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人们衣着华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巨大的水晶吊灯、巴洛克式的穹顶、三米高的玻璃花窗和圆形玫瑰窗投射出飞彩光影,堆叠出世纪老钱家族的沉淀与优雅品味。晚宴的主持人将酒杯高高举起,同参与的众多名流一同享受金钱和酒水带来的欢愉。
你在舞池边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想看的人,便从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草莓酒,走到偏僻的角落。
不知道是室内本身空气流通就不好,还是觥筹交错让酒气弥漫的浓稠。你的胸口仿佛被千斤石板压住,闷的喘不过气。
“幸会,马尔克斯小姐。”
“许久不见,布莱恩先生。”
“初次见面,马尔克斯小姐,请代我向您叔叔问好。”
“久仰大名,希克斯女士,家叔上次还在感叹您的优秀令人钦佩。”
“这位是我的侄子汤普森·希克斯。”
“伊丽莎白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这么美丽的女士。”
“你好,汤普森先生。”
马尔克斯上下游的供应产业相关人都一一向你问候,毫无疑问,你的确是这种晚宴向来的焦点。
草莓酒的味道清甜,有股新鲜草莓的香气,但酒精是苦涩的,或许这个应该搭配着手腕处冒出来的鲜血一同品尝。你感觉自己有点不在状态,但你终究背负着马尔克斯的身份,自然不会不分场合的乱来。
“我去楼上休息一下,格里芬恩夫人。”
你绕了一圈同绝大部分的合作伙伴打招呼,随即走到主办方格里芬恩夫人身侧。贵妇打扮的女子俨然做出你的长辈姿态,寒暄和挽留后,她关切地询问了你的身体状况,当然,她对你的舅舅也十分关心。
跟着侍应生的接待你在三楼找到专门的客房,脱下高跟鞋和束腰,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随着黑夜降临,空中高悬的明月如同白昼一般耀眼,可能只是你精神恍惚的想象,客房窗外的植物园在月光照射下恣意生长,藤蔓蜿蜒弯曲着遮掩住里面的人影,再往远处看的绿植迷宫则几乎挡住了正门的道路,高大的树墙就像奥德赛史诗中的城墙,挡住城外的探究,城内人的逃亡。
你穿的是长袖,荷叶边袖口挽起,从上衣口袋里翻找出薄薄的刀片,用绷带缠上胳膊。
“咚咚”
有人在敲门。
你放下袖子,闭眼躺在床上。
“她睡着了。”没过多久,你就听到门外低沉的声音,“直接开门吧。”
开锁的声音,通过谈话的声音你确信并不是你熟悉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大概率就会是绑架犯,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方早有准备的从包里拿出毛巾,捂住你的嘴,□□的气味传来,大概捂了三十秒,对方才松开。
“带走。后面按计划执行。”
【11】
你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
睁开眼,你看到的是昏暗的掩体建造风格的房间,窗户开在墙壁上方1/5部分,内嵌钢丝,外部是绿植灌木,应该是地下室。左侧墙面有部分因为潮湿和不及时清理留下的大片黑色印子,白色大理石砖面地板,以及墙壁贴着的壁灯。
你被绑在金属制的椅子上,像个囚犯一样,手被铁环固定在两侧的扶手上,昏迷前绑着的绷带虽然能隔绝冰凉的金属,但不巧刀片也正好能压住胳膊的肌肉,传递出你所习以为常的疼痛。好在这只是一把简单的铁质椅子,并不是刑讯用的电椅。
同样,作为绑架你来的地下室,也并没有刑具或者血腥味,看得出来目的并不在将你杀害,或许更倾向于折磨你,从你口中问出他们想知道的。
会是明尼苏达州的枪支交易,还是之前因为马尔克斯反对征收土地税导致的利益冲突?可能性都挺大的,毕竟很多事项你的舅舅和母亲都没有交予你处理,你在外的形象依旧是不谙世事的千金——或许他们也不在意这些,只需要一枚撼动决策的筹码。
而你,长期深居简出、随行安保级别较低的马尔克斯,正是下手的好对象。
“伊丽莎白·马尔克斯。”蒙着黑色面罩的高大男子开口。“我们需要一个听话的筹码,来和马尔克斯家族谈判。”
从声音看来,25~30岁白人男性,纽约人,身高1米八六,身形较为健壮,有入伍经历,棕色眼睛,右撇子,长期持枪,但目前身上没有携带枪支。
你眨眨眼,冷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浸透了白色长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若隐若现。
闻言,你乖顺的点头,扮出瑟瑟发抖的模样。
