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和解》
继承风之国大名之位后，伊赫尹杰越发觉得能用女人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能因女人引发的纷争也不算纷争。可把这个道理应用在为了个女人而与他决裂的死党砂瀑青罗身上，尹杰总百思不得其解。
“我说青罗，用不着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吧。”
“把你的脏手拿开！”
眨眼的功夫，砂瀑青罗已挡在妻子身前。男人身材高瘦，气质文弱。藏蓝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绑在后脑勺，一双不算太大的黑眸深处有火焰在燃烧，倒一下子精神起来。
“青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恨我？别忘了，当年是我帮你得到了她，也是你帮我杀了……”
“住口！！！”
脸颊猛地挨上一记愤怒的拳头，尹杰向后趔趄好几步，往地上呸了口血，擦拭着嘴角。他注视着眼睛通红的青罗，忽然笑了，用下巴指着他：“你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还不了解你？”
尹杰轻飘飘的反问霎时剪断了那条被青罗苦苦拽着的尊严的藤蔓，狠狠地摔下去，他的气势也跟着萎下去：“请你……出去。”
“哼，总算恢复正常了。看在你儿子叫我声义父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两口子该多向那孩子学学。出来，该和你商量正事了。”
尹杰自顾自地推门而出，根本没察觉身后的青罗在他那番话的油炸下，攥紧的拳头快把骨头压碎……
这到底是何种心绪？让他一看到门佐加瑠罗扶着门佐蝎来到自己疗养的帐篷就点燃一股奇怪的怒意，他到底在气什么？
控制情绪是砂瀑罗砂最擅长的事情，他以从小练就好的连面部肌肉都有讲究的微笑掩住真实的自己：“算上陪着我的马基，第四班集体探望我，真是面子大啊。”
“这时候就别贫嘴，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事了。”蝎轻轻地推开加瑠罗，独自走路时步子仍略微不稳。
他继续避开加瑠罗的触碰，坐上一把低矮的折叠椅。看了看门佐马基和加瑠罗，视线最后落在同样对上他眼睛的罗砂：“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蝎不带遮掩回避另外两人的意图并未让罗砂出现任何诧异，继续微笑着看了眼明显不悦的马基与惊愕的加瑠罗：“你确定？我这边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遮遮掩掩。再说了，就算不是同一个小队，我也从没把马基和加瑠罗当外人，都是忍者学校的朋……”
“少用那种阴阳怪气的口气挑拨离间，别忘了咱们和他俩不一样，因开战前被家康将军委派秘密任务才躲过营地遇袭。如今形势还很混乱，刚好你醒了我也没死，也该整理下情报给家康将军汇报，这属于军事机密，马基和加瑠罗也不是三岁小孩，明白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相比于罗砂话里话外的绵里藏针，蝎的表达方式就像一把不遮不掩的弓箭，既有着提前说明我要射杀你的直率，也有着提醒对方应对的坦然。
别说被射中后罕有地露出愕然的罗砂，蝎有理有据的话也堵死了马基与加瑠罗的嘴。加瑠罗拉着马基干笑着出去，帐篷中只剩下两个红发鲜艳的少年一躺一坐，相对无言。
“川之国大名府的火是你放的吧？北山润禾已被你杀了？”确定设好结界的帐篷已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蝎主动发问的每句话都潜藏着以犀利的推测逼罗砂说出真话的技巧。
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换一般人不是被点燃怒火就是愣在原地。
可蝎还是低估了罗砂的定力，因为这个面相比他更硬朗的英俊少年已练就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甚至眨眼睛露出无辜的笑：“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了什么？”
蝎实在看不下去他装模作样的嘴脸，身体在那股子怒意的填充下竟一下子恢复了，起身大跨步冲到床前，拽住罗砂的领子：“赶紧说！不然……”
“不然怎样？你就杀了我？”罗砂看样子也受到重创，不仅身子软得可怕，说话声也很微弱。但无论他此时再如何虚弱，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和气定神闲的语气依旧捕捉不到丝毫慌乱，他越稳，蝎越躁。
蝎当然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急躁，想解决问题，得先把浮躁的心捋直：“算了，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原本我还有些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你这个态度让我兴致索然。”
凡事要讲究策略，切忌心浮气躁。果不其然一番心里挣扎后的蝎冷静下来倒让罗砂有些无措。
他仔细观察着蝎镇定的表情，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这几年确实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忠义诚勇，克仁名礼。罗砂咽下心底对这混蛋的不服，练出来的微笑已刻入面部肌肉，随叫随到：“是我不好，给你赔不是，行么？”
