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顺着输液针流进血管,皮肤下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拉扯,脸颊和胳膊大腿上被线划破的伤口还在纱布下隐隐作痛。
这些□□上的感受清晰又明确,你坐在病床上,看着滴管里的药水一颗一颗往下落。
“不要忽视,不要忘记,不要不在意。”
鹤中将的话言犹在耳,她目光如炬,含着老师对于学生后辈的殷切期盼,眼底却又似乎带着某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要弄清楚,你的理性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点燃的。”
……
你的身体在精心照顾调理下恢复得很快,医生拆完线,嘱托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同意让你出院了。
你走出海军医疗部,温热的阳光洒在你的皮肤上,海风亲吻着伤口愈合后留下的淡淡疤痕。
自行车的车铃声由远及近,你听见远处突然传来卡普中将的笑声,声音惊飞了好几只海鸥。
“库赞,你给自行车安个座是要带着文件去旅游吗?”
你看见青雉中将骑着他的小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你面前。
“恭喜出院啊小小姐。”
他转过身拍了拍身后铺了垫子的自行车后座,微笑着看你,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你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动身,疑惑地看向他。
“出外勤?”
青雉中将摇了摇头,慵懒的语调和着温柔的声线。
“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带我的副官去休假啊。”
你看着青雉中将一脸“拒绝上班,就要逃班,绝不加班”的表情,心下了然,开始从口袋里摸笔。
“那我写一下咱俩的请假……呃”
力能扛鼎的老海军英雄几步跨过来直接把你拎起来按在了库赞自行车的后座上,
“这种时候还谈什么请不请假,什么假老夫都准了!”
卡普中将笑眯眯地把你的手按在青雉中将的腰上,后者瞬间绷紧的肌肉隔着衣服在你的指尖留下奇异的触感。
“抓紧了丫头,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跟他私奔。”
卡普中将狠狠拍了拍库赞的后背:“限你小子十秒之内带着你的宝贝副官离开老夫的视野。”
“啊啦啦,卡普桑还是那么任性啊。”青雉中将嘴上语气轻松,腿上一点没含糊,在呼啸的风声中蹬着自行车绝尘而去,很快就把卡普中将远远甩在了身后。车铃发出清脆的鸣响,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条冰道已在轮胎下的海面上迅速延展。
“走了?”
鹤中将悄然出现在卡普中将身边,笑道。
“来亲自辅导后辈如何进行情感交流?”
“适当的时候推一把,”
卡普中将嘎吱嘎吱地嚼手中的仙贝,心满意足地看着远处你和库赞远去的背影。
“不然那个木头再过十年都没法开窍。”
“你还真是……”
鹤中将无奈叹气,却未置可否,凝视着远方的海天交界处陷入了沉思。
……
你不知道青雉中将要带你去哪,你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还紧紧扶着他的腰。海水溅在你的小腿上,冰道在你脚下延伸,你隐隐约约看见海面下还有鱼群在游动。
你听见青雉中将在哼歌,他的声音低沉,歌声却很悠扬,调子轻快灵动,仿若无数海鸟在辽阔的海面上肆意翱翔,时而振翅高飞,时而低掠海面,几只海豚从你的头顶飞跃而过,落下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几只小巧玲珑的海鸟甚至轻轻落在了你的肩膀和膝盖上,它们用尖尖的喙梳理羽毛,歪着脑袋看你,还在你的身上跳来跳去。
一种难以言喻、隐秘而又美妙的欢欣,在你的心底悄然绽放,你下意识地攥紧了青雉中将的衣服,心里不得不承认坐自行车跨越大海的感觉真是相当独特又奇妙。
“小小姐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当海军呢?”
他的问题突兀地取代了像海鸟翱翔一样的歌声,传入你的耳中。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你脱口而出:“因为认同海军的基本原则。”
于是你认认真真背诵了一遍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誓词,只是背到某些地方时,你微微停顿,不着痕迹地略过了几条,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雉中将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细微的跳跃。他笑声的震颤透过衣服传来:“看来我们确实很有默契啊,小小姐。”
你看着他的后背,接受副官任职前对他资料研究分析的记忆突然像他的车轮滚过冰道一样滚过你的脑海。
你没有说话,低头盯着车下的那条由他的果实能力创造出的稳固的冰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刹那间在你的脑海里闪过,某些细微的线索和数据在你心底悄无声息地开始连接,大火纷飞,库赞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冰霜爬上了他的脸颊,一个女孩在他创造出坚固冰道的指引下哭着拼命划船逃生,这副画面在你的脑海中像拼图一样一点点按照正确的逻辑开始还原,你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突然找到了一些一直以来让你困惑纠结的问题的答案,某种滚烫的东西在你的胸腔里翻涌,仿佛随时会冲破肋骨的牢笼,冲动像藤蔓一样爬过你的四肢百骸。
“中将。”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脑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听见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笑意,可你却一瞬间沉默了。
他察觉到了你的犹豫,有些疑惑,减缓了车速,似乎在等待你继续。
你松开握着他衣服的手,轻声道
“妮可?罗宾,是你放走的吗?”
