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叫做螳臂当车吗?就是我们无论怎么努力,光凭咱俩的力量,连组织的一个分部都搞不掉,我们可以选择杀光所有人,但他们的意志还在我们所触碰不到的高处宣扬,总有人崇拜的走进黑暗,我们没办法阻止,他们永远不会倒下。”我刻意的压低声音,让原本就阴郁沙哑的腔调显得更为凄惨,好像在陈述一场惨剧,我顺着耳边的手机借光纤给百里之外的婊/子送出了总结语:“也许这个世界需要这种黑暗。”
“呵,你非要在电话里说这些吗?”电话那头的黑泽回复的快,嘲笑我:“像个青春期的中二病。”
我听见了他那边隐约的吉他声,我猜婊/子是在某个酒吧里,孤独阴沉的坐在角落,听着台上歌手的蓝调,忧伤的喝着一杯我叫不上名字的调配酒,我反击道:“我当初进警校就是因为我青春期的中二病,你可别瞧不起,对了,黑泽,你当时为什么要当警察啊?”
“忘了。”黑泽绕开了我的话题,转而监督起来我的工作,“宫野明美有动作了吗?”
“照常下班回家,没有奇怪的举动。”譬如像是联系她那个前FBI的男友之类的,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谈过恋爱这件事情我是一周前借胖熊Vodka的嘴才知道的,在我死缠烂打下黑泽终于不耐烦的告诉我关于赤井秀一是如何靠一个女人进入组织并混成了中坚力量的往事。我差点多嘴问一句黑泽你是当/三/了吗?但我忍住了,我怕当时的黑泽其实已经忘记了赤井秀一那时候还有正牌女友这回事,对于黑泽这种连杀死的同事名字都记不住的婊/子,让他去记住一个低层组织干员更是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和黑泽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一种很适合偷/情的感觉,婊/子和以前欧洲小说里那些俗套的风雨夜闯入贵族城堡的落魄小说家一般,神秘又低贱,他大概天生就该做个小/三或者那个背着老爷与守林员偷/情的孤独夫人。
这是我监视Sherry姐姐宫野明美的第二十五天,在连吃了二十五次她家楼下快餐店的番茄牛肉汉堡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宫野明美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我除了监视的第一天去她家里安装了窃听器外,再也没有近距离的与这个女人有过接触,多亏于这家快餐店的绝佳地理位置,下午五点半进门选第五张靠窗的桌子,我就可以清晰的观察从银行下班的宫野明美是怎么结束自己一天在外的生活。她过于大意,或者说是身为一个普通人没有这方面的警觉性,她完全没有发现连续快一个月出现在她家对面快餐店同一个位置的我。
宫野明美是个漂亮的女人,温柔贤良。她大部分时间都会从位于北边的超市采购晚饭需要的食材,有的时候工作忙碌,就会做咖喱,做一顿吃一周,她应该很善于料理,我从她提的超市购物袋里看见过许许多多从没了解过的食材,她也会有想要放纵的日子,宫野明美特别喜欢一个牌子的抹茶冰淇淋,心情好了就买一个,心情差了也会买一个安慰自己,有几次还没有回到家,我就看见她把袋子里的冰淇淋拿了出来,用超市送的磕碜木勺子挖着吃,我幻想着那甜蜜涩口的抹茶味是如何在她的口腔中融化,让女人幸福的一蹦一跳,脸上满满都是快乐,像是把全世界的美好都吃进了体内。我大前天着实好奇这个冰淇淋有何魔力,专门提前一个小时去了那家超市,买了一模一样的冰淇淋,吃起来太甜了,我龇牙咧嘴的只吃下去了一半,剩下的扔进了宫野明美公寓楼下的垃圾桶,那甜得我牙痛,我佩服起了宫野明美的牙口。
有几次宫野明美可能是和那几个抢/银行的同伙商量事情,回来的特别晚,我被迫从快餐店转移到了公寓楼下的花坛边,叼着烟坐在石阶上等待女人回来,那个时候我往往不理解自己的这种做法,我完全可以回店里,这个女人也不会做些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在监视她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她太普通了,认准了一条路便不会再去想别的可能性,因为那样太冒险,太麻烦别人了。黑泽在第一天的时候也在电话里给我说过,可以停止监视了。但我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家快餐店的汉堡太好吃了吧。她在深夜里与我擦肩而过,我闻见了她身上的香气,是那种早晨赖在床上被母亲叫醒后,早餐里热牛奶的香气,这么说好像有点痴/汉,更直白的说宫野明美的气味让我感到安心。她没有坏心思,普通又善良,会因为冰淇淋中奖而火急火燎的穿着高跟鞋跑去超市换奖品,路上险些崴倒,就连抢/银行都是为了能够和妹妹一起脱离组织,她想要那个妹妹和她过一样的生活,普通的生活。
操/他妈,我想拉着她的胳膊说,妹妹,哥哥我也想。所以宫野明美让我感到安心。她的目标纯粹又高尚,宫野明美像盛开在夜晚的昙花,美丽高洁,但短暂。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却没有尝试着去改变结局,我知道我无能为力,这是既定的道路。
