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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芙蓉楼

宛平县的训导姓陈,原籍陕西平凉县,在这一任上已经干了六年。去年底升了半级,调任安徽定远县做教谕。

宛平县的职位空了两三个月,吏部从东阳调来一位名叫王昀昆的主簿,接替陈训导。

端午节过后,周讷收到了吏部送来的文书,得知新任训导即将上任,心里不禁开始忐忑,生怕又给自己弄来尊大佛,整天提心吊胆的。

王昀昆到达宛平的当天,裘智刚结束病假。县丞衙中无事,裘智想着大家同县为官,便去了县衙和新同事见面。

裘智见王昀昆约莫二十七八,身材清瘦,长得剑眉星目,一脸书卷气,但眉宇间略有几分轻浮之色,举止颇为老成。

周讷也在暗中打量王昀昆,见他衣着朴素,身边跟着的家丁粗粗笨笨,带的行李十分简单,显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他这小庙可装不下那么多尊大佛,有裘智一个就够了。

王昀昆是江苏东海县人,自幼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父母早亡,靠着族人的资助一路苦读,二十出头考上了举人。

可惜后来出了些变故,族人不再供他读书。王昀昆身无长物,无奈之下递了名帖到吏部,谋了个差事,去浙江东阳县做了主簿。

卫朝禁止官员在任期内与治下女子结婚,王昀昆便托媒人说和,与老家孙地主的女儿成了婚。

老丈人家里小有资产,王昀昆两次大考都是上等。孙地主替女婿出了些银两,让他活动一二。王昀昆升了半级,被调来宛平做训导。

中午,周讷在东花厅设宴,为王昀昆接风。周讷坐在主位上,今日是为王昀昆洗尘,众人谦让一番,让他坐在周讷左侧,裘智则坐在了周讷右侧。

众人坐定后,婢女上前倒酒。

裘智用手遮住酒杯,笑着告罪:“我身体不好,还在喝药,不能饮酒,赎罪赎罪。”

裘智本身也不喜欢饮酒,如今宛平县大小官员都知道他刚休了三个月的病假,正好有借口躲过喝酒。

周讷听后,立刻吩咐婢女:“去给裘大人换温水来。”

茶有解药的功效,周讷担心裘智连茶都不能喝,索性一步到位,给他白水。

裘智笑了笑,先谢过周讷,又对王昀昆拱手道:“我今日只能以水代酒了,还请王大人见谅。”

王昀昆之前一直在南边做官,京中没有熟悉的人,不曾听过裘智受赏的事。今日见了同僚之间的相处,只觉和自己在东阳时做官时大不相同。

在东阳,大小官员莫不以县令为尊。哪知到了宛平,堂堂县令竟对自己的佐官有所忌惮。王昀昆暗暗称奇,打算等自己在宛平安顿好后,再找衙役们打听一番。

散了宴席,王昀昆回了训导衙。孙氏带着两个仆妇,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孙氏见丈夫浑身酒气,忙叫展大娘打水,又命刘大娘给他脱衣,扶他去床上躺下。

王昀昆倚仗岳父的钱财,才升至从八品。孙氏有娘家撑腰,做事颇有有底气,平日里家中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孙氏知道丈夫花心,所以家里从不用年轻的丫鬟,就怕勾走了他的魂。

今天在东花厅,王昀昆见了周讷家里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回家对着满脸褶子的仆妇,越看越觉得不顺眼。他不愿让刘大娘近身,使劲一甩手,将刘大娘推出了老远。

王昀昆自己把衣服脱了,晃晃悠悠地走到床上躺下。孙氏不知丈夫抽了什么风,嫌弃起刘大娘了,只好亲自服侍,替他把官靴脱了。

孙氏担心丈夫饮酒过量伤了身子,小声抱怨道:“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以后少喝点。”

王昀昆昏昏沉沉,一把拽过被子盖在身上,嘟囔道:“妇道人家,说了你也不懂。过几天新科进士回乡,还少不了作陪呢。”

孙氏生在富庶之地,王昀昆上一任又在东阳,两地皆是鱼米之乡,十分繁华。如今来到宛平,感觉街道都灰突突的,与江南水乡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听丈夫说宛平出了个进士,不由大为惊奇,这破地方居然出了个文曲星。孙氏追问道:“宛平还能有进士?”

王昀昆这几日赶路十分辛苦,吃不好、睡不好的,整个人都快累瘫了。他又喝了酒眼皮打架,半梦半醒道:“吃饭的时候听太爷提了一句,好像是个二甲。”说完,鼾声响起,沉沉睡去。

乙丑年正科共取士二百六十四名,一甲三人,二甲五十六人,三甲二百零五人。

郭谨晏,江苏射阳县人,得中二甲最后一名,赐进士出身。他颇有才学,考进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