惬意的气氛似乎瞬间戛然而止,海豚和海鸟都不见了踪影,天地间好像只剩下海浪翻涌的声音。
青雉中将沉默了很久,比你沉默的时间还要更长。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
青雉中将的声音低沉,他喉结滚动,仿佛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一种奇异的感觉顿时在你的胸腔里蔓延开来,你想起档案室里的那几份报告,“奥哈拉”“恶魔之子”的字眼在你眼前闪过,世界政/府种种让你无法理解的行径,在你对其进行分析计算之后也只能得出“逻辑无法自洽”的结论。
“您不愿意升任大将?”你的问题再次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车轮和冰块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自行车猛地停住,在你差点滑落车座时青雉中将及时转身稳稳扶住了你。
冰块以自行车为中心从你脚下向四周生长蔓延,你稳稳地站在冰上,来时的冰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滑如镜的冰面,这块浮冰的面积足够大,完全容得下你和青雉中将两个人,你和他面对面站在海洋中间的浮冰上,四周则是辽阔且毫无边际的海面,你听见海浪翻涌打在冰上的声音,脚下却依旧稳固,并未被撼动一丝一毫。
青雉中将缓缓摘下墨镜,你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你听见他低笑出声
“看来我在小小姐这里,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啊。”
他的笑声里裹挟着寒冷气息,尾音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啊,我可不想陪那群天龙人玩过家家。”
你认真地看着他,神色凝重得像化不开的冰,思考了许久,才相当恳切地开口:“中将,”你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许久“有时候,拥有权力也是一种自由。”
你看见他顿了一下,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瞳孔里泛起层层涟漪。
你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天呐,”青雉中将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上扬。
“战国元帅和鹤中将到底答应给你开放多少机密数据库的权限,才能让小小姐来当说客啊?”
他的眼角眉梢挂着轻快的笑意,仿佛暖阳融冰般那样舒展。
你张了张嘴,有点不太明白他的话,却仍然很认真地答复他:“你会拥有更多的权限。”
你的声音有点干涩,依旧字斟句酌“不是全部,但是可以提高几率。”你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开口“针对某些,你想做的事。”
你看着青雉中将,你不知道他在你眼里看到了什么,寂静和沉默在你们之间蔓延,夕阳西下,落日如熔金般倾泻在海平线上,将整个海面染成奇异的颜色,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且模糊。
他突然轻轻牵起你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在触碰到你指节的瞬间,泛起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热度。
“啊啦啦,小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慵懒,像是在诉说一个无比重要的秘密,又带着一丝期许。
“这个权限,是不是能大到让小小姐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愣愣地看着他,夕阳的余辉为你的发梢镀上金边,你呆了半晌才迟疑开口,带着毫不掩饰的真诚。
“中将,按照规定,您升任大将之后我仍然是您的副官,尽全力辅佐您是我的职责。”
你看见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笑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他的笑声仿佛从胸腔深处传出,紧接着在空旷的四周回荡开来。青雉中将笑得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脸上的戏谑与温柔互相交织,笑声的震颤顺着他的手传到了你的指尖。
“小小姐,我想要的不是这种……”
在你想要继续张口询问时,他抬起手,把手指轻轻放在你的嘴唇上,止住了你的话。
“嗯……效忠。”
那种熟悉的痒意随之传来,但你这次并没有躲开。
“这是一个私人角度的问题,无关工作,无关职责,更无关同僚情谊。”他俯身靠近你,你似乎听见心跳声在胸腔间回响。
“我希望小小姐一定要认真思考,慎重考虑。”青雉中将看着你,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呃……”他直起身挠了挠后脑勺,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小小姐可不要通过丢硬币决策啊。”
“不过,”
他再次低下头,语调格外温柔,带着足以融化寒冰的暖意。
“我愿意等。”
“所以,不必急着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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