑假,她像个愚蠢的小麻雀一样四处乱转,准备着自己的订婚宴,设计着家里的装饰、菜品与订婚礼服。那条裙子实在太像一条婚纱,令埃文不住皱眉,最终还是选择逃避。
他没法注视着阿德瑞娅像个新娘一样站在像个新郎一样的雷蒙德身边,他无法接受阿德瑞娅要离开罗齐尔家、成为一个埃弗里太太——他们八岁的订婚从未经过埃文的同意,明明罗齐尔家的一切都该属于他、由他定夺。他渴望驯服那只希冀着逃离的小鸟,用死亡或是伤痕都无所谓:可家里人将这桩婚事看的实在太重,又对他严防死守,导致埃文决定短暂地离开一段时间。伯斯德和塞尔温、还有小布莱克据说都同食死徒取得了联系,以博金博克为据点般商议着“那位大人”的主张:埃文同他们一样狂热地崇拜着黑魔王大人,甚至黑魔法小团体也是他们因此而建立。他虽没想过真的可以一举成为食死徒的一员,却还是激动地接受了邀请——虽然在博金博克的那天他们未能见到黑魔王本人,但尽职尽责、手臂上烙印着黑魔标记的食死徒莱斯特兰奇替他们答疑解惑,末了还约好了下次会面的时间。于是埃文开心地在博金博克买了一条镶嵌着黑宝石的玫瑰项链——据说戴上它的女人都会守寡,他猜阿德瑞娅会喜欢这份订婚礼物的。彼时她会身着黑裙蒙着面纱,罗齐尔家的白玫瑰成了罗齐尔家的黑寡妇,与埃弗里家的姻亲关系不仅破裂还会影响正常的往来:最重要的是,埃文很想看见她心碎的模样,看见那双眼睛里晶莹剔透的眼泪和那颗麻木的心脏被他强硬剖开——这样一想,埃弗里的死显然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所以你送了她那条项链?”兰道夫疑惑道,“但埃弗里活的好好的……”
说明诅咒并没有凑效。
“……因为我改主意了。”埃文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平淡,“我想要她死——兰迪,别忘了我们的奥菲利亚……你不觉得只有在奥菲利亚死了后,这出戏才好看吗?”
他带着项链在近乎半夜回到了小罗齐尔庄园,踏着那些也许还未收拾完毕的香槟色玫瑰花瓣与米色、金色和浅香槟色的装饰来到二楼处,抬手打算靠敲门吵醒也许刚睡下的阿德瑞娅前,他听见房门内传来陌生又熟悉的男声——“瑞娅……”
埃文第一次听见雷蒙德?埃弗里用这种语气、语调说话,似是迸发开的**和爱意的实体化,又伴随着暧昧旖旎的摩挲声,好像他正在同谁接吻一般。过了一两秒,埃文抬起来的手甚至尚未落下,他又听见埃弗里压低声音,如同对着谁耳语,含含糊糊,似是亲吻之间的几声低语:“梅兰,梅兰……我可能还是得先回家……”
回应他的好似一声轻喘,又像是唇舌之间的触碰。他好像试图在劝说或是诱导,衣料摩挲,肌肤相亲,直到埃文确凿无疑听见阿德瑞娅的声音:“雷……别走,留在这里……陪我。”
埃文知道,阿德瑞娅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任何其他人用这种语气说话——暧昧、温柔又带着浓重的撒娇意味,爱意与爱欲一同燃烧着,像埃文触碰到门板时迸发开来灼伤的刺痛一般。他感觉那股疼痛顺着他的骨血没入心脏,又流向五脏六腑,愤怒与无力、憎恨与癫狂——他松开手,把那条项链扔到了楼梯上,拿出魔杖试图解构那道炼金术,却毫无头绪,只记得阿德瑞娅嘲笑他说,这是他半辈子都解不出来的谜。
这的确是他花了半辈子也没解出来的谜——他无比愤恨却又自虐般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听着门内的阿德瑞娅断断续续地叫着雷蒙德的名字,用法语或是英语,最终化作一声含糊的亲吻:“我想要你……很想要你……”
她轻声呢喃着未婚夫的中间名和昵称,“弗雷”与“雷”被她叫得温柔旖旎,随着雷蒙德的一声低喘,尘埃落定:“……我也很想要你,我的梅莉*,请允许我……”
衣料摩挲,他们好像又在接吻,缠绵悱恻的似是再也分不开了一般。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渴求的。”在结束过后,阿德瑞娅似乎笑了一声,“……你坚持要这么抱着我,那就这样去……去里面吧。”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埃文注视着自己灼伤的手掌和依旧泛着疼痛的手臂,只觉得大脑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恨阿德瑞娅,他恨阿德瑞娅,他恨她,他恨她——他恨她!不贞的背叛者、丧夫的寡妇、永恒的罗齐尔小姐——她都不配,她只配成为溺死的奥菲利亚——她只配被死神亲吻、夺走生命,枕着她心爱的白玫瑰们长眠于六尺之下。
埃文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宿,将阿德瑞娅置于死地的想法不断在脑袋里盘旋。他睡的头痛欲裂,在第二天的晨光里迷迷糊糊看见一身米色大衣的雷蒙德自二楼阿德瑞娅的房间里慢慢走下来,脸上浅浅的笑意与那双金眼睛里的愉悦在触及埃文的目光后丝毫不减。他绕过埃文躺着的沙发,行至壁炉前甚至挥了挥魔杖,对着埃文道了一句“失陪”和简单告诉他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后,消失在壁炉明灭的火光之间。