于是我像个跟踪/狂,痴痴的在快餐店等到了宫野明美抢劫银行的那一天。她那天回来的很准时,也照常买了那个抹茶冰淇淋和晚饭要用到的食材,她很难过,我看得出来,谁能不难过呢,强迫自己去做一个坏人,她可能为了缓解沮丧的情绪,拿出了袋子里的冰淇淋,刚打开却失手掉在了地上。看得我一阵窒息,宫野明美被这突发的一击打的晕头转向,呆呆的站在原地等了好久,我望着那渐渐融化在地面里的绿色甜品,心生难过。直到一个路过的小孩大声的说了些什么恼人的话,她才反应过来,急忙从背包里拿出纸巾蹲下身子将地面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而袋子里的食材却因为慌张的动作散落了一地。我站起身,想着人至少不能这么混蛋,跑向了马路对面的宫野明美。
我蹲下身子,拿出刚刚从餐厅顺走的卫生纸,帮着她擦干净地上已经融化了的黏腻液体,她大概是吃惊于突然出现的好心人,抬头一脸诧异的望着我。我这才发现宫野明美哭了,还哭得很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给红红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粉底的印子,鼻子下面亮晶晶的,有点可爱,她吸溜了几下鼻涕,不好意思的向我致谢:“谢谢你。”她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酸涩,她该有多难过,连手指都在颤抖。
我因为她的感谢动作一滞,我大概是第二没资格听她说感谢的人,第一是那个婊/子。我没有回应,而是扭身帮她把掉落在地上的食材放回塑料袋里,然后我就走了,连再回头看宫野明美一眼都没敢,算得上落荒而逃。我自大的想她的眼泪有一半是我的责任,然而我不想去承担。我之后几天没有再去宫野明美的楼下监视,因为我知道她快死了,那个婊/子已经杀了她的那几个同伙,很快就轮到她了。
可是黑泽那个婊/子却特意的在这一天给我打了电话,他告诉我要动手了。这通电话我接的莫名其妙,我是长得很像赤井秀一吗?他前女友死不死关我屁事,还是说我其实是Sherry在外失散多年的哥哥。挂完电话的我蹲在店门口抽完了五根烟,一咬牙还是把店抛给了铃木园子,慌慌张张的打车来到了宫野明美公寓。
等我傻乎乎的下车,站在公寓楼下,却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我自我安慰这一切都是那个婊/子的诡计,我才不是因为宫野明美来这里,我只是要确定她不会做计划之外的事情,譬如从公寓里走出个拿着/狙/准备去逮捕黑泽的赤井秀一之类的。
然而我没有等来那个操/了/我朋友屁/眼的FBI,却等到另一个意外之客。我侧身躲进大楼边的花坛后,小心的避开闯进宫野明美公寓大楼的柯南,小侦探的身体是由巧合构成的吧。我叹了口气,拨通了黑泽的电话,“你猜猜谁找上宫野明美了。”
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那个小鬼吗?”
“你怎么知道?”
“哼。”黑泽在挂掉电话前说,让我去他和宫野明美交易的仓库边的码头等着。
我望着开车远去的宫野明美,她的那辆红车鲜艳的刺人眼,怎么一个个都如此高调。我默默算着时间,现在去超市买个抹茶冰淇淋绰绰有余。
我坐在码头边的石头上,数着海浪,在太阳散落的最后的余晖中等来了黑泽。他依然开着那辆骚包的老爷车,只不过副驾驶没了Vodka,我拍拍屁股上的灰,检查完车内外没有窃听器或者定位器后坐上了婊/子金贵的车,问他胖熊呢?黑泽说Vodka在确认宫野明美死亡。我知道这个婊/子又犯了恶趣味,没有一/枪/毙/命,而是射穿了某个会让人痛苦万分死去的部位。我一时间不想和这个冷血的男人说话,恰好胖熊的电话来了,黑泽单手开车接着电话,也没心思和我聊天,来探讨身为卧底的道德原则。我怀疑黑泽要是某一天心血来潮要杀了我,估计会先割掉我的舌头,再射/穿我的四肢,让我可怜的在他的脚底呻/吟/蠕/动,像个腐烂尸体上的蛆虫。
黑泽挂掉了Vodka的电话,打断了我关于自己死亡幻想,语气平淡的通知着:“宫野明美死了。”
“我知道,黑泽你应该让她死得……痛快一点。”
“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也对,她还要给小侦探关于组织的信息——”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并不全是这样,宫野明美一个低级成员能知道些什么?我愣神的望着开车的黑泽,他是不愿意让宫野明美一个人孤独的在那个肮脏的仓库里死去,他希望有人能够陪着这个可怜的傻女人走过最后几分钟,我叹气:“你的温柔有时候真的很变/态。”
“不要擅自给我添加无用的意图。”婊/子冷冷的打破我的遐想,一个银色的东西被黑泽抛给了我,我手忙脚乱的接住,是一把钥匙,应该是宫野明美给他的保险箱的钥匙,黑泽给自己点了支烟,咬着烟说:“那里面是组织给你的这次货物钱。”
我攥紧黑泽扔给我的钥匙,承载着宫野明美的鲜血和幻想的赃/物,我不该感到难过,我们已经杀死过了无数个宫野明美,但讽刺的是我和黑泽所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让像宫野明美一样的人安稳的生活在阳光之下,就像那个老头以前给我们说的一样,我和黑泽其实没办法拯救任何人。我摇下车窗,钥匙被我随手抛出,掉落在一片寂静的大海里,海风顺着窗户呼呼的吹着,沙哑又空灵,就像是幼时母亲在夜晚唱过的摇篮曲,一遍遍提醒着我们所犯下的罪恶,我捂住眼睛,说道:“我们真的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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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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