郭谨晏今年二十五岁,父母早亡,寒窗苦读多年,不曾婚配。高中龙虎榜后,被礼部郎中张大人看中,将小女儿嫁给了他。

张家原籍在宛平,张氏的祖父、祖母一直住在老家,未随子进京。郭谨晏入职翰林院前,得了一个月的假期,可以回家祭祖。

郭谨晏在老家已无亲人,他今后的仕途全赖岳家的帮衬,因此陪妻子回了宛平。

郭氏夫妻的马车来到张府门外,郭谨晏先跳下马车,然后将妻子扶了下来。

郭谨晏一脸柔情地看着爱妻,体贴道:“慢着些,坐了这么久的车,腿都麻了,小心摔跤。”

张氏见丈夫这般在意自己,心里格外甜蜜,只是家中奴仆们都在左右,她不禁脸上一红,害羞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快去见过祖父、父母。”

郭谨晏微微一笑,握着妻子的手去了后堂。

夫妻二人给张家老太爷、老太太磕了头。二老看郭谨晏生的芝兰玉树,与孙女感情甚笃,心中甚慰,笑得合不拢嘴。

郭谨晏进了翰林院,当上了庶吉士,在外界看来他前途一片光明。但他心里清楚,一辈子不曾出头的庶吉士并不少见,不少人止步于七品官衔。

郭谨晏深韵为官之道,又为人谨慎,因此不敢张狂。送妻子回内院休息后,他便前往县衙拜见本县的县令。

周讷请了胡教谕、王昀昆、黄举人、张端,以及孙秀才作陪。众人在县衙摆了个小宴,为郭谨晏接风。

初夏时分,湖中的荷花盛开,正是赏荷的好时候。黄举人家境富裕,在湖边的芙蓉楼定了个邻水的大包间,还请了几个歌姬、娘子作陪,邀请众人晚上去赏荷饮酒。

周讷想到裘智有密奏之权,忍不住眼角抽搐了几下,忙婉拒了。

虽然周讷觉得皇上没有闲情逸致管官员的私生活,何况自己又不是去堂子,也不留宿,不犯律条,不过毕竟瓜田李下,容易让人误会。他本身也不喜风月,没必要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

张端洁身自好,认识王三两以前,从不去烟花之地。但他并非一味地清高,朋友之间聚会,若只请清倌作陪,他并不会拒绝参加。

现在他满心满眼只有王三两一人,听黄举人说请了姑娘来弹琴唱曲,哪怕是清倌也不愿去了,于是推脱家中有事,无法参加。

黄举人听说周讷不去,正觉得少了一人不够热闹呢,又听张端拒绝,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他不敢强迫县令,还不敢强迫一个秀才吗。黄举人不满道:“张兄一个光棍,家里能有什么事。莫非是看不起小弟,故意找借口不去?”

王昀昆看着张端的表情,以为他是担心惹上麻烦,于是劝道:“今晚请的都是清倌,而且我和胡教谕都会去,黄举人做东,又有新科进士作陪。裘县丞再铁面无私,也不会与咱们为难。”

王昀昆来了三四天,已经搞清楚了县内的基本情况。裘智主管本县刑名,官员狎妓在他的管理范围内。

周讷听了王昀昆的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暗道:那你是真不了解裘智,他可是有靠山的,连荣国公的后人都没放眼里。

郭谨晏听王昀昆提起裘智,不觉眉心一动,略一思忖,问道:“听说裘大人是上届榜眼,不知是否有幸请来赴宴。”

王昀昆和郭谨晏初来乍到,和裘智不熟,其他几位都是县里老人,知道裘智的性取向。何况他家那个陈安乐一向看裘智看得紧,要是能他到场才有鬼呢。再者人家是皇帝的宠臣,谁敢硬请。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胡教谕干笑了几声,道:“裘县丞身体不好,一直养病,很难请到他。”

王昀昆赴任当天见了裘智一面,看他形容清瘦,一脸病容,还听他提起每天都要服药,并未怀疑胡教谕说的是推托之词。

郭谨晏听后心中暗暗惋惜,裘智可是上届恩科的风云人物,他们这一榜的进士几乎都听过他的大名。郭谨晏自是希望与他结识,讨教一二。不说同裘智一样简在帝心,让当今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胡教谕、王昀昆、黄举人和孙秀才四人,又劝了张端半天。张端禁不住众人的劝说,只能应下晚上的饭局。

他怕三两知道了不高兴,离开县衙后便去了描香阁,和三两报备。

三两听说张端晚上去芙蓉楼赴宴,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巧了,今晚黄举人也请了我去。”

张端回家休息片刻,换了身衣裳,骑了马去了芙蓉楼。

芙蓉楼内只有跑堂的伙计,一个丫鬟也没有。黄举人怕伙计们笨手笨脚伺候不好,他又财大气粗,不光请了描香阁的姑娘作陪,连阁里的丫鬟都请来了七八个。

小丫鬟看客人到了,先将张端引进次间稍坐,又端了洗手水,服侍他洗手。

张端见洗手盆里飘着五颜六色细长的花瓣,香气芬芳馥郁,不由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花,这么香。”

小丫鬟笑笑道:“就是普通的干花,用香料熏过,才会有这样的香气。”

黄举人定的包间是一间面阔五间的屋子,正中为明间,东西两侧各有一稍间和一次间。从明间的后门出去,经过一条蜿蜒的走廊,就能来到水榭,可以在亭中赏荷用餐。

胡训导和王昀昆直到星月高悬才抵达芙蓉楼。众人先在西稍间里小坐了片刻,品茶聊天,然后才移步到水榭用餐。

黄举人中午喝了不少的酒,酒劲尚未消散,晚上又喝了几杯,更加酒气冲头。他拽了一个叫蕴香的女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手脚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孙秀才则和一个名叫十七娘的女子眉来眼去。

张端看到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清倌人哪有这般行事的。他脸色大变,结结巴巴质问黄举人:“你不是说都是清倌吗?”

