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多,那个启发她去追求梦想的少年自己却在泥沼中挣扎。
同情亦或者是感激,云萍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一次,就算是还一个连他本人都不曾察觉的人情。
自那以后,云萍一直都在等。她在等一个合适的任务,一个很棘手但是能够用幻术就能轻易解决的任务:宇智波止水的身份特殊,甚至不会接暗部里的任何任务。想要再名正言顺地带他出村遛弯儿必须得经过三代目同意,并且必须师出有名。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能少,这事儿急不了。从小到大,无论是上战场还是进入暗部,她想要的几乎都能够得到,这次也不会例外。
这种事情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半年时间,让她等到了这样一个任务。卡卡西正在外地执行任务,暗部里精通幻术的大部分都已经出动了,她才在三代目面前第一次提出要求。
「我希望和宇智波止水执行这次任务。」
三代目皱着眉,敲了敲烟斗「止水很忙。」
「伪装、潜伏、靠近、套话,火影大人,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任务需要我在境外呆上至少几个月的时间。但术业有专攻,如果带上宇智波的人使用幻术的话,可以缩短时间。半个月、不,顶多两周,我保证能够在两周之内把人带回来。」
沉默蔓延开来。
「火影大人,最近我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她深呼吸,似乎是在极力平复着什么情绪「若是情况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够尽早完成任务回来。」
奈良一族一向与火影走得近,她家的情况三代目自然知晓。她祖上三代都是为国鞠躬尽瘁的忠臣,父亲虽然没落却依然是功名不可否认的忠臣参谋,哥哥是年纪轻轻便为国献身的烈士,她自己更是将青春热血洒在战场和暗部的忍者,真的是buff叠满——啧,瞧瞧,这根正苗红的,最终却落下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只能说是世事不随人意,一腔热血保住了国却丢了家。她对木叶问心无愧,是木叶对不起她一家满堂忠烈。
妈的,不就是个宇智波吗?三代目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松了口。
「好,那就由你们二人执行这个任务。」
哈,所以说嘛。
云萍庄严地走出火影办公室。
人情世故,隐忍等待,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只要前戏铺垫地够好,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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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时残阳如血,将他们影子扯地细长。有风拂过,树叶声沙沙作响。
谢谢你止水,教会我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往后的苦日子有的是,我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这次任务你能够好好放松一下,开心一点就好。
现在,我们两清了。
宇智波一族的事儿麻烦,云萍不是傻子,不至于把自己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清闲生活给搭进去。特别是像宇智波止水这种优秀的人才,身受重任,立场在木叶和宇智波之间又有些模糊。所以,如此就够了。她道别,从容离去。
后会无期。
可是就在她离开之时,止水忽然叫住了她。
「前辈,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温和的声音小心翼翼,参杂着些许不舍与渴望,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一般孤立无援。与他平时插科打诨撒娇卖萌不同,她能够听出他语气里的期待与早已预感的绝望——那是他从胸膛中捧出的那份脆弱懵懂的依赖。
如蜻蜓点水,满目真诚恰巧直落她心弦,四弦一声如裂帛。
心湖荡漾开来,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唤醒她内心深处渴望的被依赖感。也罢,反正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日向分家的漏网之鱼吗,多一个宇智波的朋友又会怎样?去他妈的大家族,去他妈的大趋势,从奈良族地逃出来不就是为了离开这些条条框框的世俗之见吗?
