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埃坦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不着寸缕，被放到了柴堆之上。熊熊火焰从脚底向上爬，缠上她的双腿，包裹她的上半身，直到将她完全吞没。
由内而外的灼热令她不断翻滚，但不管怎样都无法逃离。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埃坦如饥似渴地缠上了那片冰凉，浑身都贴了上去，死死搂着不放松。
……
埃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一缕金发。
抬起头，埃坦发现自己近乎**，躺在衣冠不整地欧克身上。
她像是树袋熊抱着树干一样紧紧搂着欧克，手还伸到了欧克的衣服里，放在欧克紧实的胸脯上。
而她的腿则和欧克的腿紧紧交缠，脚都完全贴在了欧克的腿上。
埃坦一下子懵了。
“醒了？”
似是感觉到她的动静，欧克醒来，声音喑哑。
“到底发生什么了……”
埃坦还处于一片茫然中，她想把腿从欧克的腿间抽出，却由于没有力气，只是磨蹭了几下。
“乖，别动！”
欧克低声，按住了埃坦。
“你干嘛！我好心救你，你还占我便宜！”
埃坦奋力挣扎。
她感觉到欧克的脸埋在了自己的颈窝，高挺的鼻梁戳着那块最柔软又敏感的皮肤。
“说了让你别乱动！这很危险。”欧克深吸了一口气，“让我冷静一下。”
灼热的气息喷在埃坦的颈侧，让本就浑身无力的埃坦觉得半个身体都酥麻了。
埃坦很委屈，但她隐约感觉得到现在不能招惹欧克。
而且她也没力气挣扎。
不同于在篝火边的那次，这次她是和欧克肌肤相贴。欧克的体温、呼吸、脉搏都毫无保留地传到了她的身上，甚至让她产生了自己已经成为了欧克的一部分的错觉。
好像有什么在心底蔓延、绽放，和欧克紧紧相贴的部分逐渐变得灼热，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内心在渴望着什么，让埃坦逐渐变得呼吸急促。
埃坦隐约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拒绝承认。
“好了没有？快放开我！你压着我很难受。”
埃坦在欧克的怀里细声道，像是甜叫的猫咪。
“哼，你真有脸说这个话，看看到底是谁压着谁？”
欧克轻笑，放开了埃坦。
埃坦红了脸，她知道是自己躺在欧克身上。
“到底发生什么了？”
埃坦被欧克放下，立刻缩进了被子里。
“我还想要问你呢。”欧克整理好被埃坦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你叫来了一头赤龙，把我们从梅芙和米迪尔那里带了出来。然后还把梅芙的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是我干的，这不是为了救你嘛。”埃坦瘪嘴，“赤龙那家伙呢？”
“把我们救出来后就回威尔士了。她要我转告你，下次你要赔她整整一车宝石。”欧克看着埃坦，伸手把埃坦额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挺厉害啊，能叫来威尔士的龙之子。”
“那家伙还欠我钱呢，帮我一次是应该的。”埃坦在被欧克碰到的时候瑟缩了一下，“该你解释解释了，为什么占我便宜？现在是我没力气，不然我高低要把你剁了。”
“我的小公主，我只是想给你喂点水，是你主动抱住了我，还死死不放手。”欧克凑近埃坦，直直地盯着埃坦的眼睛，“这就是梅芙的诅咒，幸亏这时候你身边呆着的是我，不然就危险了。”
“……那我还应该谢谢你吗？”
埃坦别过眼，不敢直视那双炽热又魔魅的蓝眼睛。
她怕自己沉溺其中。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怪欧克，毕竟她中了梅芙的诅咒。欧克没有趁虚而入，已经非常绅士了。
看来欧克只是看起来和奥恩古斯相似，他们的本质是完全不同的。
“这倒不用。”欧克替埃坦掖好了被子，又摸了摸她的头，“做了这么多，辛苦你了，其实你完全可以丢下我不管。”
“丢下你，让你被梅芙玩坏吗？”埃坦打了和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虽然你骗了我，但也是我的同伴，我不会丢下同伴。”
欧克看着埃坦，许多话顿时说不出口了。他的眼神晦暗，过了半晌，握住了埃坦的手：“睡吧，埃坦。”
埃坦非常疲惫，对抗诅咒的力量消耗了她绝大部分体力，她只是醒来了一会，就又疲倦了。
“还有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困倦之中，埃坦喃喃问道。
欧克没有回答，他握住了埃坦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7
埃坦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挂在高空。
欧克坐在她床边，撑着脸睡着了。
埃坦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欧克的轮廓，他的面容在月光下仿佛一尊水晶雕像。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留下了扇形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形状完美，埃坦还记得这块骨头摩挲自己颈窝的感觉。而在鼻梁下，是那张红润的唇。
