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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夜幕悄然垂落,星影如钻,月华隐隐,唯见寥廓。

“提前布防,总比措手不及的好”,梅长苏顺手一把将萧景琰的腰刀拔了出来在地上行云流水地画着,动作熟练自然。

后者眼底一黯。

二人默契一如当年,蒙挚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苏先生,你只问殿下回不回得来,可怎么不担心他出不出的去?”

梅长苏看着手里的剑,恍然明白了蒙挚方才为什么那样看自己,犹豫片刻没有接话,眼尾却不住去扫萧景琰。

“大统领放心,北坡有路”,萧景琰偏头睨着梅长苏,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仿佛不经意道,“我和小殊之前在九安山乱跑时发现的”。

梅长苏知道他在等自己解释,但军情紧急无暇顾及,“亏得郡主提过一句……殿下,猎宫难守、难在兵力,虽倚地势之险,但三千对五万实在悬殊,但若说简单,无非就是拖时间,双方都是背水一战,不死不休,援军若到,此役便成,说到底,江山社稷都系于殿下一身”。

因着倦意,梅长苏有些眼花,没注意萧景琰的脸色不对——他心里酸楚,看着几乎瘦成一把骨头的梅长苏,那个念头几乎压不下去,微微背过身道,“你们都在山上,我死也会回来”。

翌日清晨,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蒙挚便去排兵布将,甄平去整合随行的江左盟帮众,帐子里就只剩萧、梅二人。

“现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梅长苏最后叮嘱道,“殿下切不可瞻前顾后,若邪而侵正……我等便以身殉国,殿下需得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切不可让萧景桓得逞”。

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是互为后盾的生死一诺。

一夜未眠的萧景琰用湿手帕抹了把脸,听了迟迟没有接话,他看着梅长苏,看了许久,说:“你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伯安,你……你可以走的”。

梅长苏反应了一下,意识到萧景琰的意思是让他离开九安山。

“这山上,萧景桓最恨的人是父皇和我,若有第三个人,一定是你”

梅长苏深深看着他,“殿下是觉得我该去逃命?”

萧景琰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续道,“我同你交个实底,猎宫的近卫根本不够。母亲和睿庭近日都在父皇身边,我只能多留人看护,可你不一样,你本就不该被卷进来……”

萧景琰啊萧景琰,梅长苏可以走,林殊怎可?林殊怎能?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梅长苏打断他,“我以为殿下明白我”。

他朝萧景琰走近一步,“我为梁臣,岂能负国而逃?”

“我明白你”,萧景琰迎着梅长苏的目光,骤然红了眼眸,露出了一个既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复杂神情,“你是,你一直都是。”

只是我舍不得啊。

有士兵急匆匆地闯入,“靖王殿下!岗哨报信,誉王谋反,叛军正逼近九安山,陛下请您即刻过去商议!”

“知道了,我马上去”。

来了。

梅长苏看那掀起的帐帘外的一方土地,心里翻滚起来。

一寸山河一寸血,那都是父辈打下的祖宗基业,天下江山,却与后辈的狼子野心裹挟着被迫一同沉沦,私欲将鲜血再度洒在同一片土地上,好像没有尽头的因果,王孙公子、忠臣良将,每个人都是沧海一粟而已,眨眼就会消弭,变成史书上的一笔过往。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情义才更加可贵。

有贪心的人,就有无私的人,有负心的人,就有忠贞的人。江山兴亡系在君王身上,而君王需要的是一颗敢承天下事、敢为天下先的帝王心,这样的心萧景禹有,萧景琰也有。

梅长苏看着整理好行装准备面圣的萧景琰,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荷国之重,一十三年。

尚未相守一度,生离死别两回。

那是他们的宿命吗。

他还是追了上去,在萧景琰跨出帐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一句隐忍而深情的,“怀慎,保重”。

他终于喊了萧景琰的字,终于露出了麒麟才子隐藏在千山万壑之后的那一点真心和一点脆弱。

只是一刹,萧景琰回身一把将人压到怀里,珍重而缱绻地将二人的距离湮没在了相贴的唇齿之间。

他亲的毫无章法、又急又重,梅长苏生涩地回应着,此刻混乱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身份没所谓,过往没所谓,爱恨没所谓,他们专注而贪婪地交换一个意乱情迷的吻,是心旌摇曳、情深难抑,是一瞬万年、天上人间。

三月的春风吹拂着他们的袖袍,朝阳给萧景琰的铠甲镀上一层圣洁的金色,他眼中只有梅长苏,干净虔诚的不像个远行之人,“等我”。

唇分,风带起梅长苏身上萧景琰的那件披风,他说:“必胜”。

萧景琰笑起来,和十九岁时并没有什么分别,他重复:“必胜!”