见你并没有反抗的想法,对方紧绷的肌肉也有瞬间的放松,在角落另一边找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没意思。
你轻轻闭上眼睛,脑中一遍遍过着在宴会的细节。格里芬恩夫人和马尔克斯有一定的利益绑定,基本能笃定绑匪并没有里应外合,说明绑匪中有宴会的受邀人员和随行人员。整个宴会上没有和你打照面的、同时也对马尔克斯虎视眈眈的……
果然只有明尼苏达州枪支交易里结仇的菲克斯了。
枪支交易作为马尔克斯向来经营的地下产业,通常由你不知所踪的父亲负责。
难怪了。
你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弹壳。
9mm口径,经典毛瑟。以及8mm左右的温彻斯特。正是菲克斯放在市面上流通较多的型号。
比起这些无聊的绑架、推理。
还是手臂上随时感受到的疼痛——被冷水浸透的衣服——地下室阴湿的空气,更让你感到兴奋啊。
呼——
你不由得想起汉尼拔·莱克特,如果医生也在就更好了。
【12】
凌晨BSU的大楼里,警员们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中刚分配下来的工作,杰克·克劳福德一脸疲惫地沉默地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到敲门声,才开口道:“请进,顺便把百叶窗拉下来。”
“找我什么事?”
“马尔克斯家里的事,那边的人指名了要我们组协助。”
“马尔克斯?就是和我们合作的那家家族公司吗?”
“对,昨天晚上九点的晚会,到十一点晚宴结束,他们那边的管家发现伊丽莎白·马尔克斯小姐没有从宴会厅里出来,迅速联系了宴会厅的主持人格里芬恩,调去监控才发现在十点二十马尔克斯小姐已经离开宴会厅,去位于二楼的客房休息。”
“然后去客房查看,发现人不见了?”
“是的,这次是布莱妮·马尔克斯和我们对接,也就是伊丽莎白小姐的母亲。”
“挺耳熟的名字。”威尔翻看着材料,“现在过去吗?”
“当然。”
“马尔克斯那边的车子,都在楼下等着了。”
【13】
格里芬恩庄园
格里芬恩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时尚,因此很多时装周的晚宴都会由她承办,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根据格里芬恩夫人的说辞,自己丧偶十年多了,如今的几年一直钦慕伊丽莎白的大舅布莱克利斯·马尔克斯,因此早就把伊丽莎白当做自己的亲侄女,在二楼客房专门给她布置了一间公主房。
“您方便细说一下马尔克斯在商场上结的仇吗?”做笔录的警员同站在一侧的克劳德管家交流,管家用手帕擦拭眼镜,“恐怕得要得到布莱妮夫人的首肯。”
“夫人马上就到。”
似乎是回应了管家的话,庄园大厅门口缓缓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站在门厅的侍应生立刻上前,想为车里的人拉开车门,却被一旁严阵以待的保镖挡住,由副驾座下来的女秘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辛苦你了,佩妮。”
里面贵妇打扮的女士接过递来的包包,由保镖开路,走到克劳福德他们面前。
“夫人,晚安。”管家恭敬地鞠躬,在得到布莱妮·马尔克斯的肯定后才直起腰。
“大致情况佩妮已经和我说了,辛苦BSU的几位长官协助我们,我们进去聊吧。”
“格里芬恩夫人,我想这件事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不过留到下周的茶话会说吧。”
贵妇身上有种和那个伊丽莎白一模一样的上位者的压迫感,仅仅是一个对视,都让作为警员的威尔感到不适。管家走进一旁的餐厅,将刚泡好的茶水为在座的五人满上。主座上坐下的是布莱妮夫人,他的右手边坐着一脸歉意的格里芬恩、佩妮秘书,威尔和杰克则坐在另一边。
“关于马尔克斯结仇的目标,”
“确切地说,这个规模的家族公司,马尔克斯算是人丁稀薄的。”布莱妮夫人似乎除了一开始对格里芬恩夫人的发难以外,并未露出任何额外的情绪——似乎对于伊丽莎白·马尔克斯,自己的女儿的消失,也完全不焦急。
优雅而缓慢的诉说:“绝大部分在美的家族业务都由我这个女儿负责,尽管在外常年是我露面,但是对方选择对她下手,真是蠢透了。目前根据她放在办公室的文件,大概能锁定三位。不过这三家的资料我大致看过,要是非要说一个最可疑的,肯定是明尼苏达州的一家企业。”
“。”
“前段时间和我先生争一个投标,对方菲克斯和龙头企业签了对赌协议,如果拿不下这个项目要求赔偿保证金500万美元。然而根据一些内幕消息,菲克斯现在还能给出的现金流不足10万美元,换而言之,一旦我们中标,他们将面对的只有破产清算一条路。”
与此同时,绑架你的歹徒站起身:
“该死的马尔克斯,居然拒绝和我们谈判!”
