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赫卡忒向您问好
斯内普觉得赫卡忒变的有点怪。
(不是说她这个人本身不怪,而是她脱离了怪的既定轨道)
继上次不欢而散,她居然主动道歉了。而不是像往常用一堆瞎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让其主动忘却不愉快。
赫卡忒主动承担起一个月的劳动义务。这很好地平息了斯内普的怒火,因为劳动力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实惠、最可靠的帮助。
他一个可怜的年轻教师,需要一个人承担起七个年级、四个学院的教学任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羊皮纸堆已经成为了他的坟墓。
而且赫卡忒干起活来真的是任劳任怨啊。一桶常用于增稠工序的鼻涕虫粘液,她几乎是手拿把掐,十五分钟就搞定了;绝音鸟的羽毛、独角兽尾毛、斑点老虎草、荨麻草等需要利用银剪刀的魔药材料,她也能“刷刷刷”处理好,以此腾出功夫来帮他处理学生论文。
(赫卡忒: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不对。难道说你以前都是在瞎磨蹭?”
人就坐在他的左手边处理羊皮纸,所以斯内普扭过头就可以直接质问她。
“对。但我现在改了,斯内普教授。因为我现在成为你的信徒了。哦对了,这个称呼有礼貌吧。”赫卡忒甚至可以做到一心二用。她抬起头回答问题,还能做到笔耕不辍,写出一长串得体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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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臭内裤啊,所以说喜欢瞎胡闹的人精力都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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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得出,斯内普对这个回答既满意又不满意。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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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难伺候的男人。
不过,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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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忒猛地将手里的羽毛笔拍到桌面上。斯内普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弹起来,掏出魔杖指着她。
“又怎么……”
“吃药,斯内普。现在是保健时间。”
赫卡忒这次直接从手包里拿出了一瓶绿色的药剂,怼到他的鼻子下面。斯内普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
上一次,赫卡忒从手包里掏出了一朵丝绒做的玫瑰花,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实话,斯内普吓坏了。但是据他对赫卡忒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是他误会的那样。
于是斯内普耐着性子,看她用魔杖点了一下红丝绒。玫瑰花神奇绽放,在桌面上展开了内里,随即延展,变成了一块包裹着药剂瓶的绒布。
斯内普小心翼翼地拨开瓶塞,谨慎地扇闻,发现那是治疗胃痛的营养药剂。主要材料有:苦橙花、颠茄精、嚏根草、泡泡豆荚。
“我会家务魔法。除了中邪药水,我还会熬制保健药剂。”所以,我是个好女人。赫卡忒疯狂暗示道。
“所以呢?”斯内普真诚发问。他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凝视赫卡忒。心里想着,这么自信的人难道还需要得到别人的夸奖吗?如果真的需要的话,抱歉他还是只能说实话。
“没什么。你喝吧。熬制它的时候,我发誓没有一点邪恶的念头。单纯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吞咽了什么秘密。接着又露出了隐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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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有邪恶的念头呢?药水会具备中邪的效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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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将药剂瓶悬停在嘴唇,疑惑地皱起眉头与赫卡忒对视。没错,赫卡忒一直在盯着自己,用一种狂热的目光,她的灰眼睛在烛火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像狼一样。他有点不太敢使用了。