猎宫有些乱起来了,萧景琰走向王帐,梅长苏去往禁军主帐,两个人分头而行,都没再回头。

萧选气急败坏,没料想萧景桓有这份胸胆,几乎是毫不犹疑地把兵符交给了萧景琰,他拜别了皇帝静妃,最后看了儿子一眼,利落地下了山。

梅长苏把宫羽和飞流安排到了内殿保护静妃和睿庭,可谁都知道雕梁画栋挡不住金戈铁马,一隅的安宁是暂时的,这一仗他们只能赢。

萧睿庭不情愿呆在内殿,不知从哪弄了套铠甲,和梅长苏辩道,“苏先生,国家有难,岂能龟缩?我不小了,父王说过,当年的明威将军……阳平大捷时雪夜薄甲逐敌千里,也不过十三岁”

他看到向来端方如玉的先生脸上,头一遭露出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和平时很不一样——不仅因为自己的名字还能被记住,更是因为那一刻梅长苏终于明白了林燮在北萧关的那个表情。

父辈甘愿流血牺牲,大概就是为了这样的后人吧。

“有父王和先生在呢,轮不到你”,明威将军抚了抚少年的发顶,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金丝软甲,“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跟着飞流哥哥,护好自己,护好你祖母”。

庆历军来的很快,也正如梅长苏所料,誉王派的先锋部队军心涣散,被蒙挚带的一千人冲散后一击即溃。

“你料的准”,蒙挚擦拭着脸上的血污,“誉王就地扎寨,像是在等后续部队”

“不。他这是要包抄,绝不能让他们合围,我们在半山设伏”。

梅长苏此时换上了猎装,也穿上了铠甲,眼神多了些狠戾,血脉里沉寂了许久的东西正在渐渐苏醒,这种东西支撑着他一路走到今天,也许他年寿难永,但若要死,他依然只认马革裹尸这一种归宿。

他这些年没休息过,每一日都在盘算谋划,但也每一日都在眺望北境、眺望战场。

林殊没打过败仗。

禁军对蒙挚无一不服,此时见个脸生的将军站在主位,虽瞧着年轻,蒙挚却理所应当似地站在他身侧听他调遣,对此人都心生了几分敬畏。

“我姓梅,委屈诸位这几日听我的”,梅长苏抽出腰侧萧景琰留给他的剑,指着东南誉王行军的方向,书生儒气已经被撕了个干净,说:“庆历军不过乌合之众,你们都是蒙大统领亲自带的兵。此战扬名,天下莫当”。

有性急的按捺不住,“梅将军,叛军到底有多少、咱几成胜算,您给个准话!”

“三成”。

接着是一片死寂,禁军中上过战场的人不少,明白这个数几乎就是死的意思。

梅长苏没露出一点儿畏惧的神情,眼前除了禁军还有江左盟的帮众,他要安的是两边的心。一边的甄平抖开那件披风,要替他披上,被一个手势阻止了。

他说:“酒来”。

“我不是将军,我只是梁人”,梅长苏用佩剑割破手指,滴血入酒,“叛军铁蹄所到之处,山河破碎,献祭的是不是我们身后的贵人,而是我们的父母儿女”。

知道内情的几人闻言无不心痛,梅长苏虽然这样说,可他自己还有什么呢。

“今与诸位饮血为盟,同生共死,誓守猎宫,不屈不悔!”

饶是如此,到了第三日,禁军几乎损失殆尽。

他们抵抗的很英勇,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气魄,梅长苏亦是不眠不休地推演指挥,将这三千人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禁军仅剩的几位弓弩手依然在拉弦,火光照亮了他们坚定的面庞。箭矢如雨般飞射而出,将源源不断地涌向山来的叛军士兵射落。

风吹拂着阴云,草木低垂,有隆隆的响声自远方传来。

“这是打雷了……”,甄平喃喃道。

梅长苏细细听着,突然站起身。

那不是天上的雷,而是平地的惊雷。铁甲重骑踏地轰鸣,犹如雷霆之怒,激荡在山间。鼓声之中,传来士兵的呼号,方阵整齐,甲胄熠熠生辉,刀剑兵器铿锵闪烁,纪城军像是压城的黑云,又像是奔腾的巨浪,从天际杀到战场。

萧景琰回来了。

他在苍茫天地间奔驰了三日。

他明明是在赴一场血与诺的约,却又像是在追逐着什么,将自己化为一把正在出鞘的剑,剑指九安山。

而他把自己的剑留给了梅长苏,某种程度上是把命留给了他。

萧景琰策马在漆黑的夜色中时,无故想起了沧州那场雪和苏宅那段琴,心上的两张面容终于隔着十三年的光阴重叠到了一起。

春夜寒意砭骨,将士们一路奔袭,持握缰绳的手都冻得通红,但忠君护国的心是热的,这份热驱着他们穿过戈壁险滩,披荆斩棘地登上九安山,将困兽犹斗的萧景桓活捉。

他们赢了。

萧景琰交还了虎符,将一应平叛军务向皇帝交待清楚便躬身退出王帐,列战英紧随其后,未行几步,骤然转身,惊得这位副将差点没撞上自己的主君。

“苏先生呢?”

“世子方才到处找苏先生,想是在世子帐中,殿下可要与他议事?”

“不......备马,去卫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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