黄举人哈哈一笑,捏了捏蕴香的脸,道:“有几个姑娘今晚有事不能来了,换了别人来。”

张端一听便知这是黄举人的借口,举人老爷定下的人,谁敢轻易毁约。他一向守身如玉,看到黄举人那**熏心的样,不觉头大。

他对王三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和自己说说话。王三两的思绪却漂浮在别处,全然没有注意到张端的示意。

张端又轻咳了一声,王三两依旧神游天外,不曾回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几人抱拳道:“失陪了,我去屋里休息一下。”

张端暗恨黄举人哄骗自己,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了,直接离席。他若早知道今晚有红倌参加,说什么都不会来。

郭谨晏并非好色之人,看陪坐在周围的莺莺燕燕,打扮得分外妖娆,不禁皱眉,不悦道:“我跟张兄去别处坐坐。”

胡教谕、王昀昆以及孙秀才自诩风流才子,私底下没少踏足烟花柳巷。今日黄举人做东,他们焉有不享受之理。胡教谕和王昀昆有官职在身,不敢放肆,只叫了清倌人来陪。

黄举人正在兴头上,顾不上旁人,头也不抬一下,根本不在意是否有人离席。

小丫鬟知道郭谨晏是今年的新科进士,黄举人今日设宴就是为了款待他。

见张端和郭谨晏离开座位,小丫鬟忙去找了芙蓉楼的伙计,让他们另外准备一桌酒宴,给俩人送去。反正黄举人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一桌子席面,难道还要饿着二人不成。

伙计很快将酒菜送到前厅,屋里只剩郭谨晏一人,张端已不知去向。

伙计知道郭谨晏是新科进士,又是县里张老太爷家的乘龙快婿,打了个千,堆笑道:“见过文曲星老爷。您的名头小人在宛平都听说了,才高八斗,文章又是这个。”

伙计说着伸出了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伙计虽然没读过书,但在芙蓉楼里做了好几年,学了不少的吉祥话,如今像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地说出来,听得郭谨晏心花怒放。

他从怀中摸出了五钱银子,抛给伙计,笑道:“赏你的。”

伙计喜笑颜开,连忙谢过,磕了一个头就退了下去。

王昀昆虽有色心,但毕竟是官身,而且初来乍到,与在场众人并不熟悉,不清楚他们的秉性。万一被人捏住了把柄,要挟自己,又是桩麻烦事。

他喝了几杯酒,感到酒意上涌,笑着对众人道:“刚才多喝了几杯,有些头晕,我进屋稍作休息。”说罢,起身离席,也去了前厅。

过了半晌,王昀昆回到水榭,见众女子衣衫单薄,一个个明媚妖娆,好似天仙下凡,看得他百爪挠心。

胡教谕看王昀昆这么久才回来,色眯眯一笑,暧昧问道:"王兄去哪高乐了?"

王昀昆微微一怔,随即道:"方才喝多了,胃有些不舒服,又觉得头晕,就躺着眯了一小会儿。"

王昀昆听耳边传来媚笑之声,怕自己把持不住,立刻挥退了红倌人,然后提议作诗。

描香阁里的清倌精通文墨,如今新科进士在场,更想一显身手。听了王昀昆的提议,立即纷纷附和。

黄举人早已酩酊大醉,听到提议作诗,稍稍清醒了一些,傻笑几声,高声道:“郭大人呢,他是进士,学富五车,一定写得很好!好得很!”

一旁的小丫鬟听了,便去包间请了郭谨晏过来。

胡教谕环顾四周,含糊不清地问道:“孙秀才去哪了?他人呢?”

众人听他说话舌头有些打结,就知他已经喝多了。

几人之中,胡教谕官职最高,就算喝醉了,众人也不好越过他,依旧由他出题。

胡教谕微一沉吟,大着舌头道:“不如就以荷花为题,赋诗一首。”此言一出,众人莫不拍手称好。

酒宴持续到深夜,已是宵禁时分,众人索性在芙蓉楼住下。黄举人喝得烂醉如泥,走不动道了,蕴香扶他去西稍间休息。

天色尚未破晓,芙蓉楼的伙计们早早起床,收拾昨晚客人留下来的狼藉。

一个伙计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他拍拍身边的同伴,指着湖面好奇地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同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提起灯笼,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往湖面望去。朦胧的晨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水面上轻轻飘动。

同伴吓得脸色煞白,灯笼瞬间脱手,发出惊恐的尖叫:“啊!”

本卷卷标引自京剧《晴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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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芙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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