不是,怎么回事啊?麻烦精仿佛在期待他吞咽之后立刻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一样,要不怎么能解释她这毛骨悚然的目光?怎么了?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一种可食用的天然原料了吗?这简直没道理。
两次,现在是第二次。斯内普再次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一口气吞下药水。胃痛确实是好多了,但是心理负担也加重了。
“要不停下来喝杯茶吧。我觉得你的脑子彻底坏了。”斯内普叹息着说出了心里话。好吧。赫卡忒是个干活的好苗子,他有点心疼好苗子被揠苗助长了。
“哈,”赫卡忒发出了短暂而又古怪的笑,“你真是油盐不进啊。那么,我想想,”顺便说一下,赫卡忒随时都能感知情绪,所以她完全能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天是月圆之夜。和我一起吧(Stay with me)。”这次是真的约会邀请了。而且赫卡忒的约会邀请,斯内普着实难以拒绝。
她笃定,斯内普会答应。
作为一个博学多识的人,他随时保持以及克制着好奇心。但是这就像是对待覆盆子果酱的罩布,无论隔着多远,都能闻到果酱的香味。对待真相亦是如此。
“好吧。如果你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的话,”斯内普的舌头几乎是贴着牙缝,也没能克制住那句“FINE”。于是他又尴尬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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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这相当于他已经得到了一张邀请函。但是,还是要说一句:欢迎来到亡灵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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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以后的霍格沃茨走廊,重新被月光照亮。斯内普的视野里,走廊里依旧是昏暗的。但赫卡忒好像没有受到视线的阻碍,她拉着斯内普的袍子大步向前走。好像在着急赶赴什么约定。
斯内普看不清赫卡忒的面容,但是能察觉到,她边走路边向角落里点头——又来了,她总是这样,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让他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一样。
一条黑暗的走廊,二楼或三楼,总之没多久就到了。走廊里插着黑黝黝的蜡烛。但怪事情来了,不断有蓝色的火焰从蜡烛底部钻出来,有些还围着他们转。斯内普第一时间掏出了魔杖,试图发射什么咒语驱逐它们,而赫卡忒用力将斯内普的魔杖压下去,示意他往一个地方瞅。
废弃的房间里传来了欢声笑语。门大敞着,大概是因为客人还没到齐。但是客人?
斯内普觉得自己的眼睛或许出了什么问题。长桌上摆着灰色的蛋糕,上面插着石制墓碑,腐烂的羊肉馅饼和发霉的覆盆子果酱都缺了好几块,明显是被“人”动过了。
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尤其是当他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室内时,欢笑声也没了。难道是他幻听了?
赫卡忒没让他纳闷太久。她放下了斯内普外袍的一角,转而拉起了他的右手。冰凉的手掌与斯内普的手心相贴,他的视线立刻变得清明。
很多中世纪的绅士,头戴着羽毛、穿着绛紫色或是孔雀蓝的外袍谈笑风生。有的注意到了赫卡忒,立刻脱帽致意。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不是《魔法史》的常客,甚至还有修建城堡时的劳工。黑黝黝的蜡烛实际上已经燃起了绿色的火焰,蜡烛底部钻出的蓝色火焰变成了一个个彬彬有礼的幽灵——至于为什么说是幽灵,因为他们虽然不同于城堡里的熟客,血人巴罗、胖修士、格雷女士等,但是他们都没有脚,只是像一缕薄纱,贴着地面行走。
长桌上的蛋糕,恢复了鲜艳的颜色,只有墓碑是冰冷的青色。馅饼、果酱、甜汤,都是刚出炉的、新鲜的。因为鬼魂的时间与生者不同,所以看似腐烂的食物,在他们的领域里实则焕发生机。
修女们聚集在角落,向着月亮祷告,嘴里念念有词:
伟大如塞勒涅,赐予我们成型力量。
慈悲如哈迪斯,放任我们回到世间。
快乐和悲伤并存。这就是亡灵世界。斯内普一直没有松开赫卡忒的手,因为她在黑暗世界里给了他光明。
“所以,你一直都能看到?在任何地点?你的降灵仪式也是真的。”斯内普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他的嘴角不自觉洋溢着愉悦的笑容。这熙熙攘攘的世界几乎让他忘记了时间——这可是夜晚,但是夜晚里居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只有在月圆之夜。我变得能看见、能听见。除此之外,只有阴影的窃窃私语会骚扰我。降灵仪式也是真的,但是我只能召唤死去十年之久的灵魂。”
赫卡忒试探性地看了斯内普一眼。他沉默了一会,眼睛里藏着复杂的情绪。不过那里面没有失望。真奇怪,他为什么不失望?
“我不会利用你。你是知道的吧。”斯内普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他回到了平淡如水、沉稳自洽的状态。他认真地扫视赫卡忒的表情变化,想着,如果被他察觉到一点不和谐的因素,他就会咒她!
