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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份

8

在发现了我可以让替身消失、本体又打不过我后,迪亚波罗安分了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他还没见过我所谓的替身,又或许是陷入了什么不美丽的回忆……

总之,我很喜欢这种生活。

我喜欢安定、平和的生活,也喜欢美丽的东西。

人类的宝石是我从前很少很少能看到的东西,现在却只要相当低廉的价格就可以买到。虽然我的合法收入无法供应我购买那些最珍贵的宝石,但普通的宝石还是没有问题的。

顺便说一下,我现在是个小说家。

我个人觉得我的文学素养很低,但小说姑且还算畅销。也许是因为那根本不是虚构作品,而是我经过艺术加工的亲身经历吧。

我坐在书桌前,落下了稿子的最后一笔。我把自己抽离了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当然,也没有什么痛苦的,只是那些过去和我如今的生活差异太大,总是毫不留情地戳破我融入这个世界当中、生活不错的假象。

但我相信自己会习惯这一切的。

……迪亚波罗,我捡回家的男人,我觉得,他也迟早会习惯我的。

9

我抱着一种对宠物的放纵,没有限制迪亚波罗的行动。

但他其实也不会主动离开,因为只要他离开我超过五米,就会不停地重复死亡。这个现象很有趣,我曾经认真地观察过这样的情况: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成为杀死他的利器,一杯水,一块石头,一盏吊灯……他的死亡有很多花样,有些连我都没有见到过。

在死亡的时候,他的「死」之线依旧存在。这代表他并没有真正死亡,我很好奇地去拨动他的线,在迪亚波罗清醒的时候,这个举动让他又一次陷入了轻微的颤抖。

很敏锐嘛。这个人。

他的「死」之线非常坚韧,用一般的方法是绝对无法斩断它的。这很神奇,而且这样看,他也并不会轻易死去。

观察后迪亚波罗变得更害怕我了一点,但总之还是在依赖我。这么形容也不太对,但我虽然是小说家,其实对这个世界文字的理解还是存在微妙的偏差……因为真的很难学会,我干脆放弃了。

重生的前两年我经常出去旅游,现在则成了死宅小说家。不过偶尔我也需要出门,这时候迪亚波罗总会靠近我,并且阻止我出门,或者跟上去。

我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戴了假发,化了妆。

我觉得迪亚波罗很讨厌被人看见,虽然现在出现在他人眼前的他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他却还是保持着警惕。

他一直紧紧地跟着我,可能是怕走远了死掉了。

虽然这让路人看我的目光变得怪怪的,不过我还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出门的次数稍微变多了一点。

……多到这附近的□□头头布加拉提,也知道了我有一个黑发绿眼的男朋友这件事。

10

我和布加拉提的关系,姑且还算是可以吧。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16岁,那个时候……我刚刚穿越,大概是什么想不开的□□分子吧,想要杀掉布加拉提。

由于看到了布加拉提如同燃烧着什么般的蓝色双眼,我鬼使神差地开了一枪,杀掉了那个男人。

后来我发现,那大概是名为「意志」的东西。

其实那个□□分子他自己也能解决,虽然由于那个男人是替身使者(我后来才知道这一点),战斗可能会稍微麻烦一点。

但他还是很感激我,在他当上我住的这片区域的小头头后,我们的接触就变得更多了起来。他会看我写的小说,我也会给他举报一些私下贩毒的不法分子。

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把枪。

他看我的表情有点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礼物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要送别人最需要的吗?□□分子当然是需要能够抵御危险的东西,这把枪我特地改装过,威力相较来说很大,但后坐力很小。

……后来我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明白了他的表情为什么奇怪。

于是第二年生日,我送了他一只男士表。绝对是很精准的机械表,我精挑细选了很久。

“不必如此……您的礼物太贵重了。”他的表情有点无奈,我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没看价码。不过,最后他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布加拉提是一个和我的世界的人类完全不同的人,和我也完全不同。他还很年轻,但却让我有一种觉得他“能做成大事”的信任感。