所以,「想见我就来找我下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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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一向察言观色的奈良一族中,她从小就对别人的情绪以及谎言异常敏感。坐在父亲和他那一辈的政客之中,她感觉自己被浸泡在污浊的浑水之中,压抑窒息。他们眼中的精光如死海一般深不见底,风没石沉,是她望不透的虚情假意。
止水不一样,他真诚坦率,虽然他习惯性地将忧愁埋藏在心底,但是与那些深不见底政客相比简直如白纸一般干净。他是历经世俗雕琢过的玉,心性如溪水一般清澈见底。他天赋异禀,不轻佻也不傲慢,即便身负重任却从未被权欲玷污。加上他颜值很高,性格开朗幽默,与这种人相处就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阵清风一般清爽舒适,让人身心愉快。
她喜欢和止水一起聊天。
止水第一次过来找她时,她就是单纯希望他能够放松一下,毕竟他与那时执行任务时的状态相比太紧绷了。那天风轻云缓,阳光刚刚好,于是便把有心事的止水拉进了大自然的拥抱之中。她觉得他看着鹿群不知所措的样子非常可爱,特别是那时被好几只鹿舔衣领的时候,止水向她投去的委屈目光让她的心都被可爱到要融化了。
每每想起这个画面,她都忍不住偷笑。
除夕夜,肆意绽放的烟花之下,止水慌乱的目光和无处安放的手自然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她在他相似的年纪也曾心动过,她明白。
可是对不起。
她承认是她的生活太寂寥。她没有心动,但是她会给他任何示好的行为给予正反馈。甚至如果他哪天向她表白的话她也会答应,到时候再找一个机会分手。毕竟他姓宇智波,而她姓奈良,与这种专注于血继界限的大家族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承认这是她自己的心态问题,是她的寂寞太过于刻骨铭心,是她自私自利不负责任,是他出现的时候刚刚好,是她不介意而已。
绚丽的烟火在止水的眸子之中陨落,在那一刻她就决定了。
所以她会装作是无意地接近,观察他因为紧张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她还是觉得止水就是非常可爱,寒风中红彤彤的脸颊和自以为隐蔽的余光总是特别想让她去抚摸他的卷发。不管怎么说,她对止水的确很有好感。
结果,这家伙除夕夜之后就没来过了?
云萍闲了两个月,无语。或许是年少的喜欢来的快散的也快吧,什么心思情感就是浮云而已,风吹遍消散。就像当初悠真苦苦求她帮他追喜欢的女生,到现在每次找她都是在诉苦问怎样分手才体面。妈的,搞得她虽然恋爱经验为零,但已经被理论知识武装地整整齐齐。
那就算了,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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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初春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堂哥奈良鹿青的父亲走了,她陪着父亲参加了叔叔的葬礼。见她好不容易才肯在家呆一段时间,父亲专门提前为她亲手做了满桌佳肴,期待地等着她的到来。
云萍挑眉,冷淡地应付着父亲过于热情的问候称赞。
他想给云萍夹菜,却被她的筷子阻拦在了中间。对上略带敌意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筷子,「女儿长大了哈哈哈。」
她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夹菜。
「…越来越像妈妈了。」
「……」
「这是好事啊,」父亲不以为然,仍然痴痴地笑「你妈妈年轻时也是要强,遇见我之后便也变得温柔贤惠,懂得依靠男人了。再过几年你也会遇上这样一个人,然后相爱、结婚、生子,有个疼你爱你的男人,你就不用在暗部里做那些危险的任务了,可以放松去享受,过上幸福的生活。云云,你一定要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样妈妈在天上——」
「少来安排我的未来。」
他一愣,随后讨好地笑了笑「哎呀,爸爸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云萍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将气焰强行压下。
餐桌上的沉默过于诡异,如同暴风雨袭来之前太过平静的前调。云萍根本不看他,细碎的咀嚼声无限放大父女之间难堪的气氛。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说些什么,与好久不见的女儿说上几句话。
「我们云云可聪明了,这种事儿不需要我操心的。我知道云云做什么心中都有自己的考虑和想法,心思缜密——」他偏偏加了一句「——像我。」
像谁??