“我知道。因为我们是朋友,”赫卡忒一脚踩进了安全区,斯内普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上次邀请过查理也是真的,”她熟练地换了一个话题,“但是由于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也没有对霍格沃茨做出过贡献,所以没有受到欢迎。像是劳工,因为修建穹顶摔死;修女,曾在此日夜祷告……血人巴罗,那个不爱说话的幽灵,他其实是个热心肠。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
他俩离开了忌辰晚会的房间,依旧保持着手牵手的状态在走廊穿梭。在月圆之夜,这形成了一种等同于缔结的联系。
斯内普终于来到了赫卡忒的世界。他看到幽灵们贴着墙面行走。有的在阴影里撕开一个小口子,费劲地钻了出来。他们像生前一样整理仪容,大部分幽灵都会向赫卡忒挥挥手,或者是脱帽致意。原来这就是他错过的场景。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
赫卡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游学一段时间,就回来开店。”
游学?去哪里?是很远的地方吗?她的两种能力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不过还没等他抛出下一个问题,赫卡忒也有样学样地询问:“那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吧。你使用大脑封闭术的初衷是什么?”
斯内普这次倒是没冷下脸,他的表情变得有点灰暗,他吐出了一个词:波特。
“你只要记住,波特是一头比圈养的猪还要无赖的东西。他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年轻的斯内普并没有因波特的死亡而放下仇恨。他很执着。恨和爱一样,在他的心里都很长久。
“原来如此。你利用大脑封闭术屏蔽坏心情。你很聪明,能力也很强。波特确实不重要,因为他比不上你。”赫卡忒是个私心很强的人。如果斯内普的恨和爱过于长久,她也是可以帮忙一起承载的。比如一起说亡者的坏话。
“你给他贴了什么标签?”斯内普暴露出言行不一的习惯(不在乎-在乎;不重要-重要)。他强调的不在意,都是自己的保护色。
赫卡忒现在很懂了。
“大猩猩。这种生物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赫卡忒与他并肩行走,微微侧头去看他。果然发现他的嘴角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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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力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可真可爱啊。说他死对头的坏话就能哄他开心,这也太容易了。那么,一旦斯内普发布号令,她就可以把波特从坟墓里挖出来做风干人偶或是稻草人。只要他能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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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忒曾得意洋洋地提及多次——我见识过别人没见识过的风景。于是斯内普跟随她来到了天文台。
天文台是一处高点,月光照满了整间屋子。巨大的地球骨架在月神的恩赐下熠熠生光。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直到赫卡忒开始挥舞魔杖,念出一串陌生的咒语。
这绝对是鬼魂教给她的(这是斯内普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Telluris Ossa,Orbium Motu Animare!”
斯内普具有发明咒语的丰富经验,他敏锐地识别出,这句咒语包含拉丁语系中的“大地女神”、“骨架”、“球体”、“借由运转”的经典含义。符合传说时期,巫师创造咒语的浪漫巧思。
当赫卡忒的魔杖轻点地球仪骨架模型,原本静止的金属环(代表赤道、黄道、子午线等)仿佛被注入了宇宙的活力。镶嵌其上的星星点点,开始沿着各自的轨道缓慢运行。水星飞速内旋,金星优雅转动,火星稳健前行……地球骨架仿佛融入进太阳系的宏大舞蹈之中。
整个模型笼罩在动态的星光与轨迹中,折射出奇异的光芒。金星、木星、水星……不对,为何会有第九颗行星呢?
斯内普的视线有些恍惚。等他适应了各种光线,才发现那实际是赫卡忒的灰眼睛。灰色的眼睛藏着深邃诡谲的宇宙星辰,而宇宙正在注视他,透过赫卡忒的眼睛,观测他的命运、旁观他的哀乐。
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想到了被赫卡忒揩去泪水、“请君入梦”与营养药剂、貌似胡话的真心话、怪诞的忌辰晚会……与赫卡忒的相遇,一切与赫卡忒有关的事情,此时此刻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斯内普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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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如塞勒涅,捧住我软弱的泪水。
伟大如哈迪斯,邀我踏入亡灵世界。
而赫卡忒的存在就是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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