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跑向了武士。
阿莱塔捂着耳朵,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样,包括男孩在内,都下意识这么做,但男孩的眼里依旧有掩不去的光,很快就放下了。
女孩看上去已要哭了,阿莱塔刚要让她过来,她已被走来的女人抱住。
“别多事。”在舞台音效的遮掩下,扮演妈妈的女人对阿莱塔说:“不然我们都要因为你倒霉。”
设定里,姐姐和妹妹的关系不大好,和弟弟的关系同样一般。父亲死了,阿莱塔问是出于什么原因死的,借口是“更好了解角色”,椅子男一边觉得她麻烦一边回答说是“暗杀”,奶奶有几分失心疯。
找几个人来扮演幸福家庭,阿莱塔是听过的,现在的情况,她是头一回了解到。
她捏紧了手里的叉子,在“妹妹”被妈妈揽在怀里时,“姐姐”看着舞台,不同于“弟弟”的兴奋,她平静地注视着翻滚过奇美拉身下的武士,他好像往台下看了一眼,翻身而起时拉过手里的箭。
嗖——
箭矢破风飞来,直直地定在了餐桌上,就在阿莱塔的面前,碎掉了男孩的杯子。
霎时,有人大喊一声:“停!”
“不许停!”男孩几乎尖叫。
台上的奇美拉不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就算懂了也不会停,而武士也没有反应,恐怕是正在生死的关头,他扔掉了剑,拔出短刀,冲向奇美拉。
最关键的一幕,并未发生在靠近餐桌的这一侧,武士从巨型的动物身旁走过,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视线里,奇美拉往前踉跄了几步,蛇的脑袋还想要靠近武士,但在触碰他之前,它的身体仿佛以0.5倍的速度从中分开,成为左右两半,倒在了台上,液体迅速地蔓延,沿着物质的缝隙淌开,和先前未干的雨一同流啊流,往四下,也接近阿莱塔。
幕布拉上了,男孩的手响个不停,全然望着周遭众人,喊着:“继续!”
暗处里的人再次上前,男孩慢慢回到了椅子上,随即看向他的“妹妹”,他摆了下手,说:“她一直都这么胆小,带她走吧,她们,都走。”
女人立刻抱着女孩起身,上了年纪的女性好像已等不及要人来推她的轮椅,阿莱塔握住了轮椅的手柄,也往外走,手柄为了增加摩擦做出了纹路,她的手指下意识摩挲过它,在到了餐厅门口时,脚步还是停下了。
“拜托你将她送回去。”她对一直站在门口的人说。
穿着制服的是这里的队长般的角色,椅子男在昨天介绍过了,在刚才奇美拉出现时,他夜往桌子这边靠近了一些。
其他人什么情况阿莱塔不清楚,早上帮助她穿衣服的年轻女性像是木头一样不会说话,她试图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一无所有。
安保队长说话慢慢吞吞的,比较像个人,至少在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点了头,比较像是不会将她们当成疯子的那类,但是不是能帮助她离开这里,还未可知。
搞个头的男性看着阿莱塔,没有讲话,但阿莱塔已经松手,回身走了过去。
演出还没开始,大概是幕布后的奇美拉未被清理干净,男孩趁着这时间在吃东西,姿势很不好看,和用手拿没有区别,他的嘴里塞满食物,见到阿莱塔回来,透露出了惊异,从而瞪大了眼睛。
阿莱塔坐回了她一开始的那个位置上。
迅速将嘴里的食物吞下,男孩大叫:“你干嘛回来?”
