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終於從雲縫灑落,在霍格華茲城堡石砌的走廊間投下斑駁光影。
一年級的變形課在東側塔樓進行,課堂尚未開始,教室內已陸續坐滿學生。石牆上掛鐘低鳴一聲,麥教授尚未出現,教室氣氛略顯鬧騰。
西維亞走進教室時,課堂左側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尚空著一個位子。
那是泰瑞·布特的桌邊。
他已落座,雙手交疊放在桌面,神情專注地觀察面前攤開的課本封面,像是在研究書皮的紙張纖維,或僅僅是為了避開旁人的視線。
西維亞無聲地在他身旁落座,將筆記本與羽毛筆擺放整齊。牛奶的薄荷氣味已散,取而代之的是教室內墨水與羊皮紙的乾燥氣息。
「……早。」泰瑞率先開口,聲音低而克制,語氣裡沒有多餘情緒。
西維亞側過頭看他一眼,淡淡點頭:「早。」
他轉頭望了她一眼,視線在她袖口那抹暗綠與銀線間短暫停留。那是蛇院的配色,與他袍角上鷹院的標誌屬於不同陣營。
但他沒有說什麼,只道:「妳不怕冷?」
她沒答,只拉了拉領口,語氣平淡:「習慣了。」
「……也是,從地窖來的。」
這句話沒有貶義,也無惡意,只是中性的描述。西維亞聽得出來,於是沒有反駁。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會兒。
「我叫泰瑞·布特。」他忽然補了一句,語氣不像是在介紹自己,反倒像是確定一種「我不是無視妳」的最低界線。
「西維亞·弗利。」她回應得簡潔。
「記得了。」他點點頭,重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轉著羽毛筆。
鐘聲第二次低鳴,門口未開,黑板前的講桌上,一隻花灰色的貓正靜靜趴坐,琥珀色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學生們。
西維亞望著那雙眼,心中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那不是貓的眼神,而像某種高階的凝視,甚至比昨夜交誼廳裡的注視更令人警惕。
她沒有出聲,卻聽見泰瑞低聲咕噥:「這貓……好像哪裡見過。」
下一瞬,貓優雅地從桌上跳下,落地時身形一轉,化為披著長袍、目光銳利的麥教授。
「感謝各位的準時。」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掃視一圈,「除了——」
「對、對不起!」門被倉皇推開,哈利·波特與榮恩·衛斯理氣喘吁吁地衝進教室,袍角還沾著灰塵。
「我們、呃……搞錯樓層了……」榮恩慌亂解釋,額角微汗,像剛跑完整座城堡。
麥教授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真是令人欣慰,衛斯理先生,您對樓梯的信任如此深厚,居然願意讓它們帶您到錯誤的教室三次。」
教室內爆出一陣壓抑的笑聲,西維亞聽見泰瑞低低咳了一聲,但仍保持沉默。她目光掃過那個滿臉羞赧的黑髮男孩。
那就是哈利·波特。
名字與傳奇同在,榮耀與傷疤皆背在一個十一歲孩子肩上。
西維亞低頭翻開課本,不發一語。
她知道,無論那個名字多響亮、傳說多鮮明,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從來不是一張課桌的距離就能夠衡量的。
課堂前排的麥教授打了個響指,講桌上出現一排針墊與銀光閃閃的銅紐扣。
「今天我們要練習的,是最基礎的轉化咒。」她語氣平穩而銳利,「針墊變扣子——這是精準控制魔力的第一課。」
她揮動魔杖,一枚針墊瞬間收束成一枚圓潤的銀扣,落在講桌上清脆作響。
「咒語是 Lapella,揮杖要穩,力量要收。」
學生們紛紛開始嘗試,針墊變化不一,有的化為扭曲的半扣,有的根本沒動。
西維亞低頭凝視桌前那枚針墊,舉起魔杖,動作冷靜、精準。她的手指無聲顫了一下,卻迅速掩去。
「Lapella.」
一道清晰的咒語從她唇間吐出,魔杖前端亮起一道淡銀色的光芒。
針墊開始收縮,形體轉化的過程比其他同學流暢許多,幾乎成功——
但在最後一瞬,光芒猛然一閃。
那顆扣子並未穩定落地,而是猛地彈起,在半空中劇烈震顫了一瞬,像是受了外力干擾,又迅速失控般炸裂成銀白色細屑,散落一地。
