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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

阿莱塔强烈要求去扮演“妈妈”的女人的房间看看,没人搭理她,她看了安保队长一眼,他装作没看到她。

“那么,”她说,“我可以参观一下这里吧。好久没回来,都不记得这里是什么样子了。”

穿着西装的负责人顿了一拍,说:“既然如此,我叫个人和您一起吧。”

阿莱塔本意是自己乱转,但有人一起或许会更安全。

上了年纪的负责人喊来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矮个子男人,他自我介绍叫做毕则夫。

“这边请,小姐。”毕则夫说:“我们就假设您的确许久没回来了吧。”

超乎阿莱塔的想象,这里就像是拥有巨大堡垒的一座城,明明已经走了很远,但还是看不到有其他人——普通人——存在的痕迹。从顶层看去,建筑四方,修剪整齐的高大树木和草坪一同,形成了一座牢笼,辨不清方向。

毕则夫是一个谨慎的人,讲话的语气听上去轻浮,和其他人不同,他会说些调侃日常的话,但却并不透露情报,不仅如此,他还想从阿莱塔这里问到内容。虽说如此,他身上也存在一定的机会,但为了把握住需要付出什么,阿莱塔不愿去想。

她还没体会到社会的残酷,但依稀能了解一些,昨日的情况就是最大的展现,她不用去想叫做迪哥的男孩能做到什么,他已清楚明白地告诉了她——不要窥视——所有人见到昨日那幕的人或许都意识到了。

阿莱塔走到了树林间,坐下了,

迷宫般的花园里,有其他人的声音,她起身要走进去。

“里面很大,会迷路。”毕则夫说:“最好看一下地图。”

地图挂在迷宫的入口边,很小的一块,阿莱塔走过去,取下了它。毕则夫要阻止她怎么做,但她将地图从玻璃框里拿了出来,边看边往里走。

毕则夫想要拧眉头,前辈总是将麻烦的人交给他处理,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呢,他是真的完全受不了了。夜晚的时候,他看着远处一点儿望不到的山,还想过干脆跑去那些山洞里,参与违法的事可能比现在要自由,不过每一次他都在打量一番周遭环境后放下了这个念头:他必须过舒适的生活,他离不开现在的生活。

阿莱塔看着地图,边走边记,由于库洛洛的出现,她的紧张程度有所放松,这不大好,必须让自己集中精神做些什么。

在离开餐厅的路上,她问了女孩住在哪里,她说她的房间里能看到好像是迷宫的一角,可惜她由于害怕说不清自己家在哪里,而扮演“奶奶”的一位明确对阿莱塔说她要演好这个角色,“为了我家”她说。

她其实可以等库洛洛告诉他,他好像有别的事,所以昨晚要快速离开。

一座存在于世界上的建筑,一个存在于世界上的地方,不可能抹消自身的存在,不留下一点儿痕迹。这些人本身对自己的所在地避而不谈,或许也是一种线索,安保人员朴素的着装,刻板的宫殿管理人,仿佛在荒野间存在,物资的运送靠的是车辆(阿莱塔早晨醒来时听到了引擎的声音),秘密的基地……

“你去过NGL吗?”阿莱塔问。

毕则夫的眉头动了动,由于很粗,格外显眼。

“听过,”他舔了下嘴唇:“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地方。”

阿莱塔大概知道了。

世界的范围就那么大,除却无人被允许踏足的海和陆地,其他地方的消息天天都会出现在的各种媒体上,作为一名记者,她被灌进脑袋里的内容不能更多,基本能形成一块大致的拼图,其中有空缺的地方固然不少,但足够她用作推理。

这里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是优路比安大陆的东果陀,名为共和实际由一姓之人管理。所有人说起东果陀,都知道这里的首领名为迪哥,具体是哪个迪哥大部分人都弄不清,阿莱塔也一样,但她居然没想到,男孩迪哥竟然是——

她甚至要拍拍自己的脑袋,她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知道了地点后,库洛洛所说的要带她走的可信度忽然下降了。在封闭重重的这个国家,一个情报组织掌握了一切,一个人可能还简单些,两个人要怎么走?为了带她走,库洛洛竟然混了进来,他又是怎么进来的,和安保队长有关吗?

