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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结束了一场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刺激成人逃亡游戏,两个活得按部就班的大学生兴奋得恨不得张牙舞爪地到处炫耀。

等跑出梨泰院,朴怔铉突然停下脚步,问起一个要紧的问题:“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欸?”金硕珍仿佛还沉浸在某种震撼中,没回过神。

朴怔铉:“我说我们现在去哪?总不能把人随便往地下一扔就回家吧。”

“对了,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他盯着好友那张红扑扑的脸,狐疑打量。

金硕珍慌张掩饰:“他把头放在我肩膀上,呼吸靠得太近了……”

朴怔铉表示理解,调侃道:“也是,这个位置可是女友专属,哎哟,你得让他请你吃饭才行,你的损失不小嘞。”

金硕珍尴尬地笑笑,演技实在不算好,但好在朴怔铉神经大条,没继续探究真实原因。

太奇怪了,安回慈喝醉后说的话太奇怪了。

差不多的身高,金硕珍今晚才发现身后人瘦得惊人,联想到公司工作人员告诉他的叛逆高冷不好惹的新练习生的传闻,以及他今晚发现的安回慈神秘危险的兼职。

金硕珍对这个同年练习生恨不得敬而远之,太过复杂的社会人对单纯的大学生来说,危险迷人,可以因为善良短暂接触,但发展为同年好友,还是算了吧。

因此,带着对社会不良青年的刻板印象,金硕珍可以接受安回慈喝醉后在他耳边暴躁骂人,或者安静睡觉。

但安回慈不走寻常路,他反复呢喃着:“妈妈,你在哪……求求你,带我走……”

太奇怪了,金硕珍想,跟他差不多年龄却混社会多年的同龄人,竟然在醉酒时刻像个迷路的天真小孩,不停地轻声祈求妈妈出现。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

因为善良和触动,在两人没钱给安回慈在附近开房休息醒酒时,金硕珍选择把安回慈背回家,让他在自己床上睡觉,他则在床边打地铺。

刺目的阳光在安回慈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跳跃飞舞,白皙皮肤上阴影闪动,安回慈睁开眼,陌生的窗帘,从未见过的天花板。

宿醉令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痛得厉害,安回慈努力回忆他昨晚被谁带走了?

算了,身上不疼就没事,反正真醉的男人硬不起来,安回慈无所谓他有没有被人轻薄,不会有人因他怀孕就好。

“你醒了?”金硕珍推门进来。

安回慈下意识微微起身,头发滑到脸庞边缘,他用手挡住光线,微眯眼睛看向来人。

本就男生女相的人,没剪男性经典的锅盖头,反而留着更像女性的短发造型,衬衫两颗扣子睡觉时被扯开,露出精致白玉般的锁骨。

真的好美。

金硕珍慌张低头,我靠,怎么回事,他竟然对同性产生了如此冒犯的情绪。

他立刻扔给安回慈一张毛巾:“你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来客厅,我妈给你做了醒酒汤。”

毛巾刚好落在安回慈头上,安回慈茫然地看着人进来,人出去,跟一阵风一样。

但他认出刚刚进来的人是谁,彻底放心,看来他遇到好人了。

洗漱过后,安回慈坐在客厅的餐桌上。

顶着陌生妇女慈爱的目光,在有几面之缘的年轻人眼前,安回慈闭眼喝下味道怪异的汤汁,想吐的**真是让人瞬间清醒。

安回慈起身郑重道谢:“昨天的事情麻烦你们了,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义不容辞。”

金母练练摆手,笑容发自内心:“没事,多大点事啊,我之前就听硕珍提起你,你俩同年同月,还在同一家公司当练习生,真是很好的缘分啊,差不多年龄的男孩,之后一定能变得更亲近。”

金硕珍回家的路上已经编好谎话,借口遇到同年练习生,几人聚餐太开心,安回慈酒量不行,最早喝醉,不方便回宿舍,便带回家醒酒。

寒暄过后,轮到简单的唠家常。

金母好奇:“回慈,你是哪里人啊?”

安回慈:“大邱。”

正好外出钓鱼的金父回来,听到安回慈的回答,一边换鞋子,顺便接话:“大邱可是好地方啊!老婆,我今天钓到大鱼了。”

金硕珍好奇地走到玄关,看到父亲捞回来的五厘米“大鱼”,努力憋笑。

金母白了丈夫一眼:“真是好大一条鱼。”

有爱的家庭会从一言一行散发出来幸福的光芒,安回慈凝视着客厅中间的家庭照,家庭照记录着家庭的轨迹,从两人的婚姻走到一家四口的亲昵和睦,看来他的公司同事还有个哥哥。

对安回慈来说,假装家庭正常比假装正常人更艰难,他好歹正常过,他家却从始至终压抑恐怖。他只能对比电视剧里亲密无间的家庭,编造谎言,证明他的家庭是正常的。

比如此刻,金父好奇安回慈的父母职业。

安回慈戴上面具式的微笑:“家父在大邱经营了一家食品公司,家母是全职主妇。”

他的妈妈曾是职业大提琴手,结婚后被迫在家经营家庭,因为父亲祖传的商业集团需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她必须生育一个男孩。

金父感慨:“真是了不起,你也很棒,一个人来首尔追逐梦想,有空可以来找硕珍玩,听说他在公司有个同年的朋友,我们都觉得很幸运。”

安回慈只是沉默点头,难熬却必须面带合适笑容地倾听他们的家常唠叨。

桌子下,安回慈默默握紧双手,不安的情绪如此强烈,他讨厌陌生的幸福,相比眼前和谐的家庭,过去熟悉的阵痛窒息也显得亲切。

他忍不住去思考,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动物,比起未知的恐惧,过去一遍遍重复的暴力和恐吓都变得面目可亲。

又或许不是不安,安回慈意识到他在嫉妒,嫉妒差不多时间诞生的生命,却生活在迥然不同的环境里。

可是凭什么呢?他和姐姐为什么不能安稳平静地长大?

这个问题无解,安回慈同样厌恶嫉妒着别人的自己,否定过去即是否定自己,忘记过去就是舍弃自我,徒留一个填满社会符号的躯壳,他依然是痛苦的,痛不欲生的。

安回慈勉强用社交面具应付着问话,等到他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他起身告别。

金母一看时间,出声挽留:“啊,快到饭点了,要不吃完饭再回去吧?”

安回慈用谎言回答挽留:“不了,阿姨,我养了只小宠物,这个时间,它应该把我留的食物吃完了,我必须回家照顾它。”

“确实是个问题。”金母脸上带着可惜,“唉,我本来准备了我的拿手好菜,今晚跟你展示一番了。”

安回慈拿起有些奇怪的燕尾服外套,客套:“可惜我今天没有这个口福了。”

看安回慈去意已决,金父打发金硕珍送客。

关上门的瞬间,安回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金硕珍则感到诡异的安心。

从练习室生人勿近的练习生,到刚才家里善谈有礼的晚辈,金硕珍敏锐地察觉还是练习室版本的他更接近本性,果然如此。

下楼的路上,安回慈询问:“你的恩情我会报答,你和你的朋友想要什么?”

“欸!”金硕珍被安回慈的郑重吓到了。

“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朋友关系。”安回慈的话凌厉到伤人,“我喜欢跟人算清楚,如果你们没什么具体的要求,我会送你们价格合适的谢礼。”

毫不留情的话让金硕珍愣住了。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安回慈也不停留等待,他迫不及待地逃离这里,他不喜欢刚才的情绪,因为它会让他不断重复回忆一些不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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