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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2

1897年,英格兰,汉普郡,朴茨茅斯海军基地。

数艘铁甲舰静静停泊在母港幽蓝深沉的海涛里,随着波浪的起伏微微颤动,像入眠的婴儿发出无意识的梦呓。

“百夫长号”是一艘服役才三年的新船,吃水也不深,却是新任驻华舰队司令的旗舰。她很快就会破浪起航,告别祖国,经直布罗陀海峡,自地中海穿越苏伊士运河,沿途拜访大英帝国的多个殖民地,不断补充物资,直至抵达目的地——威海刘公岛。

水兵们正在军港的酒吧里彻夜狂欢,等不到新年他们就得开拔,不得不抓住假期的尾巴、纵情享乐这最后一次。

殖民地里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除了炎热湿闷的气候、铺天盖地的蚊虫、如听天书的土语和粗俗野性的蛮女——也就后者还有点儿意思吧!

此时此刻,“百夫长号”上是没有人的。哪怕是最普通的列兵,也会选择拥抱两大杯充满气泡的麦酒,而不是回到摇摇晃晃的船舱里。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舰船下锚后反而比行进时更加颠簸。

无人问津的舰船深处,中央储藏室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个毫不相干的人来,或者说,脚不沾地地飘出一套华丽的裙装。

少女虚弱得好像一把轻盈的羽毛,全靠绷紧的鲸骨胸衣支撑她的身体,她飘过随军舰起伏不定的通道,甚至都不需要扶一下舱壁。

“仓库、大炮,还有什么来着……噢,装甲!”少女自言自语着,极慢极慢地登到甲板上去,仿佛迈一级台阶,就要耗走她半条命似的。路过船舷时,她的手指依恋般地抚过副炮,仿佛在关爱最完美的造物。

“There you are~”少女从裙装的隐藏式口袋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木棍,俯身恶作剧般地敲了敲甲板护栏,嘴里念念有词。她每点一下,“百夫长号”就不明所以地跟着发出一声震颤的嗡鸣,直到她耐耐心心地走过一整圈儿,最后又来到船楼下。

这里是舰桥的位置。刚刚她已经摸排过了,甲板下相对应的位置就是主动力系统。

她再度扬起手里的木棍,绕着船楼走来走去,口中反复地念诵着同一个冗长的词组,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崴,险些拖着裙子跪倒在地。

“干,我怎么流鼻血了?”少女惊讶地把自己擦了个满脸花,“最近天气很干吗?”

海浪层层卷上防波堤,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嘲笑她的脱线——这里可是海军基地,她在一艘船上。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是用脑过度?”她干脆就地靠着炮台坐下,也不敢耍弄那根木棍了,取出手帕来擦那滴落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轻轻哼着歌。那是一首外文歌,只有副歌那几句少女唱得最认真,她拍拍裙子站起来,将脏手帕裹在一个从储藏室顺来的橙子上,四角打结,然后抬手扔进了海里。

下一秒,她原地消失了。

基地另一端,将官宿舍。这里几乎是整个军港最幽静的地方,爬到海军中将这个层次,基本上已经不再需要与大头兵们“同甘共苦”了,何况刚刚在酒吧里,新任舰队司令已经狠狠表演过一番“与民同乐”。

一阵树木摇曳的“簌簌”声传来,微醺归来的老将愕然发现前方的山楂树下赫然走出一名弱质纤纤的少女,那一身织锦华服龟壳般支撑、保护着她,仿佛在给予她一个“形状”。

“您是谁?”他搞不清楚该不该拿对待淑女的礼节对待这人,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此地,都不应该出现这样一个人才对。

“这么说,西摩中将,你家祖上真的出了一个王后?”少女歪着头,好奇地问。她显而易见是个亚裔混血,漆黑如墨的长发有些稀疏地披散着,非常不体面,“统统石化。”

爱德华·西摩下意识就要去掏枪示警,但他随即就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忽然不能动了,紧接着天地倒转,他脸朝下狠狠扑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放轻松,先生,我现在的魔力只够再发一个魔咒。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你。”少女弯下腰,费劲地把他翻过来,客气而倦怠地向他点了点头。

“你至少不能杀了他。”有人接话道,少女吓了一跳,手一哆嗦,一根细长的木棍顿时掉落在地。

“魔杖飞来。”接话的人再次说道,木棍立即应声飞往另一侧的阴影里。

谁、谁在那儿?爱德华·西摩感觉自己小腿肚在打颤,他纵横海疆四十余年,在东方也打过几场大仗,可从未遇见这么诡异的事。

阴影里走出了第二个人。那是一位少年,留着两百年前流行的中长发式,还穿着件活像牛津教授的黑袍子。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整个人风尘仆仆,似乎刚刚赶到。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短暂的惊讶与懊丧过后,少女很快恢复了镇定,“你看了我的信?”