“哦?”你这才抬起眼皮,兴致缺缺的看向魁梧的壮汉。“可能是再清楚不过,即便让出这单军火的筹码,也换不回我的命吧。”
“更何况,马尔克斯只在乎利益。”
你面无表情地看向气急败坏的歹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们直接找上BSU要求协助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能直接定位出你们消息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你们能在他们赶来前杀了我、清理好现场、摆脱追捕的概率是百分之零。”
“好了,男孩,不要再玩过家家一样的枪支弹药了。趁手的武器并不能掩盖你们幼稚的内心,不如接下我的一单委托,事成之后我给你们绝对比菲克斯更为丰厚的报酬。”
你笑眯眯地点破对方的身份。
“菲克斯……那家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头的私生子,你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对吧?”
“你……!”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你近乎令人恐惧的观察力和对事态的了解,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话。“……你能开出什么条件。”
“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你们家那个脑子不清醒的老头签的对赌协议,他的想法很好,只不过完全没有考虑过你们的安全,或者换而言之,你们的命他根本不在乎。事成了,马尔克斯让出订单,对赌协议获胜,拿到大笔现金流,肯定让你解决掉我,背上这个命债,事后马尔克斯问责发难,被推出去的牺牲品是你,极大利益受惠者是他的大儿子。因为没有证据表明你和他们有必然联系,按照马尔克斯的商人利益观,你会成为他们“怒火”的发泄对象,而正如我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难不成你认为,那个精明的蠢货会兑现和你的约定?拿下这个订单,修改遗言将20%的股权转让给你?”
你无所谓地笑笑:“考虑的如何。”
“我相信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14】
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走出来,你还是感觉自己有点力不从心,深深的心痛就像是锥子在反复刺穿胸口一般,让你有点喘不过气。虽然活下去的想法并不多,但是一想到后面堪称完美的画面,你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坐上车,菲克斯家族的弃子们问道。
“随便。”你找到一个更舒服的方式倒在后座,“给BSU们营造一个人去楼空的假象就行。”
“哦不——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你脑海中一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帮我绑架一位调皮的医生吧,就当是接受和我合作的诚意。”
你捂住嘴轻笑出声。
真是天赐良机。披着被绑架而无法行动的伪装,这段时间你可以相当自主地行事。马尔克斯家里那些你万分熟悉的亲人们,从开始拒绝谈判,就已经是完全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你如果处理好了自己回来,他们依旧能维持一直以来体面的伪装,继续保持“亲缘”这层关系。你如果回不来,他们也并不在意,也只会想着怎么将你的死亡利益最大化。
【亲爱的伊丽莎白,我无比坚定的认为你可以。】
“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你,我的朋友。”你把手搭在那位菲克斯家的私生子的肩膀上,能感受到他明显过速的心跳。他似乎对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怪异的本能害怕,也许是他性格如此,但这无疑很方便你去控制这类人。
“麦克·菲克斯。”他说。“就停在这个房子门口吗?”
“麻烦你了,麦克。”你忍不住哼起小时候的童谣,心情愉快的像是拿到心爱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露出幼稚甜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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