啪——
細微的震響在整間教室中迴盪,其他學生紛紛轉頭。
泰瑞皺眉看向她的桌面。
麥教授也轉頭看了過來。
西維亞的魔杖緩緩放下,她神情冷靜,沒有解釋,只是默默的將碎屑一一收拾。
「力量過強,收束不足。」麥教授的語氣沒有譴責,卻清楚指出問題,「下次要記得,變形術不是爆破咒。」
學生們又將注意力移回自己桌上。
唯有泰瑞,餘光仍落在她手指微不可察的顫抖上。
「……妳沒事吧?」他壓低聲音問。
西維亞頭也未抬,只淡聲道:「只是太久沒練了。」
她聲音聽來穩定,唯有掌心那股隱隱發燙的刺痛,她自己最清楚。
那不是變形咒失手的餘震,而是——
那股在血液中沉睡的力量,又一次,掙扎著要醒來了。
坐在教室後排的大衛·羅齊爾,一直靜靜觀察前方的練習。
他的位置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那個坐在第二排靠窗位置的女孩——她舉止內斂,聲音輕淡,與蛇院其他同學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
這是他第一次與她在正式課堂上同處一室。
他本以為她會和其他純血家族的孩子一樣,自帶一層冰封氣場,拒人千里。但她卻異常沉靜,不顯山露水,舉手投足之間更像是某種長期壓抑下的自我保護。
她的變形咒完成度堪稱無可挑剔,卻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其他人只當是力量控制失衡,他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太冷靜了。
就連魔法失手後,她也沒有露出一絲驚訝或慌亂,只是默默清理殘屑、調整姿勢,再度回歸沉默。
大衛微微皺眉,眼神追隨她的動作片刻,才低頭重新打開自己的課本。
她一直都是這樣嗎?還是……只是習慣了不讓人看見?
他不確定。
伊凡從未多談這女孩的事,甚至連昨天車廂上的交談,也只留下一句:「她不太一樣。」
不一樣在哪裡?是血統?性格?還是——某種連她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東西?
大衛沒有答案。但他知道,她不屬於那些會在第一時間被人理解或接受的存在。
而他,或許能是那個先選擇「不評價」的人。
哪怕,他什麼也不知道。
下課鐘聲響起,學生們紛紛合起課本、收拾魔杖,三三兩兩往門口湧去。
西維亞動作不快,她將羽毛筆仔細收入盒中,書本也摺得整齊,像是需要多幾秒整理呼吸與情緒。
泰瑞收好東西,朝她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率先離開了教室。
西維亞站起身,走出教室時,走廊上已擠滿剛下課的學生。
她剛準備轉入側廊,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弗利小姐。」
她停住腳步。
那聲音不急不緩,卻透著一種無聲的重量。
她轉過身去。
西奧多·諾特就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牆邊,神情如常,雙手插在袍袋裡,眼神冷靜,不帶情緒。
「妳剛剛那個咒。」他開口,語氣平直,「不是失誤那麼簡單。」
她眉尖微動,但沒有否認。
「你想說什麼?」她反問,語氣平靜,眸光卻微沉。
西奧多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低頭看了她片刻,像是在判斷什麼。
「我不是要干涉。」他終於說道,「只是提醒妳——下一次,收得再慢一點。」
「……否則?」
「會碎得比這次更響。」他語氣不重,卻像一道冷風,從她肩頭掠過。
西維亞沉默地望著他,沒有回話。半晌,她只是輕輕頷首。
「我會記住的。」
西奧多點頭,轉身離開。
他從未問她是誰、為何來此,也不曾像其他人那樣圍觀她的成敗。他只是靜靜觀察,像一匹冷眼的夜獸,總在無聲處最先察覺異動。
她站在原地片刻,才重新轉身走進走廊深處。
遠處魔法燈火閃爍,她的背影在石牆上映出細長剪影,步履平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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