“没错。”少年竟然也坦然承认,“我进不去女生寝室,就拜托了沙菲克。”

“噢,做得好。”少女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里……你都做了什么?”少年走上前来,又把刚才的木棍还给了她,“盖尔,你不能杀人。”

“我做的事情多了。”有个男孩子名字的少女盖尔恶劣地笑了笑,“杀人?我杀他干嘛?说实话,爱德华·西摩还挺菜的,杀了他换上个俄国或者德国佬,那还不如留着他,你说是不是,中将?”

“你祖国那边……?”少年问道,似乎盖尔的某些选择与举动,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盖尔点点头,毫无预兆地将木棍对准了西摩,轻声道:“魂魄出窍。”

爱德华·西摩只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朦胧迷离的境界里。遥远的天边似乎有人在命令他:“不要烧毁万园之园。”

“可是……”西摩顺从地提出了质疑,“万园之园已经被烧毁了,第二次了。”①

脑海里发号施令的声音久久不言,西摩出于本能,正试图以自己的力量冲破这层邪恶的屏障,就听见那个声音笑了笑:“是吗?那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冷静。”斯内普掰过她的肩膀,一不留神竟然扯下一大绺头发,而盖尔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不要为了这个原因杀人,没了这个人,你的祖国也一样赢不了。”

盖尔颤抖了一下。

“我当然明白。我就是炸了整个朴茨茅斯,他们也输定了。”她喃喃地说,“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一个鼓励,一个信念……哪怕我们最后输了,但至少我们曾经……”

她望向港口的方向,嘴唇都在哆嗦。

“你到底做了什么?”斯内普又问了一遍,不得不用土著优势吓唬她,“魔法部不会毫无觉察的,哪怕是在圣诞节也一样。如果你不想你的心血白费,至少你得告诉我。”

“我给旗舰的储藏室施了反向保鲜咒,水果蔬菜在里面会烂得很快;还给装甲施了脆弱咒,让舰桥更容易受到炮击。噢,我还稍稍修改了舰炮的口径,外观看不出来,但炮筒内壁如今像是个微妙的倒喇叭型,当炮弹被膛线加速到极致的时候,它会卡住,发不出去,然后,‘Boom’!”盖尔扳着手指数了数,“总之,我要这艘旗舰沉没在大沽口。”

斯内普总算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了。“反向保鲜咒”和“脆弱咒”是什么东西,他两辈子都没听说过,还有那个吸引炮弹的咒语,听上去像是在驱逐咒的逆向思维上结合了飞来咒——这一系列创造,完全和魔法的发展轨迹背道而驰。

亏他自以为了解盖尔,原来她不声不响地玩这么大。

“所以战争在几年之后?”他叹了口气,“就算你的魔咒能跟着战舰漂洋过海去往万里之外,它也绝不能跨过时间的鸿沟。”

“我不记得了,总之快了!”盖尔轻松地说,“我只是偶然得知了一条人事任命,觉得这名字有些眼熟而已。”

她踢了踢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微笑道:“这人劫掠了我的国家两次,我就是杀了他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不值得我为之站上威森加摩。你看,如果他们不挑起战争,‘百夫长号’的船员也只会被败血症折磨一下而已。”

“带我去看看。”他不容置疑地说,至于地上的麻瓜,清除记忆后丢在那里没管,他最讨厌醉鬼。

盖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她才不会被斯内普吓唬到,魔咒成功施放后只有两种情况会失效,要么她本人死掉,要么作为目标的“百夫长号”被拆个七零八落、不复存在。

时间固然会消磨魔咒的威力,但跨度至少二十年起步——她看他是忘了她也在霍格沃茨同步受教。

但是盖尔也忘了,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一个魔咒了,幻影移形当然也算——她没能再踏上“百夫长号”,分体使她的两条腿落进了海里,在她发现自己差一步就可以成为美人鱼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梦里她又回到了滔天大火里的福利院。所有人都跑了出去,除了她。一开始她没想到火会烧这么大,满脑子都是一会儿消防员来救她,她得提前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但是没人来救她。

房间里逐渐升温,火焰摧枯拉朽地舔舐着墙壁与门窗,将成型的建筑一口气卷入腹中,她躺在床上等死,心想原来火烧起来有种“呼呼”的风声。

不是没想过自救的,虽然成功率不高。轮椅的金属扶手已经烫得吓人,她垫着枕巾把自己挪到上面,拼了命地在闷热的空气里和火焰抢夺赖以生存的食粮,可吸一口全是黑烟,呛得人直咳嗽。

好不容易到了门边,她只觉得自己像平底锅里正在融化的一块黄油。这门开不得,谁都知道,那门把手足以把人直接烫熟。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满脑子都是《陈涉世家》。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至少……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结局。人生漫漫二十年,总要在一件事上拥有自主权吧?