即使雷蒙德再怎么友善,埃文仍知道对方的内心满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仿佛又回到那个秋日午后,注视着雷蒙德衣摆纷飞,去赴与阿德瑞娅的约会:但现在的阿德瑞娅与整座罗齐尔庄园一样陷入梦乡,而埃文也不再是那个三年级的孩子了。
他将报复所有,在阿德瑞娅头戴花环、身披白纱嫁入埃弗里家之前,他便会夺走阿德瑞娅的生命——故事不就是因此才精彩吗?你们觉得唾手可得的幸福不就该被毁灭吗?阿德瑞娅,阿德瑞娅?罗齐尔,我的姐姐,我亲爱的姐姐: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却从未正视过我、甚至鄙夷我、唾弃我——
但是没关系,埃文冷哼一声,缓缓坐起身子:我们的名字还是会连在一起,就像我们出生时被同一只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姓名一样。只不过这次,我会出现在你的讣告上,成为亲吻你、带走你、夺走你的死神。
“我发现只要她死了,我憎恨的所有人都会痛苦——而她的确该死,不是吗?”埃文笑道,只觉得脑袋有些沉甸甸的,甚至看不清伙伴们的脸,“她居然说服爸爸妈妈将我除名……罗齐尔家本来是我的东西,那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她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夺走我的东西、她凭什么长出羽翼所求自由,又凭什么割断我跟罗齐尔家族的关系?”
几句煽动性的话语,来自黑魔王本人的橄榄枝,包括手臂得以被烙下黑魔标记的至高荣耀——二十一岁的埃文近乎是迫不及待地接受了这个任务:黑魔王大人需要对魔法部示威,而那位拒不合作的罗齐尔继承人、那位永远维持“正义”的罗齐尔小姐,那位埃文憎恨了一辈子的姐姐,则是这场博弈里最弱小的一颗棋子而已。从叔叔罗德里戈那里得到情报十分容易,埃文裹着黑袍混入麻瓜酒吧,恍惚间想起爷爷的画像——与他同名的、同样名为埃文?罗齐尔的画像早在多年前便认识了黑魔王大人,正在为孙子得到重用而欢呼雀跃,却也答应替孙子保密:“不过,你可以用我的魔杖,小埃文——就在我藏加隆的地方,对咯。”
一个罗齐尔杀死一个罗齐尔,但也只有一个罗齐尔知道如何去爱一个罗齐尔。当他看见一身米白大衣的阿德瑞娅时,当对方满怀戒备、却真的看见他搁下魔杖表示和谈时,埃文赌阿德瑞娅也会做出一样的事——在她放下魔杖的瞬间,绿光闪过,奥菲利亚之死映照在他眼底:她未能溺死与湖泊或是河畔,但她死亡时的一身白衣、亚麻金色的长发散乱,那双灰蓝色眼里则是难以置信的悲伤与痛苦——她像极了奥菲利亚,她就是奥菲利亚。
“……我恨你,阿德瑞娅。”埃文低声呢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喘着粗气,难以抑制心中的亢奋与喜悦:死去的阿德瑞娅竟比活着的阿德瑞娅来的更让他开心,他甚至在刹那间意识到,他是爱着她的,爱她的眼泪、痛苦与死亡,爱她距离幸福失之交臂,爱她因自己的死咒而不得不臣服于命运,爱她的身心终于归他所有,即使她已经死了。
他恨阿德瑞娅,他爱阿德瑞娅。
但阿德瑞娅从未真正地注视过他,即使是死亡之前——她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似看向一个陌生的食死徒。这场胜利的狂欢注定只属于埃文一个人:他在傲罗来临前幻影移形离开,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错失良机,无法看见雷蒙德?埃弗里发现此事的表情。
不过,比起阿德瑞娅的死亡,雷蒙德的痛苦也最多只是锦上添花的小菜——埃文摩挲着嘴唇,回味着她死去的瞬间,只恨不能将这一幕重新绘制、勾勒出另一幅《水中的奥菲利亚》,再将这幅画永久珍藏。如果她的亲人朋友想要,埃文可以慷慨地复制一百份,铺满整个魔法界,让全英国的巫师都在讨论阿德瑞娅的死亡——她死于埃文?罗齐尔之手,在她还是个罗齐尔的时候。此后余生,埃文与阿德瑞娅的名字紧密相依,一个造成了另一个的死亡,一个夺走了另一个的生命。
幻觉消散,他的朋友们也全然消失,所谓狂欢更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二十二岁埃文?罗齐尔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翻倒巷的泥泞之中,只是呼吸便也像是被夺走性命般疼痛——他徒劳地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却最终吐出一口乌黑的血。血液没入满地脏乱,埃文想起来那个故事的结局:
复仇的王子以毒酒与毒剑夺走仇人的性命,在奥菲利亚的死亡之后。
他们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END—
*梅莉(Melly),梅兰妮(Melanie)除去“梅兰(Mela)”外的第二个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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