有一个朋友的感觉很奇妙,但无疑是一种不坏的体验。

11

我带着迪亚波罗去见了布加拉提。

我很喜欢迪亚波罗,虽然我之前并没有带他见我的朋友的打算,但既然布加拉提已经知道了,那么介绍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迪亚波罗在听到布加拉提的名字时表情变得很奇怪,虽然他马上掩饰了过去,但我依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这种异常在他见到布加拉提时达到了巅峰。

“我的……”我把宠物这个词咽了下去,“男朋友比较怕生。”

布加拉提对这个解释接受得比较勉强,他向我道歉,我说没关系,不是他的错。

我觉得布加拉提并不认识迪亚波罗,别说他现在化了妆,就算迪亚波罗用本来的面貌来,他大概也并不认识。

可迪亚波罗却一定认识布加拉提,我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恐惧、愤怒,或许还有一点困惑。我不擅长揣摩人心,不过我也知道,这一切一定跟迪亚波罗的过去有关。

12

我试着调查迪亚波罗的过去,却一无所获。

我曾经问过迪亚波罗他的身份,他不愿意回答我,我也并不强求。我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愿意开口的,或者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会自己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早在我把他刚刚捡回家的时候,我就在调查他的信息。可他却如同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让我找不到蛛丝马迹。

他的身份一定很特别,特别到会抹去一个人全部的过去。

知道了他的名字后,我同样尝试了调查。只是依旧没什么收获,直到现在,当我再一次调查这个男人时,电脑像被黑了一样,一个或许是黑客的男人联系上了我。

“迪亚波罗……这个男人,是意大利最大的□□,「热情」的老板。”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目的调查他……快逃吧,离他越远越好。他的能力是无敌的,继续调查下去,你也会卷入不幸的命运中的。”

……啊。

“你一定可以监听我这边吧,这位先生。”我没有在屏幕上找到对话框一样可以输入文字交流的地方,只好开口说道。

“抱歉,我不是——”

“没关系。”我打断了他的话。“实不相瞒,迪亚波罗现在就在我家。”

我无视了屏幕那头的震惊和这个男人让我赶快逃跑的声音,呼唤来了离我只有一墙之隔的迪亚波罗。

“你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我想,你一定也认识他吧。”我盯着他翠绿的碎瞳,支着脑袋这样说道。

迪亚波罗却没有看我,他注视着屏幕,仿佛透过屏幕在看另一个人。

那双美丽的瞳孔里蕴藏着许多我不大能理解的情绪,显然不是什么正面情绪,大概可以说是厌恶,也或许有些愤怒,但却没有憎恨的成分。

他认识这个人,但大概并不是真的认识。

更像是认识了平行世界的「他」,这个男人是这样,布加拉提……也是这样。

“……波鲁那雷夫。”他说。

13

迪亚波罗的声线在恢复完好后低沉且悦耳,我喜欢他的声音,也喜欢他说话的节奏和语调,所以有时候,我会让他为我念那些枯燥的世界名著。

原本无趣的书籍,在这样的声音下也让我有了聆听的**……当然,最后还是睡着了。

迪亚波罗试图控制过我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他大概并不会杀了我,因为替身能力在主人死后会自动取消,这就意味着他又要继续重复死亡了。

他恐惧着死亡。如果他没有遇到我,那么在无数次的无法抗拒的死亡后,他会崩溃,或者习惯死亡。

……只是,他不太幸运,却又非常幸运地遇到了我。一个恰好能阻止他的死亡,他却打不过的人。

从海中被拽上来后,当然不会再愿意体验溺水的感觉。

他会离不开我的。我心情愉悦地想着,发自内心地感激起自己的替身能力。

14

波鲁那雷夫的声音非常震惊,我想他绝不会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他对我丢下一句匆忙的叮嘱,立刻切断了通讯。

我有些遗憾,我本想从他那里知道更多东西,可惜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不过我知道我还有机会联系上他,况且,我已经确认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迪亚波罗。”我说,“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和我一样,却又和我不同。

我是来自另外的宇宙、另外的时空,甚至不知道是否是人类的旅客,而他,是流亡至平行时空的败者。

……好在,我们都有着共同的东西。

看着他的双眼,我已经确认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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