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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朱砂痣

“你是说,他中的是一种尸毒?”

曲澜点点头:“我的师祖是非常厉害的制蛊师,她一生都在练蛊,可以说,在当今的苗疆,还在流传的有名的蛊基本上都是出自她的手。后来,师祖最有天赋的两个弟子,也就是我师父和我师叔产生了分歧,两个人闹到最后分道扬镳,我师叔离开了我们的寨子,并且盗走了师祖亲手编写的制蛊秘方《尸咒》。”

“我师父临终前才告诉我,当年他之所以和我师叔产生分歧,皆是因为这本《尸咒》。我师父认为《尸咒》中记载的练蛊之法太过阴毒,一旦被有心之人得到,必将为祸武林遗害千年,他主张将《尸咒》销毁,反正我们的族人都生活在苗岭深处,从不踏足中原与人结怨,若遭外敌入侵需要自卫,使用我师祖传下来的普通的制蛊之术便足够了。”

“《尸咒》之中所记载的蛊毒非常厉害,能让尸体死而复生,但不再具有活人的意识,却能像活人一样行动,且充满戾气,只会无差别地攻击活物,直到倒下为止。而活人一旦中此蛊毒,将会慢慢尸化,失去活人的意识,最后变成活死人。”

“所以,沈清渊是中了这种毒?”静静的思绪渐渐开明了,难怪他第一次见到沈清渊这人时就觉得他性格暴戾得有点不太正常。

“对,”曲澜继续说道,“我师叔离开寨子之后,将《尸咒》中的蛊毒第一次运用在了活人身上,不过他屡试屡败,到死都没有成功,最后含恨而终,他的传人后来带着《尸咒》离开苗岭去了中原,此人,便是当今江湖上人称毒蒺藜的毒医连卯。”

“毒医连卯?略有耳闻。”静静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早年走南闯北,结交了许多江湖人士,对一些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也大略知道一点,“所以,沈清渊曾经和毒医连卯交过手,因此被他下毒?”

曲澜摇了摇头:“有些事我不方便多说,你并非江湖中人,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总之沈清渊中了尸毒,正在慢慢尸化,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没有活人意识的活死人,此毒无药可解,我跟毒医连卯虽然师出同门,但我的药也只能帮他压制尸毒,延缓他尸化的速度,因此才一直跟在他身边。”

静静回头看了一眼,沈清渊刚刚被曲澜灌下了一碗汤药,此时正在昏睡。这一路上,他试了许多药,也仅仅只能稍微帮他缓解蛊毒发作的痛苦,而曲澜的一碗药直接就让他恢复平静陷入沉睡,让他相信这个苗疆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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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山中栈道蜿蜒而上,覆满积雪,栈道上全是扛着石材和木料的苦力,耳边是呼啸的松涛声。

那是七岁的沈清渊对师门最初的印象。

为了给大唐祈福,圣上下旨在华山建立道观,赐名纯阳宫,任命一位得道高人为纯阳掌门,同时,还御赐了一大批童子和道人送往华山,成为纯阳宫首批入门弟子,沈清渊便是这批童子中的一个。

与日后将会继承衣钵的亲传弟子不同,入门弟子身份低微,一般得不到掌门的亲自教导,只能由几个主事的道人带着修行,因此,入门之后,扫雪、练剑和打坐便成了他的日常。

华山终年积雪。

沈清渊记得,那一年他十三岁,雪特别大,他在山门扫雪,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面前,车中的人掀开帘子偷偷朝外看,视线正好与沈清渊对上。

那是一个孩童,看上去年岁和他差不多大,梳着童髻,脸蛋粉白,眉间一点朱砂红。

户部侍郎纪笙将自己体弱多病的长子送到纯阳宫清修,不求能在武学方面有所成就,但求习武能够强身健体,让孩子的病好起来。

这孩子便是沈清渊日后的师弟纪明棠。

从此,沈清渊的身后多了个尾巴。

沈清渊性格清冷寡淡,不爱说话,纪明棠温柔安静,喜好诗书,两人日常相处也很奇特,一个扫雪练剑,一个打坐看书,常常能一句话不说待一起一整天,人人都说这师门里上有谢李两位师兄,下有沈纪两位师弟,这两对都是模范师兄弟,感情好得形影不离。

但是,纪明棠的身体并没有好起来,他的情况时好时坏,修行也断断续续,四年里,他大多数时间都病着。

纯阳宫竣工的那一年,从神都洛阳传来消息,户部侍郎纪笙因被牵涉进一宗贪墨案惨遭罢□□放,家中女眷和孩子皆被送入宫中为奴为婢,唯一幸免的便是纪明棠这个早年便送入纯阳宫修道的长子。

纪明棠闻此噩耗,忧虑母亲和弟弟的处境,当即一病不起。

他是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在沈清渊的怀里咽气的。临终前他流着眼泪,一直拉着沈清渊的手恳求他日后如果有机会下山,一定要替他找到他的弟弟,想办法将他带回纯阳宫教养,免他一生受奴役之苦。

沈清渊一言不发,握着他的手,一直到那双手渐渐失去温度,渐渐僵硬,变得和积雪一样冰冷。过了很久,他才俯身,亲吻了师弟眉间的朱砂痣。

沈清渊倏然睁开眼,愣怔良久,缓缓伸出一只手,盖住眼睛。

又做梦了。

梦中,他握着师弟渐渐冰凉的手,那触感分外清晰。也许这场梦是对他这个将死之人的隐喻,预示着他很快便能和九泉之下的师弟相见。

想到这些,他心中便又生出些许宽慰。

许多年过去了,师弟早已长眠于华山的雪地里,可是他眉间的那颗朱砂痣却渐渐长进了他心里,成为他悲凉的一生中唯一的一点暖意。

道长心里有个死去的白月光。

这文真的好难写,因为是从上一篇拓展出来的,衍天萧宗主年轻的时候……好多中原门派都还没诞生,没有万花谷,花哥还是个在长安城开医馆的小大夫,五毒还只是个小寨子,纯阳宫也才刚刚建成,好难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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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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