真是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家伙，蝎心里冷笑一声，也不想再跟罗砂耍嘴皮子：“我接受。先来后到，先告诉我一开始的问题，说实话。”
蝎见好就收的洒脱让罗砂舒了口气，意识到这家伙今非昔比，和言道：“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那场大火真不是我放的，北山润禾如今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蝎，还记得咱们分开前那晚你明目张胆地支开我和润禾单独交流的行为么？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跟他谈了些什么？念在我们是朋友，我那晚很给你面子，在两军交战的敏感时期主动离开给你们时间和空间，你多少也该尊重下我把我当朋友吧。”
换其他人听到罗砂用这种真诚到像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话，再紧张的氛围也能缓和，偏他遇到的是只听到他第一句含有关键信息的话的门佐蝎，这是个油盐不进的男人。
“所以，你是在昏迷的前提下浑浑噩噩地被带离川之国，不像我是从那条打通北山的密道离开？”
“密道？”
读出罗砂货真价实的惊讶，早有准备的蝎正好用这些信息作为情报交换：“这就是你以为的我与润禾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我外祖父北山夷蝎出身川之国的北山家族，也与润禾熟络，关于他老人家的一些事情我和他单独谈谈也不算奇怪吧。谁知这家伙对战争抱着必死的决心，托我看在我外公的面子上把他女儿北山皿心秘密送出川之国。咱们当初碰到皿心一行被暴民袭击就是润禾第一次安排女儿出逃，密道就在北山西段。刚驻军川之国家康将军派我们第四班勘察地形时在东部有珠火山发现的有人工开凿痕迹的地方底下就是一条贯通北山及有珠火山的超长密道。这是润禾为皿心留下的逃生之路。我只把她和米素安全送出川之国后就再没联系。后脚返回川之国，发现密道里全是火……”
讲述这段经历时除润禾交给自己的东西和那些敏感的秘密，蝎的确做到毫无保留。因为宇智波夕雾的出现证实这次还没交锋的战争大有文章，作为砂隐忍者，他必须交代。
简直像做梦，自己被润禾摆了一道后居然被木叶忍者村抓走？还转移到那么远的稻荷山？更沦为人质？最后被蝎一路带回营地？这家伙又研制出解毒药破解蚀骨草救了所有人成为英雄？而他不久前才醒来？像个白痴般错过这么多……
所有人都以为高傲到浑身是刺的门佐蝎自尊心极强，殊不知看上去平易近人，必要时能屈能伸的砂瀑罗砂骨子里更把尊严视如生命。
他可以因顾全大局而违心向蝎认怂，但他打心底接受不了当那个家伙拼命时，自己……自己却呼呼大睡？
“罗砂，这就是我要向你交换的情报，远比你的详实。我愿意相信你，因为造成你长时间昏迷的原因我至今都搞不清……”
蝎还在说着，可罗砂一个字都听不见了。他承认相比于蝎，自己的确没袒露多少情报。但不管是义父风之国大名伊赫尹杰出征前交给自己的秘密任务还是……他昏迷时看到的直到现在脑中都挥之不去更难以启齿的东西，他没法说啊。
“蝎，抱歉我真的给你提供不了什么了，也很感激你以身犯险把我从木叶手中救下来，更救了大家，你是砂隐的英雄！”
这次罗砂以诚意道谢，其中因不乏对蝎的倾佩和内疚而让后者这个最不给人面子的少年难得敛去锋芒，拍拍他的肩：“无所谓，你没事就好。也怪我轻易答应了润禾的请求，把你一个人丢在川之国……让你遭遇危险，有我的责任。”
“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低估了那个润禾，谁能想到他还留了这一手。”
……
世界就如此奇妙，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少年在继续留存疑虑的前提下各自退让一步，给紧张的关系挤入最必要的润滑剂。
“那就统一口径吧。”眼看谈判进展到预期的阶段，蝎瞅准机会道出自己酝酿好的说辞：“咱们潜入川之国后因救了润禾的女儿北山皿心混进大名府取得润禾的信任，又派你我护送他女儿穿过那条密道出逃，这就解释通有珠火山的痕迹。我们把皿心送出后被宇智波夕雾袭击，她还劫走了皿心并攻击你，此时密道也被大火切断……注意，断不能暴露我真的把皿心送走了，不然按照砂隐的传统，一定想抓那个小姑娘当人质逼迫润禾。至于后来我去稻荷神社救你以及折回营地解毒，就实事求是地说。你看如何？”
除了皿心，基本和事实相符，这个天真善良的家伙啊。罗砂颔首表示赞成，不愿也不忍告诉蝎，自己可不会好心到放过那个敌国公主……
“既然达成一致意见，你可别掉链子。继续休息吧，我还有事儿。”
“你去哪儿？”
“给家康将军汇报，捎带检查营地。按照夕雾的说法，他们会伏击我们，但这时候了仍没动静，我心里总不踏实。”
蝎的预感没错，他们这支元气大伤的队伍已被包围。如果不是他救了所有人，埋伏在周围的一群以夕雾为代表的“根”的人早杀进来。
“这是怎么搞的？不是说蚀骨草无解么？侵心兰又在团藏大人手中，砂隐居然没全军覆没！”
“真是匪夷所思，咱们亲自给营地放毒气，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啊。”
“听说‘毒仙’门佐千代未参战。哼，除非出了内鬼，我不信凭砂隐的医疗水平能一夜就研制出解毒药！”
……
听到“根”的同伴陆续用言语的刀子扎自己，一直一语不发的夕雾摘下自己的狐狸面具，露出一张冷淡的脸，像株遗世独立的水仙：“与其浪费时间疑神疑鬼，不如赶紧采取行动。别忘了团藏大人的指令，绝不能公然插手这场战争。咱们原本受雇于川之国去搞垮砂隐的军队，如今差事没办好，凭现在区区十人也不可能剿灭一千多人的军队，还不如尽快与润禾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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