她拉开了那扇门。

盖尔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感觉像刚绕着整个沃土原疯跑了十圈,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她费力地眨了眨眼睛,让模糊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入目一片白花花,她似乎正卧在一张系着白帷幔的四柱床里,周围还有不少类似的床,她能听见病人痛苦的哀叹,或者惬意的小呼噜声。

斯内普的脸很快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看上去相当憔悴,要不是青春期没到,估计胡茬子都要“滋滋”往外冒了。

“你醒了。”他说,“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儿?”盖尔挤出一个笑,“你带我来了南丁格尔女士的俱乐部?”

“看起来不错。”斯内普点点头,缩了回去,“这里是圣芒戈。”

盖尔挑了挑眉,就……幻灭什么的,已经习惯了。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病房外走廊与厅堂、诊室的样子。

“所以我到底怎么了?”她问,试图双手一撑坐起来,但完全使不上力。

斯内普的脸再度出现在她眼前,他在审视她,紧紧地拧着眉毛。盖尔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强烈的困惑与迷茫,时代在他眼里好像一卷写好的纸,他只要耐心地注视着它向前滚动,一切都尽在掌握。

现在,这种笃定与自信被打破了,还是两次。

“我不知道。”斯内普说,“我只知道,如果你是个麻瓜,现在葬礼已经结束了。”

“那你们又做了什么呢?”盖尔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巫师医学有点儿“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意思,至于麻瓜医学……唉,算了吧,连无菌手术室还不知道有没有呢,在超声发明出来之前,一切都是白搭。

斯内普的脸上露出一股分明的懊丧,盖尔看得很可乐,看来这是一桩相当棘手的难题。曾经他习惯了“遇事不决,邓布利多”,估计巫师界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现在好了,邓布利多自己也只是个小年轻,他俩现在谁懂得比较多,还真难说。

“我们……换掉了你。”他不确定地说,“你的全身器官都衰竭了,除了心脏和大脑。”

盖尔目瞪狗呆!

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甲平滑、红润、有光泽,像剥好的杏仁粒。之前它不是这样的,之前它干枯、脆弱、满是象征健康状况堪忧的竖纹,轻轻一碰就是个紫红色的血点子。

牛X!

盖尔用那只手伸进头发里耙了耙,手指间只萦绕着几丝落发,她的秃顶进程也被强力中止了,好耶!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移植的仿生人。”盖尔诚恳地说,“在蒸汽朋克的时代玩赛博朋克,还是你们巫师会玩。”

她说的这句话斯内普一个字母都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取出一封很大的信,或者是一个很小的包裹来交给盖尔。

“怎么,魔法部发现了?要传唤我?”她警惕地问,伸手接过包裹,一打眼就愣住了,那上面贴着好几枚龙票。

这是一封来自遥远东方的信。

信封上贴着层层转寄、核验的揭条,盖尔迫不及待地撕开,扑面而来一股墨香。

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半吊子治疗师斯内普关切地盯着他的实验目标。

“我的生父去世了。”盖尔扬了扬那封信纸,“这是我继承的遗产,说是我祖母戴过的。”

包裹里是一只重重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红锦盒,被棉花塞得满满当当严严实实,盖尔不得不把它们都倒出来,最后才找到被放进丝绵荷包里的一只玉手镯,应该是翡翠,冰种满色正阳绿。

“我很遗憾。”他沉默了良久才憋出这句话来。

盖尔笑道:“我都没见过他,你遗憾个什么劲!”说着,又把手镯依原样收好:“我应该能活到它更值钱的时候,到时候送上苏富比,养老费这不就有了?”

她在枕边找到自己记待办事项的备忘录,写上一条“提升翡翠种水的魔咒”。后面画了个箭头,写上“缅甸买矿”。

当然,现在还是太早了,虽然缅甸正还处于英军控制之下,但这种东西还是要和平年代才能炒得起来,乱世的硬通货还是大小黄鱼。

盖尔想着想着,忍不住喜滋滋地乐起来。旁边的斯内普实在忍不下去了,脱口问道:“你笑什么?”

他实在不能明白她。谁会在死亡边缘打了个滚儿又接到生父讣告后还笑得这么欢快?但想想她之前做下的一切,她把“如何合理地摧毁一艘军舰”和女巫的魔法卫生用品放到一起做,算了……可能拉文克劳就是这样子的。

“我在想谁这么幸运做我的孩子,我肯定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妈妈,但会给她留下很多很多的钱。”盖尔双眼亮晶晶地畅想着未来,“我不知道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如果这成功可以复制,说不定她会是一位死在战争里的同胞,无论她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都有机会再来一次。”

①一个常见认知误区,包括我自己,采访了同学老师家人朋友一圈,正确率1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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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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