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季，教室外面的雪层层叠叠堆积到脚踝，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洁净无比。
崔惠廷踩着雪，静静听着噗嗤噗嗤的消融声，凌乱泛黄的脚印破坏了美景，但她却心满意足的露出笑容。
崔惠廷以被破坏的雪景为背景，框框一阵快门，连续自拍许久，每一张照片里，她笑得十分畅快。
“你在这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她高举的手一下打滑，她手忙脚乱，险而又险才抓住手机。
她猛回头，李莎拉正站在不远处，一脸闲散。
崔惠廷嗔她一眼，抱怨道：“是你啊，看不出来吗？我在照相啊。”她冲李莎拉晃了晃手机。
“这有什么好拍的。景不好看，人也不好看。”李莎拉百思不得其解，崔惠廷怎么会这么有精力，大冬天的，一大早就穿着短裙跑来这儿拍雪，是闲得无聊，还是嫌天不够冷？
崔惠廷连翻几个白眼，“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废话。”李莎拉没理她，抽出铁制烟盒，指尖抵住边缘，嗑出一只细烟，纤细的五指笼在火焰附近点燃。
然后一口烟雾全吐在崔惠廷脸上，“看不出来吗？我在抽烟啊。”
崔惠廷没有防备，难闻呛人的烟雾一下子吸入，她捂着鼻子嫌恶地迅速躲开，但还是有一点臭味附着在领口上，与香水味混杂在一齐涌入鼻尖，又香又臭，难闻得要死。
“阿西八，李莎拉，我真服了你了。”崔惠廷很崩溃，“你滚开点抽啊。”
李莎拉看她跳脚的样子，在一旁笑得开心。
“所以说，你拍了啥？”李莎拉玩够了问道。
“自拍啊。”
崔惠廷白了她一眼，炫耀似得把手机放在她的面前，一张张翻刚才拍的照片，“你看，这个动作超显脸小的。”
手机用了有几年，频繁使用的那几个按键不太灵敏，崔惠廷必须要用劲一点才能操控，没注意，她多摁了几下，屏幕一下子弹出过去的照片——一张素恩与她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人亲密的站在一棵大树下，笑容满面，比着幼稚搞怪的姿势。
是在哪里拍的，崔惠廷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素恩当时非要和她脸贴脸的照一张。
李莎拉只瞄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她吐了口烟圈，锐评道：“真丑。”
崔惠廷刚产生的一点怀念，就被这句话怼了个一干二净。
她不善地盯着李莎拉。
破坏气氛的家伙。
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崔惠廷歪着头，“说起来，我们两个好像没有单独照过相欸，来一张？”
她嘟着嘴举起手机示意道。
李莎拉眯着眼看着崔惠廷，视线顺着她白色的发箍，偏圆的鹿眼，小巧的鼻尖一点一点滑落至嘟起的嘴唇。
甜腻的气息似乎从唇缝里吐出。
那应该是口红残留香气。李莎拉想。
其实崔惠廷的嘴唇并不是很厚，阖上的时候唇纹明显。
不知道从哪天起，或许是朴妍珍无意间流露的嘲讽？总之为了遮掩，她平时都会上一点与唇色相近的口红，会显得饱满自然。
不过崔惠廷喜欢亮闪闪的东西，连口红都要选那种带细闪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
李莎拉看着带着光泽的褪色朱红，莫名联想到糖葫芦上的糖衣。
那层糖衣轻薄透亮，嚼起来咔嘣脆，像止咳糖浆一般，她有一段时间蛮喜欢。
李莎拉喉咙微动，先一步移开视线，她把烟蒂丢进垃圾桶，“不需要，我又不像你原来的朋友，我讨厌照相。”
“这有什么的，我们照一张吧，你要是不喜欢露脸的话，我们可以挡住一部份啊，又不影响。你难道不觉得等我们长大之后，再翻出来会很罗曼蒂克吗？”
崔惠廷紧跟在李莎拉身后，叨叨个不停。
李莎拉被缠得头都大了，她没好气低声骂咧几句，同意了。
最终，她们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合照定格在这天昏黄的傍晚。
李莎拉和崔惠廷靠得很近，她们一起抬着手，遮挡住大半面部，只露出两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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