“我不能呆在这里吗?”阿莱塔说。
她不清楚自己的脸色时怎样的,空气里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味道,无论谁都能闻到,在她走近一旁站在放有食物的桌子时,桌后的人紧张得一动不敢动,恐怕和她有着差不多的不好表情。
但是,她觉得自己应当留下。
男孩看着她,她也看着男孩,还拿起桌上的水,但想到浓稠的红色没喝下去,转而用另一只手拿起叉子,让叉间没入绿色的酸豆,送进嘴里。
刺激的味道带了些苦涩,希望能让她的脑袋冷静一些,男孩不再讲话,只盯着它,在幕布重新拉开后,他才移开视线。
雨不再下了,天亮起来,武士活过了这一夜,去到城中,里面依旧有人在寻找他的踪迹,他和他们战斗——显然不如刚才刺激,男孩甚至没叫让“让他飞”。
之后,武士找了铸剑师,然而只有刻在碑上的名字,他说了一段独白,格外真切,阿莱塔觉得自己几乎要沉浸在剧目里了。然后,武士换掉了衣服,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了戴着黑色保护镜的铸剑师。
敲击火与铁的声音,男孩跃跃欲试,说他要”看火花飞“,武士竟拿起了那一锅金属的滚水,用一柄勺子将它挑起,往空中挥洒。火星四溅,空气的温度都升高了,还好立刻就结束,阿莱塔看到保安队长重新回到了门口,看来是已经送走了”奶奶“。
武士在铸剑,但一直没能铸成他理想中的剑,他和几人演了对手戏,都是要买走他剑的人,他将剑卖给了他们,时间好像过去很多年,有一日,他过去的敌人找上了门,这回来的,是所有的人,舞台的两边挤满了人,阿莱塔总觉得他们是不敢上前。
武士一个人在屋子里,他嘴里念叨着”就快要完成了“,敲击声不断。
“是你。”来人中的一个说。
武士没有回答。
冲上去的人大部分耍着花招,男孩的叫声本来很大,逐渐低了下去,阿莱塔觉得他应该也可看出来了,台上的人则好像注意到这点,一个人往后跃起,摔到了看者所在的地上,男孩叫好。
武士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敌人,一边还敲打着剑,他的身体翻花般在空中舞动,美丽得不像是一个人。
阿莱塔几乎屏息,终于,最后的战斗结束。
在尸山血海间,武士举起了他正在敲击的,光华照亮了这柄剑,男孩看得好像在落泪,而武士跳下了舞台,竟大步往这里走来。
安保队长也往这里走了几步。
武士靠近了男孩,对他说:“生日快乐,迪哥。”
阿莱塔要昏倒了,但她想起了椅子男的安排,说在吃完饭后,一家人会送礼物。
“生日快乐。”不知道这孩子看了多少次这场演出,不管是野兽还是血都没能吓到他,阿莱塔还在震惊里,演得很烂,但男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废了那么大劲铸造出的剑,不是什么长剑,而是一柄小匕首,相较之下刚才的所有演出都显得夸张,阿莱塔又开始怀疑全部都是分辨不清的假道具了。
男孩毫不客气地拿过剑,看了又看,在空中划来划去,和猴子一样蹦蹦跳跳,还绕着桌子转圈。人们又开始拍手,一起说“生日快乐”,阿莱塔觉得自己和被控制在原地的机器人没有区别。
终于,男孩停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向武士说:“取下你的眼镜让我看看!你刚才可演得太好啦!”
武士也的确叫人意外,和那么多人交手,他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从完好的衣服就能看出来。不清楚这场戏编排过多少遍,个中存在太多令人疑惑不解的地方。
“很高兴你很喜欢。”武士说着,取下了硕大的护目镜。
他的发丝贴在额边,是汗黏住了,除了眼下浅淡的黑眼圈,神情看不出疲惫。他眨了眨眼,朝男孩露出微笑,好似全然没注意到阿莱塔失去了言语的样子。
怎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是这个团的男演员吗?”男孩问:“怎么以前我没见过你?”
“我是替补,”武士说,“今天是临时救场。”
“那更是了不起!”男孩说:“那你愿意呆在我这儿吗?”
“呆在这里?”武士露出思考的样子。
“就呆在这里吧!”男孩叫道:“陪我玩儿!”
“那要玩什么呢?”武士问。
“我想想,你也想想。”男孩说着回头,对暗处的人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贴身男仆。”
“那先前的——”
“不要啦,”男孩说,“和从前一样就好。”
暗处的人不在说话,观看表演时的灯光依旧没有调整,男孩往门口走去,离开桌旁好像又突然想起阿莱塔还在,他回过了头,看向她。
“姐姐,”男孩说,“我很高兴你能和我一起过生日。”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效仿男演员。
阿莱塔什么话都没说,手在桌下攥住了晚礼裙的裙边,她看着男孩,也看者男演员,后者和前者一样,同样看着她,脸上没有显露出半分表情。
而男孩好像没打算等她的回应,对男演员说:“走吧,你是我的仆人,不管我去哪儿你都要跟着我才对。”
男演员没说话,迈开脚步,在侧过身前,他对阿莱塔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对了,”阿莱塔听到男孩问,“你叫什么?”
远离的声音回道:“库洛洛=鲁西鲁,我的同伴们都叫我‘团长’。”
“团长?可你明明是替补?”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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