这是奈良云萍整个人生以来听到最荒唐的话。
片刻的死寂,压抑的气焰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射出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浓烈的杀意喷涌而出,翻腾的血液在她耳膜震动,怒意再也不肯寄宿于她小小的身躯,化为一拳重重落在桌子上。
霎那间,桌面以诡异的角度朝她倾斜,满桌饭菜碗筷滑落,碎了一地。破碎的瓷器之中缓缓流出还温热的汤汁,混着她的血一同向外蔓延。
「像你什么?」她丝毫不介意脚上被划开的伤口,脸上挂着扭曲诡异的笑容「像你拿家人的性命当自己的垫脚石?像你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可利用的棋子?」
浓烈冰冷的墨瞳直勾勾地看着他。
父亲怔怔地看着她,双手剧烈颤抖着,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她脸色却忽然一变,瞬间卸下了所有怨气与怒意,转身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嘴上还温柔地谴责他为什么要掀桌子。父亲鹿慈一脸懵,直到看见闻声赶来的奈良鹿青。
云萍在外执行暗部任务的时候,一直都是堂哥一家帮忙照顾她发疯的父亲的。方才瓷器破碎的声音吸引了鹿青的注意力,所以急忙赶了过来。在外人眼中,桌面饭菜全往云萍那一遍倾,绝对是因为她精神不正常的父亲控制不住情绪导致的。
「暗部的任务如何?」帮她收拾完撒掉的饭菜之后,堂哥在临走之际与云萍在门口寒暄。鹿青平日与她无言,是那种目光交集就会快速移开的那种。葬礼过后,他冷漠机械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要开始接过属于叔叔的那一份责任了,要成熟稳重,不再轻佻顽皮。
「还好。」
「你也有…十六七了吧。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心中有人选吗?」
「…没有。」
「照顾大伯是我份内的事儿,你不必担心。」堂哥疲惫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介绍人。」
「谢谢堂哥的好意,这就不必了。」
「很有必要,」他皱眉,居高临下的语气仿佛是在斥责她的幼稚「别以为你还有很多时间似的。族规女人必须在二十一岁之前嫁出去,你年龄现在正处于黄金年龄段,这种事越拖越难办。就这么办了,你下一个月底别出任务,我给你介绍人来相亲。」
她没来得及说话,他便扬长而去。
奈良鹿青,嘿嘿,此时在她面前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因为当年伤了他的自尊心吗?
那时四代目拜访个大家族征收暗部新人,她凭着花言巧语为自己争取到了进入暗部的机会。但是光说是没有用的,四代目说她年龄太小,暗部不需要上前去送命的孩子。既然她想代替奈良鹿青进入暗部,那就拿出能够替代他的能力吧。
奈良一族就是这样,总觉得输给女人是什么极其丢脸的事。即便他本人也不想进暗部,但是当众败在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女孩手中,鹿青在族里被同辈的亲朋好友嘲笑了大半年,心中的傲气碎了一地。这虽然不是云萍的本意,却成为了她进入暗部必须的牺牲品。至此之后,礼貌待人的堂哥奈良鹿青便不再与她说话,目光不再交集。
四年了,接受自己不如女人有这么难吗?
鹿青拂袖而去,房子里又只剩下她和她父亲。云萍维持着顺从的表面,心中烦闷至极。一个个的,怎么都来替她规划她的人生?
「对不——」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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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总是会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光临,就如此时,偏偏挑了一个雨下的最大的夜晚跑了过来。云萍的直觉一向极准,很早便察觉到了一个熟人的靠近。有什么被压抑已久的情绪在夜晚的烟雨中翻腾涌动,犹豫的步伐靠近,所触及之处都被染上了难以形容的茫然与悲愤。
云萍守在门前,却迟迟没有等到敲门声。
她既纳闷又担心,猜不透他心中到底在纠结徘徊着什么,又怕贸然开门惊走门外的稀客,只能在安谧寂静的木屋内静静等待。几厘米的木门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咫尺之间而已,瓢泼大雨洒落在大地上。风又起,呼啸猖狂,同雨水一起哀嚎这世界的疯狂。
没有敲门声,只有雨声中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以及离开的步伐。
云萍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门拉住了止水的手腕。
止水浑身上下被淋透了,冰冰凉的。雨水冲散了他平日里的潇洒沉稳,露出茫然失措的目光。云萍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轻轻一碰就能让他脆弱的神魄散落一地。她心中一紧,似乎有什么在隐隐作痛。都这副样子了,为什么他宁愿站在外面淋雨也不肯进来和她说一下?她在他眼里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新环境让止水有些拘谨,他从浴室出来时云萍便将准备好的那些塞在了他手里。
他抬眸,带着雾气的眸子撞进她心头。
或许她心底对止水更多是心疼,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小时候不得不服从长辈教导的自己。只不过她更幸运一点,总体上已经逃脱了那种压抑的场景和人物。而止水不一样,他是被族里推到风口浪尖的人,才十几岁就已经要承担来自木叶以及宇智波的双重期待。如果是她的话,也能够和他一样每天带着笑容乐观地迎接每一天吗?