阿莱塔出于职业习惯,无法不想去了解事情的所有细节,不然,她会感到不安。

迷宫的中心的确有人在,比预想中大得多的迷宫,中间是一座庭园,阿莱塔靠近时,里面的高啸愈发响,她通过最后一个开口,还能听到掌声,鼓掌的是迪哥,他站在亭边,就和一个孩子一样拍着手,而他鼓掌的对象,叫阿莱塔蹙起眉头。

库洛洛手中拿着短匕,旁边倒了好几个人,细看竟有七八个,都脸朝地面趴着,不清楚是死是活。

迪哥还没注意到她和毕则夫,库洛洛已看了过来,阿莱塔大步上前,走过他的身边,去到了迪哥的面前。

“这是在做什么?”她问。

迪哥抬起头看她,阿莱塔看着这张脸,还是无法将他和大统领联系在一起。外界传言他二十几了,也有说现任东果陀统领是个孩子,如今看来,后者才是真实。

“你没看到吗?”迪哥漠然地说,就像他和阿莱塔格外熟悉的随意语气,又是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的冷漠口吻。

阿莱塔走了过去,朝库洛洛伸出手,他不清楚她要做什么,阿莱塔已拉过他的手腕,从他手中握住匕柄,将匕首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接着她转过身,朝迪哥走去。

男孩看着她,但没有反应过来,因阿莱塔走路的速度很慢,就像是要坐到他后面的亭子里,但她在他的身前停下,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刀柄,抵住了迪哥的喉咙。

毕则夫要吓昏过去了,他完全没从这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身上看到任何攻击性,尤其是她端正姣好的面容,将他迷惑住了。她说话的口吻也很轻松,应当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东果陀中崇拜着总帅的一员,或许是淡定那么一些,但不应该出现这种差错。

现在看来,她是外来的人,前辈偷偷从别的地方找人来果然是真的,因为此处的国民们都存在一种盲信,要是扮演总帅的家人,反而会死得更快。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毕则夫想要上前,但刚动了一下,就感知到了一旁散发的不妙气息,库洛洛朝他看了一眼,毕则夫的脚反而后退了开,他一下动弹不得。

迪哥也完全呆住了,嘴上问的是:“你,你做什么……”

这是一个面对威胁,完全没有应激的孩子,说明他从小时起就被保护得太好,身旁并未发生过任何危险,因而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会死的。

“你没看到吗?”阿莱塔问。

“看到什么……”

“就和你刚才做的,一样的事。”阿莱塔说:“你有想过吗,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你想过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匕刃闪动,透着血的气息,更多是冰冷,被忘记在身体里的恐惧,好像多个影像重叠,脑袋里全都是尖叫。

迪哥张嘴,一下叫道:“来——”

“人”字没有说出口,更别说“啊”了,阿莱塔就推了一下他的肩,她没有停下,接着推了好几次,力气很大,叫与她差了许多随的男孩完全措手不及,然后摔倒在地。

阿莱塔直接坐下,压住了他的腿,俯身竖握着匕首,再次将刀尖对准了他,大声说道:“你想过吗?!死是什么感觉!”

她没有在询问。

毕则夫这回是真的吓坏了,莫名其妙的同时,身体和精神已经不允许他留在这里。迪哥死就算了,他可不能死掉,也不管余下的那个男演员是不是会跟上来,毕则夫拔腿就跑,在拐弯的时候差点儿滑上一跤,拼了命要冲出迷宫。

“放开我,放开我,”迪哥努力反应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根本没法离开这里!”

“什么事?”阿莱塔笑了一下。

“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做!”男孩依旧挣扎,但见自己的威胁根本没让这人产生半点儿反应,更加恐惧的同时,手也被阿莱塔的膝盖压住,他只能大吼道:“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有!库洛洛——”

他好像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

库洛洛走上了前,问道:“可是,她不是您的姐姐吗?”

“不是不是不是她不是!”迪哥叫道。

“不是吗?”阿莱塔压低了头:“那我是谁?迪哥,我为什么在这里?”

男孩讲不出话,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你们是一伙的?”他叫道。

库洛洛没有回答,阿莱塔开口:“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我会我会。”迪哥说。

“好,”阿莱塔却让匕首更加靠近男孩,“那你答应我——”

她凑近了男孩耳边,就连库洛洛也听不到。

男孩的眉毛撇了又撇,还想思索,但已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答应你。”

“说话算话。”阿莱塔说着扬起手臂。

匕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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