这张嘴能唱出美妙的歌谣，能说出逗她开心的话，还能吐出让她耳热的气息。
就在埃坦盯着欧克发呆的时候，欧克醒了。
“凑这么近干什么？”欧克笑，“想偷袭我吗？”
“不要脸！”埃坦惊叫，就像炸了毛的猫，立刻远离了欧克。
“不要害羞，我欢迎你光明正大地袭击。”欧克站了起来，对着埃坦张开双臂，“对我做梅芙想做的那些事都没问题。”
“你再说，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埃坦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摸出了自己的剑。
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既然已经恢复体力了，那我们就快走吧，米迪尔一直在找我们。”
欧克拨开埃坦的剑锋，让埃坦坐在床上。
然后拿起鞋子，亲自为埃坦穿上。
见欧克提起米迪尔，埃坦也严肃了起来：“你还有脸提米迪尔？我还没问你是谁呢，骗子。米迪尔说奥恩古斯根本没有祭司。”
“对不起，我是骗子。但我真的能带你找到奥恩古斯。”
“少骗人了。”
“你是信我还是信米迪尔？我身上有奥恩古斯的力量，如果我不是奥恩古斯的祭司，就只能是奥恩古斯本人了，你信吗？”
“……”
埃坦打量着欧克，不敢想象这家伙就是奥恩古斯。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路上我们慢慢说。”
欧克带着埃坦来到门口，又牵了一匹马来。他把埃坦抱上马，自己则坐在埃坦身后，把埃坦护在怀中。
“你明明会骑马！之前一直装成不会骑马的样子，还说害怕，故意一直搂着我的腰。”
埃坦在欧克胸前抗议。
“我当时比较虚弱。”欧克无奈，“奥恩古斯和米迪尔产生了矛盾，波及到了我。奥恩古斯为了躲避米迪尔逃跑了，而我则身受重伤。一路上难以自保，幸亏遇到了你。”
“奥恩古斯和米迪尔产生矛盾？”
埃坦听得一头雾水。
奥恩古斯是米迪尔的弟弟，更是被米迪尔一手带大，他们两个的关系既是兄弟，又如父子。
在埃坦的印象里，奥恩古斯就是米迪尔的跟屁虫，除了吹捧米迪尔就不会干别的。
“难道奥恩古斯也爱上了爱泰恩，想跟米迪尔抢老婆？”
这是埃坦唯一能想到的奥恩古斯和米迪尔产生纠纷的原因。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欧克赶忙接话，“我……我的主神怎么可能爱上爱泰恩。就算一定要喜欢谁，也肯定更喜欢你这种。”
“快别说了，奥恩古斯喜欢我？光是想想我就恶心。”埃坦嫌弃，“快告诉我，他们到底为什么发生了矛盾？”
“等我带你找到了奥恩古斯，你亲自问他吧。”欧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你这么讨厌奥恩古斯，为什么又要找他？”
“为了爸爸。”埃坦抿着嘴，靠在了欧克怀里，“你是吟游诗人，肯定最熟悉爱泰恩的爱情故事。爱泰恩先是嫁给了我爸爸，爱尔兰至高王，然后又和米迪尔跑了，那时候她甚至还怀着我。”
“这我知道，你父亲和米迪尔的斗争令整个爱尔兰为之颤动。但实际上是因为你母亲爱泰恩偏袒米迪尔，偷偷帮助米迪尔作弊，才让米迪尔才赢了。”
“没错，后来爱泰恩在米迪尔的领地雷斯仙丘生下了我。”埃坦面无表情，“雷斯仙丘不欢迎我，米迪尔就让奥恩古斯把我送回爸爸身边。回到爱尔兰后我才发现，爸爸那个傻瓜还心心念念地想着爱泰恩，爱她胜过一切。”
“怎么可能有男人一直爱着一个跟别人跑了的女人？”欧克皱眉，难以置信，“抱歉，没有说你父亲不好的意思，但这里可是爱尔兰。”
“是的，这里可是爱尔兰，大家都唱诵爱泰恩的故事，而爸爸只是故事里那个痴情的傻瓜。”埃坦叹气，“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爱泰恩，不知道为什么，他昏倒了。王宫的大德鲁伊说只有奥恩古斯的祝福能救他，我就出来找奥恩古斯了。”
“原来是这样……”
听着埃坦的话，欧克陷入了沉思。
“这有什么好感叹的？我爸爸就是个大傻瓜，等他醒来，我一定要揍他一顿，把他打醒！只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醒过来……”
埃坦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带你找到奥恩古斯，让爱尔兰至高王奥凯德醒来。”
感受到埃坦情绪低落，欧克搂紧了身前的少女，想尽可能给她一些温度和支撑。
就在此时，一只鹰飞来，掠过欧克的头顶，盘旋在欧克和埃坦头顶。
欧克皱眉，喃喃地念动咒语。
不一会，一群乌鸦从远方飞来，不断攻击着那只鹰。
“那是米迪尔的耳目。”欧克解释，“他还在找我们。”
“该死，我还没有恢复体力。”埃坦咬牙。
她现在只是有旅行的能力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拿起剑保护自己还勉强，更不提和米迪尔战斗了。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欧克安抚埃坦。
“你保护我？”
埃坦质疑地看着欧克。
欧克很受伤：“前段时间我受伤了，所以显得很弱。这段时间已经恢复不少了。”
“那你在被梅芙抓走前怎么还一直装作什么都做不了？故意使唤我？”
埃坦怒目圆睁。
“怎么可能……我只是怕吓到你。”欧克把埃坦按到了自己怀里，“好了，我们要加速了，米迪尔要找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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