云萍可不敢对宇智波的事儿指手画脚的。她感激止水对她意见的认可与信任,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就是奈良一族干涉宇智波一族内政,是大家族之间最忌讳的指控。更何况她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思路,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想得那么清楚,不敢误人办正事。
所以她只能把这些都说出来。告诉止水他是多么有责任心、多么勇敢、多么无私才肯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告诉止水他背负了太多本不该他年龄背负的重担,忙得连喘息连崩溃的时间都没有。告诉止水他也不必时时刻刻维持着这副模样,她知道他不想被说是个孩子,但是有时真的放下一些包袱会轻松些的。她口中的“孩子”是一种状态,是一种为人处事的理念,是希望止水能够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同样大大方方展现出来,让自己更轻松些。
止水蜷缩在被子里抱着暖水袋,乖巧专注地听着她讲话,脸上一抹红晕微漾。
云萍几乎是出自于本能地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以拥抱回应他迷茫又略带慌乱的目光。
止水比她想象中的更需要这个拥抱。片刻的迟疑后,他便放下了平日里的稳重,像受伤的小野兽一般扑在她怀里,弱小而无助。云萍安抚地扶上了少年的后背,发现他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从迎面而来的滔天压抑,克制地化悲痛无奈为无声的呜咽。
没事的,在这里你想什么样都可以。
他们就这样拥抱了很长时间,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分离时止水似乎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活力,竟然朝她灿烂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轻颤,清秀的脸庞染满了烟霞。云萍捂脸,抿嘴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好吧,她的确被他美颜暴击了一秒,但是止水你感觉有些不正常诶!?
额头发烫,还是在发烧。
云萍起身去拿凉水毛巾,却被他拉住了。
他说他不喜欢宇智波一族对写轮眼的态度。他说能成为宇智波一族是他的幸运和荣誉,他很自豪,但是开启写轮眼一直都是建立在悲剧之上的。父母的死亡让他开眼,队友的死亡让他开了万花筒。慕强的宇智波一族仿佛各个都盼着悲剧来临,来临时不是追悼而是庆祝,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他说他不喜欢“瞬身止水”这个称号,总是感觉他的名誉都是站在平民百姓的疾苦上得来的。他说上战场厮杀惨死的战士固然悲惨,可是他们烧杀抢掠的那些居民区才是最悲惨的受害者。他们从来没有什么选择,又不可能提前拿到情报,战争中双方碰见了就直接开杀,哪管脚下是农地还是荒野?战争成就了他的名声与威望,可如果有的选的话,他还是希望他从没有拿到这种功勋,战争从来没有发生。
真的是…清醒地不像是宇智波一族的人。
屋外暗淡的雨声永无止尽地击打着大地。她最后看了一眼少年闭目宁静的脸庞,心中翻江倒海。
唉,止水…要是你不姓宇智波就好了。
怎么办?现在止水过来找她全凭他自己的意愿,这样太被动了。嗯…要找一个理由能让他理直气壮地过来找她……
云萍: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bushi
其实一切都在云萍掌握之中哈哈,最开始第六章的约会就是她提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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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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